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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歌(节选)
杨沫
林道静像在做噩梦。上车后还没容她想,就有一大块黑布把她的两眼捆得严严的。世界突然变得漆黑而可怕,她的心像掉在无底的深渊中停止了跳动。“匪徒们绑架青年”她听说过,国民党常用这种阴毒的手段捕走青年。有许多人就这样一去不返。
“死吧——牺牲的时候到了!”下了车,她想着,被推进一个门里。潮湿、阴暗、拥挤、发着霉气的臭味,使她立刻明白这是到了牢房。许多女犯人包围着她。
“这屋里都是什么案?”林道静问。
一个镶着金牙的胖女人,扳着指头道:“花案、赌案、烟案、抢案,外带上拐带呀,私逃呀,白面瘾客呀!”
林道静把拥塞着的女人一个个看了一下,觉得眼熟。忽然,父亲的姨太太,母亲凶狠的脸,淫荡的小调,噼啪的麻将牌响……许多忘了的情景和人物,此刻全在她脑际清晰地浮动起来了,她厌恶地吐了口唾沫,不愿再想这些。
第二天下午,她被担保释放。
林道静雇车赶回公寓,关上门,正想查查丢了什么东西,一个西服革履的瘦长男出现了。
“林小姐,受惊了!我特来慰问。”胡梦安摘下精致的灰色呢帽,露着笑脸向道静点头鞠躬。道静盯住那精瘦的闪动着白眼珠的黄脸,暗自想道:“他不是那个曾经买通母亲,要讨我的胡局长吗?”
“林小姐不必害怕。时光真快,我们不见已经两年多了。”胡梦安柔声说着,“你一走,林伯母急坏了;我也急……林小姐,你晓得吗?我是如何地敬慕着你……”
他眯缝着眼睛,露着惋惜的神色:“令堂大人已经去世了,令尊去了南方;至于小风小弟,我本想留下,跟着我在北平读书,后来他愿意跟着父亲,所以也去了南方——他们大概都在南京。”道静突地打了一个冷战,想:“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但她仍旧从牙齿缝里向外迸着字句:“你找我有什么事就照直说吧!那个家庭与我毫不相干!”
胡梦安不动声色,拿起了纸烟;“宪兵三团晓得你参加了共产党的活动,因此逮捕了你。林小姐,你跑出家庭闯来闯去,闯到共产党的怀抱里。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他连声慨叹着,“林小姐,你放心好了。不管你过去有过多少危害民国的严重问题,有我——可以帮助你……”
“我没有危害国家!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道静的心里像有一颗埋藏的炸弹爆炸了,她瞪着眼睛激怒地喊道。
胡梦安的笑容收敛了,拿起桌上的大皮包,掏出几张红绿纸片和几本刊物,像亮宝一样向她眼前一亮:“这是什么?林小姐!”
望着那些熟悉的纸片——“中国共产党”几个字赫然映到她的眼里,她的《北方红旗》也落入强盗们的手里……看见这些,她心里一阵发热,脸色由惨白变成了深红。愤怒使她忘掉了怎样对付狡猾的敌人,她喊道:“传单是我的!我恨你们!”
“林道静呵,我和你家里是老世交喽。你还是个孩子,很年轻,不懂得社会的复杂黑暗。世界能凭一点点盲目的热情救得了吗?这腐烂透顶的社会能凭一些像你这样热情的孩子获救吗?我劝你醒一醒……蒋孝先这小子手狠得很,昨晚上又枪毙了十五个共产党,都是蛮好的青年,花一样的年纪,其中还有三个女的。为什么要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去做无谓的牺牲?”多么“诚恳”的语言,血淋淋得可怕。
“卑贱的灵魂永远不能理解什么叫崇高的事业!”道静的眼睛看着窗户和门外,她冷静下来了。
胡梦安见说不动,威胁着以三天为限,挟着皮包走了。
道静怔怔地走回屋里,颓然坐在一把椅子上。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软弱。屋子虽然小,但却变得这样空旷、这样冷清。看看凌乱的屋子,她忍不住伏在桌上哭了。
“不要难过啦,那是个什么东西,这样欺负人?”只见屋子里站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全是同院的房客,多半都是北大的学生。一霎间,道静觉得欣慰而胆壮了。
之前,她简单地只想到死,一死不是什么都完了么?现在,她不再愿意死,她要斗争。
第二天下午,来了一个瘦小而活泼的女学生。女学生热情地拉起道静的手,说:“道静,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你……”这正是纪念“三一八”时打阎庚的徐辉,是邻居姐妹特意请来帮助道静的。
“请你说说你这次被捕的经过吧。”徐辉的眼睛忽然变得像锥子一样,锐利而明亮。
接着,道静把被捕经过和碰见胡梦安的情况,向徐辉说了一遍。
徐辉侧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着。时而摇头笑笑,时而拍拍道静的肩膀,皱皱眉头。听完了,她道:“你的斗争勇气还不错,性格也直爽可爱。对刽子手,你干吗那么诚实?你不该承认传单是你散的。”
道静紧紧拉住徐辉的手,望着她好像两盏小灯一样精明的眼睛,红着脸说:“徐大姐,我真是傻极啦。”
徐辉沉思了一会,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想逃脱。但是不知道怎么逃。”
徐辉笑了。
“明天傍晚在家等着,会有人把你带走。千万机密!”
