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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
| 共计 25 道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双文本 | 较难(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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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玛丝洛娃案件审讯后的第二天)

等到聂赫留朵夫同陪审员们一块儿走进法庭,昨天的那种程序就开始了,又是大叫一声:“升堂!”那三个衣领绣花的人又登上高台,又是肃静,陪审员们又在高背椅上坐下,又是那几个宪兵,又是那幅画像,又是那个司祭。

开庭前的种种准备工作也跟昨天一样(只是陪审员的宣誓和庭长对陪审员的一番交代免掉了)。

今天审理的是一个撬镇窃盗案。被告由两个手握拔出鞘的军刀的宪兵押上来,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生得瘦伶伶的,两肩很窄,脸色灰白,脱了血色,身上穿着灰色长囚衣。他独自一个人坐在被告席上,皱起眉头瞧着走进法庭的人。这个孩子被控同一个伙伴扭开一个堆房的锁,从那里偷出几条旧的粗地毯,一共价值三卢布六十七戈比。根据起诉书上的说法,这个孩子同肩上扛着粗地毯的伙伴正在走路,却被一个警察拦住。这个孩子和他的同伙就立刻认罪,于是双双关进了监牢。这个孩子的伙伴是钳工,已经在监狱里死掉,现在只剩下孩子一人受审。那几条旧的粗地毯放在物证桌上。

这个案子的审讯工作完全像昨天一样,有供词,有罪证,有证人,有证人的宣誓,有审问,有鉴定人,有追根究底的盘问,总之各种花样无不齐备。充当证人的警察每逢庭长、公诉人、辩护人问他话,总是有气无力地回答几个字:“是,老爷,”或者“我不知道,老爷”然后又是“是,老爷”……不过,尽管他表现出士兵的愚鲁和死板,人们还是可以看出他怜惜那个孩子,不乐意讲他逮捕孩子的情形。

另一个证人是失主,年老的房产主,那几条粗地毯就是他的。他分明是肝火旺的人,法庭上问他承认不承认那些粗地毯是他的,他很不高兴地承认说是他的。可是等到副检察官开始问他打算拿那些粗地毯做什么用,他是不是很需要那些东西,他就冒火了,回答说:

“滚他娘的吧,这些粗地毯。我根本用不着这些东西。要是我早知道它们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那我非但不会找它们,反而情愿倒贴一张红票子,哪怕倒贴两张也成,免得让人家硬拉到这儿来受审。光是坐马车我就差不多花掉五个卢布了。况且我的身体也不好。我有疝气病,还有风湿病。”

证人们是这样说的。至于被告本人,对所有的罪行一概招认,像被捉住的小野兽那样茫然失措地四下里张望,用时断时续的声调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案子是清楚的,可是副检察官仍旧像昨天那样耸起肩膀,提出一些巧妙的、意在引诱狡猾的犯人上钩的问题。

他在发言中证实这个盗窃案发生是在一个住人的地方犯下的,而且是扭开锁进去的,因为这个缘故那个孩子应当受到最重的惩罚。

庭长也像昨天那样扮演着公正无私的角色,向陪审员详细解释和开导一些他们本来就知道,而且也不可能不知道的事情。法庭也像昨天那样有好几次宣布审讯暂停,大家就又去抽烟,民事执行吏就又吆喝一声:“升堂!”两个宪兵就又坐在那里,握着拔出来的军刀吓唬犯人,同时竭力不让自己打盹。

从这个案子的审讯可以了解到这个孩子原本由他父亲送到一个卷烟厂里去做学徒,在那里过了五年。今年厂主和工人们发生纠纷以后,他被厂主辞退,始终没有找到工作。他在小饭铺里碰见那个跟他一样的钳工,比他失业更早。有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喝醉酒,扭开锁,从那儿随手拿走了一些东西。他们被捕了。他们照实供认了罪行,被关进监狱。钳工在候审期间死掉了。现在这个孩子就作为社会必须与之隔绝的危险人物受到审判。

“要说他是个危险的人物,那也跟昨天那个女犯人倒不相上下,”聂赫留朵夫听着法庭上人们所说的话,暗自想道,“他们危险,那么我们就不危险?……我自己就是个好色之徒,浪荡的人,骗子,所有我们这班人,凡是知道我的底细的人,不但不藐视我,反而尊敬我。那么我和我们这班人就不危险?”

“其实,事情明明白白,这个孩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坏蛋,而是极其平常的人。这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他所以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也无非是因为他处在会产生这种人的条件之下罢了。因此,看来事情很清楚:为了不要再有这样的孩子,就得努力消除造成这种不幸的人的条件才对。”

“可我们是怎么办的呢?我们把他关进监牢里,使他处在十分闲散的条件下,或者要他从事于对健康极其有害而且无意义的劳动,让他交结那些跟他同样软弱而且在生活里迷失方向的人,然后由国库出钱把他同最腐败的人混杂在一起从莫斯科省流放到伊尔库茨克省去。”

“我们非但不去做任何事情来消除产生这种人的条件,反而一味鼓励那些制造这种人的机构……”

“是啊,当初他家里穷得把他从乡村送到城里来。自从他像个小野兽似的在城里住下,过学徒的生活,剃光了头发为以免生虱子,而且给师傅们跑街买东西的时候起,有心怜悯他的人却始终一个也没出现过。刚好相反,自从他在城里住下以后,他从师傅和同事口里听到的,抑无非是‘谁会骗人,谁会喝酒,谁会骂人,谁会打架,谁会放荡’之类的话。”

“到后来,对健康有害的工作、酗酒、放荡等,害得他生了病,戕害了他的身心,他就糊里糊涂,昏头昏脑,像在梦中那样,毫无目的地在城里流浪,一时莽撞,钻进人家的一个堆房,从那儿拿走了几条谁也不需要的粗地毯。可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这班衣食饱暖、家财豪富、受过教育的人,非但不去努力消除那些伤害这个孩子落到目前这个地步的原因,却要惩罚这个孩子。”

聂赫留朵夫专心思考这些事,已经不再听庭上的审问。在他脑子里展开的这些思想使得他自己也心惊胆战。他暗自惊讶,不明白他以前怎么会没有看清楚这种事,为什么别人也没有看出来。

(节选自《复活》,人民文学出版社版出版,有删节)

文本二:

无论什么样的读者,他们对小说那样的大部头作品的解释,在一定程度上得通过这一途径来实现:识别作品中那些重复出现的现象,并进而理解由这些现象衍生的意义。

从细小处着眼,我们可以看到语言成分的重复:词、修辞格、外形或内在情态的描绘;以隐喻的方式出现的隐蔽的重复则显得更为精妙。从大处看,事件或场景在文本中被复制着,由一个情节或人物衍生的主题在同一文本的另一处重复出现。最后,作者在一部小说中可以重复他其它小说中的动机、主题、人物或事件。

(节选自《小说与重复》,有删节,作者:J·希利斯·米勒)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作者运用了容貌、服饰、神态等肖像描写和比喻的手法,以形传神,生动地刻画了那个孩子的形象。
B.作者列出粗地毯具体价格,意在说明孩子与伙伴虽然是他们随手拿走的粗地毯,但确实构成了犯罪。但这两人最后却一人死亡、一人面临“最重的惩罚”,则突出了惩罚的不合理。
C.聂赫留朵夫的心理活动内容,一方面让读者明白孩子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的原因,也为聂赫留朵夫情感上复活做铺垫,同时也向我们展示了更广阔的社会背景。
D.小说描述那个孩子是“极其平常的人”,除了说明孩子不是“危险人物”外,还有深层的含意:这个孩子的遭遇在当时的社会,太常见、太普遍了。
2.下列与文本一有关的说法,正确的一项是(     
A.《复活》后文说,一般所谓的刑事犯的遭遇“还能多多少少见到一点依照法律办事的影子”,可见庭长,检察官们审讯这个孩子、玛丝洛娃等的刑事案件是依照法律办案的。
B.托尔斯泰善于对人物进行心理描写和分析,展现人物心灵变化的过程,评论家称其为“心灵辩证法”,文本一中对孩子和聂赫留朵夫都有这样的心理描写与分析。
C.文本一作者借聂赫留朵夫的思考,探讨“消除产生这种人的条件“的问题,表现了作者改革社会的良好愿望,也体现了作者批判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
D.文本一采用第一人称、有限视角叙述,增强了作品的真实性和可信度,《大卫·科波菲尔》也采用了同样的人称和视角。
3.鲜明的对比往往具有讽刺意味,这也是《复活》突出的艺术特点,请从对比角度赏析文本一的讽刺艺术。
4.文本一中多处出现“重复(或相似)”,请结合文本二,从语言、人物、情节、主题等角度中选择一个角度,分析这些“重复”的作用。
2023-12-30更新 | 122次组卷 | 1卷引用:2024届海南省海南中学高三第一次月考语文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0.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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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复活(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①包括玛丝洛娃在内的那批犯人,走了将近五千俄里路。在到彼尔姆以前,玛丝洛娃一直同刑事犯一起坐火车,乘轮船。到了彼尔姆,聂赫留朵夫才算向有关方面疏通好,把玛丝洛娃调到政治犯队伍中。

