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丝洛娃的绝望
[俄]列夫·托尔斯泰
这天夜里,玛丝洛娃久久不能入睡。她睁大眼睛躺在板铺上,想着心事。
她想,她到了萨哈林岛后绝不能嫁个苦役犯,要么嫁个长官,或者嫁个文书,至少也得嫁个看守。他们都是色鬼,想起那个辩护人怎样盯住她,庭长怎样盯住她,法庭上遇见她和故意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怎样盯住她。
她想到许许多多人,就是没有想到聂赫留朵夫。因为回想起来太痛苦了,这些往事原封不动地深埋在她的心底。今天她在法庭上没有认出他来,倒不是因为她最后一次看见他时他还是个军人,没有留胡须,如今却留着大胡子,显得很老成,主要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在他从军队回来,却没有拐到姑母家去的那个可怕的黑夜,她在心里把她同他发生过的事全部埋葬掉了——
在那个夜晚以前,她满心希望他回来,因此不仅不讨厌心口下的娃娃,而且常常对她肚子里时而温柔、时而剧烈地蠕动的小生命感到亲切。但在那个夜晚以后一切都变了。后来的遭遇使未来的孩子纯粹成了累赘。
两位姑妈都盼望聂赫留朵夫,可是他回电说不能来,因为要如期赶回彼得堡。玛丝洛娃决定自己到火车站去同他见面。玛丝洛娃服侍两个老姑娘上床睡了,怂恿厨娘的女儿玛莎陪她一起去。
这是一个黑暗的风雨交作的秋夜,温暖的大颗雨点时下时停。玛丝洛娃虽然熟悉这条路,但或许太兴奋,在树林里还是迷失了万向。玛丝洛娃一跑上站台,立刻从头等车厢的窗子里看见了他。这节车厢里的灯光特别明亮。有两个军官面对面坐在丝绒座椅上打牌。聂赫留朵走穿着紧身的马裤和雪白的衬衫,坐在软椅扶手上,臂肘靠着椅背,脸上泛着让玛韭洛娃感到神秘奇怪的笑容。玛丝洛娃急切地用冻僵的手敲敲窗子。但就在这当儿,火车缓缓开动了。一个军官手里拿着纸牌站起来,往窗外张望。她又敲了一下窗子,把脸贴在窗玻璃上。那个军官想放下窗子,可是怎么也放不下来。聂赫留朵夫站起来,推开那个军官,粗暴地把窗子放下,这时玛丝洛娃彻底看清了仅一窗之隔的这张陌生的脸上那神秘奇怪的笑容。
火车加快了速度。玛丝洛娃也加快脚步跟住火车。就在窗子放下的一刹那,一个列车员走过来把她推开,自己跳上火车。玛丝洛娃落在后头,但她仍一个劲儿地在湿漉漉的站台上跑着,但头等车厢已经离得很远了。接着二等车厢也一节节从她旁边驶过,然后三等车厢以更快的速度掠过,但她还是跑个不停。等尾部挂着风灯的最后一节车厢驶过去,她已经越过水塔,周围一点遮拦也没有了。风迎面刮来,掀起她头上的头巾,吹得衣服裹紧她的双腿。她的头巾被风吹落了,但她还是一个劲儿地跑着。
“阿姨!卡秋莎阿姨【注】!”玛莎喊着,好容易才追上她,“您的头巾掉了!”
“他在灯光雪亮的车厢里,坐在丝绒软椅上,有说有笑,喝酒玩乐,可我呢,在这儿,在黑暗的泥地里,淋着雨,吹着风,站着哭!”玛丝洛娃想着站住了,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抱住头,放声痛哭起来。
玛莎害怕了,楼住她湿淋淋的衣服。
“阿姨,我们回家去。”
“等一列火车开过来,往轮子底下一钻,就完事了。”玛丝洛娃想着,没有回答小姑娘的话。
她打定主意这样做。但就在这当儿,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孩子,突然颤动了一下,忽然间,那在一分钟前还那么折磨她、使她觉得几乎无法活下去的重重苦恼,她对聂赫留朵夫的满腔愤恨,她不惜一死来向他报复的念头——这一切顿时都烟消云散了。她平静下来,理了理衣服,扎好头巾,匆匆走回家去。
从那天起,她心灵上发生了一场大变化,她不再相信善了。如果她心里发生疑问:为什么人们互相欺凌,受苦受难?那么,最好就是不要去想它。如果她感到苦闷,那就抽抽烟,喝喝酒,同男人谈谈爱情,这样也就会把苦闷忘掉。
(节选自《复活》,有删改)
【注】卡秋莎:玛丝洛娃的名字。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一项是( )
A.玛丝洛娃在法庭上没有认出聂赫留朵夫不是因为完全忘记了他,而是不愿意想起他,想起他就痛苦,说明玛丝洛娃没有完全麻木。 |
B.小说中画线部分的风雨描写有力渲染了社会环境的无情冷漠,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烘托了玛丝洛娃内心的悲伤与无助凄惨的处境,也暗示了玛丝洛娃悲惨的命运。 |
C.小说节选部分采取了补叙的手法,描述了玛丝洛娃遭聂赫留朵夫抛弃的情形,对玛丝洛娃和聂赫留朵夫的性格塑造都很完整全面。 |
D.玛丝洛娃从孩子那里获得活下去的力量与前文中她觉得孩子是累赘两者并不矛盾,这样的情节安排更符合人物的独特经历。 |
3.小说第⑥段对车厢内聂赫留朵夫和另一个军官的描写有怎样的不同?这样安排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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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本,完成小题。
文本一:
复活(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聂赫留朵夫在监狱大门口拉了拉铃。他不知道玛丝洛娃今天情绪怎样,又想到她和她同监的人都对他保守着什么秘密,不禁提心吊胆,神经紧张。他向出来开门的看守说明要见玛丝洛娃。看守回去打听了一下,告诉他玛丝洛娃在医院里。聂赫留朵夫就上医院。
一个青年医生,浑身散发着石炭酸味,在走廊里接见聂赫留朵夫,严厉地问他有什么事。这位医生处处体恤囚犯, 因此经常同监狱当局,甚至同主任医生发生冲突。他唯恐聂赫留朵夫提出什么违章要求,就表示他对任何人一视同仁,还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这里没有女病人,这里是儿科病房。”青年医生说。
“我知道,不过这里有个女人是从监狱里调来担任助理护士的。”
“对,这样的女人这儿有两个。您究竟有什么事?”
