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一小件
雷蒙德·卡佛
“他走了。”她说着,继续轻拍他的肩头。在他的抽泣声中,安能听见厨房里咖啡壶的嘶鸣。“好了,好了,”她轻柔地说,“霍华德,他走了。他走了,现在我们必须适应这点。适应孤独。”
就在午夜之前,就在他们处理完了很多事情之后,电话又响起来。
“你接,”安说,“霍华德,就是那个人,我知道。”他们正坐在厨桌旁,面前摆着咖啡。霍华德的杯子边上还有一小玻璃杯威士忌。
“喂,”他说,“是哪位?喂!喂!”电话断了。
“就是他,”她说,“那个混蛋。我真想杀了他。”
突然,她明白了过来:“我知道是谁一直打电话来了,就是那个面包师。我在他那儿给斯科蒂订过一个生日蛋糕。他有咱们家的电话号码,一直打电话过来,为那个蛋糕骚扰咱们。那个面包师,那个混蛋。”
晴空,星斗满天。他们在面包房门前停下车。他们能看见里屋的亮光,有一个体积很大的男人系着围裙,在那片平静的白光里不时地进进出出。
“我们打烊了,”他说,“这可是大半夜。你们喝醉了,还是怎么了?”
安向前一步,迈进从敞开的门漫出来的光亮里。
“对于一个面包师来说,你可是够聪明的。”安说,“霍华德,他就是那个一直给咱们打电话的人。”她握紧拳头,愤怒地盯着他。在她的体内,正有一种至深的愤怒燃烧着。
“等会儿,”面包师说,“你想来取走你那个放了三天的蛋糕,是不是?夫人,我可不想和你吵架。我就收你半价。你要吗?”
“还说蛋糕!”她说。她知道自己能控制住正在体内沸腾的情绪。她很镇静。
“夫人,我在这地方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养家糊口。”面包师说着,“现在,别闹事。”
他右手拿起一根擀面杖,开始一颠一颠地拍在左手的掌心上。“你是要那个蛋糕,还是不要?我得回去工作了。面包师得在晚上加班。”
“我知道面包师晚上加班,”安说,“他们晚上还打电话呢。你这个混蛋。”
面包师继续颠着擀面杖。他看了一眼霍华德,对他说:“小心点儿,小心点儿。”
“我儿子死了。”她冰冷而决绝地说,“他周一早晨被车撞了。我们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他走了。但是,当然了,你不可能想到这个,是不是?面包师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是不是,面包师先生?但他死了。他死了,你这个混蛋!”就如同愤怒突然爆发一样,愤怒同样突然消弱,让位给了别的东西,一种令人晕眩的反胃感。她斜靠在洒满了面粉的木桌子旁,手捂住脸,哭起来,肩膀来回颤动。“这不公平,”她说,“这不,不公平。”
霍华德的手放在她腰背上,看着面包师。“你真可耻,”霍华德对他说,“可耻!”
面包师把擀面杖放回到台子上,解开围裙,也扔到台子上。他看着他们,慢慢地摇头。
他从桌子下面拉出一把椅子,说:“请坐。”
安擦干眼睛,看着面包师。“我想过要杀了你,”她说,“我想过要你死。”
“让我说说我有多抱歉吧。”面包师说着,把手伸到桌子上,翻过来,露出他的掌心。
“我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我只能想象你们的感受。我不是个邪恶的人。我不认为自己是。”这个男人说,“我能问问你们,你们是否能在心里原谅我呢?”