②在到达彼尔姆以前,玛丝洛娃在肉体上和精神上都感到十分痛苦。肉体上痛苦,是由于拥挤、肮脏以及虱子等小虫的骚扰。精神上痛苦,是由于跟虫子一样讨厌的男人——死乞白赖,纠缠不清,使人不得安宁。

③玛丝洛娃调到政治犯队伍后,她的处境各方面都有所改善。且不说政治犯的膳宿比较好,受到的待遇不那么粗暴,玛丝洛娃自从加入政治犯队伍后,不再受男人迫害,日子过得比较太平。不过,这次调动的最大好处是她认识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对她起了极好的影响,决定了她的前途。

④玛丝洛娃获准在旅途中跟政治犯同住,但她身体健康,赶路还得跟刑事犯一起。跟她一起步行的还有两名政治犯:一名是谢基尼娜,另一名是流放到雅库茨克省的名叫西蒙松的男犯,他肤色浅黑,头发蓬松,眼睛在前额下凹得很深。谢基尼娜之所以步行,是因为把座位让给一个怀孕的女刑事犯坐了。至于西蒙松步行,那是因为他觉得享受阶级特权是不合理的。

⑤这是一个阴雨连绵的九月早晨。天忽而落雪,忽而下雨,寒风阵阵。这批犯人总共有四百名男的和近五十名女的,都集合在旅站院子里,其中一部分围着把两天伙食费发给犯人头的押解官,一部分在向放进院子里的女贩购买食物。犯人纷纷数钱买食物,女贩们尖声说话,一片喧闹。

⑥玛丝洛娃和谢基尼娜都穿着高筒皮靴和羊皮袄,扎着头巾,从旅站房间出来,向女贩们走去。女贩都坐在北面墙脚背风的地方,嘈杂地叫卖各种东西。

⑦西蒙松穿一件橡胶短上衣,脚穿羊毛袜,外套胶鞋,用带子扎紧(他是个素食者,不穿戴皮革制品)。他也来到院子里,等待出发。他站在台阶旁,在笔记本里记着刚想到的话:“要是细菌能观察和研究人的指甲,它准会认为指甲是无机物。同样,我们观察地球外壳,也会认为地球是无机物。这是不正确的。”

⑧玛丝洛娃同女贩讲好价钱,买了几个鸡蛋、一串面包圈、几条鱼和几个新鲜小麦面包,放进袋子里;谢基尼娜在同女贩算账、付钱。这时犯人们不再说话,纷纷站好队。押解官走出来,在出发前对犯人作最后一次训话。

⑨一切都照规定办理:清点人数,检查镣铐,把犯人排成双行,一对对用手铐锁在一起。但突然响起军官的怒斥声、打人的响声和孩子的哭声。人群里顿时静了下来,接着发出低低的埋怨声。

⑩玛丝洛娃同政治犯待在一起,尽管处境艰苦,她却觉得心情舒畅。每天步行二三十俄里,伙食很好,走两天休息一天。这样,她的身体便逐渐强壮起来。再有,结交一批新朋友,使她发现了以前一无所知的生活乐趣。她认为目前同她一起赶路的人都好得出奇,不仅以前从没见过,简直无法想象。

玛丝洛娃毫不费力就懂得了这些人从事革命活动的动机。她明白,这些人站在老百姓一边,反对老爷太太们;这些人原来也是老爷太太,但他们为了老百姓的利益,不惜牺牲特权、自由和生命。这就使她格外敬重他们,钦佩他们。

她钦佩所有的新朋友,但最钦佩谢基尼娜。她不仅钦佩她,而且怀着特殊的敬意热爱她。这个富裕将军家庭出身的美丽姑娘,能讲三种外语,却过着最普通的工人生活,把有钱的哥哥寄给她的东西全都分赠给人家,自己穿戴得不仅很朴素,甚至可以说很粗陋。谢基尼娜从不卖弄风情,这使玛丝洛娃对她格外钦佩。那些不熟悉她的男人,往往对她纠缠不清,但据她自己说,全靠她力气大才把他们摆脱掉:“有一次,有个老爷在街上缠住我不放,我就抓住他使劲摇晃了几下,把他吓得拔脚就跑。”

她之所以成为革命家,据她自己说,是因为从小就厌恶贵族生活,而喜欢平民生活。“我跟厨娘和车夫在一起,总是很快活,可是跟我们那些老爷太太在一起却觉得无聊,”谢基尼娜讲道,“后来我懂事了,看出我们的生活真是糟透了。我没有母亲,我不喜欢父亲。十九岁那年我就离开家,跟一个女朋友一起到厂里做工。”

谢基尼娜离开工厂就住到乡下去。后来又回到城里,住在一处设有秘密印刷所的房子里,终于被捕,判处苦役。这些事她自己从没讲过,但玛丝洛娃从别人嘴里知道,她被判苦役,是因为那所房子被搜查时,有个革命者在黑暗中开了一枪,她却把开枪的罪名揽到自己头上。

玛丝洛娃自从认识她以来就看出,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谢基尼娜从来不顾自己,遇到大小事情,总是只考虑怎样帮助别人,为别人出力。她现在的同志中有个叫诺伏德伏罗夫的,讲到她时总是戏称她为慈善迷。

玛丝洛娃刚加入政治犯的队伍时,谢基尼娜有点嫌恶她。玛丝洛娃注意到这一点,但后来又发现谢基尼娜竭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待她特别和蔼可亲。这样一位不平凡的人物竟如此和蔼可亲,这使玛丝洛娃深为感动,她就把整颗心都交给她,并且不知不觉接受她的观点,情不自禁地处处模仿她。玛丝洛娃的一片赤忱感动了谢基尼娜,她也就真心喜欢玛丝洛娃了。

(有删改)

注释①〔阶级特权〕指俄国民粹派因出身贵族,享有坐车赶路的特权。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玛丝洛娃不仅身体变强壮了,精神也变得开朗积极了,她的身心都开始“复活”。
B.西蒙松在等待出发时还在记笔记,反思人类的认知,可见他是个勤于思考的人。
C.军官的怒斥声、打人的响声,与人群中顿时的安静形成对比,突出押解者的残暴。
D.谢基尼娜一开始嫌恶玛丝洛娃是因为她太平凡,但能和蔼待人反映了其革命者的胸襟。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第②段描写玛丝洛娃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衬托出她被调到政治犯队伍后处境的改善,从而引出玛丝洛娃的改变。
B.第⑤~⑨段属于场面描写,对犯人们买食物、等待出发、受训诫等场景的描写,旨在反映押解犯人时混乱的状态。
C.第⑨段划线句子连用四个短句,语言简洁,写出了流放之路程序的枯燥与一成不变,也反映出押解者的冰冷无情。
D.本文对西蒙松穿着的详细描写,既体现出他的身份、处境,也表现出他不同于玛丝洛娃等人的思想意识。
3.第~段描写了谢基尼娜的哪些特点?请简要概括。
4.文中通过玛丝洛娃的所见所闻所感叙述谢基尼娜的所作所为,这样写有什么好处? 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理解。
2023-11-25更新 | 159次组卷 | 3卷引用:江西省宜春市樟树市江西省清江中学2023-2024学年高三上学期11月期中语文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0.4) |
名校

3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复活(节选)

列夫·托尔斯泰

天气变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正下得紧,将道路、房顶、树木、门前的台阶、车篷、马背等统统盖住了。英国人有一辆轻便的马车,聂赫留朵夫就让英国人的马车夫把车赶到监狱去。他一个人坐上自己的那辆四轮马车,感觉心情沉重,好像自己正要去履行一种不愉快的责任。就这样,他坐着柔软的马车,跟在英国人的马车后面,在雪地上艰难地向监狱驶去。

监狱的房屋、门前的岗哨和路灯,尽管被雪盖上了一层洁净的白色外衣,尽管门口的台阶、房顶、墙壁等也都蒙着一层洁净的白色外衣,再加上监狱正面一排排亮着灯的窗子,但所有这些反而使聂赫留朵夫觉得这里比今天上午所看见的更加阴森恐怖了。

典狱长走到大门口,借着门灯,瞧了瞧聂赫留朵夫和英国人的通行证,困惑不解地耸耸强壮的肩膀,执行命令,邀请这两位来访者跟他进去。他跟他们走进院子,又走进右边的门,沿着楼梯,自己则准备回答英国人通过聂赫留朵夫的翻译向他提出的问题。

这座监狱按规定可以容纳多少人?英国人问,现在关了多少人?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儿童?有多少苦役犯,多少流放犯,多少自愿跟着来的?有多少害病的?

