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上
王愿坚
司号员赖兴华刚刚绕过面前的一道浓密的树丛,就怔住了。
“在这时候停下来,是不是又有同志……”他心里一急,连忙三脚两步地跑过去,挤进人群里。果然,一个浑身泥污的红军战士,紧闭着眼,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有一个同志坐在旁边,正把脑袋紧贴在那人的胸前,焦急地叫着:“同志,我的好同志,你说呀!……”
望着这情景,小赖的心像被火燎着一样。他心慌意乱地周身摸索着,伸手扯扯干粮袋,又摸摸腰间的洋瓷碗、小马灯,想去弄水,又想点灯照亮。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同志说话了。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地:“西,往西,大树林里……我们连……”话头像根被风吹断了的细丝,再也接不起来了。他只来得及伸出一个手指头,向嘴边指了指。接着,手一下子松开,一大把咬掉了梢头的牛耳大黄叶子撒了一身。
“哭!想点办法,不比哭鼻子强!”那个同志不满地说了一句。
小赖不好意思地擦擦眼,一面摆弄着小马灯,一面往四下里看了一眼。同志们,有的低下了头,有的扭过了脸,有的在悄声谈论着。只有刚才问话的那人还在张罗。他欠起身,从腰间解下面巾,轻轻地盖到死者的脸上;又小心地摘下那同志的军帽,把散乱的野菜一棵棵捡起来,放进帽子里。然后仰起头,愣愣地望着天边。
那人是六团的马夫,老姚,姚恒义。前天才掉队下来。
小赖也随着望过去。那边,太阳早已落下去了,只剩下一抹淡淡的余光,给几大块雷雨云镶上了惨白的光边。乌云,被风推搡着,正在缓慢地汇拢起来。看着,小赖的心也像那些云块一样活动起来:“那个同志牺牲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对,在西边,就在同一块草地上,大概就在那团团的乌云下面,有那么一个树林;在那里,有兄弟部队的一个连队,他们派出了同志到这边来联系。那么他们……”他向着牺牲的同志望了望,又看了看老姚手里的帽兜。“噢,对了,他们断粮了。”想着,他不由得激动起来。他向老姚身边靠了靠,急急地说道:“老姚同志,我们得去救他们哪!”
“哦。”老姚应了一声,还在想什么。
“粮食,我有。”小赖一抬手举起了腰间的军号,那上面缠着自己的粮袋子,“给他们,都给他们!”
“什么,你说什么?”老姚蓦地扭过了头,一把抓住小赖的肩膀,盯住他的脸说,“我的好同志,你,你真的这么想?”
他望着那一小截粮袋子,叹了口气说,“唉,有啥用呢,就那么一点点……”
“不少,不少!”老姚从军号上解下粮袋子,一面比量着,一面把长长的空袋子一节节叠起来。
“就是有粮,谁带着送去?”小赖越想越觉得难题多。
老姚说:“这,我知道。带队的人嘛,倒有一个……”
“谁?”
“有,有就是了。”老姚边说边站起身。不知起得太猛还是怎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他站稳身子,把军号往小赖手里一塞,“还是把人集合起来。我的好同志,你吹号吧!”
随着号声,连队迅速集合起来。
老姚来到队前,向着队伍扫了一眼,一下子举起了那顶军帽:“同志们,看,这是什么人的?”
沉默了一会儿,从后排传来一声回答:“兄弟部队。”
“对,兄弟部队——一个妈妈生的亲兄弟啊!再看看这,”老姚从帽兜里抓出那把野菜,声音提高了些,“同志们都看见了,咱们的兄弟部队在吃这个,在吃草……”
他的嗓子哽住了,张了几张嘴,却再也没有说出什么。他把手里的东西往胸前一揣,后退了几步,解开肩上的被单,抖了抖,平展地铺在地上,用马灯把角角压住了,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条干瘪瘪的干粮袋子,往被单上倒下去。一面倒,一面轻轻地拍打着。焦干的青稞面粉,在马灯近旁扬起一团淡淡的烟雾。这一切,他做得那么慢,那么仔细,慢得叫人心焦。
小赖定睛注视着老姚的动作。他觉得自己心直跳,血直往脸上涌。他快步走到马灯近旁,伸手把老姚推开,提起自己的粮袋往被单上倒。粮袋长,面粉少,小赖手忙脚乱,怎么也倒不出来。他向手里那拳头般大的一截粮袋看了一眼,往单子上一扔,抹着眼睛,扭身走开了。
“回来!”老姚喊了一声,弯腰捡起小赖的粮袋,只倒了一点,又还给了他。
“不,我……”小赖一手招架着,一手还在抹眼睛。
“拿着!”老姚把粮袋子搭到小赖的肩上,推了他一把,“去看看,指导员来了,马上告诉我!”说完,他又对着队伍喊道,“同志们,来吧!”
