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法]莫泊桑
这个农民面对大夫站在临终女人的床前。床上的老太婆很平静,她认命了,但神志还清醒,望着两个男人,听他们交谈。她快要死了,但并不抗争,她已经活到九十二岁了,她的寿数已尽。
七月的阳光,从敞开的门窗投射进来。田野的气味,也随着灼热的熏风涌进屋里。
大夫提高嗓门说道:“奥诺雷,您不能丢下您母亲一个人,她这种状态,随时都可能过去!”
这农民愁眉苦脸,反复说道:“可我还得把麦子收回来,撂在地里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正逢好天气。你说呢,妈妈?”
可是,大夫却火了,跺着脚说道:“你真是个畜生,你给我听着,我不准你这么干,明白吧!如果今天,你非得收回小麦不可,那就请拉佩太太来……”
这个农民又高又瘦,动作迟缓,心里正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他既害怕大夫,又酷爱节俭,因而犹豫再三,反复盘算……
拉佩太太是个老太婆,专给人熨衣服,还为本村和周围一带人家看守死者或临终的人。她像头年的苹果,满脸皱纹,而生性狠毒,嫉妒心重,吝啬得离谱。
奥诺雷·本唐走进她家,见她正在调靛蓝水,好为村里的妇女染细布皱领。
他招呼一声:“嘿!您好,拉佩大妈,一切都如意吧?”
大妈朝他转过头去,答道:“还可以吧。您家呢,都好吧?”
“唔!我嘛,倒挺顺心的,可是我母亲,快要不行了。”
“您母亲不行了?”
“对,我母亲不行了。”
“您母亲怎么啦?”
“她快翻白眼儿了!”
她突然以同情的语气问道:“怎么到了这一步了?”
“大夫说她挺不过下午。”
“那她肯定就不行了!”
奥诺雷还犹豫不决,他想不出要说什么,就干脆开门见山:“您去守护我母亲,一直到咽气,您向我要多少钱?您也清楚,我根本不是有钱的主儿,连一个女佣的工钱都付不起。正因为这样,我那可怜的母亲太操劳,太累了,才卧床不起。别看她九十二岁了,干起活儿来还像个十岁的孩子。她那身子骨,谁也比不了!……”
拉佩太太一本正经地解释:“有两种价钱:若是有钱人家,那就白天四十苏,夜晚三法郎(一法郎等于二十苏);其他人家,白天二十苏,夜晚四十苏。您就给我二十苏和四十苏吧。”
这个农民心里嘀咕起来。他非常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她特别能折腾。大夫说她不行了,可她还可能挺上一个星期。
他果断地说道:“不,我还是愿意您要个一口价,守护到我母亲咽气的价钱。咱们双方都碰碰运气。大夫说她眼看就不行了。如果真是这样,您就算捡了便宜,我就算吃了亏。如果她还能拖到明天,或者拖更长时间,那便宜了我,您倒了霉!”
看护十分惊诧,注视着这个男人。以这种承包的方式给人送终,她从来没有先例,不免犹豫不决,但她倒真想碰碰运气。继而,她又怀疑对方想要耍弄她。
“我还没有见到您母亲,这之前我还不能说什么。”老太婆回答说。
“那就去我家看看她。”
老太婆擦了擦手,随即跟他走了。
快要到他家时,奥诺雷·本唐咕哝道:“也有可能,万一她死了呢?”
然而,老太婆并没有死。
拉佩太太走到床前,仔细察看要死的女人……她已经判定,老太婆挺不过今天夜晚。奥诺雷也跟着出来,问道:“怎么样?”
看护妇答道:“怎么样,她要拖两天,或许三天,全算上,您就付我六法郎吧。”
“六法郎!六法郎!您敢情疯了?我跟您说了,我母亲这样,只有五六个钟头了,不会再长了!”
两个人讨价还价,激烈争论了好久。奥诺雷终于同意了,说道:“好吧,就这么定了,六法郎,全算上,直到入殓。”
“说定了,六法郎。”
…………
夜幕降临,奥诺雷回来,走到床前,看看母亲还活着,就问了一声:“怎么样?”
就像从前母亲身体不舒服时那样问道。
然后,他打发拉佩太太回去,还叮嘱一句:“明天,五点钟。”
她回答道:“明天五点钟。”
天刚亮,她果然就来了。
奥诺雷自己做了汤,喝完好下地。
看护婆问道:“怎么样,您母亲过去了吗?”
