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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
铁凝
二十多年前,老宋从北部山区来到这个城市,这个剧团。他在团里的任务是传达、收发,兼烧一个开水锅炉。每天早、中、晚,锅炉不仅定时定点烧开,温度也绝对可靠。那时,老宋还会站在院子里,亮起大嗓喊几声:“老师们,水开了!”为了这称谓老宋还颇费了心思:将全团干部演员职工家属统称为老师。老师这个称谓毕竟谁都不反感,无亲疏远近之嫌,无厚此薄彼之意。
不过,这并不是说老宋是一个喜爱喧闹的人,相反,他沉默寡言的时候居多。他的语言似是很金贵的,不像他的两条腿那样勤快。每天,他按时出入各个办公室和排练场分发报纸、杂志、信件。他步履轻捷,悄无声息,把报纸、杂志分送给该送的人,且从未出过差错。除了分内的事,分外的事老宋也没少做。二十多年,光是搬白菜,这团里有谁家没让老宋帮过忙吗?没有。后来,储存大白菜的时代终于过去了,但这团里的家属们需要老宋帮忙的事情却没有过去。
唱小生的老夏在这团里算是老宋的好友了,对老夏表现出的友情,老宋却持比较谨慎的态度。不是不想领受,是觉得自己和他们毕竟不是一种人。友谊这东西,须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慢慢地,他向老夏诉说了一些家事。他那嫁了人的闺女,嫁的是一个更穷的地方的懒人。前几年那人忽然扔下老宋的闺女和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走了,不知去了哪里。闺女的日子很难,处处得老宋接济。
老宋的闺女,看上去有点闷头闷脑。在老宋看来,日子虽难,可也算天伦之乐。有时闺女也给老宋包饺子,闺女的手艺也不济,饺子包得“坐”不住,都瘪瘪地仰在盖帘上,俗称“仰巴饺子”。可那毕竟是饺子。那时闺女在屋里包着饺子,外孙在院里跑跳。老宋看看屋里,又看看院里,他是满足的。当外孙非让老宋给他买个足球不可时,老宋没给外孙买,他想,一个球就是一个月的粮食钱。
光阴像箭一样。老夏要退了,老宋也更老了。他走路不再是快步,有点拖着腿的样子。当他走过来,人还没到眼前,你就能听见鞋底蹭着地面的嗦嗦声。直到有一天,老宋的腿不争气地真出了大毛病。
那个白天他躺下了,还叫来了老夏。他对老夏说,我得上医院。老宋的腿病老夏早就知道,他患的是左下肢周围血管综合征,俗称老烂腿。老夏也知道,老烂腿不及时根治,还有截肢的危险。从前老夏替老宋瞒着,现在是瞒不过去了,老夏用自行车驮着老宋去了医院,医生为老宋检查之后说尽快手术吧,保腿要紧。老宋问手术得多少钱,医生说,一万五左右。老宋对老夏说,咱们回去吧。他全部的积蓄连一百五十元也不到。
老夏走家串户,挨门敛钱,共筹集到一万五千八百六十二元人民币。为此,他专门找到现任团长一道去给老宋送钱。一来显得郑重,二来也算有个旁证。
老宋一夜没睡,他数了一夜钱。他一张一张地抚摩,一张一张地在灯下照,一张一张地把鼻子凑上去闻。一些新钱嘎巴嘎巴响得很脆,一些旧钱散发着微微辛辣的油泥味儿,或者黏黏的霉潮气。即便一张两块钱的旧票,压在掌上也是沉甸甸的。
老宋数完钱就开始想心事,他想,难道他的腿真有病吗?难道他真的要把刚刚数过的这些都扔给医院吗?想着想着,他决心不再相信这条腿是条病腿。为证实自己的见解,单用那病肿的左腿撑起全身的重量,他竟然站住了。他又做了几下其他动作,居然也做出了。接着他想起演员练功时做出的高难动作,他依次模仿起来。直到他稀里哗啦摔在地上,一个形容才确凿地来到他的脑海中:这哪儿还是一条腿啊,分明是一条烂冬瓜。
传达室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老宋就从这个剧团和这个城市消失了。
老夏终于气愤起来,团里的老师们也气愤起来。他们那一片爱心呢?他们的钱是血汗钱!尤其让老夏不能容忍的是,人们纷纷在他面前发些抱怨,好像是老夏骗了大伙儿的钱,并且协助了老宋的逃跑。
老夏想起当年老宋来团是靠了一个住在本市的亲戚的介绍。找到那亲戚后,那人说,老宋回老家第二天就去把腿锯了,两千不到。剩下一万多又有什么不好?又是穷闺女,又是穷外孙。老夏愤怒难平,疑惑难平。
不久,团里有人从北部山区演出回来,告诉老夏说在一个旅游景点看见老宋了,老宋坐在一个小铁皮房里卖胶卷。老夏决心去亲眼目睹那逃逸的老宋之现状,让他尴尬、难堪和愧疚。