长长的行列,像彗星一样,无声地绕过那盏昏暗的马灯。一个个战士从自己那干瘪的粮袋里撒下星星点点的面粉,又默默地奔向前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了。
……
连队唯一的一条牦牛,遵照指导员的命令留下来,五条饱胀的粮袋子扎实地搭在牛背上。老姚紧挽住了牛缰绳;紧傍着牦牛,小赖手提着马灯站在那里;牦牛后面,留下来的十个战士整齐地排成了一行。
指导员默默地握住了老姚的那只大手,老姚严肃地点了点头,他抡起胳膊,照着牛胯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叮——当——”牦牛颈下的铃声清脆地响了一声。这支临时组成的小队,离开了大队走去的方向,踏进烂泥,踏进了水草,向西前进了。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赖急着跟老姚说要去救树林中的同志,老姚应了一声,他在想同志们是否同意捐粮救人。 |
B.望着昏迷的红军战士,小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说明他的革命意志不够坚定,还需锤炼。 |
C.老姚一面比量,一面把空袋子一节节叠起来。采用了细节描写,并为后文战士捐粮作铺垫。 |
D.小赖随着老姚望向天边,此处的景物描写渲染了惨淡昏暗的气氛,衬托了人物悲痛的心情。 |
A.老姚的动作慢得让人心焦,说明老姚心情沉重,缓慢仔细的动作使小说画面颇显庄严。 |
B.小赖一边用手招架,嘴里说“不”,一边还在抹眼睛,体现出这个小战士朴实的性格。 |
C.在老姚的倡议下,小赖捐出自己的粮食。在小赖的感召下大家也纷纷捐出自己的粮食。 |
D.“干瘪”“星星点点”与后文“饱胀”形成鲜明对比,突出了战士们光辉的革命形象。 |
4.小说中多次写到“马灯”,试从划横线的句子中概括其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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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劳动者
王愿坚
将军和刘处长刚走过牌楼,一片喧闹的人声混合着机器声、喇叭声就迎面扑来,整个坝后工地展现在面前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劳动场面:一条高大整齐的“山岭”把两个山头连在一起, 一条巨蟒似的卷扬机趴在大坝上,沙土、石块像长了腿,自动的流到坝顶上。坝上坝下到处是人,汽车、推土机在匆忙中奔跑。
将军一面走一面四下里看着,他被这劳动场景激动了。对于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这里是作为军事重地留在他的记忆里的。九年前,他曾经为了攻取这一带山岭,又要保全这里的古陵(就是十三陵)而焦虑过;他不止一-次的在作战地图上审视过它,在望远镜里观察过这里的每一个山头,至今,对面那几个山头的标高他还依稀记得。现在作为战场的一切特点都变了,当年敌军构筑的防御工事早已被山洪冲平,那依山筑成的小长城也只成了一条白的痕迹,连那座小山头也被削下了半截填到大坝上了。几年来,他每次看到过去战斗、驻扎过的地方在建设,总是抑制不住的涌起一种胜利和幸福的激情;而现在,他又作为一个普通的劳动者来到这里,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所有的疲劳、酷热全都忘记了。
他俩找到了要去的单位的劳动地点。人们正在紧张地劳动着。在一道一米多深的土洼下面,平躺着一列斗车,战士们把砂土挑到崖边,再由另一部分人把它倒进车里去。他俩悄悄地把行李放好,走向前去。工具没有了,只找到了两个空筐,他俩便每人抓起一只,用手提起土来。
直到这时,他觉得出实在有些累了。本来,像这样的劳动,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新课,28年以前,他已经是水口山矿上的一个有着三年工龄的矿工了,砸石头、挑矿砂,他什么活没干过?更不要说参加红军以后那些艰苦的战斗生活了。但这毕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这会一连抬了三个钟头的砂土,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是不比以前了,腰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那地方在1935年东渡黄河的战斗里,被阎锡山的队伍打断了一条肋骨。他把腰眼贴在沙土上烙着。那沙土被太阳晒得滚烫,烫的伤口热乎乎的,十分舒服。他咬了口馒头,扬起拳头轻轻地敲了敲腰眼,暗暗想到:没有关系,只要今天能坚持的了,过了明天就没有问题了。
忽然一场雨,震击得人们手忙脚乱,就在这时,呼隆呼隆,空斗车开进了装料台。“得马上装料才行。"将军四下里望了望,只见有几个同志走出去了但看别人没动,又退了回来。将军看着这情形,提高了声音喊道:“同志们,走哇!”
说完,他一躬腰走出了草棚,钻到暴风雨里去了。
这句话像一道命令,人们都站起来了,一个,二个,……跑进风雨里。他们哄笑着,叫嚷着,跟在将军后面向装料台奔去。将军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这情形很使他兴奋。“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做了?”他暗暗问自己,脑子里忽然浮上了另一幅情景:那是在草地上,也是这么个暴风雨的傍晚,被疲劳寒冷和饥饿折磨的衰弱无力的战士们直往草丛里钻。但是天黑之前找不到干些的地方宿营,摸黑在烂泥里钻是很危险的。当时,他也是这么喊了一声,队伍又前进了。
将军和小李跑到装料台边,抓起铁锨,装了满满一筐沙,便抬起来紧跑。正跑着,迎面两个人跑过来,走到前面一把抓住了将军的扁担梢,喘呼呼地说: “首长……这活你…… "
将军一定神,才看清那人臂上的红袖章,跟在后面的是刘处长。他随手拨开分队长的手说:“在这里我是战士,你才是首长哩。分队长同志我有个意见:赶快把大家组织一下,风雨里看不清,要特别注意安全!”