面包房里很热。霍华德从桌边站起来,脱下外衣,也帮安脱下了外套。面包师看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站了起来。他找到杯子,从一台电动咖啡机里倒出咖啡。又在桌上放了一盒奶油和一碗糖。
“你们可能需要吃点儿东西,”面包师说,“我希望你们能吃点儿我的热面包圈。你们得吃东西,像这样的时候,吃是好事一小件。”
他给他们端上来刚出炉的热肉桂面包圈,又在桌上放了黄油和抹黄油的刀子,然后和他们一起坐在桌旁。他等着,一直等到他们都从浅盘子里拿起一个面包圈,吃起来。
“吃点儿东西很好,”他看着他们说,“都吃光啊,想吃多少吃多少。全世界的面包圈都在我这儿呢。”
他们吃着面包圈,喝着咖啡。安突然觉得很饿,面包圈又热乎又香甜。她吃了三个,让面包师很高兴。
面包师聊了起来,他们认真地听。虽然他们既疲惫又痛苦,他们还是听着面包师说的话。
他告诉他们自己这些年里无儿无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讲起那些插在蛋糕顶上、象征新婚夫妇的小人。还有那些生日,光想想那些燃烧的蜡烛吧!他是个面包师,他很高兴自己不是个花匠。无论何时,面包的味道都比花要好闻。
“闻闻这个,”面包师说着,掰开一条黑面包,“这是口味比较重的面包,但口感丰富。”
他们闻了,面包师又让他们尝了尝,有糖蜜和粗糙的谷粒的味道。他们听着他说,他们吞下了黑面包。荧光灯下,亮得就像白昼一样。他们一直聊到了清晨,窗户高高地投下苍白的亮光,他们还没打算离开。
(肖铁译,有删改)
【注】雷蒙德·卡佛(1938~1988),美国小说家,小说界的“简约主义”大师。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中的面包师生活艰辛,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养家糊口,即使霍华德和安深夜来包到面包房与他争吵,他回应的同时也始终颠着擀面杖做面包。 |
B.小说对斯科蒂的死着墨不多,着重刻画了活着的人们的悲剧,开篇写霍华德和安夫妇俩的失子之痛,但小说结尾却使人看到了生活的一缕曙光。 |
C.随着故事情节的步步推进,安的心理发生了细微变化,由失去儿子的悲痛到对面包师频繁打电话行为的愤怒,继而转变为面对生活苦难的淡然。 |
D.“我能问问你们,你们是否能在心里原谅我呢?”一句表明,面包师对斯科蒂的死深怀愧疚,他讲述自己的不幸经历是为了博得霍华德和安的同情。 |
A.小说将主要场景放在一间透着亮光和浸润食物芳香的面包房之中,这样的精心安排既让情节集中紧凑,又让面包等相关物象意味深长、耐人咀嚼。 |
B.小说在表现作者的情感态度时,将作者的情感态度隐藏在故事背后,让小说情节和人物自己说话。 |
C.小说的结尾仅是作者观察的结束,而主人公的生活仍在继续,本文打破了传统小说封闭的叙事结构,呈现开放的特点,留下想象空间,余韵无穷。 |
D.小说体现了作者的简约风格,不重场景上的渲染,以工笔般的文字,对现实环境和情感背景进行极简洁的表达,故事简单,叙述平实,辞约义丰。 |
4.这篇小说叙事主要以对话的形式展开,这样有什么好处?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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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一小件
雷蒙德·卡佛
“他走了。”她说着,继续轻拍他的肩头。在他的抽泣声中,安能听见厨房里咖啡壶的嘶鸣。“好了,好了,”她轻柔地说,“霍华德,他走了。他走了,现在我们必须适应这点。适应孤独。”
就在午夜之前,就在他们处理完了很多事情之后,电话又响起来。
“你接,”安说,“霍华德,就是那个人,我知道。”他们正坐在厨桌旁,面前摆着咖啡。霍华德的杯子边上还有一小玻璃杯威士忌。
“喂,”他说,“是哪位?喂!喂!”电话断了。
“就是他,”她说,“那个混蛋。我真想杀了他。”
突然,她明白了过来:“我知道是谁一直打电话来了,就是那个面包师。我在他那儿给斯科蒂订过一个生日蛋糕。他有咱们家的电话号码,一直打电话过来,为那个蛋糕骚扰咱们。那个面包师,那个混蛋。”
晴空,星斗满天。他们在面包房门前停下车。他们能看见里屋的亮光,有一个体积很大的男人系着围裙,在那片平静的白光里不时地进进出出。
“我们打烊了,”他说,“这可是大半夜。你们喝醉了,还是怎么了?”
安向前一步,迈进从敞开的门漫出来的光亮里。
“对于一个面包师来说,你可是够聪明的。”安说,“霍华德,他就是那个一直给咱们打电话的人。”她握紧拳头,愤怒地盯着他。在她的体内,正有一种至深的愤怒燃烧着。
“等会儿,”面包师说,“你想来取走你那个放了三天的蛋糕,是不是?夫人,我可不想和你吵架。我就收你半价。你要吗?”
“还说蛋糕!”她说。她知道自己能控制住正在体内沸腾的情绪。她很镇静。
“夫人,我在这地方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养家糊口。”面包师说着,“现在,别闹事。”
他右手拿起一根擀面杖,开始一颠一颠地拍在左手的掌心上。“你是要那个蛋糕,还是不要?我得回去工作了。面包师得在晚上加班。”
“我知道面包师晚上加班,”安说,“他们晚上还打电话呢。你这个混蛋。”
面包师继续颠着擀面杖。他看了一眼霍华德,对他说:“小心点儿,小心点儿。”
“我儿子死了。”她冰冷而决绝地说,“他周一早晨被车撞了。我们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他走了。但是,当然了,你不可能想到这个,是不是?面包师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是不是,面包师先生?但他死了。他死了,你这个混蛋!”就如同愤怒突然爆发一样,愤怒同样突然消弱,让位给了别的东西,一种令人晕眩的反胃感。她斜靠在洒满了面粉的木桌子旁,手捂住脸,哭起来,肩膀来回颤动。“这不公平,”她说,“这不,不公平。”
霍华德的手放在她腰背上,看着面包师。“你真可耻,”霍华德对他说,“可耻!”
