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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
| 共计 2 道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0.65) |
名校
1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在法庭上

契诃夫

县城有一幢深棕色的房子,平时,地方自治局执行处、调解法官会审法庭以及掌管农务、酒类专卖、军事的衙门和其他许多衙门,轮流在那儿开会。这一天,地方法院分院巡回到此,在那所房子里开庭审案。

这所房子好比营房,旧得快要坍了,里里外外一点也没有舒适的影子。甚至在春光明媚的日子,它也好像被浓重的阴影覆盖着。看起来也真奇怪,那班风度优雅的检察官、委员、首席贵族,在自己家里往往因为屋里有一点淡淡的煤烟味就大吵大闹,如今在这儿,通气窗嗡嗡地响,冒烟的蜡烛发散着刺鼻的气味,污黑的墙壁老是挂着水珠,他们反倒满不在乎了。

地方法院九点多钟开庭。审讯毫不迟延地进行,结案很快。人们的动作、发言、灾难、真情、假话也一闪而过……下午两点钟,庭长宣布审问“农民尼古拉·哈尔拉莫夫被控杀害妻子”一案。

被告事先已经押来,这时候往被告席走去。他是个高大壮实的农民,身后跟着一个矮小孱弱的兵,荷着枪。

差不多就在被告席旁边,押解兵忽然脚底下绊一下,手里的枪掉下来,枪托猛地砸在膝盖上。旁听席上响起了轻微的笑声,这个兵满脸涨得通红,大概是因为砸痛了,或者因为自己笨手笨脚而害臊。

庭长还不算老,脸容极为疲倦,眼睛近视,坐在圈椅上纹丝不动,把手掌放在额头旁边,仿佛在挡住阳光,不让它照到眼睛似的。

副检察官是个丰满而福泰的黑发男子,戴着金边眼镜,坐着不动,好比一尊塑像。他偶尔往椅背上一靠,冷漠地瞧着前面出神。

辩护人那年轻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只有呆板而冷漠的烦闷,这样的表情只有那些每天必须坐在同一个地方,看见同样的脸和同样的墙的职员们才会有。

被告先是焦躁不安地对着袖口嗽喉咙,脸色煞白。他呆板而恭敬地瞧着法官们的制服,瞧着陪审员们疲乏的脸。原先他关在监狱里,一想起法庭的环境和审讯就提心吊胆,如今他倒十分放心了。

庭长懒洋洋地转动着舌头问道:“被告,您承认六月九日傍晚犯了杀害妻子的罪行吗?”

“不承认,老爷。”被告站起来,回答说。

这以后法庭匆匆忙忙着手审问证人,一连审问了两个农妇、五个农民和一个调查过案情的乡村警察。他们的供词一模一样。他们供道:哈尔拉莫夫像大家一样,跟他的老太婆相处得“不错”,只有喝多了酒才动手打她。六月九日太阳下山的时候,有人发现老太婆倒在前堂里,身旁一滩血里丢着一把斧子。大家就找尼古拉,可是他既不在家,也不在街上。大家跑遍所有的农舍和酒店,都没找到他。到第三天,他却在乡公所里出现,脸色苍白,衣服破烂,周身发抖。

“被告,”庭长对哈尔拉莫夫说,“您能向法庭说明一下发生凶杀案以后那两天您在什么地方吗?”

“我在野外走来走去。……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

“如果您没杀人,那为什么躲起来呢?”

“我吓坏了。……我怕吃官司。……”

“哦。……好,坐下吧!”

最后一个受审的是给死去的老太婆验尸的县医师。庭长眯细眼睛瞧着他那身乌黑发亮的新衣服,瞧着他活动的嘴唇,不知怎的,却有个懒洋洋的想法在他头脑里自动冒出来了:“现在大家都穿短上衣,为什么他做了件长的呢?”

庭长身后传来皮靴慎重的响声,这是副检察官走到桌子这边来。

副检察官低下头凑着庭长的耳朵说:“这个柯烈依斯基办理的侦讯工作马虎得出奇。被告的亲哥哥他没审问,村长他也没审问,那所小屋的情形也没有写清楚,一点也看不懂。……”

法庭开始检查那把使老太婆死于非命的斧子。

“这不是我的斧子。”被告申明说。

“那么是谁的呢?”

“我不知道。……我没有斧子。……”

“庄稼人一天也不能没有斧子。您的邻居伊凡·季莫费伊奇跟您一块儿修理过雪橇,他供述这正好就是您的斧子。……”

“我不知道。不过,我敢当着上帝起誓,”哈尔拉莫夫往前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指,“……我敢当着真正的造物主起誓。”

“我以前什么时候有过斧子,现在可记不清了。以前倒真是有过那么一把,好像比它小一点,可是我的儿子普罗霍尔把它弄丢了。在他当兵的大约两年前,他去砍柴,跟伙伴们喝开了酒,就把它弄丢了。……”

“好,坐下吧!”