“对。”分队长无可奈何松开手,他走到小李身边,伸手腕住小李的肩膀,低声说:“将军年岁大,又负过伤,你可得留心照顾着……”
“将军!”小李不由得惊叫起来。这情况太意外了。他分不出自己是由于感动还是由于紧张,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急,眼里像灌了雨水,有点发涩。他连忙放下扁担,走到将军面前,结结巴巴地说:“将军同志,我不知道是……”
“嗨,你这小鬼。"将军爱抚地把手搭在他肩上,顺手轻轻地推了他一把,说道,“快,快掌好舵,我这火车头要开啦!”说罢, 他弯腰抄起扁担,搁在肩上。
小李激动地抓起扃担,望着将军那花白的头发怔了一霎;雨水混着汗水,正从那发梢上急急地流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趁势悄悄地把筐绳又往后挪了半尺。
这回,将军却没有发觉。他一手扶肩,一手甩开,挺直了腰,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他走得那么稳健,又那么豪迈。当他带着他的连队走过荒无人烟的大草地时,当他带着他的团队通过日寇的封锁线时,当他带着他的师跨进“天下第一关”时,他也是这样走着的。
(有删改)
[注]原文发表于1958年8月号《北京文艺》。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的多个细节描写突出了劳动场景的热烈与繁忙,突出了人们劳动的热情与积极性,小说氛围由此变得越来越热烈,情节也由此不断向前发展 |
B.小说对分队长这个人物着墨并不多,只是一“抓”一“松”两个动作和两句话的简单勾勒,就把他虚心听取意见又关心老同志的形象刻画出来了。 |
C.当小李知道他的搭档是将军后,他“心跳得很急”,而且说话也“结结巴巴",这表明他对将军参加劳动感到十分意外,也写出了他的胆小怕事。 |
D.小说语言优美,特别是比喻、拟人、排比等修辞手法的运用,更使小说语言锦上添花,使小说语言既生动形象,又有气势,极具可读性与感染力。 |
3.作者为什么要将当前的水库建设与过去的革命战争联系起来写?请从主题、人物形象两个方面加以简要赏析。
火
王愿坚
林大妈住在东山岛的一个小山上,山前是一列大山岭,山后靠海是一马平川的平地。林大妈的屋后有一片竹林。她和小儿子阿根,就靠这片竹林过日子。
林大妈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背弯、眼花、牙也掉了半嘴。可是,她偏偏不服老,每天拄着拐杖,夹着弯刀,钻到竹林里,这里扫扫烂竹叶,那里给笋芽松松土,一磨蹭就是一天。有时不小心踩断了一棵笋芽,她就心疼得一天吃不下饭去。
林大妈这样没死没活地干,她是有打算的,这个打算在她心里已有十几年了。十几年前,她老伴临死的时候,对她说:“你跟着我苦了一辈子……咱俩受点苦也算不了啥,只要孩子……无论如何得给他成个家,抱个孙子……”从那时起,林大妈就想积蓄点钱,好给孩子成家。可是,她刚积了几个钱,要给大儿子阿桂成亲,却碰上蒋军撤退,阿桂被抓去了,几年的积蓄被抢得一干二净,林大妈只好带着小儿子过着苦日子。
但是,不管日子多么苦,林大妈给儿子成家的念头始终没有断。蒋军抓去大的还有小的,现在小儿子也长大了,当上了民兵;听说在山下村里还找了个对象呢。
于是,林大妈干得更起劲了,把那又壮又直的好竹子一根根地拣出来,捆好放在一边存起来,一有空就来看看竹垛,数数捆数,点点根数,心里盘算着:“到时拿几捆换木料搭三间房子,剩下的卖给合作社,买布、买猪肉……一定把喜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就在这个时候,东山岛的战斗发生了。林大妈家前的那座大山上,成了战场,数不清的解放军战士攻上山去打敌人。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阿根到民兵队去集合了,林大妈靠在竹子垛上,摸着心爱的竹子。大炮“咕咚咕咚”地震得人心跳,林大妈望望战场,想起了那些抓走大儿子的蒋军又来了,这群狗东西啊,我这竹子……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竹林后面传过来,越来越近,接着几十条黑影窜过来,为头的压低嗓子喊:“什么人?过来!”
林大妈吓坏了,她哆哆嗦嗦地走过去,一下被那家伙抓住了。
“快说,这山上有没有你们的解放军?”
林大妈告诉他们,这山上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孤老婆子。
那人推她一把说:“去,烧开水!”