他眼角狡黠地眨一下,回答说:“倒是稍微见好。”
说罢,他就走了
拉佩太太心头一紧,不安起来,到床前瞧了瞧,看到垂危的老太婆还是老样子。
看护婆心下明白,这种状态还可能延续两天、四天,乃至一星期。于是,一阵惊恐突袭了她这个吝啬鬼的心,她不由得怒火中烧,怨恨这个耍弄了她的狡猾的家伙,也怨恨这个不肯咽气的老太婆。
她还是干起活计,等待着,眼睛一直盯住本唐大妈皱皱巴巴的脸。
奥诺雷回家吃午饭,他那样子挺高兴,几乎带点嘲笑的意味。吃完饭,他又去干活了。显而易见,他的麦子都收回来了,收得干净利落。
拉佩太太真是气急败坏,现在每过一分钟,都好像是窃取她的时间,也就等于窃取她的金钱。她渴望,疯狂地渴望掐住这头老母驴,只要稍微卡紧些,就能制止住窃取她的时间、窃取她的金钱的这股微弱而急促的气息。
接着,她考虑到这样干的危险,于是头脑里又闪现出别的念头。她又凑至床前。
她问道:“您见过魔鬼了吗?”
本唐大妈咕哝道:“没有。”
于是,看护婆便讲起来,给生命垂危的老太婆讲故事,以便恫吓她那虚弱的灵魂。
…………
垂危的老人惊慌失措,眼神惶恐,使出超人的力气想要爬起来逃走。她的双臂和胸口甚至都挪出了被窝,接着她却长叹一声,倒了下去。人已经咽气了。
奥诺雷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他看到拉佩老太婆在祷告,立即算出她多赚了二十苏,因为她只看守了三天一夜,一共应付五法郎,而他又不得不给她六法郎。
(节选自《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医生骂奥诺雷·本唐是个畜生,他认为此时此刻奥诺雷·本唐应该留下来照顾母亲,表现了医生的责任和良心。 |
B.奥诺雷·本唐要及时将麦子收回来,花钱请拉佩太太来照顾护理自己生病的母亲,他的举动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 |
C.拉佩太太以这种承包的方式给人送终,没有先例,不免犹豫不决,但她想碰碰运气。最终她的运气真的不错。 |
D.奥诺雷回到家,看到拉佩老太婆在祷告,立即计算出她多赚了二十苏。这样的结局耐人寻味,引人深思。 |
A.奥诺雷·本唐的母亲没有像拉佩太太判定的那样挺不过当天夜晚,其实在文章前面已经埋下了伏笔。 |
B.拉佩太太给老太婆讲魔鬼故事,导致垂危的老人惊慌失措,眼神惶恐,最终咽气,将情节推向高潮。 |
C.“六法郎”在文章中反复出现是重要的物象,衬托了奥诺雷·本唐和拉佩太太鲜明的人物形象。 |
D.文章中有大量的人物对话描写,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但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
4.小说为什么以“魔鬼”为标题?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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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人
【法】莫泊桑
玛兰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官运!
有天早上,他从报上看到从前一位同学新近当了议员。玛兰重新成了他那位同学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朋友。
不久议员摇身一变当了部长,半年后玛兰就被任命为行政法院参事。
起初,他简直有点飘飘然了。为了炫耀,他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仿佛别人只要一看见他,就能猜到他的身份。后来,出于一种有权势而又宽宏大量者的责任感,他油然萌生一股压制不住要去保护别人的欲望。无论在哪里遇到熟人,他都高兴地迎上去,不等人家问,就连忙说:“您知道,我现在当参事了,很想为您出点力。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您甭客气,尽管吩咐好了。我在这个位置上,是有点权力的。”
一有机会,他对任何人都主动给予无限慷慨的帮助。他每天都要给人写十封、二十封、五十封介绍信,他写给所有的官吏。他感到幸福,无比幸福。
一天早上,他准备去行政法院,屋外已经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他只好在一个房门口躲雨。那儿已有个老神父。在当参事前,他并不喜欢神父。自一位红衣主教在一件棘手事情上客气地向他求教以后,他对他们也尊敬起来。他看看神父,关切地问:“请问您到哪一区去?”
神父有点犹豫,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朝王宫方向去。”
“如果您愿意,神父,我可以和您合用我这把伞。
我到行政法院去。我是那里的参事。”
神父抬起头,望望他:“多谢,我接受您这番好意。”
玛兰接着说:“您来巴黎多半是为散心吧。”
神父回答:“不,我有事。”
“哦!是件重要的事吗?如果您用得着我,尽管吩咐好了。”
神父好像挺为难,吞吞吐吐地说:“啊!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私事……一点小误会。您不会感兴趣的。是……是一件内部的……教会方面的事。”
“哎呀,这正属行政法院管。您尽管吩咐我好了。”
“先生,我也正要到行政法院去。您心肠真是太好了。我要去见勒尔佩、萨翁两位先生。说不定还得见珀蒂帕先生。”
“哎呀,他们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刮刮叫的同事。我都恳切地去替您托托关系。包在我身上好了。”
神父嘟囔着说了许多感恩的话。
玛兰高兴极了。“哼!您可碰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神父。瞧吧,瞧吧,有了我,您的事情解决起来一定非常顺利。”
他们到了行政法院。玛兰把神父领进办公室,请他坐在炉火前,然后伏案写道:“亲爱的同事:请允许我恳切地向您介绍德高望重的桑蒂尔神父,他有一件小事当面向您陈述,务请鼎立协助。”
他写了三封信,那受他保护的人接了信,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一天平静地过去了。玛兰夜里睡得很好,第二天愉快地醒来,吩咐仆人送来报纸。他打开报纸念道:
有个桑蒂尔神父,被控告做过许多卑鄙龌龊的事……谁知他找到一位叫玛兰的行政法院参事做他热心的辩护人,该参事居然大胆地替这个披着宗教外衣的罪犯,给自己的同事们写了最恳切的介绍信……我们提请部长注意该参事令人不能容忍的行为……
他一下就蹦起来去找珀蒂帕。
珀蒂帕对他说:“唉,您简直疯了,居然把那老阴谋家介绍给我。”
他张皇失措地说:“别提了……您瞧……我上当了……他这人看上去那么老实……他耍了我……卑鄙可耻地耍了我。我求您,求您设法狠狠地惩办他一下,越狠越好。我要写信。请您告诉我,要办他,得给谁写信?……对,找总主教!”
