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经纪人的浪漫史
【美】欧亨利
证券事务所的机要秘书皮彻,在上午九点半的时候,看到他的老板经纪人哈维·麦克斯韦尔和那个年轻的女速记员一起匆匆进来,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诧异和惊奇。麦克斯韦尔飞快地说了声“早上好,皮彻”,就朝他的办公桌冲去,仿佛要跳过它似的。接着,他就埋头在一大堆等着他处理的信件和电报里。
那个年轻姑娘已经替麦克斯韦尔当了一年速记员。她的美丽是一般速记员所没有的。她并不采用那种华丽诱人的庞巴杜式的发型,也不戴什么项链、手镯、鸡心之类的东西。今天上午,她身上有一种温柔而羞怯的光辉。她的眼睛梦也似的晶莹,她的脸颊桃花般地娇艳,脸上还带着幸福的神色和追怀的情调。
皮彻仍旧有点好奇,注意到她今天早晨的举止有些异样。有一次,她挨近麦克斯韦尔的办公桌,近得仿佛要让他知道自己在场。
“哦——怎么?有事吗?”麦克斯韦尔粗声粗气地问道。他那些拆开了的信件堆在那张杂乱的办公桌上,好象舞台上的假雪。他那锐利的灰色眼睛唐突而不近人情,有点不耐烦地扫了她一下。
“没事。”速记员回答道,微笑着走开了。
“皮彻先生,”她对机要秘书说,“麦克斯韦尔先生昨天有没有对你说起另请一个速记员?”
“说过。”皮彻回道,“他吩咐我另找一位。昨天下午我就通知了介绍所,让他们今早送几个来看看。”
“那么,在有人顶替之前,”那年轻女人说,“我照常工作好啦。”她说罢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对经纪人来说,不但时辰是忙碌的,他的每一分每一秒也都忙碌不堪,仿佛挤满了乘客的车厢,前后站台都没有立足的余地。今天正是哈维·麦克斯韦尔的忙日。股票行情自动收录器开始痉挛地吐出一卷卷的纸条,电话机犯了不断营营发响的毛病。送信的小厮捧着信件和电报奔进奔出。事务所里的办事员
麦克斯韦尔把椅子往墙边一推,腾出身子来处理业务,
正在忙得不可开交,愈来愈紧张的当口,经纪人忽然瞥见一个从容不迫的年轻姑娘,皮彻正准备介绍。
“速记员介绍所派来的小姐,来应聘的。”皮彻说。
麦克斯韦尔打了半个转身,双手还捧着一堆纸张和股票行情的纸条。
“应什么聘?”他皱皱眉头说。
“应聘当速记员。”皮彻说。“昨天你吩咐我打电话,叫他们今早晨派一个来。”
“你头脑搞糊涂了,皮彻。”麦克斯韦尔说。“我干吗要这样吩咐你?莱斯利小姐在这儿的一年里工作令人十分满意。只要她愿意继续干下去,这个职位永远是她的。皮彻,赶快向介绍所取消要人的话,别再引谁进来啦。”
那个姑娘愤愤离去。皮彻在百忙中对速记员说,老板近来好像越发心不在焉,越发容易忘事了。
将近午餐时间,喧嚣暂时平静下来。
麦克斯韦尔站在办公桌边,手里满是电报和备忘便条,右耳上夹着一支自来水笔,一绺绺的头发凌乱地垂在前额上。他的窗子是打开的,因为可爱的女门房,春天姑娘,已经在大地的暖气管里添了一些热气。
窗口飘进了一股迷惘的气息——或许是失落了的气息——一股紫丁香优雅的甜香,刹那间使经纪人动弹不得。因为这种气息是属于莱斯利小姐的;是她的,只是她一个人的。
“天哪,我现在就去。”麦克斯韦尔脱口说了出来。“我现在就去要求她。我不明白为什么早不去做。”
他一股劲儿冲进里面的办公室,像一个做空头的人急于补进一样。他向速记员的办公桌冲过去。
“莱斯利小姐,”他匆匆开口说,“我只有一点空闲。我利用它来说几句话。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我实在没有时间用普通的方式跟你谈情说爱,但是我确实爱你。请你快回答吧——那帮人正在抢购太平洋铁路的股票呢。”
“喔,你说什么?”年轻女人嚷道。她站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他。
“你不明白吗?”麦克斯韦尔着急地说,“我要求你跟我结婚。我爱你,莱斯利小姐。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所以事情稍微少一点时就抽空跑来。他们又打电话找我了。皮彻,让他们等一会儿。你肯不肯,莱斯利小姐?”
速记员的举动非常蹊跷。起先她似乎诧异得愣住了;接着,泪水从她惊讶的眼睛里流下来;之后,她泪花晶莹地愉快地笑了,一条胳臂温柔地勾住经纪人的脖子。
“我现在懂得啦,”她柔声说,“这种生意已经使你把什么都忘了。起初我吓了一跳。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哈维?我们昨晚八点钟在街角的小教堂里举行过婚礼啦。”
(节选自《欧·亨利短篇小说选》)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A.作者笔下的麦克斯韦尔精力充沛,行动迅速忘我地工作状态体现了他对生活的热情;结尾的求婚也体现出爱情上对莱斯利小姐感情专一。 |
B.莱斯利小姐温柔、多情、善良、通情达理的形象美,与麦克斯韦尔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反差,从而产生悬念,有利于引导读者进一步探究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
C.办事员“跳来跳去,活像风暴发作时船上的水手”,经纪人“忙得仿佛在跳脚尖舞”,作者通过夸张的手法勾勒出证券交易所里“机械人”的形象。 |
D.小说一共有两条情节主线,分别是“浪漫”和“忙碌”,证券经纪人的忙碌生活,为后面故事结局中的“浪漫”情节的描写作了铺垫,埋下了伏笔。 |
3.有人说欧·亨利的小说常以“诙谐的笔墨写尽荒诞的悲凉”,请分析本文是如何体现“荒诞的悲凉”这一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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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情人
[关]欧·亨利
和舒伦堡家庭餐馆达成的协议,是萨拉单枪匹马闯世界以来最伟大的一次胜利。
这家餐馆紧挨着她租住的老式红砖房子。一天晚上,在餐馆用过晚饭以后,她顺手拿走了放在餐桌上的菜单。菜单上的字迹潦草,几乎无法辨认。第二天,萨拉给舒伦堡看了一张漂亮的打印菜单,菜名在右边排列得整整齐齐。老舒伦堡十分高兴。在萨拉离开之前,他欣然与她签订了协议:她负责餐馆里21张餐桌的菜单打印。早餐、中餐、晚餐各一份,菜单每日更新。作为回报,舒伦堡将把一日三餐送到萨拉的房间里。这个协议,双方都感到非常满意。现在在舒伦堡家庭餐馆用餐的人可以知道他们吃到嘴里的东西到底是何物了。而在这个阴冷的冬日里萨拉也有了食物得以果腹,对她而言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了。
尽管春天的月份来到了,那还不是春天。春天总是在该来的时候才来。街上一月份的积雪还冻得硬邦邦的。
一天下午,萨拉在房间里冻得直打哆嗦。除了打印餐馆的餐单之外,她无事可做。萨拉从摇椅里站起来,看窗外,已经是春天了。
事情还要从去年夏天说起,在萨拉到乡下去的时候,她坠入了爱河。在阳光农场逗留的两个星期里,地爱上了老富兰克林的儿子沃尔特。他们相偎而坐,他为她编蒲公英花环,他赞美说金黄色的花朵和她深棕色的头发是多么的相称啊。她害羞的把花环留在地上,跑回屋里,一路上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草帽。他们打算在春天结婚——“就在嗅到春天的第一丝气息时。”沃尔特是这样说的。然后萨拉回到城里,继续敲她的键盘。
一阵敲门声把萨拉从过去的幸福时光拉回到了现实里,一名侍者带来了第二天的菜单清单。萨拉在打字机前坐下。她是一个熟练的打字员,大概只要一个半小时,21张卡片就能准备妥当。萨拉的手指在键盘上灵巧地弹跳着,就像小虫在夏日的浅溪上翩翩起舞。她依次而下,细致地让不同长短的菜名在卡片上各就其位,就在她快要打到水果一栏的时候,萨拉突然冲着菜单哭了起来,眼泪从她充满绝望的心底深处涌了出来,盈满了眼眶。她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收到沃尔特的来信了。菜单上的下一道菜是蒲公英,——蒲公英和什么蛋?去它的什么蛋——蒲公英。沃尔特用金灿灿的蒲公英编织花冠,给他钟爱的女王,他未来的妻。
过了一会儿,萨拉强忍住了眼泪。卡片必须得打完。恍忧惚惚中她朝键盘伸出手。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她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在乡下的爱人。7点钟的时候,侍者送来了晚饭,顺道取走了菜单。7点半的时候,就到了萨拉读书的时间。她拿出书,把脚搁在箱子上,读了起来。门上响起了铃声,房东太太去开门。萨拉把书扔到一旁,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大厅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萨拉跳了起来,夺门而出,书落在了地板上。
你一定猜着了吧!当她冲到楼梯口的时候,她爱的小伙子也一步三台阶的冲了上来,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哦,为什么?”萨拉哭喊了起来。
“纽约可是个大城市。”沃尔特回答说,“一周前我一来纽约就去你的旧住址找你,发现你早在某个星期四就搬走了。我到处找你,还找了警察。”
“我给你写了信的。”萨拉用力地说道。
“没收到!”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沃尔特笑了,笑得就像春天一样灿烂。
“今天晚上我到隔壁的舒伦堡餐馆吃饭,”他说,“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喜欢吃点时令蔬菜。我的眼睛在打印精美的菜单上找我要的东西,当我看到的时候,我跳了起来,弄翻了椅子,我大声的喊来了店主。他告诉我你住这里。”
“为什么?”