“没有柴火!”林大妈稍微清醒了些。
“这里有!”外面的人拉进一捆竹子,“咔嚓咔嚓”折断了,丢给她。
竹子,就是林大妈的命啊!现在,她忍住心痛,慢吞吞地把锅里添上水,刚要擦洋火,一个蒋军拉住她:“把门关起来,不要让火光露出去!”林大妈关上门,点起火来。竹子在火里烧得啪啪地响,每响一声,林大妈的心就抖一下,这不是烧竹子,简直是烧她的心。
就在这时候,蒋军们忙起来了。蒋军军官说:“再过半个钟头就开始,我们从海上摸到这里,要从后面打他们!只要打下前面的那个大山头,”他用手朝大山一指,“我们就能占领全岛。听明白了没有?”那个蒋军军官瞟了林大妈一眼。林大妈连忙转过脸去,向灶坑吹了几口气,假装没听见。
蒋军的话,林大妈虽说不能全听懂,但是意思是知道了。她闭着眼,心里好像烧滚了的锅:这些土匪就是抓走大儿子阿桂的蒋军!现在又来了!我得赶快去报告!可是怎么去呢?要是阿根在家就好了。
她想:我死了倒没啥关系,只要人民解放军能保住东山岛,往后阿根就有好日子过。
她想着想着,忽然眼前一亮,听见“啪”的一声。她睁眼一看,原来蒋军们正在抢水喝,一个蒋军踢着了竹火,照得满屋亮堂堂的。那个蒋军军官火了,就打了那家伙一个耳光。
这时,林大妈心里一下子亮了,她暗暗骂道:“畜生,你们怕火呀!”她有办法了,趁着蒋军不留意,拿着一盒火柴,偷偷地溜出屋子。
摸呀,摸呀,竹垛摸到了,她的心跳得很厉害,手也在发抖。她想这竹子就是准备给孩子办喜事用的,只要火柴一擦,就要烧个精光,可是一想到屋里这些可恨的蒋军,立刻把心一横:“不,一定得烧,一定得让解放军知道!”她咬紧牙根,抓出三根火柴并在一起,“嚓!”一道亮光,焦干的竹叶一点就着,火苗着旺了。火被风一吹,一会儿,火柱冲上天空。
火光把敌人吓坏了,一个蒋军像疯狗一样扑向林大妈,因为怕解放军听见,没敢放枪。林大妈抡起拐杖,拼上全力向蒋军打去,接着一头撞到蒋军的怀里……
她醒来的时候,是大白天了,原来自己躺在担架上,身边站着阿根和一个姑娘,还有一大群解放军同志!
林大妈望了望那堆竹子灰,两眼直瞪着儿子,呆了半天,才想到昨夜的事,说:“孩子,我对不住你,你那竹子叫我烧了。”阿根向那个姑娘笑笑,又转过脸对林大妈说:“妈,你不要心疼那竹子了。你知道,亏你那一把火才保住了咱们东山岛哇!”
林大妈望望她那片可爱的竹林,望望解放军同志,又望望儿子阿根和那个不认识的姑娘,愉快地笑了。
1954年2月2日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六十多岁的林大妈,背弯、眼花、牙也掉了半嘴。可是,她每天拄着拐杖,夹着弯刀,没死没活地干,就因为她不服老。 |
B.林大妈老伴临死的时候对林大妈的嘱托被林大妈一直牢记在心里,她过着苦日子,积了几个钱,要给当民兵的儿子成亲。 |
C.东山岛的战斗打响,“几十条黑影窜过来”,林大妈担心自己心爱的竹子被蒋军糟蹋,又怕又恨,不由得“哆哆嗦嗦”起来。 |
D.林大妈望望那片可爱的竹林,再看看儿子和姑娘,“愉快地笑了”,暗示她已经确定这个姑娘就是儿子的对象,心里特别愉快。 |
A.本文对竹子的描写贯穿全文,既写出了竹子对林大妈的重要性,又象征着她正直而有气节的精神。 |
B.“抓住”林大妈,“折断”竹子等细节写出了蒋军蛮横的军阀作风,是为了与林大妈的勇敢形成对比。 |
C.第四段交代林大妈的家庭状况,为后文“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站着阿根和一个姑娘”埋下伏笔。 |
D.小说以东山岛战役为背景,不仅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性,而且体现了小说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创作规律。 |
普通劳动者
王愿坚
将军和刘处长刚走过牌楼,一片喧闹的人声混合着机器声、喇叭声就迎面扑来,整个坝后工地展现在面前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劳动场面:一条高大整齐的“山岭”把两个山头连在一起,一条巨蟒似的卷扬机趴在大坝上,沙土、石块像长了腿,自动的流到坝顶上。坝上坝下到处是人,汽车、推土机在匆忙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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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找到了要去的单位的劳动地点。人们正在紧张地劳动着。在一道一米多深的土洼下面,平躺着一列斗车,战士们把砂土挑到崖边,在由另一部分人把它倒进车里去。他俩悄悄地把行李放好,走向前去。工具没有了,只找到了两个空筐,他俩便每人抓起一只,用手提起土来。
直到这时,他觉得出实在有些累了。本来,像这样的劳动,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新课,28年以前,他已经是水口山矿上的一个有着三年工龄的矿工了,砸石头、挑矿砂,他什么活没干过?更不要说参加红军以后那些艰苦的战斗生活了。但这毕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这会一连抬了三个钟头的砂土,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是不比以前了,腰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那地方在1935年东渡黄河的战斗里,被阎锡山的队伍打断了一条肋骨。他把腰眼贴在沙土上烙着。那沙土被太阳晒得滚烫,烫的伤口热乎乎的,十分舒服。他咬了口馒头,扬起拳头轻轻地敲了敲腰眼,暗暗想到:没有关系,只要今天能坚持的了,过了明天就没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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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一躬腰走出了草棚,钻到暴风雨里去了。