“其中有个叫玛丝洛娃的,我同她很熟,”聂赫留朵夫说,“我想见见她,我为她的案子要到彼得堡去上诉。我想把这东西交给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聂赫留朵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行,这个可以。”医生态度缓和下来说,接着吩咐一个系白围裙的老太婆把助理护士玛丝洛娃叫来。“您要不要在这儿坐一下?到候诊室去也行。 ”
“谢谢您。”聂赫留朵夫说,趁医生态度好转,就向他打听玛丝洛娃在医院里工作得好不好。“还不错,要是考虑到她过去的生活经历,应该说很不错了,”医生说,“喏,她来了。”
玛丝洛娃穿一件条纹连衣裙,外面系着白围裙,头上扎着一块三角巾,盖住头发。她一看见聂赫留朵夫,脸唰地红起来,迟疑不决地站住,然后皱起眉头,垂下眼睛,踏着走廊里的长地毯快步向他走来。她走到聂赫留朵夫跟前,本想不同他握手,但后来还是向他伸出手,她的脸涨得越发红了。自从上次他们谈话时她发了脾气又道了歉以后,聂赫留朵夫还没有见到过她。他料想她今天的心情同上次一样。但今天她完全不同,脸上出现了一种新的表情:拘谨,羞怯,而且聂赫留朵夫觉得她对他很反感。他告诉她他将去彼得堡,并且把装着他从巴诺伏带来的照片的信封交给她。
“这是我在巴诺伏找到的,一张很旧的照片,说不定您会喜欢的。拿去吧!”
她扬起黑眉毛,用她那双斜睨的眼睛惊奇地瞅了瞅,仿佛在问这给她做什么。然后默默地接过信封,把它插在围裙里。
“您在这儿好吗?”聂赫留朵夫问,“我很替您高兴,总比那边好一些。”
“ ‘那边’ 指什么地方?”她问,顿时脸上泛起了红晕。
“那边就是牢里,”聂赫留朵夫赶快回答。“好什么呀?”她问。
“我想这里的人好些。不像那边的人。”“那边好人多得很。”她说。
“我今天要上彼得堡去。您的案子很快就会受理。我希望能撤销原判。”
“撤销也好,不撤销也好,如今对我都一样。”她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您都一样,”他说,“不过对我来说,您无罪释放也好,不释放也好,倒真的都一样。不管情况怎样,我都将照我说过的话去做。”他坚决地说。
她抬起头来。她那双斜睨的黑眼睛又像瞅着他的脸,又像瞅着别的地方。她整个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采。不过她嘴里所说的同她眼睛所说的截然不同。
“您何必说这种话呢!”她说。
“我说这话是要让您明白我的心意。”
“这事您已经说够了,用不着再说了。”她好容易忍住笑说。病房里不知怎的喧闹起来。传来孩子的哭声。“他们好像在叫我。”她不安地回头望望说。
“好吧,那么再见了。”他说。
她假装没有看见他伸出手来,没有跟他握手就转过身,竭力掩饰她的得意神气,沿着走廊的长地毯快步走去。
“她身上起了什么变化?她在想些什么?她有什么感受?她是要考验我,还是真的不能原谅我?她的心肠变软了,还是怀恨在心?”聂赫留朵夫问自己,却怎么也无法回答。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她变了,她的心灵里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个变化不仅使他同她联结起来,而且使他同促成这变化的上帝联结起来。
文本二:
安娜·卡列尼娜(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前情提要】为了追求爱情和自由,安娜抛弃了家庭,义无反顾地和渥伦斯基倾心相爱,但是面对安娜强烈的爱情,渥伦斯基却选择了逃避。
在火车进站的时候,安娜夹在一群乘客中间下了车,她像躲避麻风病人一样躲开他们。她站在站台上,竭力思索她为什么到这里来,打算做什么。以前她认为很容易办的事,如今却觉得很难应付,尤其处在这群不让她安宁的人中间。一会儿,挑夫们奔过来抢着为她效劳;一会儿几个年轻人在站台上把靴子后跟踩得咯咯直响,一面高声说话,一面回头向她张望;一会儿,对面过来的人笨拙地给她让路。她想着,如果没有回信就准备再乘车往前走。她拦住一个挑夫,打听有没有一个从渥伦斯基伯爵那里带信来的车夫。
她正询问时,那个面色红润、神情愉快、穿着一件挂着表链的时髦外套、显然很得意那么顺利就完成了使命的车夫米哈伊尔,走上来交给她一封信。她撕开信,还没有看,她的心就绞痛起来。
“很抱歉,那封信没有交到我手里。十点钟我就回来。”渥伦斯基字迹潦草地写道。
“是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含着恶意的微笑自言自语。
“好,你回家去吧,”她轻轻地对米哈伊尔说。她说得很轻,因为她的心脏的急促跳动使她透不过气来。“不,我不让你折磨我了,”她想,既不是威胁他,也不是威胁她自己,而是威胁什么迫使她受苦的人。她顺着月台走过去,走过了车站。
几个年轻人盯住她的脸,怪声怪气地又笑又叫,从她旁边走过。站长走过来,问她乘车不乘车。一个卖汽水的男孩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天哪,我这是到哪里去呀?”她想,沿着月台越走越远了。她在月台尽头停下来。几个太太和孩子来迎接一个戴眼镜的绅士,高声谈笑着,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沉默下来,紧盯着她。她加快脚步,从他们身边走到月台边上。一辆货车驶近了,月台震撼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坐在火车里了。