“走到哪儿我都能一眼认出你打的首行大写字母‘W’,它总是比同行的其他字母稍微偏上一点。”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菜单,指着那一行。她认出那正是今天下午她打的第一张菜单,靠右手顶端拐角处还留有她一滴泪痕。但在本来应该是植物名称的地方,对金色花朵的回忆让她的手指敲了错误的键,两个菜名之间有一段注释:“最亲爱的沃尔特加煮鸡蛋。”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萨拉的恋人沃尔特远在乡下农场,两人约好春天结婚,却意外失去联系,后因菜单上的特殊字母而意外相逢。结局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
B.主人公萨拉在吃饭时发现商机,并抓住机遇,体现了她的聪明细心;在与恋人失去联系后仍然积极的面对生活,顽强坚韧。 |
C.萨拉打印菜名时,想起沃尔特曾用蒲公英为她编织过金灿灿的花冠的那一刻,她成了最幸福的公主,这甜蜜而又似乎已经渺茫了的回忆为下文的相逢埋下了伏笔。 |
D.本文的两位主人公即使在最艰苦的求生环境中,仍能表现出真诚的爱,正是这种爱让他们重逢,令读者感动。 |
A.本文通过平淡的情节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表现一对恋人的悲欢离合,寄寓了作者对他们深切的关怀。 |
B.文中“最伟大的一次胜利”大词小用,突出萨拉与餐馆达成的协议对她的重要性;采用补叙方式交代萨拉与沃尔特相知相恋,真切动人。 |
C.本文独特之处,主要体现在独具匠心的结尾以及让人读后产生“含泪的微笑”的艺术魅力。 |
D.这篇小说平静的文字背后是沉重的现实主义格调,旨在表现普通人面对艰难生活的坚韧、勇敢,以及对爱情的珍视和执着。 |
4.这篇小说以“蒲公英情人”为题,也有人以“菜单上的春天”为题,两个标题各有所长,请选其中一个标题,结合全文进行赏析。
催眠术家杰夫·彼得斯
欧·亨利
杰夫·彼得斯挣钱的旁门邪道很多,我最爱听他叙说早年的事情。
“我到了阿肯色的费希尔山,”他说,“我的身份是沃胡大夫。带着赌本,用延年益寿的植物和草药浸制的药酒。”
“我在前一站镇上的买卖不很顺手,只有五块钱。我找到药剂师,向他赊了六打八英两容量的玻璃瓶和软木塞。我有用剩的标签和原料。住进旅馆,用自来水兑好药酒。”
“你说是假药吗?不,先生。那六打药酒里面有值两块钱的金鸡纳皮浸膏和一毛钱的阿尼林。”
“我雇了一辆大车,在大街上叫卖药酒。药酒的小鹿很好。我以每瓶半块钱卖掉了两打,一位警官扯我衣服的下摆。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把五元的钞票偷偷地塞在他的手里。”
“‘你推销非法假货,’他问道,‘可有本市的执照?’”
“‘没有。’我说。
“‘我得勒令你停业。’警察说。我回到旅馆,告诉了旅馆老板。”
“‘你这行买卖在费希尔山是吃不开的。’他说。‘霍斯金斯大夫是这里的医师,又是镇长的小舅子,他们不允许冒牌郎中在这个镇上行医。’”
“‘我并没有行医啊,’我说,‘我有州颁的小贩执照,必要的话,我可以领一张市的执照。’”
“第二天早晨,我到镇长办公室,镇长没有来。我回到旅馆,在椅子上蜷坐着,点起雪茄等着。一个蓝色领带的年轻人坐到我旁边,问我有几点了。”
“‘十点半,’我说,‘你不是安迪·塔克吗?你不是在南方推销丘比特什锦大礼盒吗?’”
“安迪听说我还记得他,十分高兴。我正需要一个搭档,安迪同我便谈妥了合伙。我们坐在门廊上从长计议。”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一个黑人走进旅馆,请大夫去瞧班克斯法官,也就是镇长,说他病得很凶。”
“‘我不是替人瞧病的。’我说。‘你干吗不去请那位大夫?’”
“‘先生,’他说,‘霍斯金大夫去替人治病啦。班克斯老爷病得很厉害。他吩咐我来请你。’”
“‘出于同胞的情谊,’我说,‘我不妨去看看他。’我来到镇长公馆。”
“镇长躺在床上。一个年亲人拿着一杯水,站在床边。”
“‘大夫,’镇长说,‘我病得很厉害。你想办法救救我。’”
“‘镇长先生,’我说,‘我没有在医科大学里念过书。我来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
“‘非常感激。’他说,‘沃胡大夫,这是我的外甥比德尔先生。哦——哦!’他呻唤起来。”
“我招呼了比德尔先生。试试镇长的脉搏。翻起他的眼睑,看看瞳孔。我在他的右肩胛上听了一会儿后说:‘镇长先生,你的病是凶险的喙突右锁骨的超急性炎症!’”
“‘老天爷!’他呻唤着说。‘你抹点什么,或者正一正骨,或者想点什么别的办法?’”
“‘镇长先生,’我说,‘药物对你起不了作用。有效力更大的,叫做催眠术的精神筹资的伟大学说——以远距离、潜意识来治疗谵妄和脑膜炎的启蒙学派——奇妙的室内运动。’”
“‘你能行施那种法术吗,大夫?’镇长问道。”
“‘我是最高长老院的大祭司和内殿法师之一。’我说。‘我一施展催眠术,瘸子就能走路,瞎子就能重明。靠我的法力,已故的酒醋公司经理才能重归世间,同他的妹妹简交谈。’”
“我说,‘为了救你,可以替你做精神治疗,只要你以镇长的身份保证不追究执照的事。’”
“‘可以。’他说。”
“‘我的费用是250块钱,治疗两次包好。’我说。”
“‘好吧,’镇长说。”
“我说:‘你不要把心思放在病痛上。你没有生病。你没有生病。你觉得疼痛消失了,是吗?’”
“我按摩了几下。说,‘炎症已经好了。近日点的右叶已经消退了,毛病已经止住。你的眼睛睁不开了,你睡着了。’”
“镇长闭上眼睛,打起鼾来。”
“比德尔说:‘你什么时候替舅舅做治疗呀,波波大夫?’”
“‘沃胡。’我纠正说。‘我明天上午十一点钟再来。’”
“第二天上午我准时到了那里。我再替他做了一次治疗,他说疼痛完全没有了。”
“我说:‘疼痛没有了,我们谈谈费用,我要现钞。’
“镇长摸出皮夹子,数出五张五十元。我签了收据,镇长把钱交给了我。”
“‘执行你的职务,警官。’镇长笑嘻嘻地说。
“比德尔先生攥住我的胳臂。”
“‘你被捕了,沃胡大夫,别名彼得斯,’他说,‘罪名是违犯法律,无照行医。’”
“‘你是谁?’我问。”
“‘他是州医药学会雇用的侦探。我们定下这个计谋来抓你。你不能行医了,骗子先生。’镇长大笑说。”
“比德尔说,‘我得把你移交给司法官。’他铐住我的手,从我口袋里抄出了那笔钱。”
“他说:‘班克斯法官,我把他押到司法官的办公室,把这钱交给司法官,由他出一张收据给你。审理本案时,要用它作物证。’”
“‘没关系,比德尔先生。’镇长说。‘现在,沃胡大夫,’他接着说,‘你干吗不施出你的催眠术,把手铐催开呀?’”