这句话像一道命令,人们都站起来了,一个,二个,……跑进风雨里。他们哄笑着,叫嚷着,跟在将军后面向装料台奔去。将军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这情形很使他兴奋。“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做了?”他暗暗问自己,脑子里忽然浮上了另一幅情景:那是在草地上,也是这么个暴风雨的傍晚,被疲劳寒冷和饥饿折磨的衰弱无力的战士们直往草丛里钻。但是天黑之前找不到干些的地方宿营,摸黑在烂泥里钻是很危险的。当时,他也是这么喊了一声,队伍又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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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将军却没有发觉。他一手扶肩,一手甩开,挺直了腰,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他走得那么稳健,又那么豪迈。当他带着他的连队走过荒无人烟的大草地时,当他带着他的团队通过日寇的封锁线时,当他带着他的师跨进“天下第一关”时,他也是这样走着的。
(有删改)
【注】原文发表于1958年8月号《北京文艺》。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写“工具没有了,只找到了两个空筐”,目的是表现社会主义建设初期物质条件的贫乏。 |
B.将军与小李、分队长这两个对话场景,构成小说最重要的主体,推动了故事情节发展。 |
C.当小李知道搭档是将军后,“心跳得很急”“结结巴巴”,侧面写出将军严肃的军人形象。 |
D.大家眼中“将军年岁大又负过伤”,而将军却“走得那么稳健、豪迈”。两者并不矛盾。 |
A.小说开头描写出了劳动场景的热烈与繁忙,表现普通劳动者的干劲,营造了小说热烈的氛围,为下文将军回忆战争生活埋下伏笔。 |
B.小说对分队长着墨不多,一“抓”一“松”两个动作和两句话的简单勾勒,刻画出了他虚心听取意见又关心老同志的形象特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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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小李……望着将军那花白的头发……雨水混着汗水……流下来”这一句从小李的视角来写将军,体现小说以简驭繁的艺术表现力。 |
4.小说在当前的水库建设叙述中为什么要穿插对革命战争的回忆,这种叙述方式有哪些好处?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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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江血【注】
叶雨蒙
直到后半夜冯子恩苏醒了,那时寒风刮得更紧了。向荒坡四周寻望,只见灌丛的暗影在疾风中索索抖动,不见一丝人迹。敌人早已不见了;那么掩护自己的古建禄呢?他怎么样了?狂风的间歇中,他微微抬起头来,忽见距他十几公尺外地面上有一团暗影,好似一个倒伏的人,他一怔,便挪动着向前爬……真的是古建禄!他扑上去抱住他的歪着的头颅,双手感到了他脸部肌肉的僵硬和冰凉!他走了,这样匆匆忙忙,甚至没来得及与战友说一声再见……
冯子恩向四周望了一下,之后爬到一处土质稍显松软的地段,用手抠挖地面,却有如摸到一块满是锈砂的生铁。他发愁了。但是必须尽快办好这件事呵,他回转头眺望茫茫的汉江,汉江灰蒙蒙的,岸边蒿草在寒风中刷刷抖动着干枯的茎叶。要是把战友的遗体沉到江里倒不错,等于是水葬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冯子恩终于将古建禄运到了封冻的汉江冰面上。他趴在冰上喘息了一阵,之后从右肩取下冲锋枪,检查了一下准星和击发处,还行。好啦,这一回成功在枪!
先安葬战友,再为他复仇!
他望了望江岸开阔地,那条灰白的道路以及那条路后面向坡上缓缓升起的稀疏的灌木丛,此刻显得静悄悄的。风减弱了,灰暗的晨雾在四处弥漫。奇怪,那些兔崽子们都缩到哪儿去了?他愤愤地想。好吧,现在先不管他们,一会他们会来的,一定会叫他们来!他从后腰上取下那颗手榴弹,小心翼翼地拧开弹柄后的盖帽,几秒钟后,手榴弹咝咝冒着青烟划一个弧形落到不远处的江面上。随即便轰然一响,碎冰块和弹片一阵雨似地哗哗落下来。爆炸过后,前方冰面上出现一个窟窿,好像有缕缕水气向天空升浮着。冯子恩盯着那袅袅飘升的水气,一点点把战友的遗体推到冰窟前。水很洁净,呈钢蓝色,汩汩地从冰层下流过。他伸手向冰窟里撩了些江水,擦拭着死者脸上的血迹,同时感到冰凉的江水渐渐浸透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他将古建禄遗体头朝下,一点点送往水中……
白蒙蒙的晨雾里,那帮端着卡宾枪的美国兵一路跑步奔到江边,一个瘦高个儿的士兵向江面指了指,大概是发现了卧倒的冯子恩吧,唿啦一下,全部卧倒了。
冯子恩没有开枪。他纹丝不动地卧在冰面上,脸贴冰面,忍受着极度的虚弱和伤痛以及冰面上浸漫过来的冰凉的江水。
这样过去好一阵,双方都没有动静。
敌兵们不能断定江面上趴卧的是死人还是活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那是个志愿军,刚才的手榴弹爆炸又是怎么一回事?谁投的?志愿军不会自己炸自己吧?