聂赫留朵夫嘴里翻译着,脑子里并没想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为即将同卡秋莎见面而紧张。他给英国人翻译到一半,就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门开了,像以往历次探监那样,先是一个看守走进来,接着是身穿囚服、包着头巾的卡秋莎。他一见卡秋莎,顿时心情沉重。

我要生活,我要家庭、孩子,我要过人的日子。当卡秋莎没有抬眼快步进房间时,聂赫留朵夫头脑里掠过这样的念头。

他迎着她走了几步。他看到她的脸色严肃而痛苦,同上次她责备他时一样。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指痉挛地卷着衣服的边。她对他望了望,又垂下眼睛。

减刑批准了,您知道吗?聂赫留朵夫说。

知道了,看守告诉我了。

这样,只要等公文一到,您想去哪就可以去哪。让我们来商量一下……

她立即打断他的话:我没什么可考虑的!我跟西蒙松走。

她显然很激动,却抬起眼睛瞧着聂赫留朵夫,这两句话说得又快又清晰,像事先准备好似的。

哦,是这样!聂赫留朵夫说。

嗯,德米特里·伊凡内奇,倘若他要跟我一块儿生活。她发觉说溜了嘴,连忙打住,接着纠正自己的话说,倘若他要我待在他身边,我还能再有更好的指望吗?这是我的福气。我别无他图呢……

也许她真的爱上了西蒙松,根本不需要我为她做什么牺牲;也许她仍旧爱我,拒绝我是为了我好,不惜破釜沉舟,把自己的命运同西蒙松结合在一起。二者必居其一。聂赫留朵夫想,不禁感到害臊。他脸红了。

要是您爱他……他说。

没什么爱不爱的!那一套我并不在意。不过,西蒙松这人确实和别人不同。

是啊,那当然。聂赫留朵夫又说,他是个非常出色的人,我想……

她又打断他的话,好像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或者生怕她来不及把要说的话都说出来。

嗯,德米特里·伊凡内奇,要是我所做的不符合您的心意,就原谅我吧。她用那习惯歪着头看人的目光神秘地瞧着他的眼睛。

嗯,看来只能这样办了。您将有自己的生活。

她说的正好是他刚才所想的,但现在他已不这样想,他的思想和感情已完全变了。他不仅感到害臊,而且感到惋惜,痛惜他从此失去了她。

我真没想到会这样。他说。

您没必要再待在这儿受罪了!您受得已经够多了。她说,古怪地微微一笑。

我过得挺好。如果可能,我仍愿意为您出力呢。

我们,她说我们两个字时对聂赫留朵夫瞅了一眼,我们什么也不需要。您为我出的力已经足够多了。要不是您……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发抖了。

您不用谢我,不用。聂赫留朵夫说。

何必算账呢?我们的账上帝会算的。她说,那双乌黑的眼睛泪光闪闪。

多好的女人啊!他说。

我好?她含着眼泪说,凄苦地微笑。

您好了吗?这时英国人问。

马上就好。聂赫留朵夫回答,接着他问了克雷里卓夫的情况。她镇定下来,平静地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他:克雷里卓夫在路上身体很虚弱,一到这里就被送进医院。谢基尼娜很不放心,想到医院去照顾他,可是没有获得准许。

现在我该走了吧?她发现英国人在等聂赫留朵夫,就这样说道。

我不想和您告别,我还要跟您见面的。聂赫留朵夫说。

请您原谅。她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从她古怪的、斜睨的目光中,从她说请您原谅而没有说一般的告别话语时凄凉的笑容中。聂赫留朵夫明白,在他刚才对她的决定的原因所做的两种推测中,第二种是对的:她爱他,却认为和他在一起就会破坏他的生活,而她跟西蒙松一起离开,就会使他得到自由。现在她办到了她想要办的事,这使她感到高兴,但一想到要和他分别了,心里不免又难过起来。

(有删改)


【注】①卡秋莎,即玛丝洛娃。②德米特里·伊凡内奇,即聂赫留朵失。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典狱长见聂赫留朵夫和英国人是上层社会人物,便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非常热情地为他们服务。
B.聂赫留朵夫去监狱探望玛丝洛娃,除了告诉她减刑的消息,还打算表达想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愿望。
C.聂赫留朵夫想同玛丝洛娃结婚只是出于赎罪心理,心里却希望她和西蒙松在一起,心口不一。
D.玛丝洛娃深爱聂赫留朵夫,但认为和他在一起就会破坏他的生活,可见玛丝洛娃心地善良。
2.下列对小说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两段的环境描写,交代故事发生的背景,渲染寒冷的氛围,烘托了聂赫留朵夫沉重的心情。
B.小说通过语言、神态、动作、心理等描写来刻画玛丝洛娃的形象,展示了人物极其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
C.小说多用对话的形式来叙述故事,让读者跟随人物的喜怒哀乐进行代入式的体验并与角色产生共鸣。
D.小说侧面展现了西蒙松的优秀,所以玛丝洛娃选择和西蒙松在一起,这让聂赫留朵夫感到痛苦。
3.文中画横线的反问句有哪些潜台词?请结合选文相关内容及选择性必修上册节选内容进行分析。
4.去监狱探望玛丝洛娃的过程中,聂赫留朵夫的心理发生了哪些变化?请结合作品简要说明。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0.4) |

4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八月的塞瓦斯托波尔【注】(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八月底,在杜凡卡和巴赫契萨拉依之间穿越许多峡谷的大道上,在浓密而灼热的尘土里,一辆军官坐的马车正缓缓向塞瓦斯托波尔行进。这是一种在别处见不到的特别马车。

马车上,前面蹲着一个勤务兵,身穿黄土布上衣,头戴一顶旧得不成样子的军官制帽,手里拉着缰绳,后面,在盖着马衣的行李堆上,坐着一个穿夏季制服的步兵军官——柯捷尔卓夫中尉。这个军官,个儿并不高。他的脸有点儿浮肿,还有些跟年龄不相称的松弛宽阔的皱纹,损害了脸部的轮廓。他那张被太阳晒成黄褐色的带点病容的脸又显得比较消瘦。他那双淡褐色的眼睛并不大,却非常灵活,甚至有点傲慢不逊。这个军官五月十日那天被弹片击伤头部,直到现在还扎着绷带,但一星期前他觉得身体复元了,就离开辛菲罗波尔的医院回团部。

迎面来了一长列农民的大车,原来是送军粮到塞瓦斯托波尔去的,此刻正载运伤病员回来,其中有穿灰军服的陆军,穿黑外套的水兵,戴红色土耳其帽的希腊志愿兵,也有留大胡子的民兵。军官的马车只得停下来。路上扬起浓密的尘土,像云雾般悬在空中,也落到军官的眼睛和耳朵里,粘在他那汗津津的脸上。军官眯起眼睛,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冷冷望着从他身边经过的伤病员的脸。

“那个虚弱的小兵是我们连里的。”勤务兵向长官转过身去,指指一辆走到他们旁边的满载伤员的大车说。

车上坐着五六个士兵,姿势各不相同,但都被颠簸得摇摇晃晃。有一个士兵,身上的衬衫十分肮脏,外面披着一件外套,一条手臂用带子吊着,脸庞虽然消瘦苍白,却神气活现地坐在车子中央。他一看见军官,想要举手敬礼,可是大概记起自己是个伤员,就顺势装作只想搔搔头皮。大车上,在他旁边躺着另一个士兵,只露出两只抓住车沿的瘦骨嶙峋的手和一双拱起的左右摇晃得像软皮般的膝盖。还有一个士兵,面目浮肿,头上扎着绷带,上面盖着一顶军帽。他坐在大车的边上,两腿垂向车轮,双肘搁在膝盖上,像是在打瞌睡。那军官就向他喊道:

“陀尔日尼科夫!”“有!”那个兵睁开眼睛,脱下帽子回答,声音洪亮而急促,仿佛有二十个士兵同时在喊叫。

“你是什么时候负的伤,老弟?”士兵的那双眼皮浮肿、暗淡无光的眼睛发亮了;他显然认出了自己的长官。

“您好,长官!”他用同样急促的低音叫道。

“团现在驻在哪里?“驻在塞瓦斯托波尔。星期三就要转移了,长官!”“转移到哪儿?”