面包师把擀面杖放回到台子上,解开围裙,也扔到台子上。他看着他们,慢慢地摇头。
他从桌子下面拉出一把椅子,说:“请坐。”
安擦干眼睛,看着面包师。“我想过要杀了你,”她说,“我想过要你死。”
“让我说说我有多抱歉吧。”面包师说着,把手伸到桌子上,翻过来,露出他的掌心。
“我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我只能想象你们的感受。我不是个邪恶的人。我不认为自己是。”这个男人说,“我能问问你们,你们是否能在心里原谅我呢?”
面包房里很热。霍华德从桌边站起来,脱下外衣,也帮安脱下了外套。面包师看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站了起来。他找到杯子,从一台电动咖啡机里倒出咖啡。又在桌上放了一盒奶油和一碗糖。
“你们可能需要吃点儿东西,”面包师说,“我希望你们能吃点儿我的热面包圈。你们得吃东西,像这样的时候,吃是好事一小件。”
他给他们端上来刚出炉的热肉桂面包圈,又在桌上放了黄油和抹黄油的刀子,然后和他们一起坐在桌旁。他等着,一直等到他们都从浅盘子里拿起一个面包圈,吃起来。
“吃点儿东西很好,”他看着他们说,“都吃光啊,想吃多少吃多少。全世界的面包圈都在我这儿呢。”
他们吃着面包圈,喝着咖啡。安突然觉得很饿,面包圈又热乎又香甜。她吃了三个,让面包师很高兴。
面包师聊了起来,他们认真地听。虽然他们既疲惫又痛苦,他们还是听着面包师说的话。
他告诉他们自己这些年里无儿无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讲起那些插在蛋糕顶上、象征新婚夫妇的小人。还有那些生日,光想想那些燃烧的蜡烛吧!他是个面包师,他很高兴自己不是个花匠。无论何时,面包的味道都比花要好闻。
“闻闻这个,”面包师说着,掰开一条黑面包,“这是口味比较重的面包,但口感丰富。”
他们闻了,面包师又让他们尝了尝,有糖蜜和粗糙的谷粒的味道。他们听着他说,他们吞下了黑面包。荧光灯下,亮得就像白昼一样。他们一直聊到了清晨,窗户高高地投下苍白的亮光,他们还没打算离开。
(肖铁译,有删改)
【注】雷蒙德·卡佛(1938~1988),美国小说家,小说界的“简约主义”大师。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中的面包师生活艰辛,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养家糊口,即使霍华德和安深夜来包到面包房与他争吵,他回应的同时也始终颠着擀面杖做面包。 |
B.小说对斯科蒂的死着墨不多,着重刻画了活着的人们的悲剧,开篇写霍华德和安夫妇俩的失子之痛,但小说结尾却使人看到了生活的一缕曙光。 |
C.随着故事情节的步步推进,安的心理发生了细微变化,由失去儿子的悲痛到对面包师频繁打电话行为的愤怒,继而转变为面对生活苦难的淡然。 |
D.“我能问问你们,你们是否能在心里原谅我呢?”一句表明,面包师对斯科蒂的死深怀愧疚,他讲述自己的不幸经历是为了博得霍华德和安的同情。 |
A.小说将主要场景放在一间透着亮光和浸润食物芳香的面包房之中,这样的精心安排既让情节集中紧凑,又让面包等相关物象意味深长、耐人咀嚼。 |
B.小说在表现人物突遭生活重创后的反应时,没有极力渲染悲伤的氛围,而是以传神的细节暗示他们的情感波澜,取得了一种言简义丰的艺术效果。 |
C.小说的结尾仅是作者观察的结束,而主人公的生活仍在继续,本文打破了传统小说封闭的叙事结构,呈现开放的特点,留下想象空间,余韵无穷。 |
D.小说体现了作者的简约风格,不重场景上的渲染,以工笔般的文字,对现实环境和情感背景进行极简洁的表达,故事简单,叙述平实,辞约义丰。 |
4.这篇小说叙事主要以对话的形式展开,这样有什么好处?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取景框(节选)
【美】雷蒙德·卡佛
一个没有手的男人上门来卖我家房子的照片。除了镀铬的铁钩子外,他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普通男人没什么差别。
“你是怎么失去双手的?”在他说完他想说的后,我问道。
“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他说,“你到底要不要这张照片?”
“进来吧。”我说,“我刚做了咖啡。”我还做了点果冻,但我没有告诉这个男人,我想看他怎样端住一个杯子。
“也许我要用一下洗手间。”没手的男人说。
我想知道他怎样拿住相机的。那是一架旧的拍立得,很大,黑色的。他把它绑在皮带子上,把皮带从肩膀上绕到背后再绕回来,通过这样的方式把相机固定在胸前。他会站在你房前的人行道上,从取景框里找到你的房子,用他的一只钩子按一下按钮,照片就会蹦出来。
我一直站在窗户后面观察,明白了吧。
“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往前,向右转。”
弯腰,弓背,他把身子从皮带里脱出来,把相机放在沙发上,又把外套扯平
“我去卫生间的时候你可以看看这个。”
我从他那儿接过照片。
照片里有草坪的一个角、车道、停车棚、前门的台阶、飘窗和我每次从厨房往外看的窗户。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我怎么会想要这样一张照片?