后来,那个瘦高个子敌兵试探着朝冯子恩打过来一梭子弹,“叭叭叭…… ”却不见反应。他们放心了,可能是具死尸。敌兵接着又乱放一阵枪,估计即便是活的也让这一阵乱枪打死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江面上。
冯子恩右肩中了一弹,大概锁骨被击碎了,鲜血急速流淌下来,在冰面上聚了一滩。其余的子弹都打在他四周的冰面上,打得冰屑四溅。他很瞧不起这帮美国兵,枪法大差啦! 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冰上,双手在怀里抱紧冲锋枪。其实不用他装死,他也差不多就要死了,血液将要流尽,体力早已耗完,唯有一颗心脏还在跳动……
敌人成散兵线向他走来,皮靴踩踏着冰面,发出橐橐的响声……近些,再近些……冯子恩用顽强的毅力又坚持了最后几秒钟,之后他缓缓地从怀中向前伸出冲锋枪。
“哒哒哒 …… ”一梭子复仇的子弹从他的枪口呼啸而出。敌兵们惊叫着翻滚倒地。冯子恩痛楚地闭上双眼,知道自己没有射中一个敌人,他的右肩负了伤,几乎无法握枪瞄准了,手指也冻得僵硬难以弯曲。冲锋枪在他的怀中乱跳,一串子弹打飞了。
一颗子弹也没有了,他拖过冲锋枪在冰上一推,送入冰窟窿,之后他挣扎着翻了两个滚,到了冰窟窿前。敌人开始还击了,子弹刮风似地从他四周掠过,他先将双脚和两条小腿探入江水中,上半身留在冰面上,顿时他感到江流向下拽动他双腿的力量,刺骨的江水浸透了他的腿骨……他知道,这已是他最后的痛苦了,再过一小会儿,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两手按着冰面,使自己的身体继续向江水里下沉。江水浸过了他的臀部,接着又浸过他的腰腹……就在他的头颅入水的一霎间,他抬头向天空望了最后一眼。
那时初升的阳光已从东山泻过来,碧蓝而辽阔的天空中有一只雄鹰在静静地盘旋。江岸高耸的山峰上,树林被阳光照亮了……
【注】节选自叶雨蒙长篇纪实小说《汉江血》,作品描写的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进行的第三、第四次战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中多处运用了细节描写,在冯子恩埋葬战友、报仇杀敌的叙述中,生动感人的细节描写突出了冯子恩的形象。 |
B.“风减弱了,灰暗的晨雾在四处弥漫”,既渲染了战场上看似平静、迷蒙的环境,也为后文惨烈的战斗埋下伏笔。 |
C.小说采用第三人称叙事,对事件的描述不做作、不矫情,使小说的叙述客观、直白、真切,具有较强的说服力。 |
D.小说详于叙事而略于抒情,按照故事发生的自然顺序组织情节,刻画志愿军战士的形象,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
A.小说结尾处“阳光”“山峰”等景物描写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环境。 |
B.优美、恬静的景物描写,表达了志愿军战士向往和平幸福生活的的愿景。 |
C.景物描写烘托出志愿军战士视死如归的高尚精神风貌,推动情节的发展。 |
D.结尾笔意突转、与前文惨烈战斗形成反差,为读者留下无尽的思考空间。 |
4.同样是战争题材的小说,本文与茹志鹃的《百合花》有许多不同之处,请结合文本谈谈有哪些不同。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秤砣
阿来
还在故事起始处,秤和主人就已经苍老了。
秤本来是头人家的。解放了,剥削阶级的财产要被没收。头人家的两杆,大的一杆,归了生产队;小的这一杆,就到了现在这主人的手上。
这秤过去在头人家里称过金银、宝石与鹿茸。到了他的手里,也就是村民之间互相倒换救急的茶叶盐巴之类的东西了。秤的新主人没有因此抱怨过,他说:“越是这样,就越是要公平啊。”
有一天,他把秤固定在他家东南向的窗户跟前,每天一个固定的时候,太阳光会透过窗户照射到屋子里,他把秤杆水平状态的投影刻在了墙上。以后,有人再要淘换东西找他过秤,就一定得是晴天,一定得是最早的阳光投射进他们家窗户的那个时候。他这么孜孜以求一杆秤的公平,人们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不想冒犯他。久而久之,面对这样一种仪式,前来称量东西的人也会生出非常虔敬的心情。
那时,工作组进村来都是驻到村民家,秤砣家也驻进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在会上大讲秤砣如此这般地使用一杆秤,对于破除小农经济思想具有多么多么重要的作用。回到家里,他那张严肃的脸显得更严肃了,他说:“工作同志,以后,你不要再讲我这杆秤了,弄得人家都来笑话我。”
“你为了坚持原则不是从来不怕人说三道四吗?”