“‘走吧,警官。’我大大咧咧地说。”
“到大门口,我说:‘安迪,你还是把手铐解掉的好。’”
当然啦,比德尔就是安迪·塔克。是他出的主意;我们就这样搞到了合伙做买卖的本钱。”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以杰夫·彼得斯向“我”讲述故事的形式,回顾了他与搭档安迪·塔克如何联手骗得合伙做买卖的本钱的经历。 |
B.为了赚钱,杰夫·彼得斯搞了很多阴谋诡计,“沃胡大夫”“催眠师”是他的多个身份,做假药是他骗钱的手段之一。 |
C.镇长没有想到警官是杰夫·彼得斯的同伙,善良智慧的镇长最终没有看穿这“计中计”,被这两个骗子骗走了250元。 |
D.欧·亨利的小说具有讽刺意味,两个骗子联手上演“戏中戏”,故事在高潮中结束,情节曲折,显示了作品的魅力。 |
3.这篇小说多以对话形式展开,这样安排有什么作用?请结合本文简要分析。
那一天总算熬过去。黄昏时,她们看到墙上那片孤零零的藤叶依旧依附在茎上。随着夜晚同来的是北风的怒号,雨点不住地打在窗上,从荷兰式的屋檐上倾泻下来。
天色刚明的时候,狠心的琼珊又吩咐把窗帘拉上去。
那片常春藤叶仍在墙上。
琼珊躺着对它看了很久。然后她喊苏艾,苏艾正在煤气炉上搅动给琼珊喝的鸡汤。
“我真是一个坏姑娘,苏艾,”琼珊说,“冥冥中有什么使那最后的一片叶子不掉下来,启示了我过去是多么邪恶。不想活下去是个罪恶。现在请你拿些汤来,再弄一点掺葡萄酒的牛奶,再——等一下;先拿一面小镜子给我,用枕头替我垫垫高,我要坐起来看你煮东西。”
一小时后,她说:
“苏艾,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去那不勒斯海湾写生。”①
下午,医生来了,他离去时,苏艾找了个借口,跑到过道上。
“好的希望有了五成。”医生抓住苏艾瘦小的、颤抖的手说。②“只要好好护理,你会胜利的。现在我得去楼下看看另一个病人。他姓贝尔曼——据我所知,也是搞艺术的。也是肺炎。他上了年纪,身体虚弱,病势来得很猛。他可没有希望了,不过今天还是要把他送进医院,让他舒服些。”
第二天,医生对苏艾说:“她现在脱离危险了。你赢啦。现在只要营养和调理就行啦。”
那天下午,苏艾跑到床边,琼珊靠在那儿,心满意足地在织一条毫无用处的深蓝色肩巾,苏艾连枕头把她一把抱住。
“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小东西。”她说。“贝尔曼先生今天在医院里去世了。他害肺炎,只病了两天。头天早上,看门人在楼下的房间里发现他痛苦得要命。他的鞋子和衣服都湿透了,冰凉冰凉的。他们想不出,在那种凄风苦雨的夜里,他究竟是到什么地方去的。后来,他们找到了一盏还燃着的灯笼,一把从原来地方挪动过的梯子,还有几支散落的画笔,一块调色板,上面和了绿色和黄色的颜料,末了——看看窗外,亲爱的,看看墙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你不是觉得纳闷,它为什么在风中不飘不动吗?啊,亲爱的,那是贝尔曼的杰作——那晚最后的一片叶子掉落时,他画在墙上的。”
节选自《最后的常春藤叶》
1.画线句①是对琼珊的语言描写,这句话反映了琼珊当时怎样的心理?2.画线句②让你读出了哪些信息?请结合具体词语稍作分析。
3.请根据选段,结合全文,说说作者是怎样刻画贝尔曼这一形象的,这样处理有什么效果。
4.老贝尔曼无疑是本文最主要的人物,但苏艾同样是作品中不可或缺的形象。请结合节选内容赏析本文中“苏艾”的形象与作用。
油匠
王振东
黄土洼村前有一条官道,向西通到镇上,往东可达泌阳,村里的油坊就在这条路的北沿儿,油匠师傅叫王石头。
油坊是三间草房,东头那间安一盘石磨,中间盘一个锅灶,西间放一台油榨。
王石头已经当了十年油匠,起初他给老油匠打下手,后来老油匠老了,村里便让他接替老油匠磨油。那时,和交公粮一样,村里每月必须给公社粮管所交三次香油,每次王石头都是从村里的保管室领取芝麻,磨成香油后,把香油挑到镇上,交给粮管所。
王石头技术精湛,磨起油来似小媳妇绣花,一丝不苟。先把芝麻淘洗干净,控出水分,然后倒入铁锅里炒。炒芝麻最关键,油香不香,就看这一步。炒轻了,磨出的油不香;炒重了,油有一股子焦糊味。只有炒得不轻不重,磨出的油最香。这样的火候,只有靠王石头自己把握了。他磨出的香油颜色橙红,不混浊,闻着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将炒好的芝麻用磨拉成糊,摊到铁篦子上蒸,蒸好后用棉布包成圆饼。用钢圈把圆饼箍紧,把箍好的圆饼一个挨一个竖放于榨道里,慢慢旋紧榨道里的木桩,香油就会顺着榨道流入下面的桶里。
由于油坊开在路边,路过的人有时会拐到屋里,看王石头磨油。刚炒好的芝麻焦香,不自觉的人难免抓一把尝尝。王石头就抱拳施礼:“这芝麻姓公,要是我家的,大伙随便吃。不然这个吃一把,那个吃一把,到头来油出不够数,我没法给村里交差,请大伙理解。”话说得入情入理,想吃芝麻的人只好把口水咽回肚里。
这天老婆在做午饭,见王石头从油坊回家了,就不错眼珠地看着他,瞅得他心里直发毛。王石头一看这架势,结巴道:“……咋了?”
老婆哈哈大笑:“看把你吓的,我又不吃你!”
“那你为啥这样看我?”
“你说,每次去粮管所交油,是不是就你一个人?”
“是!”
“收油的人验得严不严?”
“起先收油的老张验得可严了,后来见我实诚,人也熟了,就不验了,说我交的油免检。”王石头像小学生一样,如实说了,不解地问老婆:“你问这弄啥?”
老婆捧过油罐,往锅里放了一撇子油:“你瞧瞧,咱家每年就分这二斤棉籽油,一年到头连一滴香油都吃不到。”
王石头说:“村里磨的香油都交粮管所了,哪家不是吃棉籽油啊!”
“咱和他们不一样。”
“都是一个村的,咋不一样?”
“你的脑袋就是榆木疙瘩!当着油匠,就不会想法弄点儿香油吃?”
“咋弄?领出多少芝麻,磨出多少香油,保管员都会过秤,一斤一两都不能马虎。”
“当了十年油匠,没有弄回来一滴香油,却没少闻你身上的油味!”老婆埋怨道。
王石头挠挠头笑:“谁叫咱俩是两口子哩。”
“我想好了,等你下次去交油,咱得弄瓶香油吃。”
“那是集体的油啊!”
“啥集体的个人的,你就听我的。
王石头想说“不”,却被老婆那凶恶的目光给压了下去。
转眼又到了交油的日子。老婆拿出一瓶米黄色的液体和一个空瓶子对王石头说:“去粮管所的路上不是有块苞谷地吗?苞谷地有一口废机井。我先把这瓶小米汤和空瓶子放到机井旁,你到那里后先倒出一瓶香油。再把这瓶米汤倒入油桶搅匀……等没人时我去拿。”
王石头十分震惊:“这……这是损公肥私,逮住可不得了啊!”
“这办法是神不知鬼不觉。别怕,不会有事的。”
“只兴这一次,下不为例啊!”
“中。”说罢,老婆挎住藏了米汤和空瓶子的篮子出了门。
这边保管员也称完了油,王石头挑起担子去了粮管所……
午饭,全家人果真吃到了香油。
“看看,听我的没错吧。”老婆一边把半碗凉拌黄瓜端到王石头面前,一边显摆道。
王石头笑笑,那笑有点儿不太自然。
过了半个月,王石头见老婆的心情格外好,就鼓起勇气说:“你知道那瓶香油是咋来的吗?”
老婆狐疑地望着丈夫。
“其实我根本没有倒集体的油。那天你说过之后。我寻思着,无论如何咱不能那样做,就到粮管所求老张,说你病了,想吃香油。让他帮忙给买一斤。老张十分不解,说你为村里磨着油,咋连香油都吃不到?我说那是集体的东西,一两一钱都不能动。老张很感动,自己掏钱给咱弄了瓶香油。我把油藏在了地里,等你那天把米汤放在苞谷地后,我就调了包……”
老婆惊得张大了嘴巴。
“早几天我不是进了趟城吗?我去医院卖了一次血,把老张的钱还上了……”
好半天,老婆点着王石头的头,嗔怪道:“你真傻呀!”说完,把瓦罐里仅有的五个鸡蛋做成荷包蛋,“他爹,快补补身子吧!”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由村里的油坊写起,引出王石头的职业、工作地点,并用“草房”“交公粮”“公社粮管所”这些词语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写法巧妙。 |
B.小说详细叙写王石头磨油的操作过程,既介绍了磨芝麻油的传统工艺,又说明了正是这样一番细致的操作让芝麻油生香,新奇有趣。 |
C.小说善于安排伏笔,王石头被老婆瞅得心里直发毛,很自然地引出下文听从老婆安排的情节;王石头“那笑有点儿不太自然”巧妙地引出卖血的情节。 |
D.小说结尾用神态描写和语言描写表现王石头老婆的内心转变,将前文中她的自私自利与结尾的体贴做法进行对比,凸显王石头老婆对王石头的关心和关怀。 |
3.小说用大量篇幅叙写王石头与老婆的对话,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简要说明。
玻璃
贾平凹
约好在德巴街路南第十个电杆下会面,去了却没看到他。我决意再等一阵,踅进一家小茶馆里一边吃茶一边盯着电杆。旁边新盖了一家酒店,玻璃装嵌,还未完工,正有人用白粉写“注意玻璃”的字样。
吃过一壶茶后,我回到了家。妻子说王有福来电话了,反复解释他是病了,不能赴约,能否明日上午在德巴街后边的德比街再见,仍是路南第十个电杆下。第二天我赶到德比街,电杆下果然坐着一个老头,额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我说你是王得贵的爹吗,他立即弯下腰,说:我叫王有福。
我把得贵捎的钱交给他,让给娘好好治病。他看四周没人,就解开裤带将钱装进裤衩上的兜里,说:“我请你去喝烧酒!”
我谢绝了。他转身往街的西头走去,又回过头来给我鞠了个躬。我问他家离这儿远吗,他说不远,就在德巴街紧南的胡同里。我说从这里过去不是更近吗,老头笑了一下,说:“我不走德巴街。”
他不去德巴街,我却要去,昨日那家茶馆不错。走过那家酒店,玻璃墙上却贴出了一张布告——昨天因装修的玻璃上未作标志,致使一过路人误撞受伤。敬请受伤者速来我店接受我们的歉意并领取赔偿费。
我被酒店此举感动,很快想到王有福是不是撞了玻璃受的伤呢,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既然肯赔偿,那就是他们理屈,何不去法院上告,趁机索赔更大一笔钱呢?我为我的聪明得意,第二天便给王有福打电话,约他下午到红星饭店边吃边谈。
红星饭店也是玻璃装修,我选择这家饭店,是要证实他是不是真的在酒店挂伤的。他见了我,肿胀的脸上泛了笑容,步履却小心翼翼,到了门口还用手摸,证实是门口了,一倾一倾地摇晃着小脑袋走进来。
“我没请你,你倒请我了!”他说。
“一顿饭算什么!”我给他倒了一杯酒,他赶忙说:“我不敢喝的,我有伤。”
“大伯,你是在德巴街酒店撞伤的吗?”