他很快就发现,在一个小铁皮屋子旁边,老宋拄着双拐,左腿那儿空着。老夏心中涌上一股酸涩,一时竟想不好到底该不该去和老宋打招呼。老宋也看见了老夏,顿时木呆呆地愣在那里。突然间,老宋撒腿便跑,他那尚是健康的右腿拖动着全身,拖动着双拐奋力向前;他佝偻着身子在游人当中冲撞,如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他跳跃着直奔一条山间小路而去,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简单的称呼问题,老宋却“颇费了心思”,可见老宋对团里干部演员职工家属一视同仁突出老宋贴心的一面。 |
B.一开始对老夏表现出的友情持谨慎的态度,但后来开始向老夏讲述自己的家事,老宋在慢慢把老夏当做朋友对待。 |
C.得知治疗自己的腿要花一万五左右时,“咱们回去吧”一句表现了老宋因缺钱而不得不放弃治疗的无奈心理。 |
D.为了追回被骗的钱,老夏找过给老宋介绍工作的亲戚,还亲自到旅游景点寻找老宋,但最后却无功而返。 |
A.老宋嫌弃闺女长得“闷头闷脑”,不愿给外孙买足球,从侧面体现了老宋浅薄﹑吝啬的一面,使人物形象更显真实。 |
B.“鞋底蹭着地面的嗦嗦声”一句,直接点明了老宋的腿存在着问题,这让下文写他的腿出毛病的情节显得顺理成章。 |
C.小说从触觉、视觉、嗅觉等多感官角度对老宋数钱的场景进行了生动的描写,可谓细致入微,烘托了人物形象。 |
D.小说赞扬老夏和团里的老师的无私奉献精神,也对老宋携款卷逃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表现了作者爱憎分明的态度。 |
4.小说以老宋第二次逃跑的情景结尾,取得了怎样的表达效果?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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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香雪(节选)
铁凝
①她站了起来,忽然感到心里很满,风也柔和了许多。她发现月亮是这样明净,群山被月光笼罩着,像母亲庄严、神圣的胸脯;那秋风吹干的一树树核桃叶,卷起来像一树树金铃铛,她第一次听清它们在夜晚,在风的怂恿下“豁啷啷”地歌唱。她不再害怕了,在枕木上跨着大步,一直朝前走去。大山原来是这样的!月亮原来是这样的!核桃树原来是这样的!香雪走着,就像第一次认出养育她成人的山谷。台儿沟呢?不知怎么的,她加快了脚步。她急着见到它,就像从来没见过它那样觉得新奇。台儿沟一定会是“这样的”:那时台儿沟的姑娘不再央求别人,也用不着回答人家的再三盘问。火车上的漂亮小伙子都会求上门来,火车也会停得久一些,也许三分、四分,也许十分、八分。它会向台儿沟打开所有的门窗,要是再碰上今晚这种情况,谁都能从从容容地下车。
②今晚台儿沟发生了什么事?对了,火车拉走了香雪,为什么现在她像闹着玩儿似地去回忆呢?四十个鸡蛋也没有了,娘会怎么说呢?爹不是盼望每天都有人家娶媳妇、聘闺女吗?那时他才有干不完的活儿,他才能光着红铜似的脊梁,不分昼夜地打出那些躺柜、碗橱、板箱,挣回香雪的学费。想到这儿,香雪站住了,月光好像也黯淡下来,脚下的枕木变成一片模糊。回去怎么说?她环视群山,群山沉默着;她又朝着近处的杨树林张望,杨树林悉悉索索地响着,并不真心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是哪儿来的流水声?她寻找着,发现离铁轨几米远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小溪。她走下铁轨,在小溪旁边蹲了下来。她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和凤娇在河边洗衣裳,碰见一个换芝麻糖的老头。凤娇劝香雪拿一件旧汗褂换几块糖吃,还教她对娘说,那件衣裳不小心叫河水给冲走了。香雪很想吃芝麻糖,可她到底没换。她还记得,那老头真心实意等了她半天呢。为什么她会想起这件小事? 也许现在应该骗娘吧,因为芝麻糖怎么也不能和铅笔盒的重要性相比。她要告诉娘,这是一个宝盒子,谁用上它,就能一切顺心如意,就能上大学、坐上火车到处跑,就能要什么有什么,就再也不会被人盘问她们每天吃几顿饭了。娘会相信的,因为香雪从来不骗人。
③小溪的歌唱高昂起来了,它欢腾着向前奔跑,撞击着水中的石块,不时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香雪也要赶路了,她捧起溪水洗了把脸,又用沾着水的手抿光被风吹乱的头发。水很凉,但她觉得很精神。她告别了小溪,又回到了长长的铁路上。
④前边又是什么?是隧道,它愣在那里,就像大山的一只黑眼睛。香雪又站住了,但她没有返回去,她想到怀里的铅笔盒,想到同学们惊羡的目光,那些目光好像就在隧道里闪烁。她弯腰拔下一根枯草,将草茎插在小辫里。娘告诉她,这样可以 “避邪”。然后她就朝隧道跑去。确切地说,是冲去。
