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产院(节选)
茹志鹃
这三间房子,再也不是普通的三间房子了,这是一所幽静整洁的产院。
“这不是跟医院差不多了吗?”谭婶婶兴奋得晚上睡不着觉,从自己三十九岁做寡妇想起,想到现在进产院……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把自己脑后那个发髻剪掉了,短短的头发,杂着几根半白的发丝,显得又庄严又精神。大家见了她,也好像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敬意。
在这所“跟医院差不多”的产院里,谭婶婶还学会了打针,打肌肉针、静脉针,学会了做产前检查,量血压、抽血、缝线、拆线。每每碰到一些小手术,请镇上医生来动手术的时候,她就从从容容地做助手。医生也夸奖她,有的甚至要她自己学着动些小手术。谭婶婶笑笑,有些得意,同时觉得这些医生,把这产院要求得跟城里的医院一样,她又觉得好笑。谭婶婶对这一切都感到满意,不是没有道理的。
谭婶婶心里翻腾了一阵,望着电灯,恨不得立时来一个产妇,她真想在电灯光下面接接生,就像在城里的医院里一样……
忽然,啪的一声,电灯亮了,谭婶婶回身一看,一个面孔黑黝黝的年轻姑娘,扛着行李,一手挟着一只氧气瓶,浑身热气腾腾地站在门口。
“婶婶,你不认识我啦!”那姑娘笑眯眯地站着没动。
“是二丫头!”谭婶婶跟二丫头的娘是好朋友,她高兴地接过行李,安排她坐下,心里却有些奇怪,这里电灯刚装上没几天,这孩子一进门,怎么就知道有电灯,即使知道,那她又怎么晓得开关在哪里?好像产院有电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谭婶婶开始是奇怪,随后就觉得有些不大入味。
电灯光下,荷妹大眼睛亮晶晶地东看西望。把地上的一大捆行李一把拎起来扛上肩,放到里面角落里。谭婶婶又不由得高兴了,这孩子在城里住了一年,倒还没有娇惯。
荷妹回身坐下,就要谭婶婶介绍些产院的情况。
“好!”谭婶婶答应着,心里暗暗地称赞,这丫头做事倒像个大人,老扎认真。走到门边,伸手啪的一声,把电灯扭熄,然后移过油灯,就在荷妹对面坐下。
“这产院负责附近两个大队的产妇。跟我一起工作的,还有一个周嫂嫂。成立这两年里,我们一共接了三百五十六个宝宝,还都顺顺当当。”谭婶婶一说到这些问题,不由得话就多了。三百五十六个,这可不是容易的啊!这要担多少风险。特别是产院还没有条件自己动手术,很多情况,就得当机立断,该请医生的就请医生,该送医院的就送医院,差一点点,作兴就会坏事,所以谭婶婶说到这里,特别加重了语气:“二丫头,这可是一副风火担子,担子不轻啊!烧,洗,煮,弄大人,弄小孩,都是我们来,到出院的时候,一个个都长得胖胖的……”谭婶婶滔滔不绝地说着,说着似乎还不够,就站起身来,开了电灯,带荷妹去参观。
她知道开了电灯看,效果会更好。先走进西边一间产妇住的房间,房间相当大,靠边放着五个铺位,床是各式各样的,有单人小铁床,有相当大的木板床,但都放得很合适,收拾得干干净净。荷妹不停地点着头。
“婶婶,这里有没有碰到过产妇不顺产的情况?”荷妹提问了。
“怎么没有,一看苗头不对,就得赶紧给医院打电话来救护车。”
“要是来不及呢?”
“打电话请医生来!”
“要是产妇产后发生变化呢?”
“打电话嘛!”