我凑近看了看,发现了我的头,我的头就在照片中厨房的窗户里。
这让我想开了,以这种方式看见自己。我可以告诉你,这会让一个男人思考很多事。我听见冲厕所的声音。他沿过道走来,一边微笑一边拉拉链,一只钩子拉住皮带,一只钩子往里面塞衬衫。
“你觉得怎样?”他说,“可以吗?我个人认为照得不错。我很有一套吧?说实话,这真是专业的才照得出来。”
“咖啡在这里。”我说。
他说:“就你一个人,是吧?”
他看着客厅,摇了摇头,说:“太难了,太难了。”
他在相机旁边坐了下来,往后靠时叹了口气,笑起来的样子像是知道了什么但又想告诉我。
“喝咖啡吧。”我说。我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有三个孩子来过这里,想帮我把门牌号漆在路缘上【注】。他们要一块钱。你大概不做这样的事情吧,做吗?”
这话有点儿不着谱。但我仍然注视着他。
他慎重地把身体往前倾,杯子平衡在他的钩子之间。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一人做事。”他说,“从来都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看看这些事之间有什么联系。”我说。
我头疼。我知道咖啡对头疼没什么用,但果冻有时会有点儿帮助。我拿起了照片,“我当时在厨房,”我说,“通常我在屋后待着。”
“常遇到这种事么?”他说,“然后他们就这么站起身来走掉了,是吧?你听我说,我一个人工作。怎么样?你要这张照片吗?”
“我要。”我说。我站起身并端起杯子。
“你当然会要的,”他说,“我在市中心租了个房间。没什么,我坐公车出来,把周围的活都做完后,就去下一个城市,你明白我说的了吗?我曾经有过孩子,和你一样。”我端着怀子等着,看着他从沙发上艰难地站起身来。
他说:“是他们让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仔细看了看这副钩子。
“告诉我,”我说,“告诉我价钱。再给我和我的房子照几张他的钩子。”
“谢谢你的咖啡和让我用洗手间,我很同情你。”他举起又放下他的钩子。
“没用,”这个男人说,“他们不会回来了。”
我帮着他把皮带绑上。
“我可以给你个好价钱。”他说,“一块钱三张,再低的话,我就要赔本了。”
我们来到外面。他调整了一下快门,告诉我该站在哪里。我们就开始了。
我们绕着房子走,有板有眼的。有时我向侧面看,有时我看着正前方。他会说:“很好,非常好!”
直到我们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又回到房子的前面,他说:“二十张了,够了。”
“不够!”我说,“上房顶。”
“天啦!”他前后看了看,“可以,你现在来劲了!”
我说:“全部的家当,他们搬了个精光。”
“看这!”男人说,又举起他的钩子。
我进屋里搬了一把椅子。我把它放在停车棚下面,但够不着。我又拿来一个木板箱,把它放在椅子上面。
在屋顶上待着,感觉还不错。我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我挥挥手,没手的男人挥了挥他的钩子。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那些石头,它们让盖住切口的铁丝网看上去像是一个石头的鸟巢。你知道,那些孩子,他们把石头往上扔,希望把石头丢进烟囱里。
“准备好了吗?”我喊道,我捡起一块石头,等着他在取景框里找到我。
“好了!”他喊道。
我让手臂向后伸,大叫一声:“开始!”我尽全力把这些扔得远远的。
“我不知道。”我听见他在喊,“我不搞动态摄影。”
“再来!”我尖叫道,捡起另一块石头。
【注】美国很多州的居民将房子的门牌号漆在门前的路缘上,这有利于消防和护人员快速找到要找的地址。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讲述了一个四肢健全,有房子的人和一个没有双手,居无定所的人之间卖相片、买相片、拍相片的故事。 |
B.小说中的“我”和“没有手的男人”理解彼此的难处,有一种同病相惜的情感,细细读来小说饱含“温情”的味道。 |
C.这篇小说着重写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揭示了矛盾冲突,推动情节的发展,更有利于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 |
D.小说对二人做了多方面的比较,他们虽有相同的经济条件、家庭情况、不幸遭遇,但对生活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
3.小说只选取了一个生活横截面,而不追求故事情节的完整,这样构思有什么好处?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纸的胜利
【俄罗斯】柳德米拉·乌利茨卡娅
春天到了,根尼亚·皮拉普廖特奇科夫来到院子里透透气。他的双腿天生就有毛病,因而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很是奇怪。他的鼻子总是不通气,他只能靠嘴呼吸,此外,他没有父亲。在这里,半数孩子没有父亲。但和其他孩子不同的是,根尼亚没法像他们那样说自己的父亲战死了,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任何讯息。
他刚刚从冬春季节的病势中复原,阳光暖和得出奇,不管是空气还是大地,一切都显得鼓胀而饱满,尤其是那些裸露的树干,眼看就要迸发出细小的、幸福的叶芽。
根尼亚站在院子中央,愕然谛听着远处天空的隆隆声。第一团泥巴正巧落在一只猫和男孩的正中间。肥猫弓起身子向后跳去,根尼亚一哆嗦,飞溅的污泥“啪”的一声重重地打在他脸上,第二团泥巴落在他的背上,未等第三团泥巴砸下来,他就急忙拔腿连蹦带跳地向自家门口奔去。紧跟着,一句打油诗像响亮的飞镖一样穿过:“瘸腿根尼亚,鼻涕流成河!”