⑤香雪越走越热了,她解下围巾,把它搭在脖子上。她走出了多少里?不知道。尽管草丛里的“纺织娘”“油葫芦”总在鸣叫着提醒她。台儿沟在哪儿?她向前望去,她看见迎面有一颗颗黑点在铁轨上蠕动。再近一些她才看清,那是人,是迎着她走过来的人群。第一个是凤娇,凤娇身后是台儿沟的姐妹们。
⑥香雪想快点跑过去,但腿为什么变得异常沉重?她站在枕木上,回头望着笔直的铁轨,铁轨在月亮的照耀下泛着清淡的光,它冷静地记载着香雪的路程。她忽然觉得心头一紧,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那是欢乐的泪水,满足的泪水。面对严峻而又温厚的大山,她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她用手背抹净眼泪,拿下插在辫子里的那根草茎儿,然后举起铅笔盒,迎着对面的人群跑去。
⑦山谷里突然爆发了姑娘们欢乐的呐喊。她们叫着香雪的名字,声音是那样奔放、热烈;她们笑着,笑得是那样不加掩饰,无所顾忌。古老的群山终于被感动得颤栗了,它发出宽亮低沉的回音,和她们共同欢呼着。
⑧哦,香雪!香雪!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段①中,画线句“台儿沟一定会‘这样的’”,表现了香雪坚信家乡将变得交通顺畅,开放进步,人们将更加自信自尊。 |
B.香雪对铅笔盒执着追求,象征封闭、贫穷、落后的农村青年对知识文化的渴求,对人格平等的追求,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
C.文段③,用拟人的手法描写“小溪”的流淌,环境描写衬托香雪欢快的心情;动作描写表现了香雪解脱心理挣扎后“很精神”。 |
D.文段⑥中,香雪的“哭”表现出她性格软弱的一面,“欢乐” “满足”包含着看到乡人的兴奋和了却夙愿后对未来憧憬之情。 |
A.既有深切的责怪,又饱含理解、肯定、赞叹、期待。 |
B.在手法上,运用咏叹、呼告、反复,富有感情。 |
C.在结构上,能够照应标题,使得文章结构完整。 |
D.在表达效果上,大大增强了小说的抒情效果。 |
4.有人评价《哦,香雪》“从头到尾都是诗”。请谈谈你对此评价的理解。
风筝仙女
铁凝
①家居市区的边缘,楼房前边是一大片农民的菜地。凭窗而立,眼前地阔天高,又有粪味儿、水味儿和土腥味儿相伴,才知道你每天吃下去的确是真的粮食,喝下去的也确是活的水。
②我们不必担心再会有房子遮挡抛向远处的视线了。有消息说市政建设部门在规划把这片菜地变成一座公园。这使我们在侥幸的同时,又觉出一点儿失落,公园对于一座城市算不上什么奇迹,而一座城市能拥有一片菜地才是格外地不易。公园与生俱来地有一种刻意招引市民的气质;菜地可没打算招谁,菜们自管自安稳地在泥土里成长。
③通常,四周的居民会在清晨和傍晚沿着田间土路散步,或者小心翼翼地踩着垄沟背儿在菜畦里穿行。只在正月里,当粪肥在地边刚刚备足、菜地仍显空旷、而头顶的风已经变暖了的时候,才有人在开阔的地里撒欢儿似的奔跑,人们在这里放风筝。
④我的风筝实属普通,价格也低廉,才两块五毛钱。这是一个面带材气的“仙女”,鼻梁不高,嘴有点鼓;一身的粉裙子黄飘带,胸前还有一行小字,“河北邯郸沙口村高玉修的风筝”“批发优惠”什么的。如此说这“仙女”的扎制者,便是这位名叫高玉修的邯郸农民了。虽说这位高玉修描画“仙女”的笔法粗陋幼稚,选用的颜料也极尽单调,但我相中了它。使我相中这风筝的,恰是“仙女”胸前的这行小字。它那表面的商业味道终究没能遮住农民高玉修骨子里的那点儿拙朴。他这种口语一般直来直去的句式让我决定,我就要这个“仙女”。
⑤傍晚之前该是放风筝的好时光,太阳明亮而不刺眼,风也柔韧并且充满并不野蛮的力。举着我的“仙女”,小跑着将她送上天空,近处有放风筝的邻人鼓励似地督促着我“放线呀快放线呀,多好的风啊……”
⑥【甲】放线呀放线呀快放线呀,多好的风啊!
⑦这热情有力的鼓动在我耳边呼啸,在早春的空气里洋溢,丝线从手中的线拐子上扑簌簌地滑落着,我回过头去仰望长天的“仙女”,快速而小心地松着手中的线,一时间只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风筝仙女”更像“仙女”的东西了。她那一脸的村气忽然被高远的蓝天幻化成了不可企及的神秘;她那简陋的衣裙忽然被风舞得格外绚丽、飘逸;她的态势忽然就呈现出一种怡然的韵致。放眼四望,天空正飞翔着黑的燕子褐的苍鹰,花的蝴蝶银的巨龙……为什么这些纸扎的玩艺儿一旦逃离了人手,便会比真的还要逼真?就好比天上的风给了它们人间所不解的自在的灵魂,又仿佛只有在天上,它们才会找到独属自己的活生生的呼吸。
⑧【乙】放线呀放线呀快放线呀,多好的风啊!