孤独的感觉消失了。林道静被随处都能遇到的、人类最珍贵的同情与正义的支援鼓舞着。她想:生活的海洋,只要你浮动,你挣扎,你肯咬紧牙关,那么总不会把你沉没。她开始整理东西,幻想着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节选部分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林道静在关押时回忆过去家庭生活的情节,与下文她和胡梦安抗争过程中表现出的与家庭决裂的情节相呼应。 |
B.胡梦安一开始柔声细语,言谈间充满关心,实际上,他的劝说只是为了拉拢林道静,软化林道静的革命意志。 |
C.文章从多个角度对林道静进行细致的刻画,运用了外貌描写、语言描写、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等手法,突出了人物形象。 |
D.林道静在牢房中不安,在公寓中愤怒,得到帮助后坚定,展现了一个热血青年走上革命道路的心理历程。 |
3.小说以“青春之歌”为题,有何妙处?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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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歌(节选)
杨沫
道静从严重的创伤中苏醒过来了。她微微睁开眼睛呻吟一下,脑子里朦胧地、混沌地浮现出各种梦幻似的景象。
一个温柔亲切的声音轻轻地飘到她耳边:
“醒过来啦?真叫人急坏啦。”
道静向送过声音的那面侧过头去,在黯黑的发着霉臭的囚房里,就着铁窗外透过来的薄暗的微光,她看见她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苍白而消瘦的女人。
“我还活着吗?你是……”
那个女人一见道静能够讲话了,且不答应她,却冲着窗外用力喊道:
“来人!来人啊!这屋里受伤的人醒过来啦!”她冲着窗外喊罢了,这才回过头来对道静带着鼓动的热情低声说:“叫他们来给你治疗——我们要争取活下去!”
道静目不转晴地凝视着那张苍白、热情的脸。这时,她才看出,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她的脸色苍白而带光泽,仿佛大理石似的;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在黯淡的囚房中,宝石似的闪着晶莹的光。
“希腊女神……”一霎间,道静的脑子里竟闪过这个与现实非常不调和的字眼。她衰弱、疼痛得动也不能动,只能勉强对这个同屋难友轻轻说道:“谢谢!不要治啦——反正活不了……”
看守打开门上的铁锁进来了,那同屋的女人躺在她旁边的床上还在热情地注视着她;狱医拿着一个小药箱站在她床前,他看着道静,对那个女人说:
“这次也许不至于再昏迷了。放心!她的身体还挺不错呵……”他回过头又对道静笑了笑,“他们叫我给你治,我就治吧。没有伤到骨头,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又过了半天,喝了一点稀米汤,道静年轻的生命真的复活了。她望着她床边的年轻女人,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忽然好奇地想到:“她是个什么人呢?共产党员吗?”
“好,不要紧啦!多吃点东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年轻女人对她轻轻笑道。屋里另外还有一个也受了刑伤的女学生,这个女人就对她们两个絮絮地说着。她似乎有病,躺在冰硬的木板床上,动也不能动,但她却用眼睛和嘴巴不停地照顾着道静和那个小女学生。囚室外的小走廊里,时常可以听到她低微的喊声:“看守,来呀!她们要喝水!
“来呀!看守!看守!”
“看守,”她对走进来的女看守说,“你们该给这位受重刑的弄点东西吃。”看见端进来的是一块发黑的窝头、一碗漂着几片黄菜叶的臭菜汤,她皱着眉说:“这怎么能吃呢,你想法弄点好些的——我们以后不会忘记你的!”
那位瘦瘦的女看守说来也奇怪,她似乎很听这个女人的话,她支使她,她差不多都能瞒过其他警卫和看守照着去办。
小女学生,约莫有十五六岁,细长脸,长得机灵而清秀。她受刑不太重,还能勉强下地走几步。但是她被恐怖吓住了,一句话不说,成天躺在木板床上哭。夜间道静听见她在睡梦里惊悸地喊道:
“妈妈!妈妈!我怕,怕呀!……”
这时候,那个女人还没有睡觉,她伸出手拉住女孩子的手,在黑夜中轻声说道:
“疼吗?我猜你一定是想家、想妈妈,对吗?……不要哭啦!小妹妹,哭,一点用也没有的。”她喘口气,歇歇,听见小姑娘不哭了,又接着说下去,“我十五岁的时候,那年在上海,也被捕过一次。那时我吓得哭呀,哭呀,哭起没完。可是我越哭反动派就越打我,越吓唬我;后来我一赌气,就一声也不哭了。我就向我同牢的大姐姐们学——跟反动派斗争,跟他们讲理。这些反动家伙们都是雷公打豆腐,专捡软的欺。等我一厉害起来,他们反倒不打我了……”说到这里,她轻声地笑了,道静和那个女孩子也笑了。
“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被捕?”第二天晚上,卫兵查过夜之后,那个女人这样低声问道静。
“我不知道为什么。”道静衰弱地低声回答。“我是个失学的学生,我相信共产主义,相信共产党——也许就为这个把我捕来的吧。我还不是个党员,可是我希望为党、为人类最崇高的事业献出我的生命。——我想这个日子是到了。我什么也不想,就准备这最后的时刻。”
那个女人静静地听着道静的话,神情变得冷峻而严肃。半晌,她才慢慢地仰起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凝视着道静说:
“不要以为被捕就是你生命的终点,就一定是死。不是的!共产主义者到任何地方——包括在监狱里都要做工作,也都可以工作的。我们要工作到最后一分钟,最后一口气。我们要亲眼看到共产主义在中国的实现,快乐地迎接这个日子。”说到这里,她看看道静又侧过头去看看小女学生,黑眼睛里突然闪耀着幸福的光彩。道静听着,吃惊地望着她。啊,多么美丽的大眼睛呵,那里面荡漾着多么深邃的智慧和摄人灵魂的美呵!道静忽然觉得心里是这样温暖、这样舒畅,好像一下子飞到了自由的世界。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艺术特点的理解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醒过来啦?真叫人急坏啦。”小说中运用先声夺人的手法,既突出了“那个女人”对道静的关切,又为她的身份设置了悬念。 |
B.文中多次使用“苍白”一词,写出了“那个女人在狱中饱受迫害的现实,又与她炙热的生活热情形成反差,使人物形象更加鲜明。 |
C.本文虽为节选,但情节安排十分巧妙,三个人物的身份没有在最初进行交代而是随情节发展借助于对话描写来徐徐展现,匠心独运。 |
D.小说以道静在狱中的耳闻目睹为线索,采用全知视角呈现了一个特殊历史年代的狱中琐事,看似平淡,却展现了一幅特殊的青春画卷。 |
3.本文节选自《青春之歌》,你认为文中出现的狱中“那个女人”身上回荡着怎样的青春旋律?请结合原文简要分析。
郑瑾牺牲
杨沫
道静这一夜再也不能睡着觉。她的伤处使她痛苦:腿上铁箸烧伤的地方已经溃烂化脓,浑身的骨头像捣碎了似的。她想到敌人虽然没有再审问她,可是她应当准备着——准备在法庭上和敌人斗争。
“小林,你还没有睡着觉?”后半夜了,窗外透进朦胧的月光,郑瑾听见了道静沉重的呼吸,知道她还没有睡着。
“郑姐姐,我在想,如果反动派再审问我,我该怎么回答?你告诉我,我没有经验。”
“有什么证据落在他们手里吗?你和组织上的人有什么关系吗?——如果相信我,就说实话。”
在这个全身都充满了党性的老同志面前,道静坚决相信了自己的观察,坦率地说:“我和别的党员没有关系,也没有证据落在他们手里。”
“看样子他们对你和小俞并不怎么太注意,以后也许能够放出去。所以你,你必须一口咬住是群众。如果再受刑那就还要咬牙忍住……你的伤很重,他们大概不会再动刑的。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向敌人屈服,你要相信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郑瑾一口气讲了这些话,累得喘息起来,一阵窒息似的咳嗽,使她痛苦得许久讲不出话。
“郑瑾同志,”道静拉住她瘦削柔软的手,声音颤抖着,“我一定向你学习,斗争到最后一口气。如果我死了我也要求党——追认我……”
“我真高兴,亲爱的同志!”黑沉沉的深夜里,当郑瑾热烈地握住道静的双手时,道静的心突然被这种崇高而真挚的友谊感动了,不能自抑地流下了眼泪!
“小林,我应当告诉你,”沉了沉,郑瑾又说话了,她的声音仍然是又温柔又平静,“从上次过了堂,我就明白,他们不会再让我活多久了……他们认为我是从中央调来的党员,所以我准备着……”
道静惊呆了,猛然像叫人把心摘去似的,她用力抓住郑瑾的手,呼吸急促地说:“郑姐姐,你说什么?……”
俞淑秀也醒来了。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郑瑾后面的话,吃惊地喊道:“郑姐姐,你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郑瑾小心地说,“我和林道静都睡不着,正闲聊。小林,你为什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好像尼姑的法号。”
“我父亲信佛,他想出家又舍不得姨太太。所以……”道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讨厌的名字。”
小俞高兴了,她嘻嘻笑着:“嘿,告诉你们,我又梦见我妈妈啦!”她带着梦中的欢喜喃喃着,“小弟弟也看见了。他们看见我从狱里回了家,都高兴地围住我……”
郑瑾替左边的道静擦拭眼泪,又替右边的小俞拉拉被角,然后静静地说:“天不早了,咱们都睡觉吧。回头卫兵听见又该麻烦了。”
第二天上午,卫兵来提郑瑾去过堂。郑瑾躺在床上说:“等我梳一梳头。”
她慢慢理好了柔长的头发,被抬走了。
时间不大,她又被抬回来。她像疲倦了,躺在板床上有一会儿子没有出声。当她能够再讲话的时候,两个同屋的难友都同时关切地问她:“郑姐姐,他们问你些什么?官司怎么样?”
“没什么。他们问我的病好些没有,不好,也许要替我另换个地方。”
小俞放心了。道静却沉重地忧虑着,但她不能说出来。
整个上午,郑瑾低低地教给她们唱一首监狱的歌子。这个歌子在1930年以后,曾流行在上海、杭州和苏州的监狱里。
“囚徒,时代的囚徒!死的虽然牺牲了,活的依旧在战斗。黄饭和臭菜,蚊蝇和虱蚤,瘦得了我们的肉,瘦不了我们的骨。……”
歌子很长,郑瑾虚弱的身体,只能教给她们这些,她们三个人整个上午过得很愉快。
午后,道静在睡梦中被推醒。郑瑾低声对她说:“林道静同志,请你以后有机会转告党:我真名是林红,去年十月间从上海调来北平工作。不幸叛徒告密,刚刚工作没有多久就被捕了。我没有辱没党,尽我一切力量斗争到最后”林红美丽的大眼睛在薄暗的囚房里闪着熠熠耀人的光辉,多么明亮、多么热烈呵。她不像在谈死——在谈她生命中的最后时刻,而仿佛是些令人快乐、令人兴奋和最有意思的事使她激动着。她疲惫地闭着眼睛喘了几口气,忽然又睁开那热情的大眼睛问道静:“林,你保证能够把我的话带给组织吗?”