根尼亚望了望四周:科利卡·克柳克温正跑来跑去,小女孩们尖叫着,而在他们身后,站着那个他们为之卖力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机灵鬼热尼卡·艾特尔,所有没给他当过小跟班的孩子都是他的敌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欺负他?”外婆悲苦地喃喃道。
“我想,应该请他们来家里做客,给根尼亚过个生日。”母亲答道。
“你疯了吗?”外婆吓了一跳,“那些人可不是一般小孩,分明是一伙强盗。”
“我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母亲愁容满面地应道,“应该烤点儿馅饼,做一桌好菜招待他们,总之,得给孩子们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生日活动。”
“那可是一伙强盗啊,他们会把整座屋子都搬走的。”外婆反对道。
“你有什么可偷的吗?”母亲冷冷地问道。
老太太不作声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宁静而温柔的春天来临。庭院里干净整洁,绿草如茵。
生日前夜,母亲告诉根尼亚,要为他举办一场真正的生日会。“叫上你们班里和院子里你想请的孩子。”她提议道。
“我谁也不想请。妈妈,不要。”根尼亚恳求道,“要。”母亲简短地回答。看她眉毛抖动的样子,他明白自己没法逃避了。
傍晚,母亲来到院子里,亲自邀请孩子们第二天来家里。她邀请了所有人,并没有挑挑拣拣,但热尼卡是她单独去找的:“还有你,热尼卡,你也过来吧。”
他眼神冷漠而成熟地看了看她,看得她有些发窘,“我会来的。”热尼卡平静地回答。
将近四点钟,大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个大大的汤盆,配上切得细细的杂拌菜,还有搭配鲱鱼的烤面包、馅饼和米饭。
根尼亚坐在窗边,背朝着餐桌,竭力不去想那群吵吵嚷嚷、快活无比却又和他水火不容的敌人马上就要闯进他家的样子……看上去他正在全心全意地用报纸折一艘带帆的小船。
他是这项纸艺的能工巧匠。根尼亚生活中有几千个日夜是在床榻上度过的。他耐心地忍受着秋天的黏膜炎、冬天的咽峡炎、春天的伤风感冒,折出一个个纸角,将每一页纸的弯折处压得平平的。根尼亚手中转动着那只还未做好的小船,惶恐地等待着客人到来。
他们来的时候刚好四点整,是结伴一起来的、一对肤色白皙的小姐妹在这些客人中年龄最小,她们带来了一大束黄灿灿的蒲公英花,而别的孩子都没带礼物。
大家彬彬有礼地围着桌子坐下,母亲给每个人的杯子倒上自制的气泡饮料,然后说道:“让我们为根尼亚干杯——今天是他的生日。”
所有人都举杯庆祝,妈妈则抽出一把方形椅子,坐到钢琴前,弹奏起《土耳其进行曲》。
泰然自若的热尼卡就着杂拌菜吃馅饼,外婆则围着孩子们忙前忙后,就像她平日里围着小根尼亚忙碌一样。
这场生日活动的主角正紧张地盯着盘子,手掌汗涔涔的。音乐停止了,余音轻快地飞出窗外,只有些许沉沉的低音在天花板下方逗留,稍做延宕,便随着其他的音符飘然隐没。
“我们玩方特游戏吧”,演奏之后,母亲提议道。
热尼卡在窗台旁摆弄着那只还未做好的小船。母亲向大家解释游戏怎么玩,不过看样子谁都没带方特。
没有人知道这个游戏是怎样玩的。热尼卡在窗台旁摆弄着那只还未做好的小船。母亲向大家解释游戏怎么玩,不过看样子谁都没带方特。辫子编得很复杂的小姑娘莉莉卡总是在口袋里装着一把梳子,但她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把梳子交出来——万一不小心弄丢了呢?热尼卡把小船放到桌子上,说:“这就是我的方特了。”
“根尼亚,给女孩子们做几个方特吧。”母亲请求道,同时把报纸和两页厚实的纸张放到桌子上。根尼亚拿起纸来,思考片刻,就折出了一个纵向的弯褶……男孩们剃得光光的小脑袋和女孩们被辫子绷得紧紧的小脑袋齐齐地向桌子这边凑了过来。小船、杯子、盐瓶、面包篮、衬衫……他每完成最后一步,做好的小东西马上就被等待已久的手一把夺走。
“还有我,给我也做一个!”