“你……那酒店怎么啦?”
“这么说,你真的在那儿撞的!”
“这……”
老头瓷在那里,似乎要抵赖,但脸色立即赤红,压低了声音说:“是在那儿撞的。”一下子人蔫了许多,可怜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就好。”我说。
“我不是故意的。”老头急起来。“我那日感冒,头晕晕的,接到你的电话出来,经过那里,明明看着没有什么,走过去,咚,便撞上了。”
“你撞伤了,怎么就走了?”
“哗啦一声,我才知道是撞上玻璃了。三个姑娘出来扶我,血流了一脸,把她们倒吓坏了,要给我包扎伤口,我爬起来跑了。我赔不起那玻璃呀!”
“他们到处找你哩。”
“是吗?我已经几天没敢去德巴街了,他们是在街口认人吗?”
“他们贴了布告……”
老头哭丧下脸来,在腰里掏钱,问我一块玻璃多少钱。
我嘿嘿笑起来。
“不是你给他们赔,是他们要给你赔!”
“赔我?”
“是赔你。”我说,“但你不要接受他们的赔偿,他们能赔多少钱?上法院告他们,索赔的就不是几百元几千元了!”
老头愣在那里,一条线的眼里极力努出那黑珠来盯我,说:“你大伯是有私心,害怕赔偿才溜掉的,可我也经了一辈子世事,再也不受骗了!”
“没骗你,你去看布告嘛!”
“你不骗我,那酒店也骗我哩,我一去那不是投案自首了吗?”
“大伯,你听我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卷软沓沓的钱来,放在桌上:“你要肯认我是大伯,那我求你把这些钱交给人家。不够的话,让得贵补齐。我不是有意的,真是看着什么也没有的,谁知道就有玻璃。你能答应我,这事不要再给外人说,你答应吗?”
“答应。”
老头眼泪花花的,给我又鞠了下躬,扭身离开了饭桌。
我怎么叫他,他也不回头。
他走到玻璃墙边,看着玻璃上有个门,伸手摸了摸,没有玻璃,走了出去。
我坐在那里喝完了一壶酒,一口菜也没吃,从饭馆出来往德巴街去。趁无人理会,我揭下了那张布告:布告继续贴着,只能使他活得不安生。顺街往东走,照相馆的橱窗下又是一堆碎玻璃,经理在大声骂:谁撞的,眼睛瞎了吗?!
我走出了狭窄的德巴街。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写旁边新盖了一家酒店,玻璃装嵌,还未完工,正有人用白粉写“注意玻璃”的字样。这是为后文悬念丛生的情节作铺垫。 |
B.小说中酒店在发生事件当时的反应以及事后贴出告示希望找到受伤者并赔偿的做法,是相当值得肯定的。这暗示了农业社会向商业社会转型的过程中礼制已过渡到了法制。 |
C.小说《玻璃》通过多向的矛盾冲突在反映较为复杂的人物关系的同时,也集中表达出鲜明的叙事意图。现代性的转型的确给这个传统中国带来了许多崭新的文明和惊喜,但是对传统中国的破坏也是令人痛心,甚至是无法弥补的。 |
D.小说虽然短小,但通过记叙、描写等表达方式,成功塑造了主人公王有福的形象,其他人物各自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 |
3.请结合乡土社会的“无讼”观点,谈谈王有福不愿打官司的原因是什么。
飞过蓝天
韩少功
它是一只名叫“晶晶”的鸽子,它饿了。平常,那个人早就回来了,老远打响一个长长的呼哨,“晶晶”飞过去,落在他的肩上,那个人会抚摸它,从口袋摸出一把稻谷或绿豆喂它。每当它飞向北山山谷从那里带回纸条,主人就会笑容满面,看完纸条后他会在地上翻一个斤斗,摸出一个闪亮的铁匣子塞进口里左右拉动,奇妙的声音就在这时发出来了。可现在,它正面临着孤独与饥寒。
它的主人是一个外号叫“麻雀”的人。
招工这件要命的事闹腾得他周身疲惫,结果对方还是摇头。“麻雀”必须投入最后的一搏,他长嘘了一口气,声音透出了沉重:“兄弟,这事只能你来帮我一把了。实在对不起,我舍不得你走,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居然看上你了……”主人看着它,不再说话,眼里有了亮晶晶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主人把“晶晶”塞进一个暗而闷的硬纸盒,鸽子扑扑地挣扎,主人找来剪刀,给它挖了两个方方正正的透气窗,然后提着纸盒出门了,它不再听到主人的说话声。
它在剧烈晃荡的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变得明亮,“晶晶”本能地往后一坐,再猛地一弹,就箭一般射了出去。一个中年人的粗嗓门留在了它身后,一个小孩的哭泣声也留在了它身后。
“晶晶”一头扑进了无边无际的开阔与自由。这地方空气太冷太干了,它记得家乡的群山中有个美丽的湖,还有主人圆乎乎的黑脸。它越飞越高。
一早醒来,少了鸽子的叫声,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次鸽子外交同样失败,虽然好容易讨得了招工师傅的欢心,但在“公社推荐”这一关仍踩了地雷。
此时,老队长正喊着他的名字,说:“还没吃早饭啦?要吹哨子了。上午在山上冲散粪。”
“我……手痛。”
他右手腕一弯,好像再不能伸直了,“哎哟哟,哎哟哟,怕是骨折了。”
“那,那你就去看牛吧。”
他实在不愿在这个山上与泥粪打交道了。记得六年前刚下乡时,他有多么火热的幻想呵。他是瞒着母亲转户口的,是揣着诗集偷偷溜进下乡行列的。他渴望在瀑布下洗澡,在山顶上放歌,他还想靠自学当一个气象专家或林业专家。是什么使他学会了手腕表演术呢?他想不太清楚。他只知道,第一次招工给人们的震动太大了。现在一个个都走了,连山那边那位热情为自己掌管衣服钱粮的姑娘也一走就没了音讯。
“晶晶”感谢那只灰鸽,要不是它,自己早被老鹰撕成碎片了。灰鸽飞走了,不一会儿,带来一大群鸽子,这是个多么热闹的群体呵。咕咕咕——“晶晶”听出了它们的欢迎和安慰。它吃饱了,喝足了,但还在东张四望。这里的一切没法使它忘记“那个地方”“那个人”,它怎么能停留在这里?不,我要寻找!
他开始了新战略,他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当地领导)六神不宁放他走。那天,他在公社秘书面前耍赖,不几天,秘书的话就风传下来了:“那个叫‘麻雀’的,简直是城里的街痞子。”
今天看牛当然也不能太老实。一上山,他就一个大字躺在地上睡觉,结果收工时发现少了一头黑牛。社员们对他投射埋怨的目光。
它飞向南方。记得那天的暴风雨,真是惊心动魄,被风一次次掀倒,但它继续挣扎着向前,向前。现在终于有希望了,所见的多么眼熟呀!对于“晶晶”来说,寻找成了生命的寄托和生活的目的。
晨光从大树的枝缝里筛落,蜜蜂和蝴蝶又开始了工作……这里没有工作,这里有的是笑骂,扑克牌,空酒瓶以及来自父母的汇款单。“麻雀”现在已经学会了打扑克输了以后钻桌子和夹耳朵,学会了骂人……
这天,外号叫“瓦西里”的黑大个说:“你太懒了!今天罚你去打鸟或抓鱼。”
他没有争辩,提起气枪出发。“麻雀”转了两个山冲,并未见到鸟。忽然,有鸟叫的声音传来,就在不远处。他赶快上子弹,弓着腰潜身树下,悄悄向前方运动。嘣——糟糕,慢点,它还没走,再来一下。嘣——它闪了一下,就栽了下去。打中啦!他一跃而起,跑过一个草坡,看到了包谷地里的尸体。
这原来是一只鸽子。不过它太瘦了,也太脏了,全身都是泥灰。它是谁家的鸽子?射手想起了什么,上前捡起鸽子,摸摸鸟嘴边黑色的血污,身上的泥垢,大腿上化脓的伤口,还有胸前稀疏欲脱的羽毛。突然,他眨眨眼,惊得脸色突变:它腿上有一条破烂褪色的红绸带,还系着一个眼熟的鸽哨。
“晶晶!”他大叫了一声。
他捧着逐渐冷却的鸽子,带血的手指在哆嗦。
入夜了,他的思绪总离不开“晶晶”。不可想象,蓝天这么大,路途这么远,遥遥千里云和月,它居然成功地飞回来了。当他酒酣昏睡时,它却在风雨中搏击前进,喷吐着满嘴的血腥气味向他一步步接近。像突然悟到了一种什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上衣往肩头一搭,走向门口。
“我……再也不到这里来了。”
“‘麻雀’,你不要太娘娘心肠吧?不就是一只鸟么?”