突然间她回忆起和渥伦斯基初次相逢那一天被火车轧死的那个人,她醒悟到她该怎么办了。她迈着迅速而轻盈的步伐走下从水塔通到铁轨的台阶,直到匆匆开过来的火车那儿才停下来。她凝视着车厢下面,凝视着螺旋推进器、锁链和缓缓开来的第一节车的大铁轮,试着衡量前轮和后轮的中心点,估计中心点对着她的时间。
“到那里去!”她自言自语,望着投到布满砂土和煤灰的枕木上的车辆的阴影。“到那里去,投到正中间,我要惩罚他,摆脱所有的人,摆脱我自己!”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青年医生表现出的“严厉”和“怒气冲冲”,表现出他对囚犯的关照与体恤,以及对聂赫留朵夫的戒备。 |
B.提到“那边”时,玛丝洛娃泛起红晕,是因为牢狱那边的生活被自己曾经喜欢的人提及,使自己很难堪。 |
C.一个是字迹潦草的敷衍,一个是恶意的微笑,内涵丰富。这是安娜看信后对两个人情感的彻底绝望。 |
D.“轻轻地对米哈伊尔说”,“说得很轻”,几个“轻”是情感“沉”的抑制性表现。 |
A.文本一开篇设置悬念,写聂赫留朵夫因不知道玛丝洛娃的情绪怎样,不了解她们对他保守的秘密而紧张,引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
B.文本二中火车为人物活动提供了场景,为下文安娜决定卧轨自杀埋下了伏笔。 |
C.对玛丝洛娃的出场,作者细致地从肖像——动作——心理这种由远及近、由表及里的变化顺序依次展开描写,这符合普遍的认知规律。 |
D.“到那里去”反复强调,安娜企图报复自己爱过的人, 以此震撼社会,是决绝,亦是解脱。 |
4.托尔斯泰是心理描写的大师,请从文本一、二概括心理描写的多种方法并简要分析。
复活(节选)
列夫·托尔斯泰
(为了上诉的事,聂赫留朵夫第二次探监。教材节选部分为第一次探监。)
带玛丝洛娃来的看守在离桌子稍远的窗台上坐下。对聂赫留朵夫来说,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他不断责备自己,上次见面没有说出主要的话,现在他下定决心把这话说出来。玛丝洛娃坐在桌子一边,聂赫留朵夫坐在她对面。屋子里光线很亮,聂赫留朵夫第一次近距离看清她的脸;眼睛边上有鱼尾纹,嘴唇周围也有皱纹,眼皮浮肿。他越发地怜悯她了。
他把臂肘搁在桌上,身子凑近她。这样说话就不会让那个看守听见,而只让她一个人听见。他说:
“要是这个状子不管用,那就去告御状。凡是办得到的事,我们都要去办。”
“唉,要是当初有个好律师就好了……”她打断他的话说,“要是当初人家知道我跟您认识,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可现在呢?他们总是把人家都看成小偷。”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我们那儿有个老婆子,人品挺好。说实在的,大家都弄不懂是怎么搞的,这样一个顶刮刮的老婆子,竟然也叫她坐牢,不但她坐牢,连她儿子也一起坐牢。大家都知道他们没犯罪,可是有人控告他们放火,他们就坐了牢。”玛丝洛娃一面说,一面转动脑袋,不时瞟聂赫留朵夫一眼,“怎么样,您能办一办吗?说实在的,她真是个顶刮刮的老婆子,分明是受了冤枉。好人儿,您就给她帮个忙吧。”玛丝洛娃说,对他瞧瞧,又垂下眼睛笑笑。
“好的,我来办,我先去了解一下。”聂赫留朵夫说,“但我自己有事要跟您谈谈。您还记得我那次对您说的话吗?”他说。
“您说了好多话。上次您说了些什么呀?”玛丝洛娃一面说,一面不停地微笑,脑袋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转到那边。
“我说过,我来是为了求您的饶恕。”聂赫留朵夫说。
“嘿,何必呢,老是饶恕饶恕的,用不着来那一套……”
“我说过我要赎我的罪,”聂林留朵夫继续说,“不是嘴上说说,我要拿出实际行动来。我决定跟您结婚。”
玛丝洛娃脸上顿时现出恐惧的神色。她那双斜睨的眼睛发呆了,又像在瞧他,又像不在瞧他。
“这又是为什么呀?”玛丝洛娃愤愤地皱起眉头说。
“我觉得我应该在上帝面前这样做。”
“怎么又弄出个上帝来了?您说的话总是不对头。上帝?什么上帝?咳,当初您要是记得上帝就好了!”她说了这些话,又张开嘴,但没有再说下去。
聂赫留朵夫这时闻到她嘴里有一股强烈的酒味,才明白她激动的原因。
“您安静点儿。”他说。
“我可用不着安静。我是个苦役犯,是个……你是老爷,是公爵,你不用来跟我惹麻烦,免得辱没你的身分。还是找你那些公爵小姐去吧,我的价钱是一张红票子。”
“不管你说得怎样尖刻,也说不出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聂赫留朵夫浑身哆嗦,低声说,“你不会懂得,我觉得我对你犯了多大的罪!……”
“‘我觉得犯了多大的罪……’”玛丝洛娃恶狠狠地学着他的腔调说,“当初你并没有感觉到,却塞给我一百卢布。瞧,这就是你出的价钱……”