“我敢在上帝面前起誓!”他颧骨上泛起红晕,伸直脖子,继续说,“要是您不相信,那就请您问我儿子普罗霍尔吧。普罗霍尔,斧子哪儿去了?”他猛地转过身对着押解兵,忽然用粗声粗气的男低音问道:“哪儿去了?”

这真是沉重的一刹那!……凡是法庭里的人,头脑里统统掠过同一个吓人的、令人无法相信的想法:这可能是不祥的巧合吧。人人都情愿不相信自己的想法,认为自己听错了。

“被告,同看押人讲话是不许可的。”庭长赶紧说。

谁也没看见押解兵的脸,恐怖像肉眼看不见的人,戴着面具,飞过法庭。民事执行吏悄悄离开位子站起来,踮起脚尖,张开胳膊,稳住身子,走出法庭去了。过了半分钟就传来兵士换岗所常有的那种脚步声和响声。

大家就都抬起头来,极力装得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似的,继续做他们的工作。……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那些风度优雅的检察官、委员、首席贵族,对深棕色房子内部恶劣的环境满不在乎,暗示了他们对于自身工作的态度。
B.法院开庭之后,审讯进行的速度很快,并非因为审讯人员的能力和效率,而是反映出相关人员是以完成任务的心态在审案。
C.被告原先一想起法庭的环境和审讯就提心吊胆,到了“法庭”临近受审之时反倒十分放心,是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法律公正的力量。
D.审判的过程中,庭长就“斧子”这一物证连续发问,被告反复回答“我不知道”却不被信任后,情绪明显激动,变得焦躁起来。
2.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本文开头对“深棕色的房子”进行了描述,体现了阴森、破旧、压抑的特点,奠定了小说的基调,为下文的审判工作作铺垫。
B.在审判过程中,庭长注意到县医师与众不同的穿着,副检察官发现侦讯工作中的疏漏,体现了他们二人对待案件的认真和细心。
C.文章借证人之口,交代被告和其他农民一样,跟“老太婆”相处得“不错”,只有喝多了酒才动手打她,此处起到反讽的效果。
D.本文叙述语言克制,没有愤怒,没有严厉的批判,叙述的是平常的情形和普通的事件,但正是这些日常工作突出了事件的戏剧性。
3.文中两次出现“押解兵”,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这一人物的作用。
4.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说:“小说是谎言,但是是庄严的谎言。”请结合文本,谈谈你对 “谎言”与“庄严”的理解。
2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苦恼

[俄]契诃夫著   汝龙译

暮色昏暗,大片的雪绕着刚点亮的街灯懒洋洋地飘飞着。车夫姚纳周身白色,坐在车座上一不动,身子往前伛着。那匹小母马也一身白,一动不动。

还是在午饭前,他俩就出了院子,至今还没拉到一趟生意。黄昏的暗影笼罩全城,街灯暗淡的光已变得明亮生动,街上也热闹多了。

“车夫,到维堡区去!”姚纳听见有人喊车,猛一哆嗦,看见一个军人。为了表示同意,姚纳抖了抖缰绳。军人坐上了雪橇。车夫撮起嘴唇,对那匹马发出喷的一响。

“你往哪儿闯啊,鬼东西?”姚纳听见黑暗里有人嚷起来,“你到底是往哪儿走啊?靠右!”

“你不会赶车!靠右走!”军人生气地说。

一个赶四轮轿车的车夫朝他咒骂,一个行人穿过马路,肩膀刚好擦着马鼻子,就狠狠地瞪他一眼。姚纳坐在车座上惶恐不安。

“这些家伙真混蛋!”军人打趣地说,“他们简直是跑来撞你的。”

姚纳回头瞧着他的乘客,张开嘴唇。他分明想要说话,可是喉咙里没吐出一个字来,只是哼一声。

“什么?”军人问。

姚纳咧开苦笑的嘴,嗓子里用一下劲,这才干哑地说出来:

“老爷,我的……嗯……我的儿子在这个星期死了。”

“哦!他害什么病死的?”

姚纳掉转整个身子朝着乘客说:“谁说得清呢?多半是热病吧……他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死了……”

“拐弯呀,鬼东西!”黑暗里有人喊,“瞎了眼还是怎么的,老狗!”

“赶车吧,赶车吧!”乘客说,“照这样走下去,明天也到不了啦!”

车夫又伸出脖子,挺起身子,笨重地挥动他的鞭子。他有好几回转过身去看军官,可是军官闭着眼睛,分明不愿再听了。姚纳把车赶到维堡区,让乘客下车,再把车子赶到一个饭馆的左近停下来。

三个青年沿着人行道走过来,两个又高又瘦,一个挺矮,驼背。他们互相谩骂,他们的雨鞋发出一片响声。

“车夫,上巡警桥去!”驼背用破锣似的声音喊道,“我们三个人,二十个戈比!”

姚纳抖动缰绳,把嘴唇撮得啧喷地响。二十个戈比是不公道的,可他顾不得讲价了。青年们相互推着,骂着,拥上雪橇。

“好啦,赶车吧!”驼背站稳,用破锣样的声音说,“快走!你戴的这是什么帽呀,老兄!走,去彼得堡,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糟的了……”

“嘻嘻!嘻嘻!”姚纳笑,“这帽本就不行啦!”