道静不能再说一句话,她流着泪使劲点着头。
夜晚,临睡觉时,林红脱下穿在身上的一件玫瑰色的毛背心递给道静:“小林,你身体很差,把这件背心穿在身上吧。”她又拿起枕边一把从上海带来的精美的梳子对小俞笑笑:“小妹妹,你喜欢这把梳子吗?我想送给你留做纪念。”
小俞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她和道静两个同时哭了。夜是这样黑暗、阴沉,似乎要起暴风雨。多么难捱的漫漫长夜呵!
夜半时分,铁门开了。林红被用一扇门板抬了出去。临出门口,她在门板上向两个难友伸出手来,虽然握不到她们的手,却频频热情地说:“告别啦,小妹妹们!好好保重!”
门板刚刚抬出囚房,一阵急雨似的声音,猛然激荡在黑暗的监狱的屋顶,激荡在整个监狱的夜空,“打倒反动的国民党!”“中国共产党万岁!”
(节选自《青春之歌》,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分析,A.“累得喘息起来,一阵窒息似的咳嗽”的描写,表现了郑瑾此时身体的虚弱,暗示出敌人的凶狠残暴,也能体现出她革命意志的坚定。 |
B.郑瑾的真名叫林红,遭叛徒告密而被捕,因为林道静和自己同姓,所以对她比较信任。 |
C.“猛然像叫人把心摘去似的”一句,通过林道静的心理感受,表现了她听到郑说自己可能要牺牲时内心无比的震惊与痛苦之情。 |
D.郑瑾教给林道静和俞淑秀的监狱的歌子,反映了革命者前仆后继的奋斗精神,揭露了敌人故意以恶劣生活条件逼迫革命者投降的阴谋。 |
E.小说运用了动作、外貌、心理等多种描写手法来刻画人物形象,但使用最多的还是对话描写,这种手法还有力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
3.作者在小说中设置淑俞秀这个人物,有怎样的意图?请简要分析。
青春之歌(节选)
杨沫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
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
他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息!
……
天刚亮,林道静就起来了。估计江华还在睡觉,她一个人走到学校附近的旷野里,一边散步一边唱着《五月的鲜花》。
她采了一大把二月兰和几枝丁香花,分放在两只玻璃瓶里,灌满清水去找江华。她蹑手蹑脚,怕吵醒他,可是隔着门缝一望:江华已经起来了,正低头看书。
他一回头,起身问道:“为什么不进屋来?手里拿着什么?”
道静不好意思地把花瓶放在小桌上,说:“老江,你一定笑话我,可是我很喜欢花,刚摘来的。”
江华抱起瓶子闻了闻,点头笑道:“真香!美好的东西人人喜欢,你为什么认为我不喜欢呢?”
“老江,这回碰到你,多高兴!我知道的事真太少啦,许多问题了解得似是而非……你以后可真要多帮助我。你参加革命好多年了吧?”
江华笑笑说:“不久以前我还在煤矿上呢。”
一句话好像响雷般落在道静的心上。她摆弄着衣角,小声说:“口头上我也知道你们工人阶级能干、有力量,可是,心里……老江,我对你说真话,我还是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今天,我才明白了我自己——空空洞洞的绣花枕头。”
江华笑了。
“道静,你和学生们的家长,比如像那些做工的、种庄稼的学生家长有来往吗?”江华又问道。
“没有。”道静不安地回答,“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上头。有了时间,我只是读些书。”
江华沉思的目光紧对着道静:“以后,通过学生,你多跟一些工人农民的家庭来往来往,交交朋友吧。这些人跟你过去来往的人可不一样,有意思得很。”
“对!”道静说,“我有时也想跟这些人谈话,可就是不知谈什么好——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江华对着墙上挂着的白胡子托尔斯泰的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回过身说:“道静,我看你还是把革命想得太美妙,倒挺像一个浪漫派的诗人……我很希望你以后能多和劳动者接触接触。他们柴米油盐、带孩子,过日子的事知道得很多,实际得很。你也很需要这种实际精神。”
每天江华都是早出晚归。这晚,江华一直没回来,挨到后半夜,她才听见窗纸轻轻响了几下,接着一个低声在窗外喊着:“道静……”
道静迅速跳起来,把灯捻亮,开了屋门。
江华穿着破烂的农民服装,浑身沾满了泥水,闪身进屋。
道静屏住呼吸捻小了灯,轻轻走到江华身边,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薄明的月光,只见江华的右肩臂上有湿漉漉的红红的一大片。
“你——你受伤啦?”道静的声音又低又慌悚,“叫谁打的?”
“你想,还有什么人!”江华靠着椅子休息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从容,“没想到事情变化得这么快。怎么样,你愿做些实际工作吗?”
“当然,可是老江,请你告诉我……”想到一个久已压在心头的问题,道静的心跳得更快了,低声地问,“请你告诉我——你是共产党员吗?”
“怎么样?”
“我,我——你可以介绍我参加党吗?”