“不知道……大概是转移到北岸吧,长官,今天敌人开始全面打炮,用的多半是榴弹,长官,连海湾里都有炮弹落下,今天打得可凶啦……”他一边戴上帽子,一边拖长声音补充说。

接下去就听不清那个士兵说些什么了,但从他脸部的表情和姿势上看来,这个苦恼的人愤愤地诉说的,不是什么使人宽心的事。

车上的柯捷尔卓夫中尉是位杰出的军官。有些人这样生活,这样行动,就因为别人也这样生活,这样行动,他可不是那种人。他心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别人往往会学他的样,并且相信这样干是对的。他很有点儿才气,人也聪明;歌唱得很好,吉他也弹得不错,能说会道,文笔老练,而在当团副官的时期更练得一套办公文的本领,但他性格中最突出之点是自尊心很强。他的自尊心,虽说多半是因为有点才气,却异常强烈。它已经贯穿到他的日常生活中,使他遇事总是抱着不领先毋宁死的态度。自尊心甚至成了他内在的推动力:他老是拿自己跟别人比较,喜欢抢在人家的前面。

“哼,我才不理那小兵的胡言乱语呢!”中尉喃喃地说,心头感到十分淡漠,脑子里觉得模模糊糊。这种思想感情是在他看到车上的伤员和听了士兵的话之后产生的,而隆隆的炮声自然使这些景象和语言越发显得意味深长了。

【注】本文的背景是俄土之间的克里米亚战争(1853年-1856年)。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首段开篇点题,以环境描写的方式含蓄地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提醒读者在这里将有故事要发生。
B.小说对柯捷尔卓夫中尉路遇的运输马车上伤兵的外貌描写和他们间的对话描写,从侧面突出了战争的残酷与惨烈。
C.小说先描写柯捷尔卓夫中尉的外貌,后描写他的内心品质,外貌的疲惫与强烈的自尊心形成鲜明对比,丰富了人物形象。
D.小说不写威武雄壮的队伍和扬鞭跃马的将军,而是以下级军官为写作的中心,引发了读者对战争的深刻思考。
2.俄土战争时,托尔斯泰以一名小军官的身份参加了惨烈的塞瓦斯托波尔战役,文本是如何来叙述这场战争的?请简要分析。
3.钱谷融先生说:“托尔斯泰的东西像《红楼梦》,到处充满了精彩的具体性的描写。”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2023-09-08更新 | 82次组卷 | 1卷引用:云南省保山市高(完)中C、D类学校2022-2023学年高三10月联考语文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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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0.4) |
名校

5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复活(节选)

列夫·托尔斯泰

你得站起来,他发现玛丝洛娃坐着不动,和颜悦色地说。

玛丝洛身姿矫捷地站起来,现出唯命是从的神气,提起高耸的胸部,用她那双笑盈盈而略微斜睨的黑眼睛直盯住庭长的脸,什么也没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柳波芙。她迅速地说。

聂赫留朵夫这时已戴上夹鼻眼镜,随着庭长审问,挨个儿瞧着被告。他眼睛没有离开这第三个被告的脸,想:这不可能,她怎么会叫柳波芙呢?他听见她的回答,心里琢磨着。

庭长还想问下去,但那个戴眼镜的法官怒气冲冲地嘀咕了一句,把他拦住了。庭长点点头表示同意,又对被告说:怎么叫柳波芙呢?他说。你登记的不是这个名字。

被告不作声。

我问你,你的真名字叫什么。

你的教名叫什么?那个怒容满面的法官问。

以前叫卡吉琳娜。

这不可能,聂赫留朵夫嘴里仍这样自言自语,但心里已毫不怀疑,断定她就是那个他一度热恋过,确确实实是热恋过的姑娘,姑妈家的养女兼侍女。当年他诱骗了她,后来又抛弃了她。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去想她,因为想到这事实在太痛苦了,这事使他原形毕露,表明他这个以正派人自居的人不仅一点也不正派,对那个女人的行为简直是十分下流。

对,这个女人就是她。这会儿他看出了她脸上那种独一无二的神秘特点。这种特点使每张脸都自成一格,与其他人不同。尽管她的脸苍白和丰满得有点异样,她的特点,与众不同的可爱特点,还是表现在脸上,嘴唇上,表现在略微斜睨的眼睛里,尤其是表现在她那天真烂漫、笑盈盈的目光中,表现在脸上和全身流露出来的唯命是从的神态上。

你早就该这么说了,庭长又特别和颜悦色地说。你的父名叫什么?

我是个私生子,玛丝洛娃说。

那么按照你教父的名字该怎么称呼你呢?

米哈依洛娃。

她会做什么坏事呢?聂赫留朵夫心里仍在琢磨,他的呼吸有点急促了。

你姓什么,通常人家叫你什么?庭长继续问。

通常用母亲的姓玛丝洛娃。

职业呢?你做什么工作?

玛丝洛娃不作声。

你做什么工作?庭长又问。

在院里,她说。

什么院?戴眼镜的法官严厉地问。

什么院您自己知道,玛丝洛娃说。

她噗哧一笑,接着迅速地向周围扫了一眼,又盯住庭长。

她脸上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神情,她的话、她的微笑和她迅速扫视法庭的目光是那么可怕和可怜,弄得庭长不禁垂下了头。庭上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接着,这种寂静被一个旁听者的笑声打破了。有人向他发出嘘声。

庭长抬起头,继续问她:你以前没有受过审判和侦审吗?

没有,玛丝洛娃叹了一口气,低声说。

起诉书副本收到了吗?

收到了。

你坐下,庭长说。

被告就象盛装的贵妇人提起拖地长裙那样提了提裙子,然后坐下来,一双白净的不大的手拢在囚袍袖子里,眼睛一直盯住庭长。

接着传证人,再把那些用不着的证人带下去,又推定法医,请他出庭。然后书记官起立,宣读起诉书。他念得很响很清楚,但因为念得太快,以致发出来的声音成了一片连续不断的嗡嗡声,令人昏昏欲睡。法官们一会儿把身子靠在椅子的这边扶手上,一会儿靠在那边扶手上,一会儿搁在桌上,一会儿靠在椅背上,一会儿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眼睛,交头接耳。有一个宪兵好几次要打呵欠,都勉强忍住。

玛丝洛娃时而一动不动地望着书记官,听他宣读,时而全身抖动,似乎想进行反驳,脸涨得通红,然后又沉重地叹着气,双手换一种姿势,往四下里看了看,又盯住书记官。

……

那么您对玛丝洛娃有什么看法?那个被指定替玛丝洛娃辩护的见习法官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红着脸问道。

她是最好的,基塔耶娃回答,姑娘受过教育,蛮有派头。她出身上等人家,法语书也看得懂。她有时候喝得有点多,但从来不放肆。是个非常好的姑娘!

玛丝洛娃对掌班瞧瞧,但接着突然把目光移到陪审员那边,最后停留在聂赫留朵夫身上。她的脸色变得严肃甚至严厉了。她那双恼恨的眼睛有一只斜睨着。这双异样的眼睛对了聂赫留朵夫瞧了相当久。聂赫留朵夫尽管心惊胆战,但是他的目光却怎么也离不开这双眼白闪亮、清楚的斜睨的眼睛。他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冰层坼裂,夜雾弥漫,特别是那钩在破晓前升起、两角朝下的残月,照着那黑漆漆、阴森森的地面。

她认出我来了,他想。他把身子缩成一团,仿佛在等待当头一棒。但是她并没有认出他来。她平静地叹了一口气,又去看庭长了。聂赫留朵夫也叹了一口气。噢,但愿快点结束,他想。

此刻他的心情仿佛一个猎人,不得已杀死一只受伤的小鸟:又是嫌恶,又是怜悯,又是悔恨。那只还没有断气的小鸟不住地在猎袋里扑腾,使人觉得又讨厌又可怜,真想赶快把它弄死,忘掉。

聂赫留朵夫此刻听着审问证人,心里就有类似的复杂情感。

(有删改)

【注】基塔耶姓;是玛丝洛娃的证人,即下文所说的掌班”。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正确的一项是(     
A.尽管庭长曾流连于风月场所,但与横眉怒目的法官相比,也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颇具绅士风度。
B.岁月改变了玛丝洛娃的容颜和体态,但她独一无二的神秘特点仍在,这正是她得以“复活”的缘由。
C.玛丝洛娃对风尘女子的身份基本认同,被问及“什么院”时,也不忘借此机会调笑庭长和法官。
D.聂赫留朵夫认为玛丝洛娃就像还没断气的、不住地在猎袋里扑腾的小鸟,应该赶快被弄死,被忘记。
2.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通过对宪兵由“目不转睛地盯着”到“木然望着”细节变化,侧面烘托了玛丝洛娃的魅力。
B.文中反复用某词突出人物特征或心理,如“斜睨”,或与人物出身有关,时而含敬畏,时而表恼恨。
C.宜读起诉书时,作者用一组排比句描摹了法官们百无聊赖的情状,法官们尸位素餐的形象跃然纸上。
D.玛丝洛娃听起诉书一段综合运用了多种心理描写的手法,有动作暗示,有神态暗示,还有内心独白。
3.小说中玛丝洛娃三次叹气,结合上下文,分析叹气的原因有何不同。
4.有人认为,与《变色龙》中的巡警奥楚蔑洛夫相比,小说中的法官显得过于单薄,应运用多种手法加以细致刻画,你赞同这种观点吗?请概述你的的理由。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0.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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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难道这是应该的吗