“他已经给你做了一个,真不害臊!该轮到我啦!”
“根尼亚,请给我做一个杯子!”
“小人儿,根尼亚,给我做一个小人儿!”
所有人都忘了方特游戏。根尼亚麻利地折起纸,把接缝处压平整,再次折起,弯出折角。小人儿、衬衫、小狗……孩子们朝他伸出手,他给大家分发那些纸做的稀罕玩意儿,所有人都笑着,所有人都向他道谢。他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鼻子,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这种感受他只在梦中体验过。他是幸福的。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惧,任何厌恶,任何敌意。他一点儿也不比他们差。甚至,他们还赞赏了他那不值一提的天赋,而他自己从未觉得这天赋有何意义。他似乎生平第一次真正看清了他们的面孔,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热尼卡在窗台上摆弄一张报纸,他把小船展开,然后试着重新折一遍,但怎么也折不好,于是他走到根尼亚面前,碰了碰他的肩膀,生平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请求道:“根尼亚,帮我看看吧,下一步怎么折……”
正在擦拭餐具的母亲微笑着,泪水滴落在肥皂水中。
(选自《世界文学》2021年第3期,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色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外婆是位热情善良的老人,尽管她不愿让欺负自己外孙的孩子们来做客,但她们来到后,她又自觉围着他们忙前忙后。 |
B.小说中多次提到的“报纸折的小船”这一物象推动了故事情节发展,“小船”也是热尼卡与根尼亚两人沟通破冰的关键。 |
C.小说多用细节描写来塑造人物,如母亲最后“微笑着,泪水滴落在肥皂水中”,表现了母亲的欣慰和对儿子深深的母爱。 |
D.小说整体以时间为序,围绕根尼亚从被欺负到被接纳的经历展开叙述,其中还运用插叙的手法介绍了根尼亚的特长。 |
3.根尼亚两次折纸时的心态有何不同?这对表现人物有何作用?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分析。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乌 米
〔俄〕阿·马·高尔基
①……每当早晨醒来,我便打开房间的窗户,倾听着从山上透过果园中茂密的绿阴向我传来的心事重重的歌声。无论我醒得多早,这歌声都已经回荡在充满着盛开的桃花和无花果的香甜气息的晨空里了。
②清风从阿伊·偑特里山巍峨的峰顶簌簌吹来,微微地拂动着我窗前浓密的树叶,树叶的簌簌声给歌声增添了许多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感。歌曲本身并不优美,而且有些单调,整个曲调很不和谐。在看来本应该停顿的地方,听到的却是悲伤而激动的呼号,随后这一惊心动魄的喊叫又同样出人意外地变作了柔肠百转的怨诉。这歌是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嗓音唱出来的,日复一日,从早到晚,什么时候都能听到这支像山溪一般流下来的唱不尽的歌子。
③村民们对我说,这心事重重的歌声他们已经听了七个年头。我问他们:“这是谁在唱?”他们告诉我,这是一个叫乌米的疯老婆子唱的。六年前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出海捕鱼,至今没有回来。
④从那时起,乌米便每天坐在自家土屋的门槛上,望着大海歌唱,等待着自己的亲人。一次,我去看她。我沿着蜿蜒的小道,经过几个伫立在山坡上的土屋,穿过一个个果园和葡萄园,爬上了高山。在山石背后翠绿树丛中,我看到了乌米老太婆的那所半坍塌的土屋。在从亚伊拉山顶滚下的巨石中间,长着几株法国梧桐、无花果树和桃树。溪水潺潺地流着,在它流过的地方形成许多小小的瀑布,土屋顶上长着青草,墙上爬着曲曲弯弯的藤蔓,屋门正对着大海。
⑤乌米坐在门旁的石头上,她的身材匀称颀长,白发苍苍。她那布满细小皱纹的脸,已被太阳晒成了棕褐色。层层叠叠的石堆,年久失修的半塌的土屋,在炎热的蓝天衬托下的阿伊·偑特里山的灰色峰顶,以及在太阳照耀下寒光熠熠的大海,所有这一切在老人周围形成了一种肃穆静谧的气氛。在乌米脚下的山坡上,有一些零零落落的村舍。透过果园的绿树丛看去,它们那五颜六色的屋顶,酷似一个被打翻了的颜料箱。从山下不时传来马具的叮当声,还有潮水拍击海岸的沙沙声。偶尔还可以听到聚集在集市上咖啡馆附近的人们的喧嚷声。在这儿的山顶上是一片宁静,只有淙淙的溪水,伴随着还在六年前已经开始了的乌米的幽思漫漫的歌声。
⑥乌米一面唱,一面用笑脸迎着我。她的脸在微笑时皱得越发厉害了。她的眼睛年轻而明亮,眼里燃烧着专心致志的期待之火。她温存地打量了我一眼,重又凝视着一片荒漠似的大海。
⑦我走近前去,在她身旁坐下,听着她歌唱。歌子是那样奇特:满怀信心的曲调不时为忧思所代替,其中含有焦灼不安和疲倦的调子,它时而中断,寂然无声;时而又响起来,充满了喜悦和希望……
⑧但是不论这歌曲表现什么样的情绪,乌米老太太的脸上却只有一种表情,那是一种坚信不疑的期待,一种满怀信心的、安详而喜悦的期待。
⑨我问她:“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她粲然一笑,回答说:“阿布德拉伊姆……大儿子叫阿赫乔姆,还有一个叫尤努斯……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们正在路上,我马上就会看到船了。你也会看见的。”
⑩她说“你也会看见的”这句话时,似乎深信,见到他们父子对我说来也将是莫大的幸福,似乎当她丈夫的渔船出现在海天之际,出现在她那被南方的烈日晒干了的、木乃伊般的棕色手指所指的那一道深蓝色的细线上时,我会感到莫大的快乐。
⑪随后她又唱起了那支期待和希望之歌。我看着她,一面听,一面想:“就这样怀着希望该有多好啊!心里充满了对未来巨大欢乐的期待,这样活着该有多好啊!”