江华的头紧紧靠在墙上。他盯着道静,苍白的脸上露着微微的笑容:“你会懂得考验这两个字的意思。道静,你要经得起考验,党是会给你打开大门的。”他轻轻地咳嗽两声,头无力地垂在桌边。过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看着愣在身边的道静,声音里忽然充满了兄长般的慈爱,“别难过!以后你会有机会参加的。现在,要做点实际的工作。你在学生和同事当中还没有进行过工作,学生家长的工作也还没做,我走后要开始做……”
他扶着桌沿站起身来,望了望窗户纸——东方已经发白。他最后一次低声嘱咐着她:“要大胆,又要细心,要尽量团结教职员。我相信你会做出成绩来的。好,趁着天不亮,我要走了。你把我的提包拿过来,我换件衣裳。”
看见他把血衣脱下来,卷了个卷;看见他镇静地用一只手洗了脸,从容不迫地收拾着东西;道静的心却又慌又乱像滚开的水。
“你真要走?伤口还在流血。”
“不要紧。”江华微笑的嘴唇白得没有血色,“昨夜我们正开着会,被县里派来的保卫团包围了。我冲出来时挨了一枪……不过不要紧,现在情况很严重,我要赶快到别处去。”
“你还回来吗?”道静的嘴角浮上希望的苦笑。
江华只是大步走着,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站住脚:“道静,不必这样心肠软——斗争就是残酷的……你回去吧。”
她呆呆地站在一棵大柳树下思索着,望着那高大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迷蒙的晨雾中了。她慢慢低下失去,好像祷告似的在心里默默祝念:“同志,平安……希望你还回来……”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从小说中两人的对话可以推知,林道静是学校的一名青年教职员,而江华则以隐藏的身份从事革命工作。 |
B.“摆弄着衣角,小声说”反映了林道静因江华的话而反思自己,为自己的“空空洞洞”感到惭愧的心理。 |
C.林道静用“参加革命好多年了吧”打听江华的来历,而江华以“在煤矿上”巧妙回避,表现了他的老练。 |
D.江华让林道静多和工人农民家庭来往交友,指出劳动者常拥有实际精神,可见他有联系工农的工作经验。 |
A.小说开篇引用《五月的鲜花》歌词,表达了林道静对革命志士的崇高敬意,也为后文她走向革命做铺垫。 |
B.小说称呼反映人物关系的变化,林道静对江华的称呼从“老江”到“同志”,表明二人革命情谊的升华。 |
C.“昨夜我们正开着会……”等内容采用补叙手法,交代江华受伤的经过,揭开前文“还有什么人!”的悬念。 |
D.小说的环境描写具有暗示性,如“东方已经发白”暗示革命形势有了转机,“迷蒙的晨雾”暗示江华前路凶险。 |
4.小说展现了以林道静为代表的青年知识分子走向革命的过程。请结合文本简要说明。
四世同堂(节选)
老舍
天很热,而全国的人心都凉了,北平陷落!
小羊圈胡同的李四爷立在槐荫下、声音凄惨地对大家说:“预备下一块白布吧!万一非挂旗不可,到时候用烟脂涂个红球就行!”说完话,他蹲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一条绿槐虫儿。拉车的小崔,赤着背出来进去的乱晃。今天没法出车,而家里没有一粒米。晃了几次,他凑到李四爷跟前:“四爷爷!您还得行行好哇!”李四爷没有抬头,还看着地上的绿虫儿。剃头匠孙七今天铺子都没开市,他在家中喝了两盅闷酒,脸红扑扑的走出来。借着点酒力,他很想发发牢骚。小文夫妇照例现在试吊嗓子,可是没敢出声。刘师傅在屋里用力地擦自己的一把单刀。头上已没有了飞机,城外已没有了炮声,一切静寂。只有响晴的天上似乎有一点什么波动,随人的脉搏轻跳,跳出一些金的星,白的光。
今天瑞宣失去了平日的沉静,也不想去掩饰。出了屋门,他仰头看看天,天是那么晴朗美丽,他知道自己还是在北平的青天底下。一低头,仿佛是被强烈的阳光闪的。眼前黑了一下会儿——天还是那么晴蓝,而北平已不是中国人的了!他赶紧走回屋里去。他想到祖父已经七十多岁,不能再去出力挣钱。父亲挣钱有限,而且也是五十好几的人。母亲有病,禁不起惊慌。二爷的收入将将够他们夫妇俩花的,而老三还正在读书的时候。今天,北平亡了,该怎么办?平日,他已是当家的;今天,他的责任与困难更要增加许多倍!在一方面,他是个公民,理当去给国家做点什么,在这国家有了极大危难的时候。在另一方面,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就依仗着他,现在便更需要他。他能甩手一走吗?不能!不能!可是,不走便须在敌人脚底下作亡国奴,他不能受!不能受!
老二还在屋中收听广播——日本人的广播。
老三在院中把脚跳起多高:“老二,你要不把它关上,我就用石头砸碎了它!”
小顺儿吓愣了,忙跑到祖母屋里去。祖母微弱的声音叫着:“老三!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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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儿俩对愣了好大半天,都想说话,而不知从何处说起。老三先打破了沉寂,叫了声:“大哥!”瑞宣没有答应出来,好像有个枣核堵住了他的嗓子。老三把想起来的话又忘了。屋里,院中,到处,都没有声响。天是那么晴,阳光是那么亮,可是整个的大城——九门紧闭——像晴光下的古墓!忽然的,远处有些声音,像从山上往下轱辘石头。
“老三,听!”瑞宣以为是重轰炸机的声音。
“敌人的坦克车,在街上示威!不知又会整出啥汤儿事?”老三的嘴角上有点为阻拦嘴唇颤动的惨笑。
老大又听了听。“对!坦克车!辆数很多!哼!”他咬住了嘴唇。
坦克车的声音更大了,空中与地上都在颤抖。
最爱和平的中国的最爱和平的北平,带着它的由历代的智慧与心血而建成的湖山,宫殿,寺字,宅园,楼阁与九条彩龙的影壁:带着它的合抱的古柏,倒垂的翠柳,白玉石的桥梁,与四季的花草;带着它的最轻脆的语言,温美的礼貌,诚实的交易,徐缓的脚步,与唱给宫廷听的歌剧……不为什么,不为什么,突然的被飞机与坦克粗暴的践踏着它的天空与柏油路!