谭婶婶看了看她,觉得她问题太多,但也没说什么就领荷妹出来。
“婶婶,我们在哪里洗手呢?”荷妹忽然问。
“洗手?”谭婶婶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心里又是一个不快,但她还是把三屉桌上的三个抽屉通通抽开,想展览一下里面的东西。这里面有橡皮手套,有冬天产妇生产时穿的棉腿套,有各种针药,补血的,止痛的,止血的,还有几针麻醉针剂,这里面每一样东西,都标明着产院发展的各个阶段。但是荷妹根本没有理解婶婶的意图,她歪了头,翘起了像刷把似的小辫子,东张张,西望望,好像在寻找什么,发现什么。
“二丫头,这里不能和城里那些大医院比。”谭婶婶有些生气了。“对!”荷妹一点也没觉出话里的责备意味,径自推窗开门,向外面张望起来,最后,她索性跑出去看什么东西了。
谭婶婶把抽屉关好,她现在不想再给这姑娘说什么看什么了,心里闷闷的。
“婶婶,可有了办法了!”荷妹眉飞色舞地跳进来了,“婶婶,我们自己可以做土造自来水,人家托儿所都用自来水洗手了,我们产院里更需要这个。我看过了,井不远,只要墙上打一个洞……”
谭婶婶打断她说:“你来看看床铺吧!”说着转身走向东屋,指着一张空铺说:“周嫂不在,你就睡这里吧!”
“这不费事呀,婶婶,也不用花钱,装好了就不用提水,不用担水,只要一压,水就自己从竹管里流进来,好透了!”荷妹还是不懂眼色地跟在后面叨叨。
“荷妹,你刚来,还是看看再说吧!”说罢,谭婶婶就走进厨房,端消毒锅,封煤炉。
第一次见面,谭婶婶对荷妹的印象不能说好,但是要说坏,她也说不出坏在哪里,就是觉得不顺眼,不入调。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讲述了谭婶婶与荷妹在产院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表现出二人在思想上的冲突:一个对现状很满意,一个觉得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
B.谭婶婶多次提到“打电话”并认为自己该请医生的就请医生,该送医院的就送医院是当机立断,这也说明她在思想上并不主动进取。 |
C.“烧,洗,煮,弄大人,弄小孩,都是我们来”,谭婶婶不厌其烦地介绍自己的工作,不仅说明产院工作繁重琐碎,更体现了她对荷妹的担心。 |
D.文章的语言增加了文本的可读性,有些语言充满地方色彩,如“老扎认真”“作兴”;有些语言生动形象,如“浑身热气腾腾地站在门口”。 |
A.荷妹一进门,就知道有电灯及开关位置,表现了荷妹作为新青年,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非常强。 |
B.“伸手啪的一声,把电灯扭熄,然后移过油灯”,一系列动作刻画出谭婶婶的节俭。 |
C.为了效果更好,谭婶婶开了电灯,因为谭婶婶想展示产院,满怀自豪之情。 |
D.电灯是一个道具,一面说明谭婶婶对产院现状的满足,一面引出荷妹的出场。 |
4.小说刻画荷妹主要运用了哪些手法?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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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回到包扎所以后,我就让他回团部去。他精神顿时活泼起来了,向我敬了礼就跑了。走不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在自己挂包里掏了一阵,摸出两个馒头,朝我扬了扬,顺手放在路边石头上,说:
②“给你开饭啦!”说完就脚不点地的走了。我走过去拿起那两个干硬的
③他已走远了,但还见他肩上撕挂下来的布片,在风里一飘一飘。我真后悔没给他缝上再走。现在,至少他要裸露一晚上的肩膀了。
……
④外边月亮很明,也比平日悬得高。前面又下来一个重伤员。屋里铺位都满了,我就把这位重伤员安排在屋檐下的那块门板上。担架员把伤员抬上门板,但还围在床边不肯走。一个上了年纪的担架员,大概把我当做医生了,一把抓住我的膀子说:“大夫,你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治好这位同志呀!你治好他,我……我们全体担架队员给你挂匾……”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其他的几个担架员也都睁大了眼盯着我,似乎我点一点头,这伤员就立即会好了似的。我心想给他们解释一下,只见新媳妇端着水站在床前,短促地“啊”了一声。我急拨开他们上前一看,我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原来棕红的脸色,现已变得灰黄。他安详地合着眼,军装的肩头上,露着那个大洞,
⑤“这都是为了我们,……”那个担架员负罪的说道,“我们十多副担架挤在一个小巷子里,准备往前运动,这位同志走在我们后面,可谁知道反动派不知从哪个屋顶上撂下颗手榴弹来,手榴弹就在我们人缝里冒着烟乱转,这时这位同志叫我们快趴下,他自己就一下扑在那个东西上……”