他默默地走了,沿着山路走向自己的家,那里有他的柴刀、锄头、扁担,还有口琴和鸽巢,以及散发出桐油香味的斗笠。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出乎读者的意料,故事的高潮并不是历经苦难的“晶晶”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完成了自己长途跋涉的飞行理想,而是“晶晶”死在了“麻雀”的枪口下。 |
B.小说作者韩少功是一位具有知青生活体验的作家,他在文中刻画了知青“麻雀”的形象,真切地表现了那个时代留给人们心灵的创伤。 |
C.送走心爱的鸽子,“麻雀”依然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于是采取了消极怠工的办法离开了农村,“晶晶”早已被他忘记了。 |
D.主人“麻雀”和鸽子“晶晶”都在不停地追寻着自己的理想,最终“晶晶”殷红的鲜血,引起了“麻雀”灵魂的震撼。 |
3.双线结构是这篇小说结构的鲜明特色,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我的一位国文老师
梁实秋
我在十八九岁的时候,遇见一位国文先生,他给我的印象最深,使我受益也最多,我至今不能忘记他。
先生姓徐,名锦澄,我们给他取的绰号是“徐老虎”,因为他凶。
他的相貌很古怪,他的脑袋的轮廓是有棱有角的,很容易成为漫画的对象。头很尖,秃秃的、亮亮的,脸形却是方方的、扁扁的,有些像《聊斋志异》绘图中的夜叉的模样。他的鼻子眼睛嘴好像是过分地集中在脸上很小的一块区域里。他戴一副墨晶眼镜,银丝小镜框,这两块黑色便成了他脸上最显著的特征。我常给他画漫画,勾一个轮廓,中间点上两块椭圆形的黑块,便惟妙惟肖。他经常是仰着头,迈着八字步,两眼望青天,嘴撇得瓢儿似的。我很难得看见他笑,如果笑起来,是狞笑,样子更凶。
我的学校是很特殊的。国文成绩与毕业无关。所以课堂上常是稀稀拉拉的,不大上座,但教员用拿毛笔的姿势举着铅笔点名的时候,学生却个个都到了,因为一个学生不止答一声到。真到了的学生,一部分是从事午睡,微发鼾声,一部分看小说,如《官场现形记》《玉梨魂》之类,一部分写“父母亲大人膝下”式的家书,一部分干脆瞪着大眼发呆,神游八方。在这种糟糕的情形之下,徐老先生总是很凶,老是绷着脸,老是开口就骂人。
有一天上作文课,徐老先生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题目尚未写完,一位性急的同学发问了:“这题目怎样讲呀?”老先生转过身来,冷笑两声,勃然大怒:“题目还没有写完,写完了当然还要讲,没写完你为什么就要问?……”滔滔不绝地吼叫起来,大家都为之愕然。这时候我可按捺不住了。我一向是个上午捣乱、下午安分的学生,我觉得现在受了无理的侮辱,便挺身分辩了几句。这一下我可惹了祸,老先生把他的怒火都泼在我的头上了。他在讲台上来回地踱着,足足骂了我一个钟头,其中警句甚多,我至今还记得这样的几句:“×××!你是什么东西?我一眼把你望到底!”
这几句颇为同学们所传诵。谁和我有点争论遇到纠缠不清的时候,都会引用“你是什么东西?我一眼把你望到底”。当时我看形势不妙,也就没有再多说,让下课铃结束了先生的怒骂。
但是从这次起,徐先生算是认识我了。我这个“一眼望到底”的学生,后来居然成为一个受益最多的学生了。如今想来,当初的“凶”何尝不是一种负责。徐先生自己选辑教材,有古文,有白话,油印分发给大家。这样新旧兼收的教材,在当时还是很难得的开通的榜样。我也因此逐渐领教了他的才学。还有他的朗诵也非常有意思。他打着江北的官腔,咬牙切齿地大声读一遍,不论是古文或白话,一字不苟地吟咏一番,好像是演员在背台词,他把文字里的蕴藏着的意义好像都给宣泄出来了。他念得有腔有调,有板有眼,有情感,有气势,有抑扬顿挫,我们听了之后,好像是已经理会到原文的意义的一半了。好文章掷地作金石声,那也许是过分夸张,但必须可以朗朗上口,那却是真的。我对于国文的兴趣因此而提高了不少。
徐先生最独到的地方是改作文。普通的批语“清通”“尚可”“气盛言宜”,他是不用的。他最擅长的是用大墨杠子大勾大抹,一行一行地抹,整页整页地勾;洋洋千余言的文章,经他勾抹之后,所余无几了。我初次经此打击,很灰心,很觉得气短,我掏心挖肝地好容易诌出来的句子,轻轻地被他几杠子就给抹了。但是他郑重地给我解释一会儿,他说:“你拿了去细细地体味,你的原文是软趴趴的,冗长,懈啦光唧的,我给你勾掉了一大半,你再读读看,原来的意思并没有失,但是笔笔都立起来了,虎虎有生气了。”我仔细一揣摩,果然。他的大墨杠子打得是地方,把虚泡囊肿的地方全削去了,剩下的全是筋骨。在这删削之间见出他的功夫。如果我以后写文章还能不多说废话,还能有一点点硬朗挺拔之气,还知道一点“割爱”的道理,就不能不归功于我这位老师的教诲。
我离开先生已将近50年了,未曾与先生一通音信,不知他云游何处。同学们偶尔还谈起“徐老虎”,我在回忆他的音容之余,不禁还怀着怅惘敬慕之意。
(有删改)
1.下列对文章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A.作者描写徐老师时既突出其优点,也不回避其丑陋,如从文章的第2段开始,不惜笔墨交代了其可怕的绰号、怪异的相貌、狰狞的凶笑、不良的习惯等。这反映了作者写人叙事力求客观、公正的写作态度。 |
B.徐先生追求简洁、硬朗的文风,批改作文时常常“用大墨杠子大勾大抹”,“把虚泡囊肿的地方全削去了,剩下的全是筋骨”。他的这种文风追求对作者今后的文学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
C.作者好像漫画高手一般,截取了徐先生生活的几个片段,抓住其特征,寥寥几笔,便把徐先生刻画得形神兼备。 |
D.本文在描写徐老时极尽戏谑调侃之能事,语言极其庄重严肃,体现了梁实秋散文的另一种风格。 |
3.文中的徐先生具有怎样的性格特点?结合文章内容分析作者在刻画形象时运用了哪些表现手法。
棒
[日本]安部公房
闷热,一个六月的星期日。
我在人群拥挤的车站前百货公司的屋顶上,一面照顾两个孩子,一面俯视雨后浮肿的街道。孩子很快就看腻,我反而全神贯注。其实,并没有特别的事。老实说,趴在栏杆上的茫茫然用手支着脸颊的都是大人。心中有一丝内疚的愉悦和一片茫然。也许因空气潮湿,我竟焦躁异常,对孩子发脾气。大孩子以愤怒般的声音叫喊:“爸爸……”我仿佛想逃离这声音似的,不由探出了上半身。
没想到我的身体轻轻浮在了空中,在呼唤爸爸的叫声中往下坠落。不知是落下时变成这样,还是变成这样之后才落下,总之,我已变成一根棒,不粗不细,约一米长,很直。第三次呼叫“爸爸”的声音发出了。下面人行道的人潮刚好动了一动,我朝着空隙旋转着直落下去,插在人行道与汽车道间的洼处。
我的两个孩子,小脸苍白,端庄地并排站在屋顶上的栏杆旁。
终于有人注意到我了,两个穿同样制服的学生,另一个可能是老师。这两个学生从身高、脸形到戴帽子的方式,都像双胞胎。老师留白胡髭,戴度数很深的眼镜,是位非常沉稳的绅士。一个学生把我拔出来,带着几分遗憾说:“被这种东西打中就糟了。”
“借我看看。”
老师微笑着,从学生手上接过我,看了好几遍,说:“这是不错的研究材料。你们首次实习,也许它相当合适。好好想想,从这根棒子可以知道什么?”三人避开人潮,走到车站前的广场,但椅上都坐满了人,只好坐在绿地的边缘上。老师把我捧在手中,眯眼照着阳光看。这时,我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学生们似乎也发现了,几乎同时开口说:“老师,胡子……”那胡子似乎是黏上去的,左端剥落,在风中颤动。老师沉静地颔首,用沾在指头上的口水濡湿,再压一压,若无其事地望着学生说:“嘿,从这根棒可以想象到什么?先分析、判断,再决定处置的方法。”
右边的同学说:“上边沁进很多手垢,下面部分磨损相当厉害。我想,这根棒不是一般被抛在路旁的东西,是为某些固定目的,为人所使用的。不过,它似乎受到相当粗野的待遇,伤痕累累。它可能有一颗诚实而单纯的心,所以尚未被抛弃,还在继续使用。”
“你说得很对。但是似乎过于伤感了。”老师以含着微笑的声音说。
仿佛为回应这段话似的,左边的学生以几近严厉的口吻说:“我认为,这根棒非常无能,可能是因为太单纯了。只是普普通通的棒子,用来做人的工具,实在太差了。若是棒子,只配让猴子使用。”
“不过,反过来说,”右边的学生反驳,“棒子难道不是一切工具中最重要的吗?而且,因为没有特殊化,用途才广泛:可以导盲,也可以驯犬;可以做杠杆推动重物,也可以打敌人。”
“棒子可以导盲?我不能赞成这种意见,我认为,盲人不是由棒子导引,只是利用棒子他自己导引自己。”
“这难道不是所谓诚实吗?”
“也许是。不过,用这棒,别人可以打我,我也可以打别人。”
老师终于笑起来,“看你们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你来我往,互相辩论,实在非常愉快。你们想过吗?这棒子就是人……”
“可是,”右边的学生执着不舍,“不是必须承认作为棒子的特征吗?我在标本室看过相当多不同的人,棒子却还不曾看过。这样单纯的诚实毕竟罕见……”
“不,我们标本室所没有的未必就罕见稀贵。”老师回答,“反而可能极其平凡。换句话说,有时因为太平常,所以不必特别提出来研究。”
学生们不约而同环视四周的人潮。老师笑着说:“不,不能说这些人都成了棒。棒很平常,从中不能导出什么新的发现。”
停了一会,“你们打算对它判什么刑?”