“如今我决定再也不离开你了,”聂赫留朵夫重复说,“我说到一定做到。”
“可我敢说,你做不到!”玛丝洛娃说着,大声笑起来。
“卡秋莎!”聂赫留朵夫一面说,一面摸摸她的手。
“你给我走开!我是个苦役犯,你是位公爵,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她尖声叫道,气得脸都变色了,从他的手里抽出手来。“我讨厌你,讨厌你那副眼镜,讨厌你这个又肥又丑的嘴脸。走,你给我走!”她霍地站起来,嚷道。
“不,请您再等一下。”聂林留朵夫说。
玛丝洛娃垂下眼睛,把那双小手的手指紧紧地交叉在一起,又坐下了。
聂赫留朵夫站在她前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相信我。”他说。
“您说您想结婚,这永远办不到。我宁可上吊!这就是我要对您说的。”
“我还是要为你出力。”
“哼,那是您的事。我什么也不需要您帮忙。我对您说的是实话。”玛丝洛娃说,“唉,我当初为什么没死掉哇?”她说到这里伤心得痛哭起来。
聂赫留朵夫说不出话,玛丝洛娃的眼泪也引得他哭起来。
玛丝洛娃抬起眼睛,对他瞧了一眼,仿佛感到惊奇似的,接着用头巾擦擦脸颊上的眼泪。
这时看守又走过来,提醒他们该分手了。玛丝洛娃站起来。
“您今天有点激动。要是可能,我明天再来。您考虑考虑吧。”聂赫留朵夫说。
玛丝洛娃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也没有对他瞧一眼,就跟着看守走出去。
玛丝洛娃回到牢房里,柯拉勃列娃就对她说:“看样子,他被你迷住了。趁他来找你,你别错过机会。他会把你救出去的。有钱人什么事都有办法。”
“怎么样,我的事你提了没有?”那个老婆子问。
玛丝洛娃没有回答同伴们的话,却在板铺上躺下来。她那双斜睨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墙角。聂赫留朵夫那番话使她回到了那个她无法理解而对之满怀仇恨的世界。现在她已经无法把往事搁在一边,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而要清醒地生活下去又实在太痛苦了。
1.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玛丝洛娃请求聂赫留朵夫为老婆子帮忙时所说的话,深刻反映了时代特点:法律是虚设的,法庭是荒唐的,处于底层的大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
B.“老是饶恕饶恕的,用不着来那一套”的语言描写,生动地表现了玛丝洛娃的心理,她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阔少爷的花言巧语,对其十分反感。 |
C.聂赫留朵夫哭了以后,玛丝洛娃“对他瞧了一眼,仿佛感到惊奇似的”,这情节有很强的暗示性:玛丝洛娃受到了感动,开始改变对对方的看法了。 |
D.与聂赫留朵夫急于赎罪不同,玛丝洛娃表现出强烈的不屑,这表明玛丝洛娃不希望被救,突出她安于堕落的心理。 |
复活(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聂赫留朵夫特别喜爱一个叫克雷里卓夫的害痨病的青年,克雷里卓夫跟玛丝洛娃在同一个队里,被流放去苦役,聂赫留朵夫早在叶卡捷琳堡就认识了他,在途中又同他见过多次面,还同他聊过天。夏天里,有一次在站上休息,聂赫留朵夫跟他一起消磨了一整天,克雷里卓夫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他听,还讲了他如何成为革命者,他入狱前的经历很简单,父亲是个富有的南方地主,他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是个独生子,由母亲抚养长大,他念中学和念大学都很轻松,大学数学系毕业时名列前茅,得到硕士学位,学校要他留校,以后还要送他出国深造,他犹豫不决,这时候,有几个同学要他给公共事业捐点钱。他知道,这种公共事业便是革命事业,但那时他对此还毫无兴趣,只是出于同学的情谊和自尊心,唯恐人家说他胆小怕事,就捐了钱。收钱的人被捕了,搜出一张字条,知道钱是克雷里卓夫捐的,所以他也被捕了,先是关在警察分局,后来进了监狱。
“我坐的那个监狱。”克雷里卓夫对聂赫留朵夫讲道,“那个监狱不算太严,我们不仅可以敲敲墙壁互通音讯,而且可以在过道来回走动,随便交谈,到了晚上甚至可以齐声歌唱。我原来有一副好嗓子。真的,要不是我母亲伤心过度,我待在牢里也还不错,甚至很愉快。我在这里认识了赫赫有名的彼得罗夫,还有别的人,但那时我还不是个革命者。我还认识了隔壁牢房里的两个人,他们都是因涉嫌波兰宣言案被捕的,后来又在押往车站途中企图逃跑而受审。一个是波兰人,姓洛靖斯基;另一个是犹太人,姓罗卓夫斯基。那个罗卓夫斯基还是个孩子,他说他十七岁,可是看上去只有十五岁,他很瘦小,两只黑眼睛亮晶晶的,人挺机灵,也像所有犹太人那样富有音乐才能,唱起歌来格外好听,是啊!他们被提审我是看到的,他们一早被带出去,傍晚回来,说是被判了死刑。这事谁也没想到。他们的案情实在很轻,只不过企图从押解兵手里逃走,又没有伤人。再说,把罗卓夫斯基这样一个孩子判处死刑,实在大不近人情了。