⑥新媳妇又短促的“啊”了一声。我强忍着眼泪,给那些担架员说了些话,打发他们走了。我回转身看见新媳妇已轻轻移过一盏油灯,解开他的衣服,她刚才那种忸怩羞涩已经完全消失,只是庄严而虔诚的给他拭着身子,这位高大而又年轻的小通讯员无声地躺在那里。……我猛然醒悟的跳起身,磕磕绊绊的跑去找医生,等我和医生拿了针药赶来,新媳妇正侧着身子坐在他旁边。
⑦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地说:“不要缝了。”她却对我异样地瞟了一眼,低下头,还是一针一针地缝。我想拉开她,我想推开这沉重的氛围,我想看见他坐起来,看见他羞涩的笑。但我无意中碰到了身边一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他给我开的饭,两个干硬的馒头。………
⑧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这时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自己动手把半条被子平展展地铺在棺材底,半条盖在他身上。卫生员为难地说:“被子……是借老百姓的。”
⑨“是我的——”她气汹汹地嚷了半句,就扭过脸去。在月光下,我看见她眼里晶莹发亮,我也看见那条枣红底色上洒满白色百合花的被子,这象征纯洁与感情的花,盖上了这位平常的、拖毛竹的青年人的脸。(节选自茹志鹃《百合花》)
1.对于“馒头”、“野菊花”和“布片”这几处细节的描写,以下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馒头”这一细节前后呼应,展现了作者构思行文上的精巧笔法,更是为了点明战斗生活艰苦,战士们英勇奋战的精神。 |
B.“馒头”是通讯员送给“我”的,展现了通讯员体贴善良的性格特点,而他后面又牺牲了,令人产生物在人亡的痛心感。 |
C.通讯员枪筒子里不仅有树枝,后又放入野菊花,既表现了通讯员热爱生活的可爱形象,也表现出其忧郁一扫的快乐心情。 |
D.通讯员肩头飘扬的“布片”是他极具辨识度的标志,撕破那一刻,表现了他的紧张,缝补那一刻表现新媳妇的庄严虔敬。 |
A.“百合花”是新媳妇新婚被子上所绣的图案,此图和此被是文章穿针引线的线索。 |
B.文章围绕百合花被子相关故事情节展开,“百合花”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
C.“百合花”象征着融洽和谐、共同奋斗的军民情,象征着淳朴真挚的人性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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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走严庄(节选)
茹志娟
去年,正是高粱红的时候,我和军区民运部的老马同志第一次来到了严庄。严庄这地区地方武装力量不够强,还残留了一部分政治土匪,他们勾结地主,经常有活动。因此这地区的土改工作就有些特殊,农民一方面迫切地要求土地,另一方面又有顾虑,不敢要土地。我和老马去严庄的任务,就是发动群众进行土改。
严庄是个好地方,庄前庄后一抹平地,只在地平线上,淡淡地勾出一些高山的轮廓。我们由区队员带领进庄的时候,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庄里肃静无声,静得叫人不安。我们首先来到农会长严来全的家里。
窗前的炕头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妇女,有二十多岁,这大概是来全嫂了。她低眉垂眼地在做针线,好像根本没看见她家来了两个陌生的客人。我当时想,这个来全嫂恐怕属于那种不问外事,安分淑静的妇道人家。
老马和来全谈着如何串联群众,培养积极分子,怎么开齐心会搞土改。不知什么时候,那位宁静的妇女已悄悄地下了炕,靠在房门框上听我们谈话。我一回头看她,她还大大方方地朝我笑了笑。
当晚我就睡在来全家,和来全嫂睡通铺。“女同志,你没睡着吧!”来全嫂轻轻地说话了,并且还朝我身边挨了挨,“你说,我们分地主的地,那红契呢?”
这可能是她考虑了好久的一个问题,我连忙跟她说:“原来的地契是反动政府搞的,都不能算数,拿来一把火烧掉,人民政府重新另发土地证。”
“对!”她似乎解决了一个重大的疑难,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不响了。看得出来,这个妇人绝不是一个榆木脑袋,我对她产生了兴趣,于是我问:“大嫂子,你叫什么名字?”
“咱没念过书,没名字。”“小名呢?”
“小名难听死了。我在家顶小,我娘就叫我收黎子。”
收黎子,收黎子,这天晚上,我怀着这极动听的名字睡着了。 转天晚上,她拉住我膀子又问了:
“昨黑,你说把地主的红契都拿来烧了,要是地主把它藏了呢?”