“我得走!大哥!不能在这里作亡国奴!”
“啊?”瑞宣的心还跟着坦克的声音往前走。
“我得走!大哥,咱们一同走!”瑞全重了一句。
“我怎么走?难道叫这一家老小都……”
“太可惜了!像你这样受过高等教育,又有些本事的人,可有多少?”
“我没办法!”老大又叹了口气,“只好你去尽忠,我来尽孝了!”
瑞全小声说:“大哥!你要是这样,教我怎好走开呢?”
瑞宣用手背把泪抹去。“你走你的,老三!要记住,永远记住,你家的老大并不是个没出息的人……”他的嗓子里噎了几下,不能说下去。
(选自《四世同堂》,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中多次提到天气晴朗,阳光明亮,不仅强调了自然环境的美好,还反衬出日寇的侵略暴行和人物内心的灰暗惨淡。 |
B.老二在屋中收听日本人的广播,老三则扬言要“用石头砸碎了它”,可见二人虽是亲兄弟,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观念。 |
C.“上哪儿都好,就是不能在太阳旗下活着!”这句话道出了老三和大哥共同的心声,但在去留问题上两人出现了分歧。 |
D.小说语言颇具京味,如“绿槐虫元”“撒了嘴”“啥汤儿事”等词语,带有北京独特的地域特色,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
A.李四爷早早地就开始谋划悬挂日本国旗,是其对战事不乐观的无奈之举。 |
B.与孙七和刘师傅表现出来的情绪不同,车夫小崔更担心自家生计的问题。 |
C.飞机、炮声的消失让一切暂回寂静,也让人们沉入片刻的安宁与平和中。 |
D.北平陷落,小羊圈胡同的“众生相”,为下文写瑞宣一家的言行做铺垫。 |
4.“在抗战中,我不仅应当是个作者,也应当是个最关心战争的国民。”这是老舍先生作为人民艺术家的创作理念。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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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弢
陶渊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他垂着头,显得非常颓唐,瘦弱,肚子是瘪瘪的,那件过分宽大的外衣,和他身体很不相称,脚也似乎有点病,大概是湿气搔破了的缘故。那只黑狗站在院子尽头的篱笆边,目光随着渊明的脚步移动,摇着尾巴。它好像猜不透主人的心思,又似乎正在猜着。
渊明的脚尖触着枯叶,低头沉思。猛的——
“刘寄奴不会做皇帝的吧?”他一面问,一面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身边并没有人,颊肉牵动了一下,仿佛是想笑,但立刻又转成严肃了。“阿舒!”
院子静悄悄的,石板地偶然有飞鸟的影子掠过,他踱到板门边,继续喊:
“阿舒!”
廊屋里走出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来,瘦长个子,被太阳炎黑了的脸孔,带着幽郁的表情,他垂着手,很恭敬地问:
“爹有什么吩咐?”
渊明望了他一眼。真的,有什么吩咐呢?挖空肚皮想了一回,觉得也实在没有什么话要说。挥了挥手说:
“没有什么。”院子里依旧是一片静。
“赵家伯父昨天差人来说,请你今天去喝酒。”
阿舒望着渊明的鼻子,好像是等待着回答,但那鼻子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他站了会儿,就回转身,仍旧向着廊屋里走去。渊明可又叫住他。
“早稻每亩能收多少,计算了没有?”
“还有十几箩潮谷没有扬晒,依眼前估计,大约有三袋零。”
渊明不作声,阿舒接着说:“去年半粒都没有哩,年成的确还不错!”
饥饿的回忆带来感伤的情调,在阿舒的声音里跳动,他忘不了一年来艰苦的挣扎,“乐天安贫”的庭训,再也不能弥补他心上的罅隙——被穷困灰暗的生活蛀蚀的罅隙。
初秋的太阳异常明亮、畅炎,微风带来田野的气息,小麦、桂子、野草,尽量发出清幽的香气。一带疏疏落落的桑林,南山悠然地现了出来。
“变了!变了!县里出了告示啦!”阿宣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喘息着说。
“什么?”
“唉!”阿宣学着渊明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县里出了告示,说是宋王①登了大宝,大赦天下。现在得叫做大宋永初元年七月了。”
他说着回过头来,向着渊明:“是永久的永,起初的初。”
已经交了亥时了,陶宅里还没有熄灯。渊明坐在床沿上,疲乏而又幽郁,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身边放着一只竹篮,他好像在整理什么,脸色是那么枯黄、刻板,仿佛病酒的样子,使人看不出一点活气来。
菜油灯点了半夜,那一点黄豆似的火焰,寂寞地泛出了幽绿的颜色。“唉!”渊明长叹一声。
窗外的月光晶莹地照着,院子里像是洒了水。阿雍和阿通走进来,后面跟着阿舒。
“我们现在都是遗民了。”过了一会,渊明放下手里的诗稿,叹气说。
“怎样啦,遗民?我们不再照旧活下去了吗?”阿通问。“活是总得活下去的。”阿雍参加了意见。
“不过,”渊明说,声音似乎有点嘶哑,“要是我当年不曾辞官……要是我现在还年青……唉!唉!”