我们关在牢里的人,都认为这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上级是不会批的。开头大家还激动了一阵,后来平静了,又像原来那样过日子。不料有一天晚上,看守来到我的门边,鬼鬼祟祟地告诉我说,来了几个木匠,正在搭绞架,我开头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什么绞架不绞架的,但看守老头很激动,我瞅了他一眼,这才明白是那两个人预备的。我想敲敲墙壁,把这事通知大伙儿,可是又怕被那两个人听见。大伙儿都沉默了,显然都知道了。那天晚上,过道里和车房里死一般的安静,我们没有敲墙壁,也没有唱歌。是啊!那真是个可怕的夜晚。我通宵留神听着各种声音。”
“第二天一早,忽然听见过道的门开了,进来好几个人,我站在窗洞旁。过道里点着一盏灯,第一个进来的是典狱长,他是个胖子,平时神气活现,行动果断,但这会儿也脸色惨白,垂头丧气,好像吓破了胆。他后面是副典狱长,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再后面是一个卫兵。他们经过我的门口,在旁边那个牢房门前站住,我只能看见典狱长一个人,他站在那儿,脸色苍白,时而解开胸前的纽扣,时而又扣上,还耸耸肩脖。是啊!他好像怕什么似的闪开身子,原来是洛靖斯基从他身边经过,来到我门外,他是个漂亮的小伙儿,生有一张好看的波兰人脸型:前额开阔平直,一头细密的淡黄色鬈发,一双美丽的天蓝色眼睛,他是个身强体壮、血气方刚的男子汉。他站在我的窗洞前面,所以我看见了他整个脸庞,他的脸瘦削、灰白,怪吓人的。他抽起烟来,心事重重,忽然他想到什么事似的,开口说:‘太残忍,太不讲理了!我什么罪也没有,我……’我的眼睛一直盯住他那白嫩的脖子,看见他喉咙里有样东西在抖动,他无法说下去,是啊!这时,我听见罗卓夫斯基在过道里用尖细的犹太人嗓子嚷着什么,洛靖斯基丢掉烟头,从我的牢门口走开去。于是,罗卓夫斯基就出现在我的窗洞口,他那张孩子气的脸涨得通红,还在冒冷汗,眼泪汪汪的,他也穿着一身干净的衬衣,可裤子太大,他老是用两手把它往上提,整个身子打着哆嗦。然后传来一片喧闹和脚步声。后来,声音越去越远,过道的门哗啦响了一声,接下来就一片肃静……”
随后他沉默了好久,吃力地喘着气,把涌到喉咙里的哽咽硬压下去。
“我从那时起就成了革命者。”他平静下来说,他简短地讲完了他的身世。他参加了民意党,还当上了破坏小组的组长,专门对政府官员采用恐怖手段,迫使他们放弃政权,让人民掌权。他为达成目的到处奔走,一次又一次获得成功。后来却被一个他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他被捕,受审讯,在监狱里度过了两年,被判死刑,后来改为终身苦役。他在狱中得了痨病,以现在这种条件看来他只能再活几个月。他知道这一点,但对自己的行为从没有后悔。他说,如果让他再活一辈子,他还是会那么干,也就是破坏他眼前那种罪恶昭彰的社会制度。聂赫留朵夫从克雷里卓夫的身世中和同他的接触中懂得了许多以前不懂的事。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聂赫留朵夫特别喜爱一个叫克雷里卓夫的害痨病的青年,是因为他们早就认识,在流放途中又见过多次面,一起聊过天。 |
B.克雷里卓夫坐过的监狱可以互通音讯、在过道里来回走动、随便交谈,甚至齐声歌唱,可见当时监狱具有人道主义精神。 |
C.当时俄国制度严明,对人民的管控十分严厉,洛靖斯基和罗点夫斯基只是企图从押解兵的手里逃走,结果却被判了死刑。 |
D.聂赫留朵夫从克雷里卓夫身上感受到当时革命者的精神,他们为了人民的利益奔波忙碌,不惧辛苦,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 |
A.小说通过克雷里卓夫的讲述展开情节,使故事情节更为集中,而监狱故事以第一人称“我”来叙述,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 |
B.小说对洛靖斯基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肖像描写,突出了洛靖斯基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他虽无罪却被处以绞刑,更令人痛惜。 |
C.在洛靖斯基和罗卓夫斯基被处以绞刑的那天,典狱长的神情和他平时的表现形成鲜明对比,揭露了当时社会滥用刑法的黑暗。 |
D.小说运用倒叙手法,形象地描摹了克雷里卓夫的言行,详细记述了他的心理活动,丰富了小说内容,语言也十分生动形象。 |
4.列宁称列夫·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是具有“最清醒的现实主义”的“天才艺术家”,试结合文本,谈谈你对此的理解。
【推荐1】俄勒冈州火山爆发
【瑞士】瓦·弗洛特
“喂,是得克萨斯信使报社吗?我是贝德尔·史密斯。请立即记下:我永远难忘的俄勒冈州的这场经历,火山爆发……”
“怎么回事?”新来的编辑沃克问道,“喂,喂,接线员!”
“通往俄勒冈州的线路突然中断了,”电话局总机报告说,“我们马上派故障检修人员出发检查。”
“大概要多久?”