两个学生落入沉思中。老师站起来,以眺望远方的神情,轻声说:“你们已充分考虑了吧。这答案太简单,又很困难。我想,上课时学过……由于不裁判,被裁判的人才……”
“学过。”
学生异口同声说:“地上的法庭可以裁判人类的百分之几。可是,除非有不死的人出现,否则我们只能裁判一切。然而,比起人的数目,我们的数目是非常少的。如果必须同样裁判全部的死人,我们可能会辛劳过度而消灭。幸好,有这种借不裁判而裁判的方便家伙……”
“这棒就是代表性的例子。”
老师微笑,放开了我:“所以,像这样置之不理,就是最好的惩罚。大概有人会捡起来,继续把他用在许多方面。”
一个学生突然想起似地说:“这根棒听我们这样说,不知做何感想?”老师慈祥地注视学生的脸,没有说话,催促两人走。学生回头看我好几次。有人踩到我,我有一半陷在被雨淋湿的松软的地面下。
“爸爸,爸爸,爸爸……”叫声传来,像我的孩子,却又不像。在这拥挤的人潮中,有成千的孩子。他们呼叫自己的父亲,本来就不足为奇。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本文讲述的是一个男人照顾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却无缘无故地掉下屋顶,变成了棒子,从而听到师生三人对他的评判的故事。 |
B.文中对两个学生身高、脸形到戴帽子的方式像双胞胎的介绍以及老师的胡子左端剥落的细节描写,以幽默诙谐的笔调加强了故事的讽刺性。 |
C.本文运用超现实主义手法,将人异化为物,描写了一个离奇的故事,作者以棒喻人,反映的是当时日本社会对待普通人的态度。 |
D.“学生异口同声说……”一段表现出人们所接受的教育是畸形的——高等级的人应主宰一切,从而揭示出了一个深刻的社会问题。 |
3.本文的末尾一段写孩子对爸爸的呼唤,能否删去?请结合全文进行分析。
爱情与逻辑
马克斯·夏尔曼
我在法律学院读书,我深知,一位贤惠的妻子对于我今后的律师生涯至关重要。我对波莉垂青已久,但她在聪明这点上达不到我的要求,我急需提高她跟我的匹配度。
第二天晚上,我便约波莉出来。我们坐在学校的一棵橡树下,我给地开了一门逻辑课。
“逻辑,”我清了清喉咙说,“我们先来讲‘轻率归纳’。你不会讲法语,我不会讲法语,由此得出结论:明尼苏达大学里谁也不会讲法语。”
“真的吗?”波莉兴奋地说,“没人会?”
我憋住一肚子怨气:“波莉,这是谬误。结论下得过早,证据又不足。”
“接下来一个谬误叫做‘转移论题’,有个男人想来申请工作。老板问他的资历怎样,他回答说家里除了老婆还有6个孩子,老婆是个跛子,孩子们没吃没穿,屋子里床都没有。”
波莉那桃红色的脸颊上滚下一串泪珠:“啊,太可怜啦。”
“唉,是太可怜啦,”我应声附和道,“可这不足以为论点呀。那男人对老板关于他资历如何的问题避而不谈,却又想求得老板的同情。他是犯了‘转移论题’的错误,你懂吗?”
“你手帕带来了吗?”她已泣不成声。
我将手帕递给了她,“下面,”我压低噪音说,“我们来讨论‘类比不当’,学生考试时该允许看教科书。毕竟嘛,外科医生在给病人做手术时可以参考X光片;律师为被告辩护期间可以查看辩护书;木匠盖房子的时候则可以对照设计图,那么,学生考试时为什么就不准看呢?”
“好主意!”她热情洋溢地说。
“波莉,这论证全错了。医生、律师和木匠并不是在测验他们学到了多少知识,而学生却是在考试,这些情况完全不同,你可别把它们混为一谈啊。”
“现在讲‘假设非事实’。假如居里夫人没有把一张照相板留在装有沥青铀的抽屉里,那么当今世界还不知镭为何物呢。”
“对,对,”波莉颔首称是。
我冷冰冰地说:“这个论证是谬误。也许居里夫人会在晚些时候的某一天发现镭,也许别的什么人会发现它的。你不能以一个不真实的前提作为开端,从而引出任何站得住脚的结论。”
“下一个谬误是‘违反充足理由律’。有两个人在辩论,甲说:‘我的对手是个臭名昭著的骗子,他的话一句也不可信。’波莉,想想看,错在哪儿?”
“这是不公平的,”她气愤地说,“人家还没有开口,就被骂成骗子。那人家还有啥机会辩论呢?”
“正确!”我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波莉,我为你感到自豪。”
我花了这么多时间,总算没白费。我们的关系由逻辑改为浪漫的时候到了。
“波莉……”我们再次坐在那棵樟树下的时候,我说。
“亲爱的,”我笑容可掬地说,“我们已经在一块儿呆了五个晚上了,相处得很融洽,显然是情投意合。”
“轻率归纳。”波莉欢快地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问。
“轻率归纳,”她重复了一遍,“咱们只碰过五次头,怎么就说是情投意合了呢?”
这小淘气学得倒挺不错,“亲爱的,碰五次头够多了,你要知道一块糕是好糕,总不必把它吃光吧!”
“类比不当。”波莉脱口而出,“我不是糕,我是姑娘。”
我心置总觉得不是滋味,“波莉,我爱你。你对于我是整个世界。我的宝贝,请说一声你接受我,要不,我做人还有什么意思?我会消沉下去,我会饭菜不进,我会变成一个两眼凹陷、步履蹒跚的废物,到处流浪。”
“转移论题。”波莉说。
我咬紧牙关,说什么也得保持镇静。
“嗯,波莉,”我强装笑容地说,“你已经把谬误都学到手了。”
“这话一点不错。”她说着使劲点了点头。
“是谁教你的呢,波莉?”
“你呗。”
“对啦,你得感激我才是,亲爱的,要是没我,你一辈子也别想晓得这么多谬误。”
“假设非事实,”她迫不及待地说。
我暴跳如雷:“你到底接受不接受我?”
“今天下午我已答应过佩蒂(波莉的另一个追求者),说我接受他。”
我气得脚跟也站不稳了,“这骗子!”我尖叫着,“别接受他,波莉。他会撒谎,讲话从不算数。他是个騙子。”
“违反充足理由律。”波莉说。
“好吧,”我说,“既然你已成了逻辑学家,那么请问,你接受佩蒂的逻辑原因何在?”
“他有温度。”
(选自《爱情与逻辑),有改动)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正确的一项是( )A.波莉是一个愚笨的人,“我”教给她的逻辑学知识,她只关注逻辑学以外的东西,而她拒绝“我”的理由,也不具备逻辑合理性。 |
B.波莉其实是懂得逻辑的,当“我”给她上逻辑课时,她故意表现得很感性;当“我”和她谈论感情时,她表现出的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出色。 |
C.佩蒂是小说的次要人物,小说着墨极少,但形象生动鲜明,与“我”相比,佩蒂更为温柔。 |
D.“我”在介绍转移论题这一谬误的时候,波莉哭了,可以看出波莉是一个非常有爱心的人。 |
3.这篇小说的艺术特色鲜明,请结合文本进行分析。
挂在脖子上的安娜(节选)①
[俄]契诃夫
婚礼以后,这对新婚夫妇没有举行欢乐的结婚舞会和晚餐,没有安排音乐和跳舞,就要乘火车到二百俄里以外去朝圣了。许多人都赞成这个办法,说莫杰斯特·阿列克谢伊奇已经身居要职,而且年纪也不算轻,热闹的婚礼或许不大相宜了。再者,一个52岁的官吏跟一个刚满18岁的姑娘结婚,音乐就叫人听着乏味了。大家还说:阿列克谢伊奇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之所以想出到修道院去旅行一趟,是特意要让年轻的妻子知道:就连在婚姻中,他也是把宗教和道德放在第一位的。
人们到车站去给这对新婚夫妇送行,人群中有新娘阿尼娅的父亲彼得·列昂契奇,他是一位中学习字课和图画课教员;还有她的两个兄弟,中学生彼佳和安德留沙。火车开了,阿尼娅看见父亲踉跄着跟着车厢跑了几步,嘴里不住地喊道:“阿尼娅②!阿纽塔③!……”
阿列克谢伊奇在年轻漂亮的妻子对面坐下来。他是个中等身材的官吏,相当丰满,保养得很好,留着长长的络腮胡子,却没留上髭。他那剃得光光、轮廓鲜明的圆下巴看上去像是脚后跟。他动作缓慢,态度温和,那双小眼睛微笑着。她也微笑,可是一想到这个人随时会用他那湿乎乎的厚嘴唇吻她,而且她没有权利拒绝,就觉着心慌。他那胖身子只要微微一动,就会吓她一跳,让她觉得又可怕又恶心。
阿列克谢伊奇是个举止庄重、不惯于跟女人打交道的人,他动作拙笨地摸着她的腰,不住地拍打她的肩膀。她却想着钱,想着母亲,想着母亲的死。是的,她跟一个阔人结婚了,他在银行里有十万卢布的存款,还有一处可以租赁出去的祖传庄园。可是她仍旧没有钱,她的结婚礼服是赊账缝制的。今天她父亲和弟弟来给她送行,她从他们的脸容看得出他们身边连一个小钱也没有,或许今晚就得挨饿。
她正在回想这些事,突然听到了从窗口传进来的音乐声,还有嘈杂的说话声。原来火车在一个小车站上停住了。军乐声从高高的桦树和白杨后面,从浸沉在月光中的消夏别墅那边传来。不少人正在车站月台上溜达散步。这当中有个人是所有消夏别墅的房东,是个大富翁,姓阿尔狄诺夫。他又高又胖,眼睛暴突,脸长得像亚美尼亚人,穿着一身古怪的衣服。两条猎狗跟在他身后,用尖鼻子嗅着地面。
眼泪仍旧在阿尼娅的眼睛里闪亮,可是她现在不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她跟她认得的中学生和军官们握手,欢畅地微笑着。她走出去,站在两个车厢中间的小平台上,让月光照着她,好让大家都看见她漂亮的新衣服和新帽子。她发现阿尔狄诺夫正瞧着她,便卖弄风情地眯细眼睛,大声说起法语来。于是,因为她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动听,因为周围乐声悠扬,还因为阿尔狄诺夫这个远近闻名的风流男子和放浪汉那么贪婪而好奇地盯着她,还因为大家都兴致勃勃,她也突然感到快活起来。等到火车开动,那些熟识的军官向她行军礼时,她已经哼唱起波利卡舞曲来了。她一面走回车室,一面觉得方才在那小车站上好像已经得到保证:不管怎样,她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这对新婚夫妇在修道院里待了两天,便回城里来了。他们住在官家开办的公寓里。吃午饭时,阿列克谢伊奇吃得很多也说得很多,谈政治,谈任命、调职、褒奖,还谈到人必须辛苦工作,说一个戈比④都得当心着用,又说他把宗教和道德看得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紧。他手里捏紧一把餐刀像拿着一把剑似的,说:“各人都应当有各人的责任!”