“得了,你啊,赶车吧!你就打算一路上都照这样赶车吗?要我给你一个脖儿拐吗?”

“嘻嘻!”姚纳笑了,“好有兴致的爷!”

“呸!滚你的!”驼背愤愤地喊叫,“你到底肯不肯快点走啊,你这老不死的?难道就这样赶车,给它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它一鞭子!”

姚纳感到了背后那驼背的扭动的身子和颤抖的声音。他听着骂他的话,看着这几个人,孤单感觉渐消散了。姚纳不住地回头看他们。等到他们的谈话有了一个短短的停顿,他又回过头去叽叽咕咕地说:

“这个星期我……嗯……我的儿子死了!”

“大家都要死……”驼背咳了一阵说,“赶车吧!车子照这么爬,什么时候才会到啊?”

“那么,你给他一点小小的鼓励——给他一个脖儿拐!”

于是姚纳,与其说觉得,不如说听见脖子后面啪的一响。

“嘻嘻!”他笑,“好有兴致的几位爷!”

“赶车的,你结过婚没有?”高个子问。

“我?我那个老婆早成烂泥了!这会儿,我儿子也死了,我却活着。真是怪事,死神没来找我,却去找了我儿子……”

姚纳回转身去,想说说他儿子是怎么死的,可这当儿驼背轻松地嘘一口气,说谢天谢地,他们总算到了。姚纳收下二十戈比,对着那几个玩乐的客人的后影瞧了半天,他们走进一个漆黑的门口,不见了。他又孤单了,寂静又向他侵袭过来。苦恼,刚淡忘了不久,现在又回来了,更为有力地撕扯他的胸膛。姚纳的眼睛焦灼而痛苦地打量大街两边川流不息的人群:难道在这成千上万的人当中,连一个愿意听他讲话的人都找不到吗?人群匆匆地来去,没人理会他和他的苦恼。那苦恼是广大的无边无际,要是姚纳的胸裂开,苦恼滚滚地流出来的话,那苦恼仿佛会淹没全世界似的。可话虽如此,那苦恼偏偏没人看见。

姚纳看见一个看门人提着一个袋子,就下决心跟他攀谈一下。

“现在什么时候啦,朋友?”他问。

“快到十点了……你停在这儿做什么?把车子赶开!”

姚纳把雪橇赶到几步以外,伛下腰,任凭苦恼来折磨他。他觉得向别人诉说也没有用了。可还没过上五分钟,他就挺起腰板,摇着头,仿佛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似的。他拉了拉缰绳,受不住了。

“回院子里去!”他想。

他那小母马仿佛领会了他的想头似的,踩着小快步跑起来。过了一个半钟头,姚纳已经坐在一个又大又脏的火炉旁边了。炉台上、地板上、凳子上,全睡着人。姚纳看看他们,搔搔自己的身子,后悔回来得太早了。

“其实我连买燕麦的钱还没挣到呢。”他想。

墙角上,有一个年轻的车夫爬起来,睡眼蒙眬地咳了几声,走到水桶那儿去。

“想喝水啦?”姚纳问他。

“是啊,想喝水!”

“那就喝吧。喝点水,身体好……可是,老弟,我的儿子死啦……听见没有?这个星期在医院里死的。真是怪事!”

姚纳看看他的话生了什么影响,可什么也没有。 那年轻小伙子已盖上被子,蒙头睡着了。老头儿叹口气,搔搔自己的身子。如同那青年想喝水似的,他想说话。他儿子去世快满一个星期了,他却至今还没跟别人好好地谈过这件事。应当有条有理、有声有色地讲一讲,应当讲一讲他儿子怎样得病,怎样受苦,临死前说过些什么话,怎样去世的……

“出去看看马吧。”姚纳想。

他穿上大衣,走进马棚,他的马在那儿站着。

“你在嚼草吗?”姚纳问他的马,看着它亮晶晶的眼睛,“好的,嚼吧,嚼吧。对了,我呢,岁数大了,赶车不行啦,应当由我儿子来赶车才对,他可是个地道的马车夫,要是他活着多好。”

姚纳沉默一会儿,接着说:“是这么回事,小母马,库司玛姚尼奇下世了,他跟我说了一会,一下子就无缘无故死了。哪,打个比方,你生了个小崽子,突然间,那小崽子跟你告别,死了。你不伤心吗?

小母马嚼着干草,听着,闻闻主人的手。

姚纳讲得有了劲,就把心里的话统统讲给它听了。

(选自《契诃夫小说选》,有删改)

1.简要概括姚纳的“苦恼”的双重情感内涵。
2.赏析文中画横线部分。
3.简析姚纳这一人物形象。
4.《苦恼》和《祝福》都设置了人物“诉说与倾听”的故事情节,在诉说对象和倾听态度上,两篇小说有什么不同?这样处理各有什么作用?
2020-08-28更新 | 92次组卷 | 2卷引用:浙江省Z20名校联盟2020-2021学年高三上学期第一次联考语文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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