列夫·托尔斯泰

在一片田野上,有一座规模很大的熔铁工厂。工厂的四面都砌着高墙,好几个大烟囱整天不住地冒着烟,打铁的声音很大,就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都听得见。几个格外庞大的熔铁炉立在场院中,旁边是一条运送货物的小铁道,周围还有一片工厂的管理人和工人居住的许多房屋。

在矿山里头做工的人,跟在熔铁厂做工的人一样,多得跟蚂蚁似的。他们爬到离地面有百尺多深的矿山里去做工,矿山中的空间很小,又暗又窄,又有臭味又潮湿,常常要把人闷死。那些做工的人天天都要从早晨到晚上,或者从晚上到早晨,没命地挖铁。还有一些人弯着身子在黑暗中把铁或者黄土运到铁坑里去。之后,他们再重新拉着空车回来,装满了,又运到那里去。每天,他们都要做十二个小时或十四个小时的工。

在矿山中做工是这样辛苦,而在那熔铁厂里做工的人也丝毫不轻松,他们每天都工作在炙热不堪的火炉旁边;有些人在烧剩的铁和铁渣流下来的地方做工;还有些机器匠、火夫、打铁匠、瓦匠、木匠等其他在工厂里的人,也都一样,都要做十二个小时或十四个小时的工。

等到了礼拜日那天,一些拿到了工钱的工人便出去洗澡休息。他们有时也不去洗澡,而是跑到酒馆饭店里去吃喝。直到喝得大醉才罢休。等礼拜日一过,礼拜一一大早,他们就又要做那种辛苦的工作了。

在工厂附近,有很多乡下人牵着瘦弱的老马,来耕别人家的田地。天还没亮起来,他们就驾着马从家里出来,怀里揣着几块干面包,就到别人家田地里去耕种了。

还有一些离工厂不远的乡下人,他们坐在石头道上,用席子挡着自己的身体,在那里打石子。他们的腿磨坏了,手也长出了厚茧,满身都是污泥,且不说脸面、头发和胡须,就连肺里头也装满了不少的石灰屑。

那些人从石堆里取下一块没被打碎的大石,把它放在地上,然后抡起沉重的锤子,用力砸下去,直到把那块石头砸碎为止。等到那石头被砸碎了,他们再拿砸碎了的石头继续砸,非得等到石片砸得十分碎才算完。

等砸完了这个,他们又拿起一整块石头,又开始……这些人每天都是如此,从清晨开始做工一直做到晚上,差不多要做十五个小时或是十六个小时的工。好在饭后他们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们一天吃两顿饭,早饭和晚饭都用干面包和清水来果腹。

那些在矿山里,在工厂里做工的人和农夫、石匠,从小到老都是这样生活的,他们的妻子和母亲因为艰苦的工作导致种种疾病缠身,也是这样生活;还有他们的父亲和孩子,吃得不好,穿得不好,还要做一些劳力过度,又伤害健康的工作,从早到晚,从小到老,也是这样生活。

而在这座工厂的附近,在石匠和农人的身旁,在许多居无定所、以求乞为生的男女中间,竟有一辆十分美丽的马车,这辆马车由四匹红栗毛的骏马驾着——就连其中最差的一匹马,都超过了农夫所有的家产。那些马在那里驰骋着。

在这辆美丽的马车中,坐着两位贵夫人。她们撑着美丽的遮阳伞,头上戴着昂贵的帽子,帽儿上的白羽毛十分精美,光是看它的价值,简直比乡下人耕田的马都要贵上好几倍,风一吹,它们便迎风飘起来,十分好看。

马车的前座上,是一位军官,他穿着一套很讲究的衣服,上面的金纽扣金光闪闪的。再说这个马夫,马夫身上穿的是一套蓝色的制服,他喝了一点酒,驾着车一路横冲直撞,几乎把路上的小孩都踏倒。有一个刚从工厂里做工回来的乡人,也驾着一辆车,刚巧遇着这辆马车直撞过来,几乎就把这位乡人撞入小河里。

那辆精致马车上的马夫竟然还大怒起来,扬着鞭子对那乡人说:“你难道看不见吗?”

那乡人听了这话,赶紧一只手拉着绳,一只手战战兢兢地摘掉帽子,一脸抱歉的神色。

马车后面有两男一女,驾着自行车飞也似地跟着,嘴里不住地说说笑笑,好几个乞丐在后面跟着跑,他们却一直不理。

又有男女两人骑着马在石道上驰骋。那马和鞍子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就是一顶带面衣的黑帽子,差不多抵上石匠两个月的工钱,再看那一条英国式的马鞭,矿山里苦工辛苦做上一个礼拜的工也买不来。马的后面跟着一只又肥又大的外国狗,戴着一个很贵的项圈。那只狗伸长舌头在后面跑着,一步也不离开它的主人。

距离这辆马车不远的地方有另外一辆马车紧跟着。车上载着一个穿白围裙、一脸笑容穿得又很体面的姑娘;还有一个长着胡子的肥胖男人。那男人嘴里衔着一根纸烟,正在那里不知和姑娘说些什么话。

看吧,这就是那些坐在车里,骑在马上和自行车上的人的仆人。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整个夏天他们都是这样生活的,差不多每天都要出去逛,偶尔还带茶酒美味,等等,为的是换着地方吃吃喝喝,这样才会有新鲜感。

这几位先生分别来自三个家庭,他们全住在乡下的别墅里:一位是乡下的绅士,家里有两千多亩田地;一位是做官的,每月三千卢布的薪水;还有一位是一家富有的大厂主家的子弟。

这些人看着这群围着他们乞讨的人和苦工,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当然,他们也一点也不觉这些人值得同情。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很正当的现象。

一会儿工夫,马车、马、自行车便都远去了,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然而那些在工里做工的工人、石匠和农夫依旧重复着他们辛苦乏味的工作,一直到他们死去。

这些穷苦的人目送那些贵人离去,自己不禁心想:“人类就应该是这样活着的吗?”想到这里,他们的心里更觉得一阵阵的难受。

难道这就是应该的吗?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贵夫人的出场是“未见其人,先见其车”,马车如此的美丽,马匹如此的贵重,既为写贵夫人的奢华做了铺垫,又与下层民众的生活形成对比。
B.小说并未写贵夫人的神态,却给她们戴的帽子尤甚是帽子上的白羽毛一个特写镜头,以细腻的笔触直接刻画出衣着高贵的贵夫人趾高气扬的姿态。
C.小说中详细刻画了马夫形象,他因为自己是贵族的马夫,酒后驾车,无视路上的孩子,无视乡人的车子,置底层民众的生命于不顾,是统治阶级的帮凶。
D.当贵人离去时,那种奢华的生活似乎被遗忘;但是那些底层的民众为自己的生活感到特别痛苦,每天又重复起了他们的辛苦而无味的工作。
2.关于小说前四段的内容,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A.这四段主要通过对熔铁厂和矿山的工人日常生活状态的叙写,从而刻画出一群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工作、精神已近麻木的下层劳动者形象。
B.小说写矿山工人工作时,既有对他们工作时间的叙述,又有对他们整日没命地进行重复工作的状态的描写,这样使人物的立体感更加强烈。
C.熔铁厂的工人也同样的辛苦,虽然他们从事的工作种类不同,但无论在哪一个工作岗位上,其工作都是超长时间、超大强度。
D.第四段写工人们拿到了工钱可以去做一些让自己放松的事,旨在突出备受剥削下的下层劳动者还有些可以自己支配的自由,让人感到庆幸。
3.小说以《难道这是应该的吗》为题,又以“难道这就是应该的吗”结尾,有什么艺术效果?
4.这篇小说没有主角的名字,有的只是对人物言行的叙述,但其主题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更显深刻?请结合小说谈谈你的认识。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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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穷苦人

【俄】列夫托尔斯泰

在一间渔民住的茅屋里,渔夫的妻子冉娜坐在灯下缝补旧渔帆。风在院子里呼啸,哀嚎,浪涛冲击着海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天气又黑又冷,但渔夫的茅屋里却很温暖,炉火还没有熄灭,挂着白蚊帐的床上有五个小孩在大海的咆哮声中熟睡。冉娜的丈夫,一大早就出海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倾听着波涛的喧嚣和狂风的呼啸,心里忐忑不安。