⑨有些时候,在我们这寻常的风筝队伍里,也会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人。一辆“奥迪”开过来了,车上下来两三个衣着时髦的男女,簇拥着一位手戴钻戒的青年。青年本是风筝的主人,却乐于两手空空——自有人跟在身后专为他捧着风筝。那风筝是条巨大而华贵的“蜈蚣”,听说由山东潍坊特意订制而来,那线拐是一种结构复杂的器械,滑轮和丝线都闪着高贵的银光。
⑩“蜈蚣”缓缓地迎风而起了,确是不同凡响地好看。四周爆发出一片叫好声,善意的人们以这真诚的叫好原谅了“钻戒”不可一世的气焰。我却有点为“钻戒”感到遗憾,因为他不曾碰那“蜈蚣”,也不曾碰一碰风筝线,只在随员替他将“蜈蚣”放上蓝天之后,他才从他们手中接过线盒拎住。他那神情不像一个舵手,更像一个被大人娇纵的孩童。
⑪我想起一个爱放风筝的同事。他曾告诉我,小时候在乡下时,糊风筝买不起线,就用家里没有用的碎棉线一段段接起来,代替风筝线。线的接头太多,也不结实。有一次他的风筝正在天上飞着,线断了,风筝随风飘去,他就跑着追。为了那个风筝,他一口气跑了七八里地。
⑫我知道我开始走神儿,我的风筝线就在这时断掉了。风把“仙女”兜起又甩下,“仙女”摇摆着身子朝远处飘去。天色已暗,我开始追赶我的“仙女”,越过脚下的粪肥,越过无数条垄沟和畦背,越过土路上交错的车辙,也越过“钻戒”们不以为然的神色。我坚持着我的追赶,只因为这纯粹是“仙女”和我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当暮色苍茫、人声渐稀时,我终于爬上一座猪圈,在圈顶找到了歪躺在上边的“仙女”。我觉得这“仙女”本是我失散已久的一个朋友,这朋友有名有姓,她理应姓高,与邯郸沙口村那个叫做高玉修的农民是一家人。
⑬大而圆的月亮突然就沉甸甸地悬在了天空,在一轮满月的照耀下,我在想究竟什么叫做放风筝。我不知道。但是,有了风筝的断线,有了“仙女”的失踪,有了我追逐那“仙女”的奔跑,有了我的失而复得,我方才明白,欢乐本是靠我自己的双脚,靠我自己货真价实的奔跑到达我心中的;联接地上人类和天上“仙女”之间那和平心境的,其实也不是市场上出售的风筝线。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第二段,作者从精神气质的角度对比“公园”和“菜地”的不同,窥探城市文明的异变。 |
B.“我”决定买下仙女风筝,因为“我”从“口语一般直来直去”的广告中看出扎制者拙朴的本色。 |
C.甲、乙两句独立成段,构成间隔反复,充分抒发“我”对风筝自在高飞的赞叹及对自然的热爱等。 |
D.“我”用“钻戒”“蜈蚣”代称青年人和他的风筝,表达对被物质享受包裹的青年人的厌恶。 |
A.文章第一段用“你”的人称代替“我”的口吻,更能激起读者对自然原始的乡土生活的情感共鸣。 |
B.文章第七段以疑问句写出自然的神秘之感,让人震惊、赞叹。改写为肯定句则效果不尽相同。 |
C.文章第十一段插叙的故事,虽不属于中心内容,不参与情节发展,但对表达主题有积极作用。 |
D.文章第十二段以排比连写“我”追赶“仙女”的过程,凌乱的踪迹突显出“我”心无旁骛的执着。 |
4.有人认为,作者在这篇文章中所流露的对乡村的情感与她在《哦,香雪》中的表达相矛盾。对此你怎么看?简要阐述理由。
一
①前面的枪声,已响得稀落了。感觉上似乎天快亮了,其实还只是半夜。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作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我急忙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一片布还挂在那里。
②“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负罪地说道,“我们十多副担架挤在一个小巷子里,准备往前运动,这位同志走在我们后面,可谁知道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了……”
③新媳妇又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失,只是庄严而虔诚地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我猛然醒悟地跳起身,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
④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地说:“不要缝了。”她却对我异样地瞟了一眼,低下头,还是一针一针地缝。我想拉开她,我想推开这沉重的氛围,我想看见他坐起来,看见他羞涩的笑。但我无意中碰到了身边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他给我开的饭,两个干硬的馒头……
⑤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这时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动手把半条被子平展展地铺在棺材底,半条盖在他身上。卫生员为难地说:“被子……是借老百姓的。”
⑥“是我的——”她气汹汹地嚷了半句,就扭过脸去。在月光下,我看见她眼里晶莹发亮,我也看见那条枣红底色上洒满白色百合花的被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平常的、拖毛竹的青年人的脸。
二