他突然坐下来,伏在珀蒂帕的桌子写道:“总主教大人:我荣幸地向阁下报告,最近有一个桑蒂尔神父欺我为人忠厚,用尽种种诡计和谎话陷害我。受他花言巧语哄骗,我竟至于……”
他把信封好,扭转头对同事说:“您看见了吧,亲爱的朋友,这对您也是个教训,千万别再替人写介绍信了。”
(据郝运译文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A.由于同学的帮助,玛兰才当上了行政法院参事。因此他无论在哪里遇到熟人,都主动向对方提供帮助,这是他回报的方式。 |
B.在当参事前,玛兰并不喜欢神父,但是在一位红衣主教向他请教以后,“他对他们也尊敬起来”,这样描写达到了照应上文的目的。 |
C.玛兰被珀蒂帕训斥后,急于为自己辩解,并马上归罪于桑蒂尔神父。这足以看出他似乎很想保护别人,但实际上更关心自己的利益。 |
D.桑蒂尔神父起初并不想用“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麻烦玛兰,因此他回应玛兰的请求时吞吞吐吐,这种神情表现了他内心的犹豫。 |
3.小说后半部分引用了报纸上的一段报道,作者这样写对情节安排有哪些作用?
俘虏
莫泊桑
森林里除了雪花落到树上的声音外,没有一点响动。
一个年轻妇人正用斧头在一块石头上面劈柴。她是瘦长的和健壮的,一个在森林长大的妇人,她的父亲和丈夫都是森林警察。
房子里有人喊着:“今天晚上我们只有两个人,贝尔丁快进来,很可能普鲁士人和狼在附近。”
她边劈柴边回答:“我就来,妈妈。”
母亲,一个胆小怕事的老妇人,对她说:“我真不愿意你爸爸到外面去。两个女人,顶什么用?”
她回答:“不见得,我一样可以打得死一只狼或者一个普鲁士人!”
①她抬头望了望那支大型手枪。
她丈夫参军去了,她和父母同住,因父亲不肯离开自己的住处搬到城里去。那座城市就是勒兑尔,那里的人是爱国的,以英勇自卫而著名。所以他们购置了枪炮,配备了民兵,每天操练,等候普鲁士人。
于是,她家的房子设在那里做前哨站。父亲每周到城里去两回,为了把乡下的消息送给城里的人。
父亲又到城里送消息去了,因为前两天有一个德国步兵小支队在他家里休息。父亲去城里的时候,总牵着他的猎狗,以防备树林中的狼,临行前吩咐他的妻女天黑要关门。
她不害怕,母亲却总是害怕。这天傍晚,母亲比往常更加着急。
“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母亲说。
“十一点以后,爸爸在指挥官那里吃饭。”
说完,她就去煮菜羹了,突然,就听见一阵模糊的响声。
她说:“树林里有人,至少有七八个。”
母亲更加害怕,结结巴巴地说:“你爸爸刚好不在家!”
这时,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吓得她们发抖。
一个凶恶声音喊着:“开门,否则,我就要打破它!”
②她把那支大型手枪藏到口袋里,走过去问:“您是谁?”