旧式的木制钟嘶哑地敲过了十点、十一点……丈夫还是没有回来。冉娜直嘀咕。丈夫从不顾自己的身体,时常冒着严寒在风浪中打鱼。她从早到晚忙着干活,又怎样呢?一家人勉强糊口而已。孩子们连鞋都穿不上,不管夏天还是冬天都光着脚跑路。吃的不是白面包,要是黑面包够吃,就算不错了。下饭的只有鱼。“咳,总算命好,孩子们没灾没病,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冉娜这样想,又留心听着风暴的呼啸。“他在哪儿呢?上帝保佑他,救救他,可怜他吧!”她一边说,一边划着十字。

睡觉还嫌太早。冉娜站了起来,往头上披了一块厚头巾,点着提灯,走出门外,看看大海是不是平静一些了,灯塔上的灯是不是还亮着,能不能看得见丈夫的小船。但是,海上什么也看不见。风使劲地刮着她的头巾,一块掉下来的什么东西叩打着街坊小屋的门,于是冉娜突然想起来,从傍晚起她就想去看望生病的街坊。“还没有人去照料过她呢!”冉娜想,敲了敲房门。仔细听着……没有人应声。

“寡妇的处境真难啊!”冉娜站在门口想,“孩子虽然并不多,只有两个,可是一切都得她一个人操心。而她自己又有病!唉,寡妇的处境真艰难啊!我进去看看她。”

冉娜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声。

“哎,街坊!”冉娜喊了一声。“出了什么事情了?!”她想,推了一下门。门开了,冉娜走进了屋。

小木屋又潮又冷。冉娜提起灯,看看病人在哪儿。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正对着门的一张床,床上躺着她的街坊。她如此安静地,一动也不动地仰卧着,好像刚刚咽气一样。冉娜把提灯再靠近一些,不错,她脑袋向后仰着。在那张冰凉发青的脸上呈现出死的安详。死者一只苍白的手仿佛要去拿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垂在草垫上,而就在死去母亲的旁边,睡着两个胖脸蛋、卷头发的娃娃,身上盖着一件破衣裳,蜷着腿,两个黄头发的小脑袋紧紧靠在一起。看来,母亲在临终前还曾来得及用旧头巾裹住他们的小腿,用自己的衣服把他们盖上。他们呼吸得匀称而平静,睡得香甜而酣畅。

冉娜取下摇篮,用头巾把他们裹好,抱回家来。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她自己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做,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不做她已经做了的事。

回到家,她把没醒的孩子放在床上自己孩子的旁边,急忙把帐子拉好。她激动得脸色发白,好像受到良心的折磨。“他会说些什么呢?”她自言自语道,“养活五个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还不够他操心的……是他回来了?不是,他还没有回来,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孩子领回来呢?!……他会揍我一顿?!那也活该,我该挨揍。他回来了!不是!……唉,不回来更好。”

门吱呀响了一下,仿佛有人进来了。冉娜颤抖了一下,从椅子上欠起身子。

“没人。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上帝啊!我干吗要做这件事?我现在怎么还敢看他的眼睛?” 冉娜心事重重,久久坐在床边,默不作声。

雨停了,天亮了,但是风还在呼啸,海仍在咆哮。

突然大门开了,一股新鲜的海上空气冲了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渔夫拖着湿漉漉的剐破了的渔网走进小屋,说道:“我回来了,冉娜!”

“哎,是你!”冉娜说道,没有勇气抬头看丈夫。

“嘿,夜真黑啊,可怕极了!”

“是呀,多可怕的天气!咳,打了多少鱼?”

“真是糟透了,糟透了,什么也没有打着,渔网还剐破了。情况很坏啊!……我告诉你,碰上了倒霉的天气。我好像从来没碰见过这样的黑夜。还说打什么鱼!能活着回来就算万幸了。得啦,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渔夫把网拖进屋里,坐在火炉旁。

“我?”冉娜说,脸色苍白,“我干了什么事……我在家缝缝补补……大风呼叫得我都有点害怕了。我真为你担心。”

“对,对,”丈夫低声说,“天气坏透了!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吧,”冉娜说,“街坊西玛死了。”

“真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大概是昨天吧……两个孩子还都是小不点呢。一个不会说话,而另一个刚刚会爬。”

冉娜沉默下来。渔夫皱起眉头,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而忧虑。

“是呀,这倒是件事!”他说道,不时地搔搔后脑勺,“好吧,又有什么办法呢!得把他们抱过来,要不他们就醒了,孩子们怎能同死人在一起呢!好吧,就这么办吧,咱们总能熬得过去。快去领他们吧!”

但冉娜没有动地方。

“你是怎么啦?不愿意吗,冉娜? ”

“他们就在这儿。”冉娜说着,把蚊帐拉开了。

(有删减)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用比喻和拟人的手法,从听觉、视觉两个方面描摹了屋外恶劣的自然环境,颇具画面感和冲击力。
B.面对眼前已经死去的母亲和被母亲临死前照顾得很好而睡得香甜酣畅的孩子,冉娜觉得必须把孩子抱回家。
C.小说以“穷苦人”为题,反映了西玛和冉娜两家窘迫的生活状况,寄寓了作者对穷苦人悲惨命运的深深同情。
D.冉娜夫妇的选择与其家庭现实形成反差,冉娜的忐忑不安又与丈夫的毫不犹豫形成反差,增强了小说的感染力。
2.底层人的生活往往是“惨烈”而“温暖”的,请结合本文谈谈你的理解。
3.本文结构紧凑,请简要分析。
2023-05-05更新 | 99次组卷 | 1卷引用:河南省南阳市一中2022-2023学年高三2月月考语文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困难(0.15) |
名校
8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复活(节选)

列夫·托尔斯泰

玛丝洛娃一看见聂赫留朵夫,脸刷地红起来,迟疑不决地站住,然后皱起眉头,垂下眼睛,踏着走廊里的长地毯快步向他走来。她走到聂赫留朵夫跟前,本想不同他握手,但后来还是向他伸出手,她的脸涨得越发红了。自从上次他们谈话时她发了脾气又道了歉以后,聂赫留朵夫还没有见到过她。他料想她今天的心情同上次一样。但今天她完全不同,脸上出现了一种新的表情:拘谨,羞怯,而且聂赫留朵夫觉得她对他很反感。他告诉她他将去彼得堡,并且把装着他从巴诺伏带来的照片的信封交给她。她默默地接过信封,把它插在围裙里。

“您在这儿好吗?”聂赫留朵夫问。

“没什么,挺好。”她说。

“我很替您高兴。总比那边好一些。”

“‘那边’指什么地方?”她问,顿时脸上泛起了红晕。

“那边就是牢里。”聂赫留朵夫赶快回答。

“好什么呀?”她问。

“我想这里的人好些,不像那边的人。”

“那边好人多得很。”她说。

“明肖夫母子的事我奔走过了,但愿他们能得到释放。”聂赫留朵夫说。

“但愿上帝保佑,那老太婆人真好。”她说,接着微微一笑。

“我今天要上彼得堡去。您的案子很快就会受理。我希望能撤销原判。”

“撤销也好,不撤销也好,如今对我都一样。”她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您都一样,不过对我来说,您无罪释放也好,不释放也好,倒真的都一样。不管情况怎样,我都将照我说过的话去做。”他坚决地说。

她抬起头来。她那双斜睨的黑眼睛又象瞅着他的脸,又象瞅着别的地方。她整个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采。不过她嘴里所说的同她眼睛所说的截然不同。

“您何必说这种话呢!”她说。

“我说这话是要让您明白我的心意。”

“这事您已经说够了,用不着再说了。”她好容易忍住笑说。

病房里不知怎的喧闹起来。传来孩子的哭声。

“他们好象在叫我。”她不安地回头望望说。

“好吧,那么再见了。”他说。

她假装没有看见他伸出手来,没有跟他握手就转过身,竭力掩饰她的得意神气,沿着走廊的长地毯快步走去。

“她身上起了什么变化?她在想些什么?她有什么感受?她是要考验我,还是真的不能原谅我?她是没法把她的思想和感受说出来,还是不愿说?她的心肠变软了,还是怀恨在心?”聂赫留朵夫问自己,却怎么也无法回答。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她变了,她的心灵里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个变化不仅使他同她联结起来,而且使他同促成这变化的上帝联结起来。这样的联结使他欢欣鼓舞,心里充满温暖。

玛丝洛娃回到放有八张童床的病房里开始铺床。她铺床单的时候腰弯得太低,脚底一滑,差点儿跌一跤。一个脖子上扎着绷带的男孩,正在休养,看见她差点儿跌一跤,笑起来,玛丝洛娃也忍不住,在床边上一坐,发出响亮而富有感染性的笑声,逗得几个孩子都哈哈大笑。

这天白天,当房间里没有人时,玛丝洛娃几次从信封里取出照片,欣赏一下。晚上下班以后,她回到同另一个助理护士合住的房间里,又把照片从信封里取出来,含情脉脉地一动不动仔细察看着照片上的那几个人、他们的服装、阳台的台阶、灌木丛,以及灌木丛前面他的脸、她的脸和两位姑妈的脸,看了好半天。她看着这张发黄的褪色照片,怎么也看不够,特别是对她自己,对她那张额上鬈发飘飞的年轻美丽的脸看得出了神。她看得这样专心致志,连那个跟她同住的助理护士走进屋子,她都没有发觉。

“这是什么?是他给你的吗?”身体肥胖、心地善良的助理护士弯下腰来看照片,问道。“难道这是你吗?”