①今晚台儿沟发生了什么事?对了,火车拉走了香雪,为什么现在她像闹着玩儿似的去回忆呢?四十个鸡蛋也没有了,娘会怎么说呢?爹不是盼望每天都有人家娶媳妇、聘闺女吗?那时他才有干不完的活儿,他才能光着红铜似的脊梁,不分昼夜地打出那些躺柜、碗橱、板箱,挣回香雪的学费。想到这儿,香雪站住了,月光好像也黯淡下来,脚下的枕木变成一片模糊。回去怎么说?她环视群山,群山沉默着;她又朝着近处的杨树林张望,窸窸窣窣地响着,并不真心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是哪儿来的流水声?她寻找着,发现离铁轨几米远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小溪。她走下铁轨,在小溪旁边蹲了下来。她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和凤娇在河边洗衣裳,碰见一个换芝麻糖的老头。凤娇劝香雪拿一件旧汗衫换几块糖吃,还教她对娘说,那件衣裳不小心叫河水给冲走了。香雪很想吃芝麻糖,可她到底没换。她还记得,那老头真心实意等了她半天呢。为什么她会想起这件小事?也许现在应该骗娘吧,因为芝麻糖怎么也不能和铅笔盒的重要性相比。她要告诉娘,这是一个宝盒子,谁用上它,就能一切顺心如意,就能上大学、坐上火车到处跑,就能要什么有什么,就再也不会被人盘问她们每天吃几顿饭了。娘会相信的,因为香雪从来不骗人。
②小溪的歌唱高昂起来了,它欢腾着向前奔跑,撞击着水中的石块,不时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香雪也要赶路了,她捧起溪水洗了把脸,又用沾着水的手抿光被风吹乱的头发。水很凉,但她觉得很精神。她告别了小溪,又回到了长长的铁路上。
③前边又是什么?是隧道,它愣在那里,就像大山的一只黑眼睛。香雪又站住了,但她没有返回去,她想到怀里的铅笔盒,想到同学们惊羡的目光,那些目光好像就在隧道里闪烁。她弯腰拔下一根枯草,将草茎插在小辫里。娘告诉她,这样可以“避邪”。然后她就朝隧道跑去。确切地说,是冲去。
④香雪越走越热了,她解下围巾,把它搭在脖子上。她走出了多少里?不知道。尽管草丛里的“纺织娘”“油葫芦”总在鸣叫着提醒她。台儿沟在哪儿?她向前望去,她看见迎面有一颗颗黑点在铁轨上蠕动。再近一些她才看清,那是人,是迎着她走过来的人群。第一个是凤娇,凤娇身后是台儿沟的姐妹们。
1.赏析语段一第①段划线句的细节描写。2.分析语段一第④段省略号的作用。
3.赏析语段二第②段划线句的表达效果。
4.比较两则语段在叙事视角上的差异与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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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而上
李苇子
我家花牛将最后一棵麦草吃光的那个下午,日头还很高,父亲就从河边回来了。我告诉他花牛将麦草全吃完了。父亲眯了卧在栏里的花牛一眼,没吱声。他快速走进西边的仓房,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支手电筒和一捆麻绳。
“爸,是要把花牛勒死吗?”
“被绳勒死要比被刀捅死好受点吗?”
父亲不语。他挥挥手让我跟他走。我问去哪儿。
“河边。”他说。
我们村地处几条大江的下游,由于地势太低,水患是这里常见的自然灾害。洪水说来就来。夜里,由几位水性好的小伙子组成的护卫队守在坝子顶上,一旦洪峰越过坝子,他们便拼命敲响手里的铜锣提醒人们紧急避险。避难所是村小学教学楼。村委会成员已把二楼的教室收拾好了,水泥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麦草以供人们打地铺。
三天后,水位不再上涨,又熬了两天,洪水开始消退。撤水后的村子一派衰颓之气,满街尽是泥沙,死狗、死猪、死羊、死牛遍地都是。庄稼地里的情形更是惨不忍睹,所有农作物全倒伏于地,通身呈灰褐色,像战场上纵横交错的尸体。
我问父亲打算如何处理花牛。父亲兀自蹲在院子里将烟袋锅子砸出巨大声响。过一会儿,他起身去仓房找出一根扁担出了门。二十来分钟后,他挑着一担麦草回来了,那是学校二楼铺地用的麦草——全村仅剩的一点草料。
母亲让父亲赶紧拿个主意,别耽搁,王小毛家的牛卖了四百多块,我们家花牛身更大,还是母牛,咋也能卖个五六百,等它饿死就一文不值了。我盯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知道他已做出了某个决定。
我跟着父亲来到河边。父亲喊了一声哥哥的名字。
“爸,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我问父亲。
父亲不回答,嘱咐我们坐稳,便发动马达逆流而上。
半小时后,父亲靠岸泊了船。约莫走了两袋烟工夫,来到一座破败的院落前。这里原本是一座兵营,后来部队转移到其他地方,兵营就此空下来,再也无人问津。父亲围着牲口棚转了一圈,叹口气,指指地上的几根麦草说,“有人赶在我们前面来过了。”此刻,我终于搞懂了他的意图。
次日清晨,父亲在拆西边那间仓房的顶子,要拿上面的麦草喂牛。站在一旁的母亲幽怨地看我一眼说:“这些草最多能撑一星期。吃完这些草,你就别闹了。那不过是头牛,再亲也没有你爹妈亲。”
由于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除了上学之外,我唯一的工作便是放牛。某个下午,几头牛如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溜进同一块豆田,啃光了半亩大豆苗。那几个孩子遭到了家长的责打,还被逼着上门给那家人赔礼道歉。我家花牛是唯一一头没去糟蹋庄稼的牛。
一星期后,仓房顶子的麦草也被花牛吃完了。母亲给我煮了一碗荷包蛋,让我听话,别闹腾。明天早上我父亲会把花牛送到县城。我知道县城代表的含义。
晚上,我蹑手蹑脚来到牛棚,划亮一根火柴,借着微弱的光见卧在地上的花牛正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①我看到了它眼里的自己,一个小小的黑点,擎着一星光芒。我牵着它悄悄走出村子,来到河边。花牛将脑袋埋在河面上,喝了一气清水,它将水砸出悦耳的脆响,就像它还年轻力壮一样。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毛刷蘸满水,开始给它刷毛。一小时后,我牵着干干净净的花牛慢慢往回走。它的脚步异常轻快。突然,一个念头炸雷般在我面门上劈开。我几乎是贴着它的耳朵告诉它——
“你自由了,赶紧逃命去吧。也许,你能走到有草的地方。”
花牛纹丝不动,很安静地看着我。我用力在它屁股上拍了一掌,让它赶紧走。它还是那样茫然地盯着我。
“快点滚,”我几乎在咆哮了,“不滚等着挨刀子吗?”