“吱!吱!吱!”床底下老鼠在打架。
“你看见告示上还说些什么?”渊明看着刚进来的第二个儿子问。
“这个,”阿宣想了想说,“我记不清楚了,但现在就得叫做大宋永初元年七月,却是千真万确,一点也不会错的。”
“吱!吱吱!吱吱!”
“亡了国,我们不食宋粟,我们到南山采薇去,大家做伯夷,做叔齐。”阿端跑进来说。
“唉!你的话说得活像爸爸。”阿通批评。
“我们要淡泊,要清静无为,不要去管这些俗事,我们得学老聃。”这回是阿雍的意见。
“唉!你的还要像。”阿宣说,“不过,顶好是去请和尚拜几天忏,或者来一个什么法会,祈祷祈祷,救救国家。可惜慧远法师涅槃了。”
“畜生!”渊明厉声喝道,“不要胡说。”
阿宣吃了一惊。床底下打架的老鼠吱过了最后一通,逃跑了。
“年青人应该有血气,应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留得身后的名声。”渊明解释着。
“留名声的事情,”阿宣说,“得让大哥去干,我不该抢先。兄弟要友爱,谦让,爹说过的。”
“但是,”阿舒嗫嚅着,“我的身体不行,不及二弟结实。近来还有点神经衰弱。”
“唉!你们都去睡觉吧!”渊明说。
大家一哄而散以后,房间里又开始沉寂了。灯光更加暗下去,蚊虫唱着歌,蝎子偷偷地爬出来,在泥壁上布好阱。
渊明搔着脚趾,默默地,兀自生着气。他觉得人类是没有理智,没有情感,蠢过于一切生物的东西。他悲愤,愧悔。他定定神,在案头坐下了,摊开诗稿,心里一片乱麻。
但终于动起笔来,这一晚,他写了不少诗。写了《述酒》②,写了《咏荆轲》③,一直写到寅时尽头,还不曾停笔,呵欠已经打了几十回,然而他想:“我还得写下去,我得留一点教训,我要写到天明。”
(有删改)
【注】①宋王,永初元年,刘裕代晋自立,定都建康,国号“宋”。②《述酒》反映了晋恭帝被刘裕杀害的事件,表达了诗人对刘裕篡权丑行的极大愤慨,同时也表现出诗人不肯与当权者同流合污的抗争精神。③《咏荆轲》以极大的热情歌颂了荆轲刺秦王的壮举,充分地表现了诗人对黑暗政治、强暴势力的憎恶和铲强除暴的愿望。
1.下列对文本中相关内容的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永初元年”以不同的形式在阿宣口中反复出现,侧面反映了改朝换代已成事实但陶渊明仍不愿相信的心理。 |
B.“疲乏而又忧郁”“脸色枯黄,刻板”等描写表现出陶渊明得到刘裕篡位确切消息后内心的极度郁闷和绝望。 |
C.“要是我当年不曾辞官……要是我现在还年青……唉!唉!”写出了陶渊明对当年行为的愧悔和现在的无奈。 |
D.“畜生!”这一声厉喝,打破了父子之间心平气和的谈话场面,表现出陶渊明对儿子无血气、无大志的失望。 |
A.开篇写陶渊明“颓唐、瘦弱,肚子是瘪瘪的”,以肖像描写来展现其归隐后的物质生活情况,表现其对归隐导致生活贫困的“愧悔”。 |
B.本文以全知视角,写了陶渊明与儿子们的对话,看似散漫,实则展现了他们的人生价值观,使本文的主题更加深刻。 |
C.在陶渊明与儿子们交谈的过程中,多次提到老鼠“吱吱”叫,使交谈气氛变得轻松活泼。 |
D.小说截取了陶渊明归隐后的日常生活场景,淡化了故事情节,没有激烈的矛盾,场景看似独立却又前后勾连,引人入胜。 |
4.陶测明作为中国第一位田园诗人,其“种豆南山”“采菊东篱”的隐居生活,千百年来一直为文人士大夫所向往,但本文却另辟蹊径,赋予这一形象以崭新的意义,请分析本文中陶渊明的形象。
将军泪
刘怀远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一位将军来村里祭奠熊二嫂。
熊二嫂是谁?村里几位上了岁数的老人还记得。
熊二嫂是个小脚女人,拉扯着三个孩子,做了一件天大的事;拆掉祖传的土屋,盖起了三间青砖房子。
的确不容易呀!迈着一双三寸金莲,除了种自家三亩薄田,还租种了财主家的十亩地,打下稻谷,交完租留够种,几乎全部拿到集市上卖了,然后一家人采野藕摸鱼虾混日子。忙完田里的,再春天养蚕,夏天种瓜,秋天摘棉,冬天织布。
别人问她:“这么累干什么?”
二嫂一指歪歪斜斜的土坯祖屋:“我要起三间砖瓦屋!”
那么容易?如果容易,父辈也就不住土屋了!
每次卖了谷,二嫂就买一些砖,再有钱,再买一些。卖了布,就买几根杉木,有了钱,再买几根。就这样,积少成多,二嫂用十年的时间,终于盖起了宽敞明亮的青砖房子。唯一不足的是,屋顶是稻草苫的,跟她理想中的屋顶上铺满鱼鳞般的青瓦还差一定距离。不过,她迟早会实现的!