“不是我又是谁?”玛丝洛娃笑吟吟地瞧着同伴的脸说。

“那么这是谁?就是他?这是他母亲吗?”

“是姑妈。难道你认不出来?”玛丝洛娃问。

“怎么认得出来?整个模样都变了。我看离现在都有十年了吧!”

“不是十年,是隔了一辈子。”玛丝洛娃说。她的活泼样儿顿时消失,脸色变得阴郁,眉毛之间凹进去一条皱纹。

“怎么样?那边的生活一定很轻松吧?”

“哼,轻松,”玛丝洛娃闭上眼睛,摇摇头说,“比服苦役还要苦。”

“那为什么不抛下这种生活呢?”

“抛是想抛的,可是办不到。说这些做什么!”玛丝洛娃说着,霍地站起来,拿起照片往抽屉里一扔,好容易忍住愤怒的眼泪,砰地一声带上门,跑到走廊里。同伴的话使地想起她现在的处境,也使她想起当年在那边的生活,那些痛苦的夜晚,特别是谢肉节的夜晚。她想起那天她穿着一件酒迹斑斑的袒胸红绸连衣裙,蓬乱的头发上系着一个大红蝴蝶结,精疲力竭,浑身虚弱,喝得醉醺醺的,直到深夜两点才把客人们送走。她在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弹钢琴女人旁边坐下,向她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弹钢琴女人也诉说她处境的苦恼。她们立刻决定抛弃这种生活。她们以为这个夜晚已经过去,刚要走散,忽然听见有几个喝醉酒的客人在前厅喧闹。一个穿燕尾服、系白领带的矮小男人,满头大汗,酒气熏天,打着饱嗝,走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他们旋转,跳舞,叫嚷,喝酒……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过着同样的日子。一个人怎么能不变!归根结蒂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对他的旧恨顿时又涌上她的心头。她真想把他训斥一番,痛骂一顿。她后悔今天错过机会没有再对他说:她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她决不受他欺骗,不让他在精神上利用她,就象从前在肉体上利用她那样,也不让他借她来显示他的宽宏大量。她在走廊长凳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小屋子里,为自己饱经沧桑的身世哭了好半天。

(选自《复活》第二部第13章,有删改)


【注释】①节选部分写聂赫留朵夫到监狱医院去看望任助理护士的玛丝洛娃。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玛丝洛娃走到聂赫留朵夫跟前时,本不想同他握手,但后来还是向他伸出手,说明她对聂赫留朵夫的行为内心有所触动。
B.玛丝洛娃离开聂赫留朵夫时假装没有看见他伸出手来,没有跟他握手就转过身,反映出她此时的拘谨与羞怯。
C.“不是十年,是隔了一辈子。”玛丝洛娃的话道出了内心的痛苦与愤恨:就是在“那个地方”,就是“那个人”,把她的一生毁掉了。
D.最后一段表明,玛丝洛娃当时受生活逼迫,根本没有办法与那种墮落的生活决裂,也没有勇气真正摆脱那种生活。
2.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中有大量的对话描写,这些对话真实细腻地表现了人物复杂的心理,同时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B.文中对玛丝洛娃晚上回到房间独自一人看照片时的神态描写,充分表现了玛丝洛娃对美好往昔的怀念。
C.教材中聂赫留朵夫对玛丝洛娃的称呼在“你”“您”之间转换,表现出他内心的矛盾;本文一直称“您”,表现他对她的亲昵与尊重。
D.“霍地站起来,拿起照片往抽屉里一扔,……砰地一声带上门,跑到走廊里”,这一连串动作生动地展现出玛丝洛娃内心的痛苦。
3.联系上下文,简要分析文中画线的两处“都一样”各有怎样的内涵。
4.文学评论家车尔尼雪夫斯基说:“托尔斯泰伯爵最感兴趣的是心理过程本身。”请结合本文简要分析玛丝洛娃的心理变化过程。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0.65) |
9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安娜•卡列尼娜(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早饭后,列文已经不在他原来的地方,而一左一右是那老头子和一名小伙子。老头子爱说说笑笑,主动要他跟自己一起。

那老头儿挺直身子,跨出长而有规则的步伐,动作准确而匀称,轻松地挥动两臂,像在游戏,把草铺成高高的、平整的一排排,仿佛不是在割草,而是锋利的镰刀自动地在草丛中沙沙响起来。

列文背后是年轻小伙子米什卡。他那可爱的、稚气未脱的面孔因为使劲,颤抖着,头发用新鲜的草扎住,每逢有人望着他的时候他总是笑眯眯的。显然他宁死也不肯承认他干这活很吃力。

列文夹在这两人中间。在最热的时候,他也不觉得怎样辛苦。浑身大汗淋漓反而感到凉快,阳光炙灼着他,让他干起来精力充沛。这是幸福的时刻。而更愉快的是在他们到了地头的小溪,老头子用一大把湿润的草揩拭着镰刀,在清澈的溪水里洗濯刀口,用盛磨刀石的盒子舀了一点水,请列文喝。

“我的克瓦斯怎么样,呃?好喝吗,呃?”他眨巴着眼睛,问。

列文确实没有喝过这种浮着绿叶、带点白铁盒子的铁锈味的温水这么可口的饮料。接着他自在地踱了一会步,只觉得心旷神怡。这时他才揩去流着的汗水,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观望着长列的割草人以及四周的森林和田野的景观。

列文没有注意到时间是怎样过去的。要是有人问他割了多少时间,他一定会说半个钟头,实际上已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当他们踏着割下的草走回来的时候,老头子让列文注意那几乎隐没在高高的草丛中、沿着道路从四面八方向割草人走来的孩子们,他们用伸开的小胳膊抱来一袋袋面包,拿来一罐罐口上用破布塞着的克瓦斯。

“瞧,这些小虫子爬来了!”他指着他们说。又割了两排,老头子停下了。

“哦,老爷,该吃午饭了!”他说。

割草的人们到了小河边,给他们送饭的孩子们正坐在那里等候着。农民们聚集在一起。列文在他们旁边坐下,他不想走开。农民们在老爷面前不再感到拘束了。他们有的预备午餐,有的洗脸,年轻的在小溪里洗澡,有的在安排休息的地方,解开放面包的口袋,揭开克瓦斯罐的塞子。老头子把一片面包捏碎,放进碗里,用匙柄捣烂,从磨刀石盒子里倒些水在上面,再捏一些面包进去,撒上一点盐。

“老爷,尝尝我的面包渣汤吧。”他说。

这面包渣汤很好吃,竟使列文放弃了回家去吃饭的念头。他和老头子一起吃着,同他拉起了家常,还把自己的家事和可能引起老头子兴趣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他。老头又站起来,做了祷告,再用草垫在头下,在小树丛下面躺下,列文也照样做了,尽管阳光下有一群群纠缠不休的苍蝇,还有小虫子叮得他那流汗的面孔和身体发痒,他很快就睡熟了,直到太阳偏到矮树丛那边,照到他身上的时候才醒来。老头子早已醒了,坐在那里给小伙子们磨镰刀。

列文向周围眺望,几乎不认得这地方了,草场换了新颜。大片草场割了,排列着一排排散发着芳香的草,在夕阳斜照里闪耀着一种异常的清新光辉。河畔割了草的矮树丛,以前看不见、现在泛着钢灰色光芒的蜿蜒河流,站起来走动的农民们,剩下的一部分还没有割的草像一座峭壁,以及在割光了草的草地上空飞翔的鹞鹰﹣﹣一切都那么新奇。

四十二个人干的活算是不少了。他们割了整个大草场,在农奴时代是需要三十把镰刀割两天的。列文希望今天尽可能多割些。他一点也不觉得疲倦,他只想干得更快些。

老头子对小伙子们说:“割完马什金﹣﹣大家会有伏特加喝。”

“干嘛不割呢?去吧!”大家异口同声叫着,割草的人们一边吃面包,一边走了。

“哦,小伙子们,打起精神来!”基特说,几乎跑着走在前头。

“去吧,去吧!”老头子说,“我要打败你呢,给我留点神!”