那人回答道:“我们是那天来过的队伍,在树林里迷路了。”
她打开门,望见了六个普鲁士人。
她说:“今天晚上,只有我和妈妈在家里。”
那人回答:“我们只要你弄点东西给我们吃。”
“请进来吧!”她说。
他们进来了,满身都是雪,都很疲倦。
她说:“请坐上吧!我去给你们做点菜羹。”
那六个人很饥饿,③他们把枪和铁盔搁在角落里。
母亲边纺纱,边慌张地望向那些兵。
忽然,一道异样的声音让他们吃惊,德国中士一下跳起来,对着搁枪的角落走过去。她却做了个手势让他不动,微笑着说道:“这是狼呀!”那个不肯轻信的汉子定要去看,打开门,看见两只狼,拼命地逃回房间,一心等候那份菜羹出锅。
母女俩看着他们饕餮地吃着菜羹。这时,他们口渴了,她就到地窖里去取点苹果酒。她在地窖里耽误了好些时间。地窖是一间有穹顶的小石屋,据说在法国大革命时代曾经做过监牢又做过避难之处。那里面有一条窄窄螺旋形的梯子,穿过梯子顶上的小洞就升到了厨房尽头的地面上,这小洞是用一块厚的四方木板盖住的。
她走上来的时候,独自用
这些兵吃完了,都围着桌子打瞌睡。
她向那中士说:“你们到炉子前面去睡吧。”
母女俩上楼了。
忽然,一声震耳的枪响,那些兵立刻都站起来了。枪声又响了两下,随后另外又是三下。
她赤着脚走下楼来,神色慌张地说:“法国兵来了,至少有两百人光景。要是他们知道你们在这,他们就会来烧这所房子。赶紧到地窖里去躲吧,不要弄出响声;否则,我们都没命了。”
那个中士回答道:“我很愿意,从哪儿走下去?”
她连忙托起了小洞上的那块厚的四方木板,六个人就跟着往下走,在最后一顶铁盔的尖子消失以后,她就盖上了那块沉重的榆木板,硬得像是一块铁。她用钥匙把那监狱式的锁簧旋了两转,于是她就开始笑起来。
他们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关在像是在一只坚固的箱子里,那只箱子只靠着一个嵌着几根铁条的矮气窗接受外面的空气。
她重新燃起了炉火,重新把那只锅子挂在火上,重新炖着菜羹。她坐下等父亲。现在只有那座挂钟的摆,发出嘀嗒的声音。
她不时望向挂钟,眼光里的焦躁像是说:“走得太慢了。”
不久,她就觉得脚底下有人唧唧哝哝地说话。那些低而模糊的声音,穿过地窖传到她的耳朵里,那些兵渐渐猜着她的
他愤怒地喊着:“开门!”
她站起来走到盖板前说:“我不开!”
中士生气了:“开门,否则,我就要打破它!”
她笑起来了:“你打吧!”
④中士用枪托来撞盖板。不过那盖板竟抵住了枪托的撞击。
她听见他从梯子上下去了。随后,那些兵轮流走上梯子使劲来打,并且研究这盖板是如何关上的,但他们是徒劳的。
父亲终于回来了,她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让父亲去城里找队伍。
父亲带着猎狗又动身了。在焦急的等待中,她双手抱着脑袋静候,仿佛看见了他:队伍排好了,父亲站在前面,在夜色里向森林开拔。
她打开了那扇通到外面的门,向夜色里侧起了耳朵细听。
远处一阵狗吠传到她跟前了。……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俘虏》是一部战争题材的小说,从“德国步兵小支队”“父亲出门总带着猎狗”等表述看,小说带有鲜明的时代印记。 |
B.小说开头描写森林里只听到“雪花落树上的声音”,营造了一种冷清寂静的意境,为下文听到“树林里有人”做了铺垫。 |
C.小说写贝尔丁的神气用“狡猾”一词,是贬词褒用;写普鲁士人猜出贝尔丁的用意用“诡计”一词,用法与“狡猾”不同。 |
D.小说没有写普鲁士人作为侵略者对贝尔丁母女的凶狠残忍,看似不合情理,实则是特定环境中人物的真实写照。 |
A.①处望枪的细节,承接上文的语言描写,表现出贝尔丁有枪防身的自信,与母亲的害怕形成了对比。 |
B.②处“贝尔丁把手枪藏到口袋”,③处“普鲁士人把枪搁在角落”,分别表现了他们不同处境下的警觉与放松。 |
C.④处“用枪托撞盖板”,表现了普鲁士人想要冲出地窖的欲望,暗示了他们被俘虏的结局,侧面烘托了贝尔丁的形象。 |
D.“枪”这一物象在文中多次出现,同海明威《老人与海》中鲨鱼、大海等物象一样,具有鲜明的象征意义。 |
4.莫泊桑短篇小说在人物描写上具有英雄人物平凡化的特点,这一特点在贝尔丁身上有所体现,请结合文本加以分析。
(二)
她先看了几副镯子,又看了一挂珍珠项圈,随后又看了一个威尼斯式的镶着宝石的金十字架,做工非常精巧。她在镜子前边试这些首饰,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拿起哪件,放下哪件。她不断地问着:
“再没有别的了吗?”