“哦,您得作好一两个小时的打算。您知道线路是穿过山区的。”
“完了!”沃克沮丧地说道,并沉重地跌坐在他的软椅上。
“什么叫完了?”主编怒气冲冲地说道,“您是一名记者,还是一个令人丧气的半途而废的家伙?您不是已经收到报告了吗?俄勒冈州火山爆发!这一消息我们起码比《民主党人报》和《先驱报》早得到一小时。这一回我们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今天下午,当我们独家登出俄勒冈州火山爆发的现场报道时,他们会嫉妒得脸色铁青的。”
主编从书柜里取出一卷《百科全书》,“我要让您看看这事该怎么做!埃丽奥尔,请您作好口授记录的准备!现在,您这个也算是记者的人过来瞧瞧吧!这儿,俄勒冈……海岸地带……山脉……有了,道森城这一带有几座已经熄灭的火山……
“噢,
“希金斯!您马上过来!给我把头版的新闻全部撤去!我要加进一篇轰动全国的报道!还有,这次要比平常提前一小时出报。”
他叼起一支香烟,大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您写下——通栏标题:俄勒冈州火山爆发!电话联系中断!贝德尔·史密斯为《得克萨斯信使报》作独家现场报道。
“上午在俄勒冈州地区出现了极为可怕的景象,有史以来一直十分平静的巨峰巴劳布罗塔里火山(名字以后可以更正)忽然间喷发出数英里高的烟云。就这么写下去——这里是有关火山爆发的资料的描述,剩下的您就照抄好了,
“您让沃克把熔岩可能流经的区镇地名读给您听。别忘了写一写人,诸如一个在最后一瞬间被救出来的孩子啦,一个拖着小哈巴狗的老妇人啦,等等。
“最后,《得克萨斯信使报》呼吁各界为身遭不幸的灾民慷慨解囊。捐款者填好附列的认捐单,将钱款汇往指定的银行账号即可。若填上认捐单背面的表格,您同时还有机会以优惠价格订阅全年的《得克萨斯信使报》。这样您家里就有了一份消息最灵通的报纸。通过报道俄勒冈州灾难这一事实即已雄辩地证明,本报拥有最迅速、最可靠的信息来源。”
排字机“咔咔”作响,滚筒印刷机里飞出一页页印张,报童喊哑了嗓子,布法罗市的居民们从报童的手中抢过一份份油墨未干的报纸,转瞬之间,当天的报纸全部售完。
三小时后,通往俄勒冈的电话线路修复。电话铃声响了,沃克、主编和女打字员同时拿起耳机。
“喂!是得克萨斯信使报社吗?”响起了贝德尔·史密斯的声音,“那好,请马上记录:我永远难忘在俄勒冈州的这场经历,火山爆发也不如此刻的吉米·布蒂德雷这般厉害,今晨他在富尔通拳击场频频出击,把俄克拉荷马的重量冠军瓦尔特·杰克逊打得落花流水。在第三局中他以一连串的上钩拳、猛击拳和凌厉而干净利索的直拳将对方击倒在地……喂……喂……您在听我说吗?您能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请等一下,贝德尔,”沃克说,“主编刚才晕过去了。”
1.贝德尔·史密斯的报道中,“火山爆发”的真正含义是什么?2.下面段落中加点的语句富有意味,请联系语境综合分析。
“噢,
4.结合小说内容,分析这篇小说情节设置的巧妙之处。
甲文:
老贝尔曼是住在楼下底层的一个画家,年纪六十开外,有一把像是米开朗琪罗的摩西雕像的胡子,从萨蒂尔似的脑袋上顺着小鬼般的身体鬈垂下来。贝尔曼在艺术界是个失意的人。他耍了四十年画笔,仍同艺术女神隔有相当距离,连她的长袍的边缘都没有摸到。他老是说要画一幅杰作,可是始终没有动手。除了偶尔涂抹一些商业画或广告画以外,几年来没有什么创作。他替“艺术区”一些雇不起职业模特儿的青年艺术家充当模特儿,挣几个小钱。他喝杜松子酒总是过量,老是唠唠叨叨地谈着他未来的杰作。此外,他还是个暴躁的小老头儿,极端瞧不起别人的温情,却认为自己是保护楼上两个青年艺术家的看家恶狗。
苏艾在楼下那间灯光暗淡的小屋子里找到了酒气扑人的贝尔曼。角落里的画架上绷着一幅空白的画布,它在那儿静候杰作的落笔,已经有了二十五年。她把琼珊的想法告诉了他,又说她多么担心,唯恐那个虚弱的像是枯叶一般的琼珊抓不住她同世界的微弱联系,真会撒手去世。
老贝尔曼的充血的眼睛老是迎风流泪,他对这种白痴般的想法大不以为然,讽刺地咆哮了一阵子。
“什么话!”他嚷道,“难道世界上竟有这种傻子,因为可恶的藤叶落掉而想死?我活了一辈子也没有听到过这种怪事。不,我没有心思替你当那无聊的隐士模特儿。你怎么能让她脑袋里有这种傻念头呢?唉,可怜的琼珊小姐。”
“她病得很重,很虚弱,”苏艾说,“高烧烧得她疑神疑鬼,满脑袋都是稀奇古怪的念头。好吧,贝尔曼先生,既然你不愿意替我当模特儿,我也不勉强了。我认得你这个可恶的老——老贫嘴。”
“你真女人气!”贝尔曼嚷道,“谁说我不愿意来着?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我已经说了半天,愿意为你效劳。天哪!像琼珊小姐那样的好人实在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害病。总有一天,我要画一幅杰作,那么我们都可以离开这里啦。天哪!是啊。”
他们上楼时,琼珊已经睡着了。苏艾把窗帘拉到窗槛上,打手势让贝尔曼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他们在那儿担心地瞥着窗外的常春藤。接着,他们默默无言地对瞅了一会儿。寒雨夹着雪花下个不停。贝尔曼穿着一件蓝色的旧衬衫,坐在一口翻转过来权充岩石的铁锅上,扮作隐居的矿工。