又是一个意外的问题,我只得说:“藏了?那还能找不到?”
我忽然觉得,这位淑静而又有点封建的收黎子是多么关心土改,她关心红契,更可贵的是,她在言语之间,对反动势力没有丝毫的畏怯。这才是土改中真正的骨干分子。我兴奋起来,一把抓着她的胳膊说:
“收黎子,你敢不敢分地主的地?”她却仍是那样安静,笑了笑说:“这……我不当家。”
我对这位端坐炕上的收黎子不禁又气又爱。只得说:“嫂子,现在男的女的都一样了。”我把灯吹熄,躺下不响。一会儿,她倒又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话了:“我说,地主把地契藏起来也不要紧,要是咱的政府占住这里,他拿着也是白拿;要是反动派过来了,反正没咱的日子过,他有没有地契总是个财主,你说是不是?”
“是,你说得很是。”我十分赞同她。的确,她想得非常透彻,可她就是把这些道理收在肚里,不敢开口,不敢往外拿。唉!收黎子,收黎子……
贫雇农齐心大会第二天就在来全家的堂屋里召开了,二十多个给地主、反动派压榨得黄了脸、弯了腰的穷爷们,从天傍黑起,就一个一个地溜进来全家里。收黎子出来给灯里添了油,加了两根灯草,就走进里屋,一直没露脸。
会议一开始,来全说了几句团结起来斗争地主的话。大家都没开口。他等了一会,看看大家只是抽烟咳嗽,不知怎么就来了火,红了脖子,猛地一拍桌子,粗了喉咙喊道:“要地的留下,豁出来干;不要地的出去!”他这一拍桌子一喊,把来开会的人都吓得怔住了。老马连忙站起来,但还没开口,我身边的房门帘子一动,收黎子垂着眼皮,站在房门里,怯怯地说道:“老少爷们,我说,咱们还是要地。”
她轻声细语的一句话,那些站起的,要走的,都一齐停了下来。虽然收黎子的嘴唇微微有点哆嗦,但是话却说得很稳很清楚。
“咱们祖祖辈辈从没说要分地主的地,结果也没个好日子。像我娘,本庄的爷们都知道的,她给地主害死了,还给地主的狗拖。我说,倒不如分,闯个活路。”
收黎子说完了,才抬起眼,迅速地向大伙扫了一眼,就立即隐到房里去了。屋子里肃静无声,也没任何的动作。来全张开嘴巴,似乎也给自己媳妇的这番话镇住了。小屋里给她这几句热血沸腾的话一喊,气氛立刻激烈起来,当即有两个青年热气腾腾地站起来说话。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忽然从人丛中走过来,一手拿着一只咯咯叫的雄鸡,一手拿着一把刀,准备给大众滴血起誓。
会一散,我们就连夜组织了看家队,并立刻派出岗哨,监视恶霸地主独眼狼。严庄苏醒了,严庄的人民,再也不贴着墙根走路,而且有了笑语,有了歌声,他们双手举起压了他们几千年的大山,把它摔得粉碎。
(有删改)
《三走严庄》以淮海战役为背景,写“我”三次到严庄的见闻。选文讲述的是第一次到严庄的事,是“我”在淮海前线的回忆。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介绍严庄的基本情况,表现当地反动势力猖獗,突出了土改工作的艰难,为后文故事的开展提供了社会背景。 |
B.当我们进庄时,虽是大白天,庄里却肃静无声,这样写是为了突出严庄地理位置的偏僻以及此地封闭保守的环境特点。 |
C.文章描写“我”初见收黎子端坐炕头情景时,用了“大概”“好像”恐怕”等表揣度的词语,这是以“我”的视角交代人物。 |
D.“我”在交谈中对收黎子的称呼有变化,称她“嫂子”是觉得她是一般百姓,称她“收黎子”是把她当作亲密的同志。 |
3.茹志娟的小说在题材处理上善于以小见大,请以本文为例谈谈你的理解。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片段一
我们走进老乡的院子里,只见堂屋里静静的,里面一间房门上,垂着一块蓝布红额的门帘,门框两边还贴着鲜红的对联。我们只得站在外面向里“大姐、大嫂”的喊,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应,但响动是有了。一会儿,门帘一挑,露出一个年轻媳妇来。这媳妇长得很好看,高高的鼻梁,弯弯的眉,额前一溜蓬松松的刘海。穿的虽是粗布,倒都是新的。我看她头上已硬挠挠地挽了髻,便大嫂长大嫂短地向她道歉,说刚才这个同志来,说话不好别见怪等等。她听着,脸扭向里面,尽咬着嘴唇笑。我说完了,她也不作声,还是低头咬着嘴唇,好像忍了一肚子的笑料没笑完。这一来,我倒有些尴尬了,下面的话怎么说呢!我看通讯员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像在看连长做示范动作似的。我只好硬了头皮,讪讪地向她开口借被子了,接着还对她说了一遍共产党的部队,打仗是为了老百姓的道理。这一次,她不笑了,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向房里瞅着。我说完了,她看看我,看看通讯员,好像在掂量我刚才那些话的斤两。半晌,她转身进去抱被子了。