“还有呢。你自己找吧,我不知道哪样合你的意。”
忽然她在一个青缎子盒子里发现一挂精美的钻石项链,她高兴得心也跳起来了。她双手拿着那项链发抖。她把项链绕着脖子挂在她那长长的高领上,站在镜前对着自己的影子出神好半天。
随后,她迟疑而焦急地问:
“你能借给我这件吗?我只借这一件。”
“当然可以。”
她跳起来,搂住朋友的脖子,狂热地亲她,接着就带着这件宝物跑了。
1.对迟疑而焦急分析正确的一项是( )A.表现“她”想借有难于开口的矛盾心理 |
B.表现“她”急不可待又怕丢面子的心情。 |
C.表现“她”爱面子又怕丢失机会的心情。 |
D.表现“她”想马上借到又怕不能如愿的心情。 |
A.说明“她的朋友”很有钱,出手很大方。 |
B.暗示项链的价值并不贵重。 |
C.使“她”和“她的朋友”两人在借项链这件事上的不同心情形成强烈对照。 |
D.为小说结尾点出项链是假的埋下伏笔。 |
A.通过语言描写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 |
B.用神态描写间接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 。 |
C.作者用夸张手法描写了人物的心理活动 。 |
D.通过动作描写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 |
蟑螂
【波】布鲁诺·舒尔茨
①这事发生在那灰暗的时期,在父亲绚烂多彩的美妙时代结束以后。父亲那时候已经不在了。楼上的房间已经拾掇干净,出租给一个接线员。从那个鸟的国度①里,只留下一个标本,那只秃鹫眼下搁在客厅的一个架子上。它站在窗帘凉爽的阴影中,像它生前站的那样,一只脚蜷起,姿态像位佛门的圣者;它那张干瘪、沉痛的苦行僧的脸上凝固着冷漠和克制的表情。它的眼睛掉了出来,木屑从泪痕斑斑的眼窝里撒出来。它柔软的灰色细毛不断脱落,阿德拉每星期打扫一回,把那些细毛和房间里来源不明的灰尘一起扫去。
②我对母亲暗怀怨恨,因为她竟然如此轻易地走出了父亲的死亡,回到了日常生活的步调。我想她从来没有爱过他。父亲既然从来没有在任何女人的心中扎下根,他就不可能同任何现实打成一片,所以他不得不永远漂浮在生活的边缘,在半现实的领域中,在存在的边际。他甚至不能像个正常的公民一样诚实又清白地死去,关于他的一切总是古怪和可疑的。我决定找个适当的时机逼母亲进行一场坦率的交谈。那一天,母亲刚好偏头痛,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③自从父亲消失后,在阿德拉蜡和上光剂的维持下,那间很少有人造访的房间整洁得无可挑剔。张张椅子上都有椅背套,所有物品都服从阿德拉加给它们的铁的纪律,除了那一束插在五斗柜上花瓶里的孔雀羽毛。那些羽毛是危险而轻佻的分子,隐藏着叛逆性,像一班顽皮的女学生,外表文静安详,但只要一不被监视,就调皮捣蛋个没完。那些羽毛上的眼总是盯着看,它们在墙上钻孔,眨巴着睫毛格格地笑。它们使房间里充满了鸟儿的私语,它们像蝴蝶似地散落在枝形灯上,把一整片彩色的影子丢掷到老旧、没有光泽的镜子上,那些镜子却不习惯这样的活跃和欢快。它们从钥匙孔中向外张望,甚至我母亲在场的时候——她躺在沙发上,头上围着绑带——它们也没法克制自己,它们做手势,用充满神秘意义的聋哑语互相交谈。我对它们在我背后策划的充满讥讽的密谋感到恼火。我把两个膝盖紧紧贴在母亲躺的沙发上,用两个手指心不在焉地抚摸她睡袍柔软的料子,说:“我早就想问你了,这就是他,是不是?”
④我甚至没有看秃鹫一眼,母亲马上就猜到了。她显得神情尴尬,垂下眼光。我刻意停顿了一下,好让她更加局促不安。然后我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很平静地问:“那么,你散布那些关于爸爸的谎话是什么意思?”她的面貌起先惊慌得变了形,接着又安详自若了。“什么谎话?”她问,眨巴着她那双表情空洞的眼睛,眼睛里充满暗蓝,没有一点眼白。“我是从阿德拉那儿听来的,”我说,“可是我知道那些话是你传出去的。我想知道真相。”