……
那一天总算熬了过去。黄昏时,她们看到墙上那片孤零零的藤叶仍旧依附在茎上。随着夜晚同来的是北风的怒号,雨点不住地打在窗上,从荷兰式的屋檐上倾泻下来。
天色刚明的时候,狠心的琼珊又吩咐把窗帘拉上去。
那片常春藤叶仍在墙上。
琼珊躺着对它看了很久。然后她喊苏艾,苏艾正在煤气炉上搅动给琼珊喝的鸡汤。
“我真是个坏姑娘,苏艾,”琼珊说,“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使那片叶子不掉下来,启示了我过去是多么邪恶。不想活下去是个罪恶。现在请你拿些汤来,再弄一点掺葡萄酒的牛奶,再——等一下,先拿一面小镜子给我,用枕头替我垫垫高,我要坐起来看你煮东西。”
一小时后,她说:
“苏艾,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去那不勒斯海湾写生。”
下午,医生来了,他离去时,苏艾找了一个借口,跑到过道上。
“好的希望有了五成,”医生抓住苏艾瘦小的、颤抖的手说,“只要好好护理,你会胜利的。现在我得去楼下看看另一个病人。他姓贝尔曼——据我所知,也是搞艺术的。也是肺炎。他上了年纪,身体虚弱,病势来得凶猛。他可没有希望了,不过今天还是要把他送进医院,好让他舒服一些。”
第二天,医生对苏艾说:“她现在脱离危险了。你赢啦。现在只要营养和调理就行啦。”
那天下午,苏艾跑到床边,琼珊靠在那儿,心满意足地在织一条毫无用处的深蓝色肩巾,苏艾连枕头把她一把抱住。
“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小东西。”她说,“贝尔曼先生今天在医院去世了。他害肺炎,只病了两天。头天早上,看门人在楼下的房间里发现他痛苦得要命。他的鞋子和衣服都湿透了,冰凉冰凉的。他们想不出,在那种凄风苦雨的夜里,他究竟是到什么地方去的。后来,他们找到了一个还燃着的灯笼,一把从原来的地方挪动过的梯子,还有几支散落的画笔,一块调色板,上面剩有绿色和黄色的颜料,末了——看看窗外,亲爱的,看看墙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你不是觉得纳闷,它为什么在风中不飘不动吗?啊,亲爱的,那是贝尔曼的
(节选自欧亨利《最后的常春藤叶》)
乙文:
“慢性饥饿,医生是这样说的!你要晓得,他是这样去做活的!他想把店铺撑下去;但是除了自己以外,他不让任何人碰他的靴子。他接了一份定货后,要费好长时间去做它。顾客可不愿等待呀。结果,他失去了所有的顾客。他老坐在那里,只管做呀做呀——我愿意代他说句话——在伦敦,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出比他更好的皮革,而且还要亲自做。好啦,这就是他的下场。照他的想法,你对他能有什么指望呢?”
“但是饿死——”
“这样说,也许有点儿夸张——但是我自己知道,他从早到晚坐在那里做靴子,一直做到最后的时刻。你知道,我往往在旁边看着他。他从不让自己有吃饭的时间;店里从来不存一个便士。所有的钱都用在房租和皮革上了。他怎么能活得这么久,我也莫名其妙。他经常断炊。他是个
“是的,”我说,“他做了顶好的靴子。”
(节选自高尔斯华绥《品质》)
1.下列对甲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小说关于黄昏时自然环境的描写,既表现了常春藤叶的顽强生命力,也反映了琼珊对生的希望,同时推动了情节发展。 |
B.小说中“狠心的琼珊又吩咐把窗帘拉上去”,反映了琼珊的矛盾心理,她既想看到这片叶子,但又怕看到它真的掉落。 |
C.贝尔曼画常春藤叶本应是小说的重要情节,但小说却没有实写,这样处理给读者留下想象的广阔空间,引起震撼效果。 |
D.文中画线的语言描写文字,表现了贝尔曼对琼珊的想法的不认同,刻画了他牢骚满腹、脾气暴躁而又冷漠的形象特点。 |
3.两篇选文均为小说的结尾,这样安排情节对表现主人公有何作用?请做简析。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错死了的画家(节选)
【意大利】迪诺·布扎蒂
很久以来,四十六岁的著名画家鲁乔·普莱东扎尼隐居在维梅尔卡特乡下的别墅里。一天早晨他打开报纸,一见第三版右下方一个横贯四栏的标题,不禁惊呆了:《意大利艺术界的损失——画家普莱东扎尼逝世》
标题之下黑体字的按语:维梅尔卡特二月二十一日夜间消息:画家鲁乔·普菜东扎尼短期患病后,因医治无效,于两天前逝世。据死者生前意愿,去世消息在他大殓后才发布。
再下面是一篇充满赞扬之词的悼文,约占一栏,由美术批评家焦万尼·斯特方尼署名。还有去世者的一帧约二十年前拍的照片。
普莱东扎尼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把悼文浏览了一遍。尽管看得快,还是在捧场的形容词之间到处辨出一些恶毒的语句。
“马梯尔德!马梯尔德!”普莱东扎尼喊道。
“什么事?”他妻子从隔壁房间答应。
“快来!快来!”他求她说。
“等一等,我正在熨衣服。”
“我叫你过来呀!”