(节选自茹志鹃《百合花》)
片段二
一轮满月升起来了,照亮了寂静的山谷、灰白的小路,照亮了秋日的败草、粗糙的树干,还有一丛丛荆棘、怪石,还有漫山遍野那树的队伍,还有香雪手中那只闪闪发光的小盒子。
她站了起来,忽然感到心里很满意,风也柔和了许多。她发现月亮是这样明净。群山被月光笼罩着,像母来庄严、神圣的胸脯;那秋风吹干的一树树核桃叶,卷起来像一树树金铃铛……她不再害怕了,在枕木上跨着大步,一直朝前走去。大山原来是这样的!月亮原来是这样的!核桃树原来是这样的!
(节选自铁凝《哦,香雪》)
1.下列对片段内容的分析,A.片段一中的新媳妇有着笑而不语、美丽娴静的别样韵致,“半晌”二字足见新婚被子的珍贵和情感上的不舍,也因此更见出人物形象的真实。 |
B.片段一中的新媳妇普通得连姓名都没有,却能反映出军民鱼水情深的主题。 |
C.片段二写到“她多么盼望她们会再三盘问她啊”,香雪端详铅笔盒之后,希望同伴们盘问,这是少女虚荣的表现,也意味着纯真而质朴的乡村文化的失落。 |
D.片段二中“淡绿色的,盒盖上有两朵洁白的马蹄莲”的自动铅笔盒,象征着文化、知识、现代文明,体现了香雪对新生活的向往。 |
A.片段一,选文写新媳妇的肖像、神态、动作以及“我”的解释,但不写新媳妇的语言目的是为了写出新媳妇在贫寒中仍然保持着温润的美好。 |
B.片段二,作者通过人物心理活动的描写,表现了山村少女纯真善良、洁白无瑕的心灵,洋溢着浓郁的浪漫主义气息。 |
C.片段二第二段连用了许多个“她”,用第三人称叙事的方式,更客观直接地展现人物心理和丰富多彩的生活。 |
D.片段一写新媳妇的神态、片段二写香雪的动作,都有着清新的笔调、温婉的用词以及灵动的叙述节奏,勾勒了一幅“文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画面。 |
4.诗化小说,是介于散文与小说之间的一种小说文体,是中国现当代小说的新样式。比较注重环境意境化和细节描写。请结合片段,从景物描写和心理描写角度,分析这两篇小说“诗化”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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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一:
套不住的手
赵树理
白云岗公社大磨岭大队有个教练组,任务是教初参加农业生产的人学技术,两个做活质量最高的老农民当教师,陈秉正兼任组长,王新春兼任副组长。组员是流动的,经常分配在各小队。
组长陈秉正已经是七十六岁的老人了,按照惯例,这样大岁数的人本来早就该不参加主要劳动,可是这老头身体特别强健,在年轻时候一个人可以抵一个半人做活;如今虽说老了,一般青年小伙子还有点比不上他。他教人做活,不但要求规格,而且要教架势。因为规则太多,徒弟们记着这样忘了那样,有时候腰太直了,有时候步子乱了,有时候下锄没有计划……陈秉正老人不住口地提醒着这一个,招呼着那一个,也常常随时打断他们的工作重新示范。
徒弟们练架势练得累了,老组长陈秉正便让他们休息一阵子。自己就招呼梯田下边沟岸上教徒弟们种田地的副组长王新春过来闲谈一会。陈秉正一见王新春就伸出手来和他握手,王新春却常是缩回手去躲开。王新春比陈秉正小十来岁,和陈很友好,就是怕和他握手,因为被他握住就像被钳子夹住那样疼。
陈秉正的手确实和一般人不同:手掌好像四方的,指头粗而短,而且每一根指头都展不直,里外都是茧皮,圆圈的指头肚儿都像半个蚕茧上安了个指甲,整个看来真像用树枝做成的小耙子。王新春对周围的青年人说:“没有那两只手,咱们现在种的这块地恐怕还是荒坡里!这些地都是他老哥和咱们现在的大队长父子俩一攫头一攫头剜开、一条堰一条堰垒起来的。”
一次,有个年轻人练架势练得不耐烦了,说:“怨不得我们学不会,谁让我们没有长那样一双手哩!”陈秉正一本正经地说:“是叫你们学成我这手,不是叫你们长成我这手!不是开山,我这手也长不成这样;不过上辈人把山都开了,以后又要机械化了,你们的手也用不着再长成这样了!”