这时一束手电筒光突然刺了过来,是父亲。
“你以为这样能救得了它?”父亲走到我面前说。
“爸,咱就留它一条命吧。”
“慢慢饿死更难受,还不如一刀给它个痛快。”
“也许别的地方还有草。”
“广播里都说了,全县受灾面积达到了百分之百。”父亲说,“除非我们把花牛送到一百多公里外,你去送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全家就起来了,我们牵着花牛来到河边。父亲拽着绳子在前面拖,哥哥和母亲在后面推,三人联手将花牛弄上了船。我看到进了舱的花牛突然倒了下去,似乎刚刚已经用光了它最后一丝力气。
昨晚回到家,父亲开始宣布自己的决定——他要把花牛送到寒葱沟,那是上游,又是山区,大概不会受灾。只是,这样一来他就要逆流而上行驶一百八十公里。好在,洪水差不多已经完全消退了。然而,水路不同于旱路,旱路有路标,水路没有。我知道,每一个岔口都有可能将父亲引入歧途。
天渐渐亮起来,河流由夜晚的玄色变为清晨的墨绿,此时没有风,水平静得像面镜子,一缕缕薄薄的雾气纱幔般悬浮于河流之上。偶尔,有一条鱼调皮地将脑袋探出水面,似乎在跟人类玩捉迷藏,有只早起的凤头百灵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啾啾地叫着,调子凄清悠长。
最终,在一连串紧凑的哒哒哒声和一阵浓烟过后,船启动了。父亲坐在船尾抓着油门控制把,傲然地盯着正前方的河流。始终卧在船舱里的花牛艰难地扭过头来,很虚弱地冲我们叫了一声。在淡蓝色的雾霭中,父亲和花牛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②那马达声也像一串省略号渐渐沉了下去。
(摘编自《人民文学》2024年2月,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水灾导致作物毁灭,花牛的生存给整个家庭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和巨大的压力。 |
B.父亲“将烟袋锅子砸出巨大声响”,此处细节可见父亲在处理花牛问题上的纠结矛盾。 |
C.“我”打算放花牛逃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的抉择,也体现了一颗童心的可贵。 |
D.父亲也深知长途跋涉风险重重,但最终因不忍我伤心而决定送花牛去寒葱沟。 |
A.开头写父亲拿出绳子让“我”误以为要勒死花牛,既营造了紧张的气氛,也设置了悬念,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
B.衬托是小说常用手法,本文写王小毛家卖牛、母亲急于卖掉花牛及对“我”的抱怨,意在衬托“我”对花牛的感情之深。 |
C.结尾部分的景物描写,细腻而诗意,暗示了花牛可能继续生存的希望,同时表达了我们对父亲此行安全的隐忧。 |
D.小说以第一人称细致讲述天灾背景下的故事,并以儿童视角直面困境中的生活,真实自然,有强烈的感染力。 |
4.文本两次写到父亲“逆流而上”,请结合全文内容简要分析这样写的文学效果。
诗棺
张晓林
于之渔这个诗人,爱黄昏到野外去煮茶喝。茶壶里丢三五枚竹叶——有时用柿树叶代替,很清淡。他不喜欢在茶中加配料。姜,枣,桂皮,茱萸,薄荷,都不喜欢。他说那茶就成“沟渠间的弃水”了,不是品茶的正道。
他写了很多“闺怨诗”。还写有一些“离妇辞”、“青楼曲”。他的诗写得都很“寒”。愁,冷,悲,苦,秋……这样的字眼,在他的诗中随处都可拾得。
于之渔长得丑,没有家室。却有过一件艳事。圉镇卫畋之员外,家有一千金,才十七八岁,正是一朵含苞的红莲。她读于之渔的诗,都读出相思来了。秋雨海棠,眼见一天天憔悴。老员外可怜女儿,有一天,他请于之渔来家里小酌,丫环领着卫小姐,就站在葡萄架下,点破窗纸,往屋内偷看。只一眼,小姐就晕倒在丫环怀里。她回到闺阁,把于之渔的诗全焚烧掉了。
——于之渔真是太丑了!