⑤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瞳孔避开我的目光,游移到眼角去了。“我没说谎,”她说,她的嘴唇嘟起来了。我感到她在讨好我,就像女人讨好男人那样。“我说的那些关于蟑螂的话都是真话。你自己一定记得……”我一下子尴尬起来。我确实记得那次蟑螂的入侵,黑沉沉的一群充满在夜晚的黑暗里,像蜘蛛似地奔跑着。地板上的一切缝隙里都充满沙沙声,每道裂缝里都钻出蟑螂来。从每个裂口里都会射出一道摇摇晃晃的、黑色的、锯齿形的闪电。啊,简直惊慌得要发疯啦,踩到了地板上的一溜儿闪闪发亮的黑东西。啊,我父亲发出的那些恐怖的尖叫,他拿着一支标枪,从一张椅子跳到另一张椅子上。我父亲既不肯吃,又不肯喝,脸上出现发烧的红晕,嘴因为恶心而痉挛,他已经完全疯了。显而易见,没有一个人能够长期忍受这样强烈的憎恨。那极度的厌恶把他的脸凝结成一张悲剧面具,只有躲藏在眼睑下方的瞳孔在暗处侦测,像是弓弦一样紧绷,永远都在怀疑。他会突然怒吼一声跳起来,盲目地冲向房间一角,用标枪刺下去,然后举起标枪——枪上钉着一只巨大的蟑螂,正绝望地扭动它纠缠不清的脚。接着,阿德拉匆匆赶来帮忙。她脸色苍白,一把取过那支钉着战利品的标枪,把蟑螂丢进桶里。不过,即使在那时候,我也说不上这些场面是通过阿德拉的故事留在我心中,还是我亲眼看到的。健康的人会保护自己不受恶心事物的吸引,然而父亲那时已经失去了免疫力。他已被疯狂所摆布,不但没有对那充满魅惑的可怕吸引力有所节制,反而在其中越陷越深。可悲的结果很快就来了。父亲的行为变了,他的姿态和表情中,开始显出一些鬼鬼祟祟的迹象。他开始避开我们,一连几天躲在角落里、衣柜里、鸭绒被下面。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忧郁地望着自己的手,查看他自己的皮肤和指甲上开始出现的黑色斑点,好像蟑螂的鳞片。
⑥白天,他还能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抵抗;但是到了夜晚,他就完全被这种狂热制伏了。我曾在深夜里看到过他。在地板上蜡烛的火光中,他赤身裸体躺着,身上都是一个个黑点。他四脚着地趴在那里,被狂热的憎恶所控制,这种憎恶把他拉入复杂无解的深渊。他用多节动物那有如古怪仪式的步伐行进,我恐怖万分地认出,他是在模仿蟑螂。
⑦从那天起,我们和父亲断绝了关系。他同蟑螂的相似一天比一天显著——他正在变成一只蟑螂。
⑧我们开始习惯这件事。我们越来越少地看到他,他会一连失踪几个礼拜,去过蟑螂的生活。我们不再认识他;他完全同那种黑黢黢的种族合而为一。他到底继续生活在地板的一个裂缝里呢,还是他夜夜在各个房间里乱跑,全心全意干着蟑螂的事?阿德拉每天早上都会发现一堆肚皮朝天的死虫,厌恶地把它们扫进垃圾桶丢掉,他是不是可能是其中的一只呢?
⑨“不过,”我尴尬地说,“我肯定那只秃鹫是他。”母亲抬起来看着我:“别再折磨我了,亲爱的。我已经告诉你了,父亲是个旅行商人,他正在全国旅行。你也知道的,他偶尔会在晚上回家,然后清晨又出门去了。”
注:①鸟的国度:父亲生前住的房间,他曾在房间里养各种各样的鸟。
(选自布鲁诺·舒尔茨《鳄鱼街》,文本有删改)
1.赏析文中划线的句子。2.概括文中父亲的形象。
3.请简析本文在叙述上的特色。
4.本文中的父亲变成了一只蟑螂,简析作者这样构思的意图。
仙人掌
欧·亨利
一般而言,消沉的人最容易沉溺于对往事的回忆,而一个人能在脱手套这会儿工夫重温一下求婚的整个过程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特里斯戴尔伫立在他单身公寓的桌子旁,做的正是此事。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陶罐,里面栽着一株形状奇特的绿色植物。它属于仙人掌的一种,长长的叶子宛如触手一般,微风拂来,不停地摇曳,似乎在向人招手致意。
特里斯戴尔慢慢地脱着手套,几个小时前发生的那令人揪心的一幕仍在他的脑海里闪现。教堂里那一簇簇鲜花的芳香,丝丝缕缕,依稀可闻;宾客们彬彬有礼地低声交谈,言犹在耳;而牧师那拖长语调的话语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它宣告了一个无可挽回的事实:她与另一个男人结合了!