阿尼娅听着他讲话,心里害怕,吃不下去,通常总是饿着肚子从桌旁站起来。
有时候阿列克谢伊奇也带着阿尼娅到剧院去。幕间休息时,他总是不放她离开身边一步,挽着她的胳臂在走廊和休息室里走来走去。走过小吃部时,阿尼娅很想吃点甜食,她喜欢吃巧克力糖和苹果糕,可是她没有钱。他呢,拿起一个梨,用手指头揉搓一阵,犹疑不定地问:
“多少钱一个?”
“二十五个戈比!”
“好家伙,这么贵!”他说,又把那只梨放回原处。不过不买东西就走出小吃部又不像话,他就要了瓶矿泉水,独自全喝光了,喝得连眼泪都涌流出来。这时候阿尼娅总是打心眼里恨他。
一次他忽然涨红了脸,很快地对她说:
“快向这位老太太鞠躬!”
“可是我不认识她。”
“没关系。她是税务局局长的太太!我说,你倒是鞠躬啊!”他固执地埋怨道,“你的脑袋又不会掉下来。”
阿尼娅鞠了一躬,她的脑袋果然没有掉下来,可她却感到很痛苦。她觉着她灵魂里仿佛早就存着对这个人的惧怕似的。她怕中学校长,怕那位大家经常提到的上司大人,还有眼前这个循规蹈矩的莫杰斯特·阿列克谢伊奇。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活像一只可怕的大白熊,威逼着像她,还有她父亲那样的弱者和罪人。她不敢说顶撞的话,每当受到粗暴的爱抚,被对方的搂抱吓得胆战心惊时,还只能强作欢颜。
彼佳和安德留沙有时穿着破靴子和破裤子来看望阿尼娅,他们也得洗耳恭听阿列克谢伊奇的教训:“各人都应当尽到各人的责任!”
他不给他们钱。可是他却送给阿尼娅一些手镯、戒指和胸针,说是这些东西留到急难的日子会大有用处的。他常常用钥匙打开她的五屉柜,检查一下那些东西是否完好无缺。
(写于1895年)
【注释】①选自《契诃夫短篇小说精选》。本篇共两节,选文为第一节,有删改。②、③阿尼娅和阿纽塔均为安娜的小名和爱称。④戈比,俄币中币值最小的分币。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的标题暗示了女主人公安娜的命运:不管怎样,她都只是那些有钱人的玩偶和饰物,无法得到具有人格尊严的生活。 |
B.小说的叙述角度与《装在套子里的人》不同,文中没有第一人称叙述者的转述,而是使用第三人称为主,采用了全知视角的写法。 |
C.小说显示了犀利的批判锋芒,对于笔下的人物,作家总是给予辛辣的讽刺,戳穿其假面具,揭示其真面目,而极少表现同情和宽容。 |
D.小说的语言生动幽默,细节刻画也十分传神,比如关于阿列克谢伊奇在剧院小吃部言行举止的描写,就令人忍俊不禁。 |
3.在小说的第二节,女主人公阿尼娅(安娜)的遭遇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试推测这一“逆转”的内容,并在本节选文中找出发生这种“逆转”的依据。
复活(节选)①
(俄)列夫·托尔斯泰
阴森森的监狱,门前站着岗哨,门口点着风灯,尽管蒙着一层洁白的雪幕,使大门、屋顶和墙壁都显出一片雪白,尽管监狱正面一排排窗子灯火通明,它给聂赫留朵夫的印象却比早晨更阴森。
威风凛凛的狱长走到大门口,凑近门灯,看了看聂赫留朵夫和英国人的通行证,困惑不解地耸耸强壮的肩膀,但还是执行命令,邀请这两位来访者跟他进去。他先领他们走进院子,然后走进右边的门,沿着楼梯走上办公室。他请他们坐下,问他们有什么事要他效劳。他听说聂赫留朵夫要跟玛丝洛娃见面,就派看守去把她找来,自己则准备回答英国人通过聂赫留朵夫的翻译向他提出的问题。
“这个监狱按照建筑计划原定容纳多少人?”英国人问,“现在监禁着多少人?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儿童?有多少苦役犯?多少流放犯?多少自愿跟着来的?有多少害病的?”
聂赫留朵夫随口翻译英国人和狱长所说的话,没有深究那些话的含义。他想到马上就要跟玛丝洛娃见面,完全出乎他的意外地心慌起来。他给英国人翻译到一半,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办公室的门开了,像以往历次探监那样,先是一个看守走进来,接着是身穿囚服、头包头巾的玛丝洛娃。他一见玛丝洛娃,立刻感到心情沉重。
“我要生活,我要家庭和儿女,我要过人的生活,”正当她垂着眼睛,迈着快步走进房来时,这样的念头掠过他的脑海。他站起来,迎着她走出几步,他觉得她的脸色严肃而痛苦,就像上次她责备他时那样。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手指头拘挛着揉搓她衣服的边缘,时而看他一下,时而低下眼睛。
“您知道减刑的事成功了吧?”聂赫留朵夫说。
“是的,看守已经告诉我了。”
“那么,只要公文一到,您就可以出去,在您愿意住的地方住下来。我们要考虑一下……”她赶紧打断他的话说:“我有什么可考虑的?西蒙松到哪儿去,我就跟着他到哪儿去。”
尽管她非常激动,她却抬起眼睛来瞧着聂赫留朵夫,把这几句话讲得又快又清楚,倒好像事先准备好了似的。
“哦,是这样!”聂赫留朵夫说。
“喏,这是说如果他要我跟他一块儿生活的话,”她惊慌地停住嘴,然后又纠正自己的话说,“这是说如果他要我留在他身边的话。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我得把这看作幸福才是。我还图个什么呢?”
“也许她真的爱上西蒙松,根本不要我为她作什么牺牲;也许她仍旧爱我,拒绝我是为了我好,不惜破釜沉舟,把自己的命运同西蒙松结合在一起。二者必居其一,”聂赫留朵夫想,不禁感到害臊。他觉得自己脸红了。
“如果您爱他……”他说。
“什么爱不爱的?这种事我早就丢掉了。但,西蒙松是个十分特殊的人。”“是啊,当然,”聂赫留朵夫开口说。“他是个非常好的人,我想……”
她又打断他的话,仿佛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多余的话,或者生怕她没机会把她要说的话说完似的。“要是我做得不合您的心意,您要原谅我才好,”她说着,用神秘的、斜睨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看起来就该这么办。您也得生活啊。”
她说的恰好是刚才他所想的。然而现在他已经不这样想,他的想法和他的感情已然不同了。他不但感到羞愧,而且舍不得失去由于她的决定而要失去的一切。
“我没有料到会这样,”他说。
“您何必在这儿生活和受苦呢。您已经受够苦了。”她说着,
“我并没有受苦,我过得挺好。要是可能的话,我还想为您出力。”
“我们,”她说到“我们”的时候,看了聂赫留朵夫一眼,“我们什么也不需要了。您为我出力已经够了。要不是您……”她本想说什么,可她的嗓音发抖了。
“您总不能对我道谢。”聂赫留朵夫说。
“那么我该走了吧?”她发现英国人在等他,就说道。“我不想告别,我还要跟您见面的。”聂赫留朵夫说。
“那我们就分手了。”她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他们的目光相遇了,聂赫留朵夫听着她说,“那我们就分手了”而没有说一般的告别话,看着她那
现在她想到她办成了她所要办的事,不由得暗暗高兴,不过转念想到她就要跟他分手,又不免心里难过。她握一下他的手,慌忙转身走出办公室。
聂赫留朵夫回过头去看英国人一眼,准备跟他一块儿走,可是英国人正在他的笔记本上记什么。聂赫留朵夫不愿意打断他,就在靠墙的木榻上坐下,忽然感到很疲倦。他所以疲倦,不是因为昨夜失眠,也不是由于旅途劳顿,更不是由于激动,而是他感到对全部生活厌倦极了。他靠着小木榻的靠背,闭上眼睛,顿时沉沉睡去,像死人一般。
(有删改)
[注]①本文节选自《复活》第三章第二十五节,记叙了聂赫留朵夫和玛丝洛娃的最后一次见面。在此之前的内容是,聂赫留朵夫为玛丝洛娃争取到了减刑,并决心和玛丝洛娃结婚,但是他前往探监,却遭到了狱长的拒绝。聂赫留朵夫只能求助于当地的长官,在那里他得到了允许,作为一位翻译,陪同前来采访的英国人进入了监狱。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聂赫留朵夫随口翻译英国人和狱长所说的话,没有深究那些话的含义”,敷衍的态度表明他此刻紧张忐忑的心态。 |
B.玛丝洛娃拒绝了聂赫留朵夫的求婚,是因为西蒙松是一个“特殊的人”,她已经移情别恋,不再爱聂赫留朵夫了。 |
C.文中写聂赫留朵夫舍不得“由于她的决定而要失去的一切”,“失去的一切”既指失去赎罪的机会,也失去了他要的家庭生活。 |
D.文中加点处两个“古怪”的微笑,虽然表述一样,都在写玛丝洛娃的“笑”,但是却透露出人物截然不同的心理。 |
A.文章以环境描写起笔,其中“洁白的雪幕”和“明亮的窗户”强化了监狱清冷阴森的氛围,烘托出人物的压抑感。 |
B.小说采用了第三人称有限视角,令读者可以从聂赫留朵夫的角度毫无障碍地了解人物内心的想法,使人物形象更为立体。 |
C.小说的人物的语言平实而且精彩,让人物性格鲜明、突出,虽然都是扁平人物,也给读者以栩栩如生之感。 |
D.小说人物塑造手法多变,如写玛丝洛娃就调动了外貌、语言、动作、心理描写等手法来突出人物的形象。 |
4.《复活》的创作历经10年,初稿中作者给男女主人公安排了结婚并移居国外的幸福结局,定稿改成了玛丝洛娃拒绝了聂赫留朵夫的求婚而选择了西蒙松。你认为哪种结局好?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看法。
【推荐3】文本一:
生
沈从文
北京城什刹海杂戏场南头,煤灰土里新垫就一片场坪,白日照着。一个年纪已经过了六十的老人,扛了一对大傀儡①从后海走来,到了场坪,四下望人,似乎很明白这不是玩傀儡的地方,他既无小锣,又无小鼓,除了那对脸儿一黑一白简陋呆板的傀儡以外,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看的人也没有。
他把那双发红的小眼睛四方瞟着,场坪地位既那么不适宜,天气又那么热,心里明白,若无什么花样做出来,绝不能把游海子的闲人牵引过来。老头子便瞻望着坐在坪里傀儡中白脸的一个,亲昵的低声打着招呼,也似乎正在用这种话安慰他自己。
“王九,不要着急,慢慢的会有人来的。玩得好,还愁爷们不赏三枚五枚?玩得好,大爷们回家去还会同家中学生说:‘嗨,王九赵四摔跤多扎实,六月天大日头下扭着蹩着搂着,还不出汗!’”