⑫乌米一直在唱着,她微笑地摇晃着身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辉的茫茫大海。
⑬她完全沉湎在一种思念里,不理会任何别的东西了,坐在她身旁的我对她说来已不复存在。我对她这种全神贯注的神态满怀敬意,我觉得,她这种只怀着一种希望的生活很值得羡慕,我沉默着,情愿让她把我忘却。这一天海上风平浪静,它像一面明镜,映射出明亮的天色,但并未使我产生什么希望。随后我便满怀惆怅悄然离去。身后传来了歌声和溪水响亮的淙淙声,海鸥在海上翱翔,一大群海豚在离岸不远的地方尽情嬉戏,远方是苍茫的大海。
⑭年迈的乌米永远等不到什么了,但她将怀着希望活着和死去……
1.文中画线部分对小说有重要作用,下列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上承有关歌声描写,下启“我”去看望乌米的内容,同时也交代了乌米的歌声心事重重的原因。 |
B.“听了七个年头”,这个时间跨度不仅增强了小说的悲剧色彩,也凸显了乌米性格中的闪光点。 |
C.从“疯老婆子”的称呼中可看出村民们厌恶的心态,这为后文“我”对乌米的态度埋下伏笔。 |
D.借村民之口插叙六年前的往事,这不仅使叙事节奏富有变化,还让内容上具有虚实结合的特点。 |
A.作品开头部分写到的“单调且不和谐的歌声”具有设置悬念的效果,为后文乌米的出场做了铺垫和准备,同时也奠定了作品深沉而绝望的基调。 |
B.第五段景物描写运用反衬手法,以声写静,烘托出乌米住处肃穆静谧的气氛,突显出乌米内心孤独而宁静的心境,也含蓄表现了乌米内心的坚定。 |
C.乌米幽怨而充满希望的歌声作为全文线索,贯穿作品始终,充分表现了乌米复杂的内心世界,并使作品笼罩在明暗交织的基调中,增强了作品感染力。 |
D.作品中“我”作为乌米经历的见证者和歌声的感受者,具有使作品所写人事更客观的作用,也通过对“我”的感受的描写烘托出乌米鲜明的人物形象。 |
4.小说中乌米的歌声和人生经历让“我”有所触动,请梳理“我”和乌米接触的不同时段,心态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刀锋(节选)
[英]威廉·萨默塞特·毛姆
埃略特具有一种神奇的判断能力。他在里维埃拉附近看到一艘内河炮舰,就猜到这里又要成为达官名流休养的地方。他对这段海岸很熟悉。过去他到罗马为教廷办事,归途中在蒙特卡洛的巴黎旅社住上几天,或者在戛纳某个朋友的别墅里逗留几天。但那都是在冬季。近来他听到传言,人们已开始把这地方当作夏季休养地而大谈特谈。那些大旅社依旧在营业;巴黎《信使报》的社会栏里登载着夏季住这些旅馆的旅客名单,埃略特谈到这些熟悉的名字赞不绝口。
“这世道我已经厌倦了,”他说,“如今我到了享受自然之美的年纪。”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有点
他决定拿这笔钱在里维埃拉岸上买一幢房子。他选中了昂蒂布作为他透世的隐居地。这地方介于戛纳和蒙特卡洛之间,位置很好,从两个地方往这里来都很方便;但是,到底是天意,还是他那可靠的本能,使他选了一个很快就将是名流云集的地方,谁也说不上来。住在一个有花园的别墅里有点儿土气,不符合他那挑挑剔剔的情趣,因此他在旧市区买了两所面海的房子,打通成一座,装了暖气设备、浴室及美国推销到欧洲的那些卫生设施。那时正时兴酸洗,因此,他在房子里布置上经过良好酸洗处理的古老的普罗旺斯家具,也适当地照顾了现代化,在房子里布置了一些现代织品。他仍然不愿肯定某些盲目崇拜者所大肆吹捧的毕加索、布拉克等这样一些画家,但他过很久之后终于赞成了印象派,因而在他的房屋四壁挂上了一些非常好看的图画。我记得有一张莫奈画的河上行舟,一张毕沙罗画的塞纳河码头和桥,一张高更画的塔希提风景,一张雷诺阿画的金发少女侧面像。他的房子布置停当,看起来鲜净、明快、脱俗,并且很朴素,而这种朴素你一看便知,只有投入巨资才能做得到。