于之渔不大喜欢和官道上的人来往。雍丘县尉许某,得空常来拜访他,一来就“纵谈天下大事”。于之渔很厌恶这个许县尉。每次许某来,他都拼命饮酒,直饮到烂醉如泥,一句话都说不成了。时间一长,那县尉就不再来。
他收藏着许多印章。没事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小屋子里,揣摩这些印章。
于之渔和一般的诗人不一样,他从不去“桂香楼”这样的地方。诗友捉弄他,把他灌醉,抬进了“桂香楼”,叫来两个风尘女子坐在他的身旁。之渔醒过来,脸就黑了——也更丑了。他一句话没说就走下楼去了。
他到外面游玩,都要多挎一个小布袋,有巴掌那么大,在客栈,在饭铺,在田间的小路上,在芦苇塘边……每觅得新句,哪怕半联,或是一句两句,都装进这个小布袋——这是个“诗袋”。
于之渔一个人住着一间小草房。逢连阴雨(下下停停),草房上会生出蘑菇来。都很细弱。很小。一长出来就黑了。到了年关,家家贴了春联,西邻“啪!——”东邻“啪!——”,都放了鞭炮了,他还连写春联的纸都没有!他就在柴门上题起诗来。
他的诗友来看他,一见这首诗就笑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都在别人家”。
再朝下看,诗友不笑了。
“今年年关过不得!”
诗友心中一寒:怎么?他要干什么?
“携带诗笺赏梅花。”
于之渔小草屋的后面,种了二三十棵梅树。这个时候开已经很热闹了。圉镇一带,种梅树的人家很少,像他这样一种二三十棵的,没有。
那诗友在梅间寻到他时,他张口就来一句:“我得佳句矣!”
于之渔口袋里不能有钱,有钱他就拿去喝酒。往“醉刘伶”柜台前一站,咕——咕——咕,一小瓯子白酒就灌下肚了。“再来一瓯!”他喊道。还剩有钱,他就打一葫芦回去——钱喝完了。喝完就喝完了。
他不经商,也不种地,好睡个懒觉,衣服里的虱子很多。
他喝酒的钱哪里来的呢?
圉镇这个地方,有个很古老的习俗。有钱人家死了人,就用歌诗的方式来悼念亡灵。搭起灵堂,摆下宴席,上一道菜肴,就歌一首诗。会歌诗的多是些秀才雅士:一个人,二个人,或五六个人,都行。
歌诗,歌前人的诗,也歌自己新作的诗(一般的秀才雅士都喜欢歌自己作的诗)。
于之渔就是一个歌诗者(还颇有点名气)——可他只歌前人的诗。他从不歌自己的诗——这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歌诗很有点讲究,差不多要一字一词一拖音,拖得很慢很长:
“故人罗——西呀——辞哎——黄鹤个——楼呃——
烟罗嗬——花呀——三月嘞——下哟嗬——扬州哎——”
还真有点悲痛欲绝之势(这怎么叫歌诗呢?叫哭诗才对!)
做一回歌诗,能得到五六两的银子(够一两个月的酒钱了)——比现在的稿费还可观。
于之渔也死了。
他在那片梅林间挖了一个形如棺状的大穴,穴的四壁,都贴满了诗稿,那全是他自己的诗稿!他就躺在了这些诗稿间,他的身上,也被他的诗稿覆盖着——有谁见过这样的奇棺!
于之渔从不歌自己的诗,却用它筑成了自己的坟墓。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于之渔爱到野外去煮茶喝,他的茶壶中加三五枚竹叶——有时用柿树叶代替,很清淡,这从侧面说明了他的清贫。 |
B.于之渔性格孤傲,不会趋炎附势,虽然县尉许某很欣赏他,得空常来拜访他,但于之渔很厌恶这个虚伪的许县尉。 |
C.“柴米油盐酱醋茶”这首诗写出了于之渔对自己贫穷生活的自嘲,也写出了他对梅花的喜爱,表现了他的高雅。 |
D.于之渔从不歌自己的诗,他只歌前人的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诗达不到诗歌的最高水准,这表现了于之渔的谦虚。 |
A.这篇小说写出了一个立体化的诗人,例如写了于之渔的洁身自好,高雅,也写了他的懒、脏、丑,这样写使人物更真实。 |
B.于之渔住的小草房逢连阴雨,会生出细弱、很小的蘑菇来。这番描写塑造了一种凄冷的氛围,烘托了诗人孤寂的心境。 |
C.这篇小说写人不够精细、叙事简约,情节松散,具有散文化小说的特点,不具备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等小说的一般结构。 |
D.这篇小说人物性格鲜明,作者在记叙中不直接表示自己的倾向,而是站在人物事件之外,冷静完成对他们的形象塑造。 |
4.小说以“诗棺”为题,有什么巧妙之处,请简析。
文本一:
跑警报(节选)
施蛰存
近来,昆明人又紧张起来了。抱歉,我似乎应当说是更紧张起来才好,哪一个昆明人不是从抗战开头就紧张着呢!好吧,让我说更紧张罢,因为最近又得天天跑警报了。
当然,我也跑警报,免得作无谓的牺牲。既然人们都认为在空袭时被炸死是“无谓”的,谁又甘愿断送了生命还被奚落呢?所以警报发生时,我能不跑吗?