“我做的我受。不要因为别人说我的好话,来让别人笑话我。”
年轻人当时就无话可说了。接着,秤砣有些艰难地开口了:“工作同志,你是不是还欠我粮票?”
“我欠你粮票?”小伙子惊得差点蹦起来。
按秤砣的算法,小伙子真的差他粮票。差多少?三两。工作组住在农民家里,每天要向主人交五毛钱,一斤二两粮票。十天半月,就跟主人家算一次账。其实不是小伙子少交了粮票,而是秤砣算错了账。算错账的根子还在那杆宝贝秤上。
第一次算账,秤砣就发现他少交了二两,但他没有说话,他不好意思把这么小的事说出来,更怕会让对方感到尴尬。第二次,又少了三两,他继续隐忍不发。第三次,对上了。他想,年轻人已知错了。但是,小伙子在会上夸夸其谈,太多的好话让他成了别人的笑柄,他并不想从任何一个地方得到表扬,他只是觉得,这么一杆秤落在自己手里,那他就要像一杆秤的主人。一杆秤让他获得了人们的尊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要失去这份敬意。这个年轻人让他成为了笑柄,他很生气,又找不到表示自己不高兴的有力方式。于是,他终于忍无可忍把这个不公正的甚至关涉到人性中贪欲的事情说了出来。
粮票的数量很少,但关乎一个人的品格,特别是当一个人把很小的东西赋予很多崇高意义的时候,这绝对不是一个小问题了。
“我怎么会差你粮票?”年轻人又算了一遍,更加肯定自己是正确的。秤砣坚定地说:“告诉你吧,我在心里都算了一百遍了。”
“那把你的算法让我听听看。”
他就算了一遍。那个年轻人惊叫起来:“什么,你说一斤是十六两?”
秤砣把年轻人拉到那杆秤前,指着秤杆上一枚枚金花,一一数来。年轻人明白过来,也不想解释现在的秤早已是十两一斤了,就大笑说:“对,对,我马上补给你三两粮票。”
秤砣露出满意的神情:“你这个孩子,谁要你还几两粮票。我只是要你不要算错了账。”接着,秤砣改换了话题:“好了,我要到镇上去一趟,用豆子换些大米。”
秤砣就带着豆子,还有他那杆秤上路了。他的心情很好,他想,这也不是个不学好的年轻人。而今天,自己已经给这个年轻人很好的教训了。秋天的太阳把地上的一切都晒得暖洋洋的。他一步步走过那些干净的温暖的石头,草丛,木桥,穿过落尽了叶子的桦树投在地上的稀疏的影子,那些豆子在袋子里互相轻轻碰触着发出愉快的声响。真的,秋天里,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显得那么干净,那样的从里至外,闪闪发光。
换完豆子,他来到了镇上的人民食堂。他点了肉菜,还点了三两米饭。算账的时候,麻烦出现了。在他一斤十六两的盘算里,人家该找他十三两粮票。但他点了三遍,人家居然只找了他七两。于是,就起了争吵。看热闹的人们围拢过来,听清事情原委,相继大笑。
秤砣拿出了他的宝贝秤,冲到柜台跟前,一声一声数那老秤杆上的金色星星。数到十六的时候,他头上汗水都出来了。但人们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血轰轰地冲上了头顶,他狂吼一声掀翻柜台,举起秤就往那收款员身上砸去。没抽到几下,细细的秤杆就折断了。于是,他举起了那个光滑油腻的秤砣,砸在了那家伙挂满自以为是的表情的脸上。直到警察出现,叫人把那满脸血污的家伙送到医生那里,他才慢慢清醒过来。
有人把一杆新秤拿到他面前,给他细数上面的金色星星。是十颗,而不是十六颗。警察忍住了笑说:“跟我们走,秤早就是十两一斤了。”
秤砣就举着自己的秤给警察押着往派出所去了。他突然说:“我多要了他三两粮票。”
“你说什么?”