听到他的声调如此惊慌,马梯尔德放下熨斗,跑了过来。
“你看,你看,”画家把报纸递给她,哭也似的说。
她接过报纸一看,脸色变得苍白,然后以妇女所特有的莫名其妙的逻辑突然放声恸哭。“唉呀,我的鲁乔,我可怜的鲁乔,我亲爱的!”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这情景使丈夫恼火了。“马蒂德,你疯了吗?”
马梯尔德立即止住哭,瞧瞧丈夫,神色坦然了。接着像刚才感到自己成了寡妇而轻率地哭泣一样。她想到了事件诙谐的一面,又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够了!够了!”他怒气冲冲地咒骂着。“你不明白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现在报社社长居然开这种玩笑,他可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普莱东扎尼赶到城里,直奔报社。社长殷勤地接待他。
“亲爱的大师,请坐。不,不。那张小沙发更舒服些。抽烟吗?……这种打火机老打不着,真糟糕……烟灰缸在这儿……请您讲吧: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普莱东扎尼惊诧不已。
“是……是……今天的报纸……第三页……有我的讣告……”
“您的讣告?”社长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折起的报纸,打开一看,顿时明白了,稍稍有点窘,但马上恢复常态,轻轻咳了几声。
“哦,哦,哦,出了个小毛病,是吗?和事实有点出入……”
普莱东扎尼按捺不住了。
“出入?”他吼叫着。“你们把我杀了,把我杀死了!”
“是啊,是啊,”社长冷静地说。“也许……我们这么说吧……这则消息的内容超出了我们的意图……从另一方面说,我希望您能正确地评价我的报纸对您的艺术所作的赞扬……”
“什么赞扬!你们把我毁了,全毁了。”
“唉,我不否认有些不确切之处……”
“你们说我死了,而我活着……您却仅仅说成是不确切!简直可以把人逼疯。我正式要求你们在报上同一地方登一篇更正声明。我保留要求你们赔偿损失的权利!”
“损失?不过我亲爱的先生,”他从称呼“大师”降格为普通“先生”,这是个不祥之兆,“您马上要鸿运高照了还不知道?”
“鸿运高照?”
“是啊,鸿运高照。一位画家死后,他的作品的价格就会立即上涨。我们并非有意地,是啊,并非有意地帮了您一个无与伦比的大忙。”
“那么我……我就该装死啰?……就该销声匿迹?”
“那当然,如果您愿意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天啊,您总不会放过这机会吧?……您考虑一下:办个像样的遗作展览会,好好地鼓吹一番……我们这一方面要尽力为您宣传……也许能做成几百万的生意,也可能是几千万,我亲爱的大师。”
“那我呢?我得远离尘世?”
“请告诉我:您也许有个兄弟吧?”
“有啊。他在南非。”
“好极了。他的面孔像您吗?”
“挺像。不过他留胡子。”
“太妙了!您也把胡子留起来。您就冒充您的兄弟!一切都会十分顺利……您听我说:最好听其自然……以后您会明白的……更正声明之类……我就不知道最终对谁有好处……”
对这件事他无法不答应。他回到乡下别墅,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听凭胡子生长。他的妻子服丧,朋友们都来看望她,服丧对她很适宜。接着顾客纷纷登门:有商人、收藏家、有生意头脑的人。那些以前难以卖到四、五万的油画,现在卖二十万是轻而易举。于是普莱东扎尼在他的密室中不断地创作,一幅又一幅画,当然他作画的日期提前了。遗作在城里展出了,获得极大的成功。除去一切开销,净赚五百五十万。
一个月以后,他的胡子已经长得足够浓密了,就冒险外出,自称普莱东扎尼的兄弟,从南非归来。他戴上一副眼镜,模仿外乡人的口音。人们纷纷说:他们兄弟俩真像啊。
在一次散步时,他出于好奇,一直走到公墓。在他家族的祭堂里,一位石匠正在一块巨大的大理石板上刻他的姓名以及生卒年月。
他跟石匠说他是死者的弟弟。他用钥匙打开铜门的锁,走到地下墓室。亲属的棺材一只叠一只。真多啊!有一具是崭新的,漂亮极了。他看到棺木的铜牌上写着“鲁乔·普莱东扎尼”。
棺木的声音说明里面是空的。还好。
(节选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一位画家死后,他的作品的价格就会立即上涨”反映了当时社会艺术签赏的病态心理,批判意味明显。 |
B.画家对社长的策划与安排“他无法不答应”,可见面家不惜以“死”换取更多的钱,人性的贪婪展露无遗。 |
C.小说通过“错死”这一事件讽刺了画家为了眼前的金钱利益而丧失了做人的尊严。 |
D.小说将画家与他妻子对“错死”一事的态度进行了对比,表现了画家妻子处事泰然的品质。 |
A.标题“错死了的画家”是小说的行文线索,概括了文章的主要内容,“错死”能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
B.小说以具有荒诞性的事件作为开头,逐步展开情节,设计巧妙,引人入胜。 |
C.小说通过语言、神态、动作等描写来刻画人物,语言细腻、典雅。 |
D.本文中大量对话的使用不仅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也使人物的刻画更为生动。 |
4.小说作家迪诺·布扎蒂被称为“意大利的卡夫卡”,这篇小说与卡夫卡的《变形记》都指向“异化”主题,但二者在写法上并不相同,请结合具体内容分析两篇小说的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