住进新房的二嫂,像爬上山顶的人,既有成就感,又有自豪感。稍闲下来,会打量墙上的每一块砖,抚摸屋架上每一根杉木和每块光滑的杉木隔板,虽然一日三餐还和以前一样,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是补丁摞补丁,但心情是舒畅的,有时自己会不自觉地哼起小曲来。
二嫂急切地想把屋顶的稻草换成青瓦。她攒了钱,买一些。又攒了钱,再买一些。为了快速攒钱,二嫂竟又学会了捉鳝鱼,捉的鳝鱼拿到茅庙集上去卖。
这天晚上,湖汊里枪声大作,等枪声平息了,二嫂舍不得耽误这一晚的时间,又去湖汊里捉鱼。静寂的夜里,二嫂练就了能听见沼泽里鳝鱼细微叫声的本领。进了芦苇荡,她隐约听到一声呻吟。
她警觉地顺着声音找过去,沙丘上躺着一个人。
二嫂问:“你是谁?”
“我是游击队的,刚才袭击了鬼子的巡逻艇,我的腿受了伤。”
二嫂毫不犹豫地扶起他:“快去我家养伤吧!”
那人推辞着:“等下同志们会来找我的。”
二嫂看他腿上的血,说:“荒郊野外哪好养伤?还是跟我回家吧!”
二嫂一咬牙,背起他回了家,请大夫治了伤,每天熬鳝鱼汤给他喝,知道了他是游击队的副队长。
副队长伤好归队后,经常来看望二嫂,把二嫂家当成联络点和中转站。
这天,副队长对二嫂说:“明天晚上有军区特派员来,到时我们都来您家开会。”
二嫂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傍晚,二嫂把三个孩子托邻居照看,怕孩子吵闹影响了队伍开会。想着天太晚了,要安排特派员住下来,又把家里最好的铺盖拿出来,铺在床上。
这时,院子里闯进来一伙人,端着枪对准她,让她待在屋里不要出来。
二嫂的心怦怦跳着,她听到有人说着呜里哇啦的话,瞬间明白了,这是日本鬼子得到了情报,提前来布控抓人的。
天渐渐黑下来,二嫂心里焦急万分,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落入日本鬼子的罗网!二嫂想从后窗跳出去,刚推开窗,就看见不远处埋伏着几个人。二嫂只好硬着头皮想从屋门走出去,又被拦住。二嫂说:“我要解手,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一个汉奸晃着手里的枪,恶狠狠地说:“赶紧回屋去,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死!”
二嫂说:“哼,游击队真要来了,你们几个人能抓住?”
汉奸冷笑道:“村里村外,皇军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哪怕来只鸟儿都插翅难逃!”
透过窗子能看到天上的月牙儿了。原本在院子里说话的鬼子和伪军也隐藏在各个角落里,悄无声息。
怎么办?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投进罗网吗?二嫂感觉心里像着了火。
火!熊二嫂闪出一个念头,她看看泛着桐油光亮的杉木屋架和隔板,抬头望着屋顶上捆扎有序、排列密实的稻草,又望了一眼窗外天空里更加明亮的月牙儿,毅然走进了厨房。
二嫂颤抖着手,把厨房里的一大堆草拖到杉木隔板下,坚定地擦着火镰,瞬间烈焰升腾,蹿上屋顶,火光一下照亮了半个夜空……
站到二嫂坟前的将军,就是当年的副队长,想给二嫂立一块碑。
却没人知道二嫂的名字。
二嫂是熊家在逃荒人群中收养的童养媳,打小被称作熊二家的。又问左邻右居,老人们都一脸茫然:“别说叫什么,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二嫂的大孙子突然想起本家族一位老师编有一本族谱,忙过去查看。果然在他爷爷名字一侧写有:何氏。孙子问老师:“我奶奶姓何?”老师叹一声:“这个‘何氏’是说不知是何姓氏啊!”
将军双手捧起一抔泥土添到二嫂低矮的坟上,流下热泪,轻轻喊了一声“二嫂”,庄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选自《小说选刊》2022年第2期,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熊二嫂勤劳刚强,不认命,对美好生活充满向往,终于盖起了三间青砖大房,让人刮目相看。 |
B.熊二嫂身世悲苦,和艾青笔下的大堰河一样无名无姓,直至后来经过走访调查才弄清楚她的真实姓氏。 |
C.“学会捉鳝鱼”是小说中非常重要的情节,它使故事顿生波澜,又使小说的主题思想表现得更为丰富和深刻。 |
D.游击队副队长伤好归队后,经常来看望熊二嫂并且把她家当作中转站,但最终被敌人发现了踪迹。 |
A.作者擅长运用多种手法来刻画人物形象,如语言描写、神态描写、心理描写、动作描写等等,生动传神,如临其境。 |
B.小说的叙述富有特色,开篇设置悬念,倒叙引出故事,结尾补叙,行文跌宕起伏,达到出人意料的艺术效果。 |
C.小说语言质朴与典雅兼具,简练而意蕴丰富,人物语言富有个性,二嫂、游击队副队长、汉奸的话都符合身份特点。 |
D.小说巧用伏笔,“屋顶是稻草苦的”与“烈焰升腾,蹿上屋顶”前后呼应,文章结构浑然天成。 |
4.小说的标题是“将军泪”,请结合文本分析其内涵和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