“那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然后,他举起了那个秤砣,对准自己的额头重重拍了下去,然后,就晃晃悠悠地倒下了。当然,他没有死成。只是从此再也不给人称秤,也不觉得能给什么人主持公道了。
从此,他就是机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了。后来,人们也就将秤砣这个称呼给慢慢淡了。
1.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本文一开始就交代“秤和人就已经苍老了”,不仅为后面的情节发展作铺垫,也暗示了人物命运变化与他的“苍老”有关。 |
B.文中描写秤砣一定得是晴天最早的阳光投射进窗户才肯称东西的细节亦庄亦谐,生动表现了秤砣追求“公平”的痴迷状态。 |
C.在人民食堂,围观者的阵阵哄笑让秤砣很丢脸,从而刺激他拿秤砣砸伤收款员,此处情节的发展自然真实,符合人物的性格逻辑。 |
D.小说讲述了一个乡下老人的平凡小事,却蕴含着深刻的主旨:一个有信仰的人,不要因为挫折和错误而放弃坚守,唯有执着方能不凡。 |
3.小说中秤砣这一人物既有悲剧性也有喜剧感。鲁迅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请对秤砣身上“有价值的”一面和“无价值的”一面分别作简要分析。
【推荐3】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百合花(节选)
茹志鹃
包扎所的工作人员很少。乡干部动员了几个妇女,帮我们打水,烧锅,作些零碎活儿。那位新媳妇也来了,她还是那样,笑眯眯地抿着嘴,偶然从眼角上看我一眼,但她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后来她到底问我说:“那位同志弟到哪里去了?”我告诉她同志弟不是这里的,他现在到前沿去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刚才借被子,他可受我的气了!”说完又抿了嘴笑着,动手把借来的几十条被子、棉絮,整整齐齐地分铺在门板上、桌子上(两张课桌拼起来,就是一张床)。我看见她把自己那条白百合花的新被,铺在外面屋檐下的一块门板上。
天黑了,天边涌起一轮满月。我们的总攻还没发起。敌人照例是忌怕夜晚的,在地上烧起一堆堆的野火,又盲目地轰炸,照明弹也一个接一个地升起,好像在月亮下面点了无数盏汽油灯,把地面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了。在这样一个“白夜”里来攻击,有多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我连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也憎恶起来了。
乡干部又来了,慰劳了我们几个家做的干菜月饼。原来今天是中秋节了。
啊,中秋节,在我的故乡,现在一定又是家家门前放一张竹茶几,上面供一副香烛,几碟瓜果月饼。孩子们急切地盼那炷香快些焚尽,好早些分摊给月亮娘娘享用过的东西,他们在茶几旁边跳着唱着:“月亮堂堂,敲锣买糖……”或是唱着:“月亮嬷嬷,照你照我……”我想到这里,又想起我那个小同乡,那个拖毛竹的小伙儿,也许,几年以前,他还唱过这些歌吧!……我咬了一口美味的家做月饼,想起那个小同乡大概现在正趴在工事里,也许在团指挥所,或者是在那些弯弯曲曲的交通沟里走着哩!
一会儿,我们的炮响了,天空划过几颗红色的信号弹,攻击开始了。不久,断断续续地有几个伤员下来,包扎所的空气立即紧张起来。
我拿着小本子,去登记他们的姓名、单位,轻伤的问问,重伤的就得拉开他们的符号,或是翻看他们的衣襟。我拉开一个重彩号的符号时,“通讯员”三个字使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心跳起来。我定了下神才看到符号。上写着X营的字样。啊!不是,我的同乡他是团部的通讯员。但我又莫名其妙地想问问谁,战地上会不会漏掉伤员。通讯员在战斗时,除了送信,还干什么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意思的问题。
战斗开始后的几十分钟里,一切顺利,伤员一次次带下来的消息,都是我们突破第一道鹿寨,第二道铁丝网,占领敌人前沿工事打进街了。但到这里,消息忽然停顿了,下来的伤员只是简单地回答“在打”,或是“在巷战”。但从他们满身泥泞,极度疲乏的神色上,甚至从那些似乎刚从泥里掘出来的担架上,大家明白,前面在进行着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包扎所的担架不够了,好几个重彩号不能及时送后方医院,耽搁下来。我不能解除他们任何痛苦,只得带着那些妇女,给他们拭脸洗手,能吃得了的喂他们吃一点,带着背包的,就给他们换一件干净衣裳,有些还得解开他们的衣服,给他们拭洗身,上的污泥血迹。
做这种工作,我当然没什么,可那些妇女又羞又怕,就是放不开手来,大家都要抢着去烧锅,特别是那新媳妇。我跟她说了半天,她才红了脸,同意了。不过只答应做我的下手。
前面的枪声,已响得稀落了。感觉上似乎天快亮了,其实还只是半夜。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做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我急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
“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负罪地说道,“我们十多副担架挤在一个小巷子里,准备往前运动,这位同志走在我们后面,可谁知道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了……”
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
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地说:“不要缝了。”
她却对我
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这时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
“是我的——”她
1958年3月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A.文中没有正面描写小通讯员受伤的情景,而是通过担架员的叙述来侧面烘托他英勇无畏的精神,使人物形象更鲜明,感情更强烈。 |
B.文中的新媳妇一开始因为又羞又怕只愿意做下手,后来能帮小通讯员拭身子了,可见她工作熟练了,能克服自身的忸怩心理。 |
C.文中前后两处描写新媳妇“‘啊’了一声”的细节,分别表现她认出通讯员时的惊讶和听到通讯员事迹时的震惊与悲痛。 |
D.作者借助省略号来表达人物心理,如文中画波浪线句子中第一处表现了担架员的急切心理,第二处表现他的期待之情。 |
A.叙写了故乡中秋佳节的美好习俗,舒缓了小说的叙事节奏,缓解了战争的紧张气氛。 |
B.对中秋佳节的深情回忆,体现了“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彰显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
C.“想起”“大概”“也许”“或者”等词,表达“我”在中秋佳节对小同乡的挂念。 |
D.以女性视角,通过日常生活中的点滴细节,体现人物内心质朴、丰富、细腻的情感。 |
4.有人将文中画横线句改写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伟大的革命战士的脸”,你觉得哪种写法更好?结合文章,请谈谈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