年轻的和年老的都在使劲割。列文还是夹在那小伙子和老头子中间。老头子穿上了羊皮袄,还是干得那样欢快,说着笑话,动作麻利。在树林中他们不断地用镰刀利掉草丛里长得肥肥大大的“白桦菌”。老头子每遇到一个蘑菇就弯下腰,拾起来揣在怀里。“又是送给我老婆子的一件礼物。”他总是这样说。

割湿润柔软的草很容易,但沿着洼地的陡峭斜坡爬上爬下却是件费力的活。但是这没有难倒那老头,他还是照样挥动镰刀,他那穿着大树皮鞋的脚迈着稳重的小步子,慢慢地爬上陡断的斜坡,他没有放过路上一株草或一只蘑菇,还不断地跟农民们和列文说说笑笑。列文走在他后面,每当他手里拿着镰刀爬上就是空着手也很难爬上去的斜坡,常常感觉得他一定会跌倒。但是他竟爬上去了。他感到好像有一种外力在推动他。

(姚锦镕译,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列文“浑身大汗淋漓反而感到凉快”,一直割到吃午饭却以为只割了半个钟头,这些细节都生动地刻画了人物的内心感受。
B.觉得“浮着绿叶、带点白铁盒子的铁锈味的温水”可口,“面包渣汤很好吃”,重在表现列文对物质生活要求不高,易于满足的特征。
C.小说调动了列文的视觉、嗅觉和心理感受对割过的草场进行描摹,散发着芳香的草、不再被遮挡的河流等新奇景象显示出劳动的意义。
D.午饭时列文在农民旁边坐下“不想走开”,农民们也“在老爷面前不再感到拘束了”,这种老爷与农民的关系寄托了作者的社会理想。
(2)文中的“老头子”作为农民的代表,有哪些特点?请简要分析。
(3)小说结尾写道:“他感到好像有一种外力在推动他。”列文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2023-01-05更新 | 53次组卷 | 1卷引用:四川省大数据精准教学联盟2022-2023学年高三上学期第一次检测语文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0.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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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复活(节选)

列夫·托尔斯泰

每一条河都是有的地方河身狭窄,水流湍急;有的地方河身宽阔,水流缓慢;有的地方河水清澈,有的地方河水浑浊,有的地方河水冰凉,有的地方河水温暖。人也是这样。每一个人都具有各种人性的胚胎,有时表现这一种人性,有时表现那一种人性。他常常变得面目全非,但其实还是他本人。有些人身上的变化特别厉害。聂赫留朵夫就是这一类人。这种变化,有的出于生理原因,有的出于精神原因。

在第一次探望卡秋莎以后,他体会到一种获得新生的庄严而欢乐的心情。如今这种心情已一去不返,代替它的是最近一次会面后产生的恐惧。他决定不再抛弃她,也没有改变同她结婚的决心,只要她愿意的话,然而现在这件事却使他感到痛苦和烦恼。

在走访玛斯连尼科夫后的第二天,他又坐车到监狱去看她。

典狱长准许他同她会面,但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律师办事室,而是在女监探望室里。典狱长虽然心地善良,但这次对待聂赫留朵夫的态度不如上次热情。聂赫留朵夫同玛斯连尼科夫的两次谈话显然产生了不良后果,上级指示典狱长对这个探监人要特别警惕。

“见面是可以的,”典狱长说,“只是有关钱的事,请您务必接受我的要求……至于阁下写信提出要把她调到医院里去,那是可以的,医生也同意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公爵,她们那帮人就是这样的。”他补充说。

聂赫留朵夫什么也没回答,只要求让他进去探望。典狱长派一个看守带他去。聂赫留朵夫就跟着他走进一间空荡荡的女监探望室。

玛丝洛娃已经在那里。她从铁栅栏后面走出来,模样文静而羞怯。她走到聂赫留朵夫跟前,眼睛不看他,低声说:“请您原谅我,德米特里·伊凡为奇,前天我话说得不好。”

“可轮不到我来原谅您……”聂赫留朵夫想说,但没有说下去。

“不过您还是离开我的好,”玛丝洛娃补充说,用可怕的目光斜睨了他一眼。聂赫留朵夫在她的眼睛里又看到了紧张而愤恨的神色。

“究竟为什么我得离开您呢?”

“就该这样。”

“为什么就该这样?”

她又用他认为愤恨的目光瞅了瞅他。

“嗯,说实在的,”她说。“您还是离开我吧,我对您说的是实话。我受不了。您把您那套想法丢掉吧,”她嘴唇哆嗦地说,接着沉默了一下。“我这是实话。要不我宁可上吊。”

聂赫留朵夫觉得,她这样拒绝,表示她因为他加于她的屈辱恨他,不能饶恕他,但也夹杂着一种美好而重要的因素。她这样平心静气地再次拒绝他,这就立刻消除了聂赫留朵夫心里的种种猜疑,使他恢复了原先那种严肃、庄重和爱怜的心情。

“卡秋莎,我原先怎么说,现在还是怎么说,”他特别认真地说,“我求你同我结婚。要是你不愿意,现在不愿意,那么,我继续跟着你,你被发送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

“那是您的事。我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她说,嘴唇又哆嗦起来。

聂赫留朵夫也不作声,觉得说不下去了。

“我现在先到乡下去一下,然后上彼得堡,”他终于镇定下来说,“我将为您的事……为我们的事去奔走。他们会撤销原判的。”

“不撤销也没有关系。我就算不为这事,也该为别的事受这个罪……”玛丝洛娃说,他看见她好容易才忍住眼泪。

他问她还需要什么,她回答说什么也不需要。

他们又沉默了。

“哦,至于医院的事,”她忽然用那斜睨的眼睛瞅了他一眼,说,“要是您要我去,那我就去。酒我也不再喝了……”

聂赫留朵夫默默地瞧了瞧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微笑

“那很好。”他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说完就同她告别了。

“是啊,是啊,她简直换了一个人了。”聂赫留朵夫想。他消除了原来的种种疑虑,产生了一种崭新的感觉,那就是相信爱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玛丝洛娃在同聂赫留朵夫见面以后,回到臭气熏天的牢房里,脱下囚袍,坐到铺上,两手支住膝盖。牢房里只有几个人,道口工拿着一只袜子,一面手指灵敏地不断编织着,一面走到玛丝洛娃跟前。

“嗯,怎么样,见到了?”她们问。

玛丝洛娃没有回答,坐在高高的铺上,晃动着两条够不到地的腿。

“你哭什么呀?”道口工说。“千万别灰心。哎,卡秋莎!说吧!”她两手敏捷地编织着说。

玛丝洛娃没有回答。

“怎么,是不是他变卦了,不想同你结婚了?”柯拉勃列娃问。

“不,他没有变卦,是我不愿意,”玛丝洛娃说,“我就这样对他说了。”

“瞧你这个傻瓜!”柯拉勃列娃声音沙哑地说。

“他说:‘不论你被发送到哪里,我都跟你到哪里。’”玛丝洛娃说:“他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我可不求他。现在他上彼得堡奔走去了。那边的大臣全是他的亲戚,”她继续说,“不过我还是不需要他。”

“这个当然!”柯拉勃列娃忽然同意说,一面理着她的袋子,显然在想别的事。“咱们来喝点酒怎么样?”

“我不喝了,”玛丝洛娃回答。“你们喝吧。”

(草婴译,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典狱长虽然准许聂赫留朵夫同玛丝洛娃会面,但态度不如上次热情,是因为聂赫留朵夫来探望玛丝洛娃产生了不良后果,而且没有给他钱。
B.玛丝洛娃宁可上吊也不接受聂赫留朵夫,并多次强调她说的是“实话”,这说明她还不能饶恕聂赫留朵夫给她造成的伤害,表现了她的倔强。
C.聂赫留朵夫探望玛丝洛娃在心情上经历了第一次探望后的欢乐,到最近一次会面后的恐惧,再到这一次探看后的消除疑虑后崭新感觉的过程。
D.柯拉勃列娃叫玛丝洛娃一起喝酒,玛丝洛娃说“我不喝了”,这在结构上照应前文,同时也说明玛丝洛娃已转变,表明玛丝洛娃人性的复苏。
2.小说开头写“河”,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3.文中多次写到玛丝洛娃的眼睛,画线的两处分别表现了她怎样的心理状态?请简要分析。
共计 平均难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