这沉重的一击让他陷入绝望,但他仍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她,又是怎么失去的。他突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以前从未正视过的东西——一个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纯粹的、真实的自我。他看到,以前穿在他身上那虚伪自负的华丽外衣如今破烂不堪,贻笑大方。
他看到,当她缓缓走过教堂的过道,走向圣坛,当那个男人牵着她的手时,她抬起头来凝望着新郎,目光里流露出的是幸福和安详。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遗忘了。这种目光,他也曾领略过,其中的意味,他自然心领神会。他的自负已经崩溃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一次也没有……
可是,局面突然变得不可收拾。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又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起来。
她一直把他当作偶像,而他每每带着高贵气派接受她的膜拜。她为他点燃香烛,香烟缭绕,沁人心脾。瞧,她是多么谦逊,多么纯真,多么虔诚,多么纯洁。她把他奉为天神,用很多溢美之词称赞他的品行和才华。他接受她的供奉,犹如沙漠吮吸雨露,却拿不出花朵和果实施以回报。
那天晚上,他把她请到自己的住处,向她炫耀自己非凡的经历。她是那么美丽,头发自然弯曲,容貌清纯,话语温柔,令他着迷。她问道:“卡拉瑟斯船长告诉我,你会说一口地地道道的西班牙语,你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唉,卡拉瑟斯真是个白痴。那是他特里斯戴尔从词典的旮旮旯旯里搜集的一些古老而隐晦的西班牙谚语,然后拿到俱乐部向人卖弄。毫无疑问,他为此感到过内疚。卡拉瑟斯是他的一位崇拜者,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把特里斯戴尔所谓的博学多识传得神乎其神。
哎呀,她的崇拜是多么令人愉快,多么令人舒畅。对于她的赞美,他来者不拒,也不予辩解,任由她将虚妄的西班牙语学者的称号加封在自己头上。
当他放下高傲,跪在她的脚下,向她求婚时,她是多么快活,多么羞涩,多么紧张!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他都可以发誓,她的眼神中分明包含了毋庸置疑的允诺。可是,出于女孩的羞怯,她却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明天,我会给你答复的。”她说。于是,他,这位宽容而自信的胜利者,微笑地答应再等她一天。第二天,他在房间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音。中午时分,她的仆人来到他的门口,送来了一盆奇特的栽在红色陶罐里的仙人掌。没有字条,也没有口信,只是在那株仙人掌里挂了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一个古怪的外国名字或植物学名。他一直等到了夜晚,却没有等到她的回音。
两天后,他们在一个晚宴上碰面了。一阵寒暄过后,她注视着他,一脸的紧张、疑问和关切;而他彬彬有礼,漠然相对,一心就等她开口解释。她以女人的敏感,从他的态度上得到了某种暗示,随即也变得冷若冰霜。就这样,他们开始疏远;最后,分道扬镳。他的过错在哪儿?该怪谁呢?此时此刻,谦卑的他在自负的废墟中寻找答案,假如……
公寓房间里,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把他拉回现实之中:
“你的白兰地可不怎么样。”这位偶然来访的朋友走到他身边,“哪一天到潘塔看我,尝尝老加西亚走私过来的那玩意儿。嘿,这儿还有一位老相识呢!特里斯戴尔,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盆仙人掌?”
“一个朋友送的礼物。”特里斯戴尔说道,“知道是什么品种吗?”
“当然知道,这是一种热带仙人掌,在潘塔每天都能看到成百上千的。喏,这上面挂着西班牙语标签呢。”特里斯戴尔笑了笑:“标签上写的是西班牙语吗?”
“是的。当地人想象,这种仙人掌的叶子是在向人伸手召唤,所以他们把它叫作‘唤人掌’,英语的意思就是‘请把我带走’。”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采用倒叙手法,开始部分写主人公特里斯戴尔站在房间里回忆往事,结尾部分又回到眼前,中间部分通过叙述往事交代事情的前因后果。 |
B.求婚之后过了两天,特里斯戴尔和“她”在一个晚宴上碰面了。由于他的误会,他虽然有礼节却漠然相对,而“她”以女人的敏感感受到他的态度后心里也很失望。 |
C.小说中的“她”内心已经接受了特里斯戴尔的求婚,却出于羞涩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借一份礼物代为答复,这是造成两人悲剧结局的根本原因。 |
D.卡拉瑟斯崇拜特里斯戴尔,把他的博学多识传得神乎其神,这一人物在小说中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对推动情节发展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
A.小说第2段中对仙人掌的描写,既展示了特里斯戴尔房间的环境,也照应了小说的题目。 |
B.“她”让仆人给他送来挂了一个标签的仙人掌,这既设置了悬念,也写出了“她”的唐突。 |
C.偶然来访的朋友解释了仙人掌上的标签,至此揭开了故事的谜底,使整个故事首尾圆融。 |
D.小说中仙人掌几次出现,前后照应,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有助于刻画主人公的形象。 |
4.小说男女主人公的结局是悲剧性的还是喜剧性的?请根据小说内容,谈谈你的看法。
姑妈的书
[俄]安德烈·马卡罗夫
科利亚·瑟罗耶戈夫继承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半年前,他的姑妈去世了。