接着埃略特一生中最辉煌灿烂的阶段开始了。他把他的优秀厨师长从巴黎带来,很快人们都说在里维埃拉就数他家的饭菜烹调最佳。他招待客人的宴会极其丰盛但又从不过分。地中海沿岸到处都有欧洲各国的王亲贵族。有来自俄国的罗曼诺夫皇族,有来自奥地利的哈普斯堡皇族,有来自西班牙、西西里和帕尔马的波旁皇族。埃略特招待他们。还有来自奥地利、意大利、西班牙、俄罗斯和比利时的非皇家血统的王爷王后、公爵和公爵夫人、侯爵和侯爵夫人。埃略特招待他们。冬季,瑞典国王和丹麦国王曾在这儿的海滨小住,西班牙的阿方索王室时而也到此做短暂访问。埃略特招待他们。埃略特接待他们时的举止风度,一直令我钦羡不已,在他优雅、恭敬地向这些皇亲国戚鞠躬行礼时,他依然能保持一个据说是人人生而平等的国家公民的独立风范。
我到处游历几年之后,在费拉角买了一所房子,因而常常见到埃略特。承蒙他看得起,我的地位已大大提高了,有时候他举办最豪华的宴会也请我参加。
“老弟,照顾我的面子,请来吧。”他常说,“我和你一样明白,有皇室王族的人在,宴会就开不好。但是其他人想认识认识他们,我对他们这些可怜虫也得表示一点儿意思吧。不过,天晓得,他们根本不配。他们是世界上最忘恩负义的人,他们利用你,当你对他们不再有用的时候,他们就把你当作破烂撂到一边,他们受了你数不尽的好处,但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会跨过马路来给你帮一点点忙,作为对你的报答。”
埃略特费尽心机和地方当局拉上了关系,地区行政长官和教区主教,在司教总代理的陪同下常常光顾他的宴会。这位主教在进入教会以前当过骑兵军官,在大战期间指挥过一个团。他脸色红润,身体肥胖,爱像在兵营里那样信口开河,他的那位面色苍白、一本正经的司教总代理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生怕他说出些有失身份的话。但是,这位主教对管理他的教区一职非常胜任,他在饭桌前的俏皮话逗人发笑,他在教堂讲坛上滔滔不绝的讲道也异常感人。他称赞埃略特对教会的虔诚慷慨,他喜欢埃略特待人和气、提供美食;这两人成了至交。埃略特于是自诩自己在两界左右逢源,如果我能冒昧直言的话,他是在上帝与财神爷之间做了非常令人满意的工作安排。
埃略特对自己的房子甚为得意,急于向妹妹炫耀,想让她看看他现在生活起居的派头,见见与他交往的高贵朋友。她过去对他不完全赞成,现在,她将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有删改)
文本二:
我们要注意到两个关键性的词,一为“讲述”,一为“显示”。所谓“讲述”,就是叙述者时不时地到场亮相,他要告诉读者,这个故事是他讲的;他会对小说中人与事加以一定的解释与判断,流露出对那些人与事的感情。如契诃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而所谓的“显示”,就是这个叙述者差不多完全地消失在文字的背后,让读者在阅读时独自面对一段生活,面对一个人、一件事。这个不肯露面的叙述者,只是客观地将那些人与事呈现出来。
(摘编自人教版选修教材《外国小说欣赏》)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在介绍埃略特的宴会客人时进行了繁复的罗列,强调客人来自五湖四海,身份都是王公贵族,显示了埃略特的宴会规格之高。 |
B.从文本一埃略特的话语中能看出他对皇室王族的人不屑一顾,只因其他人想认识他们而邀请他们参加宴会,这说明埃略特善解人意。 |
C.文本一中埃略特以被“当作破烂”的比喻说法和他们不会“跨过马路来给你帮一点点忙”的细节来极言皇室王族之人的无情无义。 |
D.文本一借描写埃略特的房屋和宴会塑造其形象,体现了“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创作原则,这与契诃夫对别里科夫居所的描写作用相似。 |
3.文本二介绍了两种叙述方式,请简要分析“讲述”这一叙述方式在文本一中是如何体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