上一次跑警报,在我已经是两三年以前的事了,在1937年8月淞沪会战刚开始的时候,那时我还住在家乡浙江。现在,差不多每天下午,我又得温习两三年前的功课了。这会儿比从前从容得多了。因为现在我们可以先获得个预报。每一次警报响起前警局门口都有提示,于是街上的人开始跨急步走了。他们多数是要赶回家的,如果是一个没有家的流浪人,就慢慢地踱出城,准备上西山或黑龙潭赏花去。
预报之后至多半小时,我们就可以听到早已期待着的警报汽笛。那些尖锐的狂吼,正如一群吃惊了的狼在奔跑着嚎叫。于是人们从各个就近的大城门、小城门、旧城门或新城门中蜂拥而出,当然,我也一定是其中的一个。
在你的想象中,倘若以为人们一定是很惊慌了,那是错了。人们并不惊慌,我没有看见一张惊慌的脸,只有对日寇的愤恨。
现在且留心一下,我该往哪儿跑。该往哪儿跑?现在不比从前,每个人都没有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头脑里。第一次在什么地方歇脚,便永远在什么地方了。你说在荒山上记不得路吗?可是谁也不会走错,连一株矮树、一个坟头都不会找错。你自然而然地找到那留待你光临的地方,你会在那儿找到昨天你自己留下的一堆纸烟头或是一堆被折断的草茎。
虽然有足够深邃的防空壕,但紧急警报不响是没有人愿意先躲进去的。于是荒山上开了游园会。带着纸牌的会在坟前供桌上打牌,带着口琴的会靠着墓碑吹一曲救亡歌曲,女学生会一边结绒线衣,一边唱歌,小孩子会做开金锁银锁的游戏,有伴儿的人可以高谈阔论,没有伴儿的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来读。
你怕警报老不解除,肚子会饿吗?不用担忧,这里有的是卖点心的。西点、核桃糖、山林果、白酒、米线或饵块,随你挑选。小贩既然也得跑警报,为什么不可顺便做买卖?
倘若闲着没有事做,我请你不妨注意一下每个跑警报者所携带的警报行李。这是最尊贵、最精选的行李。我常常坐在一个荒坟边呆想,倘若每个人愿意把他或她的警报行李解开来给我看一看,我便可以从每一个人携带的东西中了解这个人的生命。然而我知道没有一个人肯的,正如我自己一样。谁愿意在未死之前先将生命的秘密显示给旁人呢?
跑警报的时候唯恐敌机来得快,跑到了目的地之后,却又唯恐它们老是不来。而事实却真是侥幸地老是不来。始终是谁也没有躲进防空壕去,便听见解除警报的汽笛了。那是一个得到了安慰的病人的叹息。荒山上的人们也舒松地长叹着,提起他或她宝贵的行李回城了。没有逃跑的人都站在大门口,用嘲讽似的眼色看着这些徒劳往返的男女,仿佛在说:“早知不来,何必跑!”于是过路的人回看他们一眼,仿佛说:“万一来了呢?”但立即扭过头来对同伴说:“明天可不跑了。”同伴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反正知道他明天还得跑。
文本二:
跑警报(节选)
汪曾祺
抗战期间,昆明有过多少次警报,日本飞机来过多少次,无法统计。自然也死了一些人,毁了一些房屋。大东门外,有一次日本飞机机枪扫射,田地里死的人较多。小西门外小树林里曾炸死了好几匹驮木柴的马。此外似无较大伤亡。警报、轰炸,并没有使人产生血肉横飞、一片焦土的印象。
日本人派飞机来轰炸昆明,其实没有什么实际的军事意义,用意不过是吓唬吓唬昆明人,施加威胁,使人产生恐惧。他们不知道中国人的心理是有很大的弹性的,不那么容易被吓得魂不附体。
中华民族,长期以来,生于忧患,已经很“皮实”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用一种“儒道互补”的精神对待之。这种“儒道互补”的真髓,即“不在乎”。这种“不在乎”精神,是永远征不服的。
为了反映“不在乎”,作《跑警报》。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中作者施蛰存叙述了自己跑警报的所见所闻,以第一人称视角真切地展现了人们跑警报时的各种情景。 |
B.文本一中市民在警报解除之后的“嘲讽”、侥幸又无法揣摩的种种复杂的心理,在作者笔下被刻画得十分细腻。 |
C.文本二中汪曾祺笔下的灾难有一种冲淡的感觉,除了因为日本的轰炸无实际军事意义,也是因为“不在乎”精神。 |
D.中国人“皮实”,是因为中华民族多灾多难,久而久之麻木了,对于任何猝然而来的灾难都不放在心上。 |
3.同样是写抗战期间躲避日寇飞机轰炸“跑警报”的事,但两位作家的写作手法、风格上有差异,请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