他又轻轻的说:“可不是,你就从不出汗,天那么热,你不出汗也不累,好汉子!”
来了一个人,正在打量投水似的神气,把花条子衬衣下角长长的拖着,作成京城大学生特有的丑样子,在脸上,也正同样有一派老去民族特有的憔悴颜色。
老头子瞥了这学生一眼,以为帮场的“福星”来了,全身作成年轻人伶便②姿式,把膀子向上向下摇着。重复自言自语的说话,亲昵得如同家人父子应对。
“王九,我说,你瞧,先生可来了。好,咱们动手,先生不会走的。你小心别让赵四扔倒。先生帮咱们绷个场面,看你摔赵四这小子,先生准不走。”
于是他把傀儡扶起,整理傀儡身上那件破旧长衫,又从衣下取出两只假腿来,把它缚在自己裤腿上,一切弄妥当后,就把傀儡举起,弯着腰,钻进傀儡所穿衣服里面去,用衣服罩好了自己,且把两只手套在假腿里,改正了两只假腿的位置,开始独自来在灰土坪里扮演两个人殴打的样子。他用各种方法,变换着傀儡的姿式,跳着,蹿着,有时他便替王九用真脚绊倒了赵四的假脚。他自己既不能看清楚头上的傀儡,又不能看清楚场面上的观众,表演得却极有生气。
大学生忧郁的笑了,而且,远远的另一方,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空地上的情形,被这情形引起了好奇兴味,第二个人跑来了。再不久,第三个以至于第十三个皆跑来了。
闲人为了傀儡的殴斗,聚集在四周的越来越多。众人嘻嘻的笑着。傀儡与藏在衣下玩傀儡的,一齐颓然倒在灰土里的时候,场面上起了哄然的笑声,玩意儿也就作了小小结束了。
老头子从一堆破旧衣服里爬出来,露出一个白发苍苍满是热汗的头颅,发红的小脸上写着疲倦的微笑,离开了傀儡后,就把傀儡重新扶起,自言自语的说着:
“王九,好小子,你真能干。你瞧,我说大爷会来,大爷不全来了吗?你玩得好,把赵四这小子扔倒了,大爷会大把子铜子儿洒来,回头咱们就有窝窝头啃了。你累了吗?怕热吗?来,再来一趟,好劲头,咱们赶明儿还上南京国术会打擂台,给北方挣个大面子!”
众人又哄然大笑。
正当他第二次钻进傀儡衣服底里时,一个麻着脸庞收小摊捐的巡警从人背后挤进来。他记起要缴的浮摊捐来了,但他手上还无一个大子。他看看围在四方的帮场人已不少,便四向作揖打拱说:
“大爷们,大热天委屈了各位。爷们身边带了铜子儿的,帮忙随手撒几个,荷包空了的,帮忙耽一会儿,不必走开。”
观众中有丢一枚两枚的,与其他袖手的,皆各站定原来的位置不曾挪动,一个青年军官,却掷了一把铜子皱着眉毛走开了。老头子为拾取这一把散乱满地的铜子,照例沿了场子走去,系在腰带上那两只假脚,便很可笑的向左向右摆着。
收捐巡警已把那黄纸条画上了个记号,预备交给老头子,他见着时,赶忙数了手中铜子四大枚,送给巡警。他似乎方想起自己头上的大汗,便蹲下去拉王九衣角揩着,同时意思想引起众人发笑,观众却无人发笑。
这老头子扮戏给别人看,连唱带做,并不因为他做得特别好,就只因为他在做,故多数人皆用希奇怜悯眼光瞧着,应出钱时,有钱的也不吝惜钱。但不管任何地方,只要有了一件新鲜事情,这点粘合性就失去了。只一会儿人们似乎方察觉了头上的烈日,渐渐散去了。带着等待投水神气的大学生,似乎也记起了自己应当做的事情,不能尽在这烈日下捧场作呆二,沿着前海大路挤进游人中不见了。
老头子还依然玩着,依然常常故意把假腿举起,作了其中一个全身均被举起的姿式。又把肩背极力倾斜向左向右,便仿佛傀儡扭扑极烈。到后便依然在一种规矩中倒下,毫不苟且的倒下。自然的,王九又把赵四战胜了。
他于是同傀儡一个样子坐在地下,计数身边的铜子,一面向白脸傀儡王九笑着。他把话说得那么亲昵,那么柔和。他不让人知道他死去了的儿子就是王九,儿子的死乃是由于同赵四相拼也不说明。他绝不提这些事。他只让人眼见傀儡王九与傀儡赵四相殴相扑时,虽场面上王九常常不大顺手,上风皆由赵四占去,但每次最后的胜利,总仍然归那王九。
王九死了十年,老头子在北京城圈子里外表演王九打倒赵四也有了十年,那个真的赵四,则五年前在保定府早就害黄疸病死掉了。
廿二年九月三日在北平新窄而霉斋
【注】①傀儡:木偶;②伶便:灵便。文本二:
在柏林
(美)奥莱尔
一列火车缓慢地驶出柏林,车厢里尽是妇女和孩子,几乎看不到一个健壮的男子。在一节车厢里,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战时后备役老兵,坐在他身旁的是个身体虚弱而多病的老妇人。显然她在独自沉思,旅客们听到她在数着:“一,二,三。”声音盖过了车轮的“咔嚓切嚓”声。停顿了一会儿,她又不时重复数起来。两个小姑娘看到这种奇特的举动,指手画脚,不加思考地嗤笑起来。一个老头狠狠扫了她们一眼,随即车厢里平静了。
“一,二,三”,这个神志不清的老妇人重复数着。两个小姑娘再次傻笑起来。这时,那位灰白头发的后备役老兵挺了挺身板,开口了。
“小姐,”他说,“当我告诉你们这位可怜的夫人就是我的妻子时,你们大概不会再笑了。我们刚刚失去了三个儿子,他们是在战争中死去的。现在轮到我自己上前线了。在我走之前,我总得把他们的母亲送进疯人院啊。”车厢里一片寂静,静得可怕!
1.下列对两篇小说思想内容的分析与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A.《生》从市井生活切入,弥散着一种北京民俗的气息,虽然它表现了人们的喜好与乐趣,然而却蕴涵着生存的压力和束缚。 |
B.《在柏林》中两处对“静”的描写内涵不同,前者是迫于老人眼光威慑力的外在的安静,后者却是慑入人心的震惊和痛楚。 |
C.卖艺老人和老妇人有着相似的命运和表现,虽都承受着丧子之痛,面临着凄凉的晚景,但后者精神崩溃,前者却超脱乐观。 |
D.傀儡隐喻着人们都是人生舞台上的演员,为博看客或自己一笑,竭力进行欢快的表演,怀着内心的隐痛,堆起一脸的微笑。 |
A.两个作品的笔法都是含蓄内敛、深沉而有力的。在冷静平实、波澜不惊的叙述之中,表现了难言的伤痛和隐忍的控诉。 |
B.两个作品分别截取了坪场和一节车厢这两个横断面,以小见大地表现出了人生的不幸,以及社会的不幸和时代的不幸。 |
C.两个作品都综合运用了多种人物描写手法,如肖像、语言、动作、心理描写等,而语言描写则是二者共同的突出特色。 |
D.两个作品都恰当地运用了空白艺术。打架事件的始末、战争背景及老兵家的遭遇都被隐藏到故事背后,留给读者想象。 |
4.两篇小说都是直到最后才交代老人丧子的事实,这样处理有什么效果?请结合文本加以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