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我愿做你低处的阳光
①那天,我回去得略早,在楼道里就听见儿子的声音:“家长真难教育,当孩子就得有耐心啊!”我捏着钥匙,瞠目结舌。听声音,他在跟同学通电话:“等‘父皇’和‘母后’老了,有了逆反心理就更难引导了。他们会坚信,绿豆治百病,吃茄子可长生不老,五千块钱一个的枕头。能令人返老还童……”我笑到手软,钥匙跌落在地。
②门忽然开了,儿子招着手说:“进来吧!”我坐在沙发上,将脸埋在掌心里,又笑。
③结束通话后,这位初中男生感慨道:“果然小孩思考,大人就发笑呀!”我笑够了,仰起脸问:“像我这样的家长,该如何教育呢?”他笑嘻嘻地回答:“妈妈是家长中的尖子生,应该每天发一朵小红花,再发一支棒棒糖!”我心花怒放,冲过去拥抱他。他后退一步:“可是,野百合也有春天,尖子生也有失误哦!”我又惊又恼,双手交叉,摆出奥特曼与怪兽决战的经典姿势:“代表月亮消灭你!”儿子举起双手大叫:“我请你去公园划船,请你吃冰激凌!”我回嗔作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④公园很静。湖水微蓝,照初夏的云,照彼岸的花,也照来了又去的蜻蜓。孩子的眼睛,是静谧的湖水,照见幸福,照见温暖,也照见了我从未见过的自己。
⑤儿子告诉我,母亲节前夕,校广播站征稿。同学们笔下的感人故事,如校门口老奶奶篮子里的康乃馨,美丽相似,温馨相似;生日时烹煮佳肴,雨雪时送伞送衣,生病时彻夜守护……儿子说:“这些我都记得,但我有更多美妙的独家记忆。”我捏着塑料小勺,边听边偷偷挖他盒子里的冰激凌,果然,比我的滋味要好很多。
⑥“因为贪玩,我掉进泥沟,成了一个淋淋漓漓的兵马俑。我跌跌撞撞,沮丧地敲开家门,妈妈握着炒菜的铲子大笑,赞叹我好帅,要给我拍照留念,还要在我糊着厚厚黄泥的球鞋里种菜。一想到踢球时,鞋子里会飞出黄瓜和番茄,狼狈的兵马俑立刻就笑出了眼泪。”
⑦“期中考试,我的语文成绩‘勇夺年级倒数第三名’。本以为天崩地裂,大祸临头,可妈妈竟然没当回事,潇潇洒洒就签了字,还顺手画了个笑脸。结果,老师根本就不相信这是家长干的!”
⑧“转到新学校后,第一次在课堂上犯倔,把外教老师的蓝眼珠气成红色。班主任要请家长,同桌说我死定了,要我写遗嘱把所有漫画书留给他,那一刻,我两腿发抖,觉得地球太危险,一定要逃离,可结果呢?老师们爱上了风趣的妈妈,我爱上了外教的口语课,同桌只好用自己的压岁钱去买了一套漫画书……”
⑨“这样的故事,真的太多。妈妈的笑声,是我童年里最奇妙的光,它比阳光柔和,比月光明朗。在这样的光里,我可以跑,可以跳,也可以像做梦一样到处飞。那个隔三岔五挂着哭脸回家的小孩,终于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生。”
⑩我喉头微哽,咬着小勺问:“为什么还不讲妈妈的不足?”
⑪“马上开始!”儿子抽走已被我咬得扁扁的勺子,温和地说,“这个不能吃!”
⑫他看着我的眼睛:“我长大了,可是妈妈没有。”我讪讪道:“原来,你早就发现我偷吃你的冰激凌了!”他惊愕地看着空掉的盒子,啼笑皆非。
⑬沉默了一会儿,儿子接着说:“我发现一个秘密,爱笑的妈妈,实际上是个脆弱而骄傲的小女孩。”他顿了顿,继续说:“这半年来,从姥爷患病到去世,你一直表现得坚强而乐观,几乎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
⑭我的心,似被针扎了一下。我无法忘记,在最后的日子里,我抱着父亲,如同抱一个小小的婴儿,我整夜握着他的手,却无法留住他。
⑮“妈妈在白天谈笑风生,可每夜每夜在梦里哭。”儿子凝视我,“一个人,小偷般背负着伤心的大包袱,却不肯分一点点给我拿,太看不起人了!”
⑯“你像个骄傲的小孩,只愿做我的太阳。可我更愿意学着妈妈的样子,发出光芒,即使只能发出手机屏幕那样弱的光也行!”
⑰“如果难过,不必忍到天黑才哭;如果遇见麻烦,就像别的妈妈一样叹息、唠叨、闹脾气;如果太累,躺在沙发上吆五喝六也没有关系。虽然我做不了妈妈高处的阳光,但我愿意做你低处的阳光……”
⑱我胸口酸热,喉头发哽,低声喝道:“停!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你确认不会后悔吗?”
⑲起风了,石子在水底一漾一漾,花树向前探着身子。他清清楚楚地回答:“我确认!”
⑳我笑起来,眼泪肆无忌惮地涌出。我此时才明白:长大,不是独自彷徨走夜路,不是在迷雾中苦撑到崩溃;长大,是懂得分享晴明,也懂得与亲爱的人一起分担突如其来的阴霾。因为,高处有高处的阳光,而低处也有低处的阳光。
7.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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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选文标题“低处”是相对于“高处”而言的,表明了儿子虽然弱小,不能像妈妈一样给予他更多的呵护,但愿意尽全力为妈妈分担痛苦的愿望。 |
B.最后一段写“我”因儿子的言谈,体会到儿子对“我”的满腔爱心,字里行间充满了温暖和感动,朗读时应该用高亢、激昂的语气。 |
C.选文在塑造“我”的形象时,是通过儿子的话侧面塑造的,没有对“我”的正面描写。 |
D.第⑩段在文中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承接上文,表达出对儿子细数独家记忆的感动,引出下文儿子对“我”所谓的不足的点评。 |
E.选文语言清新活泼、诙谐幽默,“我”摆奥特曼战怪兽姿势、偷吃儿子冰淇淋等细节,富有情趣,透露出母子之间的和谐亲密。 |
8.关于母亲的感人故事有诸多相似,文中的儿子却有更多“美妙的独家记忆”,请分别概括。
9.请分析第④段、第19段画线处景物描写的作用。
10.文中的“我”与儿子形象鲜明,你最欣赏谁?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