陈老人虽然不希望别人的手长成那样,可是他对他自己已经长成那样的一双手,仍然觉着是足以自豪的。土改以后,陈秉正老汉家里的收入也丰裕起来了。儿孙们为了保护老人那双劳苦功高的手,给他买了一双毛线手套,他接过来一看说:“这双手可还没有享过这个福!”向手上试着套了一套,巴掌不够宽,指头也太细、太长,勉强套上去,把巴掌那一部分撑成方的了,指头的部分下半截都撑粗了一,点,上半截却都还有个空尖儿。儿子陈满红说:“慢慢用着就合适了!”老人带好了握了握、伸了伸说:“还好!”说罢,脱下来交给满红媳妇说:“暂且给我放过去吧!”儿媳妇也说:“爹!你就带上走吧!到地里手不冷?”老人说:“戴上它搬石头不利落!”说着就放下走了。
以后别的活儿又陆续接上来——铡干草、出羊圈、窖萝卜、捶玉米…哪一种活儿也不好戴着手套做,老人也就忘了自己还有一双手套。
一天,白云岗有个物资交流会。满红媳妇劝老人说:“现在这些杂活计又不用您教多少技术,您还是休息一天去逛逛吧!”老人答应了。老人换了一件新棉袄,用新腰带束住腰。满红媳妇说:“这回可带上您的手套吧!”说着把手套给他拿出来,他带上走了。
他走到白云岗,逛了半条街,刚走过公社门口,看见山货部新运来一车桑杈①,售货员忙着正往车下搬。这东西在这地方已经二年不见了,不论哪个队原有的都不够用。他以为机会不可错过。转眼工夫,就来了十来个人,每人拿着一柄看;见买杈的越来越多,他把手套卸下来往怀里一装,胡乱抢到手五柄,其余的就叫别人拿完了。他付了钱,把杈捆起来扛上,就返回原路走出白云岗村。一出了村,他伸手到怀里摸他的手套,摸了半天只有一只;放下篮子和桑杈,解开腰带抖搂了一下,也仍然不见那一只。他知道一定是丢在山货部里了。他想:“丢就丢了吧!拿上它也没有多少戴它的时候!”可是走了不几步,就又想到“孩子们好心好意给买上了,丢了连找也不找一趟,未免对不起他们”,这才又扭回头来重新返回白云岗物资交流大会上的山货部来。幸而售货员早已给他拾起来放在账桌上,见他来找就还了他。
隔了好久,陈秉正老人又被评选为本年的劳动模范,要到县里去出席劳模大会。他除换上新棉袄和新腰带外,又把他的手套带上。
会议一共开三天半,老人又是听报告、又是准备发言,和大家一样忙个不了,直到第四天上午听罢了县委的总结报告,才算了结了一宗事。下午吃过午饭,人们差不多都想上街逛逛,老人束上腰带,戴上手套,也走出了房间。他住的招待所因为刚刚装修完,院子还来不及清理。院里有两截剩余木料碍着路,他总觉着不太顺当。他想:“把它转过一边不就好走了吗?”他把手套卸下来放在阶台上,就来动手转木料。等到把院子都清理完了,才发现手套又丢了。“算了,不找它了!这手套对我也没多大用处!”老人干脆放弃了。后来还是招待所的员工帮他找到,洗干净还给了他。
第二天他回到家,换过衣服之后便把手套还给儿媳妇说:“这副手套还给你们吧!我这双手是戴不住手套的!”