“这是上帝赏给我们的,”妻子说,“因为我们受的折磨。”
“你胡说什么!”科利亚顶了妻子一句,“我们受了什么折磨?是上帝收去了。”
“上帝把她收去了,”妻子也不甘示弱,“可赏赐了我们,就是那套房子,以示公平。一家三口共居一室,难道不是一种折磨?”科利亚没有再争辩,公平就公平吧。半年过去了,失去亲人的哀痛渐渐淡忘,现在科利亚在这套房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四处打量着,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姑妈一生从教,是一个非常有文化修养的女人,仅书就摆满了五个古旧的大书橱。可她生活非常清贫,只有一个老式圆角冰箱、一台电子管电视机和一台单缸半自动洗衣机。现在他们要把这些宝贝当垃圾扔掉。妻子想把这些书也一块扔了,但科利亚没同意。
“我要在整面墙上定做一个漂亮的书柜,”科利亚说,“这样我们家也有藏书了,也有文化气息了,终于像个书香门第了。”
他说完,像个孩子似的坐在了这堆书旁。
“没有带图的。”妻子调侃了一句,就去厨房了。
怎么没有!科利亚真的找到了几本图画书,小时候姑妈亲自给他读过,有《一只小灰鸭》《小红帽》《一个士兵》等。这几本书薄薄的,没多少页码。科利亚突然笑了起来,想起了故事里那个士兵是怎么在一个吝啬的老太太家里用锤子煮粥的。
科利亚把这几本书摞在了一起,心想,给儿子讲是晚了,孙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呢。他挪了挪身子,又翻弄起各种文学典籍。他拿起一本涅克拉索夫的诗集使劲儿回忆了半天,也就记得在中学教学大纲中有那首《大门前的沉思》。普希金的诗还算强点儿,《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他零零碎碎地记得几个片段,可也都是两三行而已。
科利亚着实埋怨了一番自己没文化,刚要潜心阅读,填补一下大脑的空白,妻子就喊他把那台洗衣机先拖走扔掉。
他们举家迁入后,科利亚立刻叫来了一位师傅,让他测量了一下墙上要定做的书柜的尺寸,计算了定做费用。那位师傅很快就给出了预算,但科利亚家的第一笔支出买的却是一台新电视机。他们选的那台电视机大得简直就像一块电影银幕,于是这些书暂时被挪到另一面墙边去了。一个月后,妻子又买了一套床具,那套床具实在太宽太大了,这些书只好又换了地方。又过了一个月,妻子偶然在一个展销会上买到了一套壁柜,带梳妆台,梳妆台镜子上方还安装着一盏镜前灯。
“儿子,”科利亚恳求道,“把书放在你的房间里吧,能占一整面墙,看着多有文化。”
“什么?”儿子把一只耳塞从耳朵里拿出来说,“不行,我这整面墙上就挂一辆自行车。你还是给我买电子书吧,最好是一部新款的iPad。”
儿子说完又把耳塞塞进耳朵,伴着音乐迈着舞步走了。
“怎么搞的!”科利亚把这些书一摞摞地塞进了电视机对面的角落里,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个房间里都住得下,可现在一整套房子竟然连一本书都放不下了。老婆!”他怒吼道,“我们家就不能有点儿文化吗?”
“那就看第五频道的文化台吧!”妻子回敬道。
后来科利亚出差了两个星期。他回来时,姑妈的那些书已经没了踪影。他出差的时候,妻子发了一则启事:“藏书出售,传世经典。”书当天就被人运走了,而卖书的钱妻子则买了一只小转角沙发,正好摆在了电视机对面。
只有三本书幸免于难,这三本书一直在科利亚的床底下放着,他从来没拿出来过,但名字似乎还记得。第一本是《鼠疫》,很有哲理,但非常枯燥,一看就犯困,而且作者的名字也很可笑,叫加缪,像白兰地的名字,所以他记住了。还有一本是爱伦坡的,一位美国作家。他的故事适合夜里读,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纯净。最后一本是幽默作品,叫《三十只狗崽》,是一个叫米哈伊尔的人写的,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但是关于狗的话一句也没有,写的都是形形色色的野蛮人,史前的。这不难理解,不管是电视,还是互联网,作者写这本书的时候都没有,只有带着一个圆圆的小喇叭的收音机。
科利亚难过了一段时间后又像从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了,不再想什么文化。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在科利亚的妻子看来,他们能够继承姑妈的一套房子是上天给予的补偿,而与姑妈没有任何关系,由此可知她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 |
B.面对姑妈留下的书籍,科利亚坐在旁边,“像个孩子似的”,其原因由下文妻子的话揭示出来:他的文化水平不高,只能看懂带图的书籍。 |
C.科利亚想把姑妈的书放到儿子的房间,但遭到了儿子的拒绝,儿子追求的是流行文化,他对传统的纸质书籍是排斥、抵触的。 |
D.科利亚的妻子最终还是把姑妈留下的书卖掉了,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书是没有用的东西,这体现了妻子的追求倾向。 |
A.小说对人物的刻画很成功,通过个性化的语言,体现了科利亚和他妻子的不同形象特点,有利于更好地体现小说的主旨。 |
B.小说具有反讽意味,妻子为了尽快出售她看不上眼的书籍,把它们标榜为“传世经典”,五大书橱的书只换来一只小转角沙发。 |
C.小说中多次提到电视,是为了把“影像化”生活与“文字化”生活做对立,彰显两种不同的生活追求的矛盾冲突。 |
D.小说语言庄谐并出,科利亚“百思不得其解”“怒吼”是谐,他把书“一摞摞地”“塞进”“角落”,妻子调侃式的回敬,是庄。 |
4.请阅读下面关于圆形人物的论述,据此标准,判断“科利亚”是否为圆形人物,并阐明理由。
检验一个人物是否圆形的标准,是看它能否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让我们感到意外。如果它从不让我们感到意外,它就是扁的。假使它让我们感到了意外却并不令人信服,它就是扁的想冒充圆的。
——E·M·福斯特《小说面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