(摘编自《人民文学》1960年,有删改)
文本二:
我也曾写过一些篇小说,都不怎么出色。每逢读到赵树理同志的小说,我总得到一些启发,学到一些窍门儿。最近,看到他的一篇新作——《套不住的手》,满心欢喜,情不自禁地想写出,点个人的体会。
作品文字极为朴素严整,他好像一点力气也没费,事实上可是字斟句酌,没有轻易放过一个字去。这篇作品相当细致地描写了不少农村劳动的经验,这些经验非久住农村而又热爱耕作的人不会写出。不过,假若不拿一双手套贯串起来,恐怕就显着琐碎一些。这双手套把零散的事情联缀起来,有起有落,颇为巧妙。事情本来不相干,而设法用一条线穿上,就显出些艺术的手段。我看得出:树理同志知道多少关于老农陈秉正的事,假若他高兴,他可以写一大本《老农陈秉正传》。可是,他只由手套写到老人的手。
有了这双手,我们也就看见陈老人的最可爱的性格与品质。这也就够了,既不需要手套,也无须写一本传记。不过是一双手啊,可是创造世界的不是别的,而的的确确是仗着这么一双手。这篇作品不是小题大作,而是大题小作,篇幅不长,而意义很大。
(摘编自老舍《读(套不住的手〉》,有删改)
【注】①桑杈:农具名。用桑木做的杈,柔韧耐用。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通过对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农民手的真切描绘,刻画出一位农业生产技术、思想觉悟都很高的农民形象。 |
B.小说的语言质朴又生动,口语化明显,达到了通俗化和艺术化高度统一,如“真像用树枝做成的小耙子”。 |
C.小说情节可分为两个部分,先集中刻画陈秉正的“手”,再集中讲述“手套”的故事,后者是对前者的延伸。 |
D.小说通过赞美陈秉正和像他这样的人,歌颂了劳动者的美好品德,间接批判了当时社会上歧视劳动的现象。 |
3.老舍读赵树理的小说,总能“学到一些窍门儿”。请结合文本一,分析作者在谋篇布局上的“窍门儿”。
八路墙
李永生
很老的一片围墙。墙体已有坍塌,墙面斑驳陆离,几根乌黑的木梁横七竖八地残留在上面。冬天,常有猫或狗趴在上面晒太阳,被人惊醒了,躬躬腰,倏地窜下去,墙上的土坷垃便呼啦掉下来。
墙是九爷家的,这里曾经是他们家的三间瓦房,后来房老了,九爷家就在另一块地方盖起了新房,老宅院渐渐荒废,就剩下了这几堵破墙。
儿子想铲掉老院的这些残垣断壁,在上面起幢二层小楼。九爷就是不同意,因为那堵墙上写着一行字。字已褪色和破损,但仍能让人读懂,那是八个黑色的大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九爷自小脾气就刚烈,现在不让拆,儿子也不敢反驳。
九爷记得,那时候他刚六七岁,那个比他高半头的在他家养伤的八路小哥哥,在房墙上写这些字的情景。
九爷还记得,鬼子包围他们村后,要老百姓交出八路伤员,那个八路小哥哥怕连累老百姓挺身而出被鬼子用刺刀活活挑死的情景。九爷说,那是八路的宣传墙。那些字里有小八路的魂哩!儿子脑瓜活络,不几天就又想了个鲜招儿——把那堵写着标语的墙盖在房里面。
不出几个月,楼房盖了起来,那堵“八路墙”果真被盖在了房里,还被巧妙地做成了“电视墙”。儿子还买来望远镜、水壶等仿军品挂在墙上,就有了战争效果。不过有一天来了一个客人,指着那墙说:“做的真好,跟真的一样。”九爷忙说:“就是真的,不是做出来的。”客人笑了,拿起那个仿制的望远镜说:“大爷真逗,这个也是军队用的真家伙么?”
那夜,九爷没睡好,大早起来对儿子说:“怎么会这样?真的成了假的,咱的墙不能受那假玩意连累!咱得找些真货。”
儿子说:“爹,干嘛那么认真!”
九爷说:“得认真,不然咱对不起牺牲的小八路。”
其实,儿子当时出此鲜招,只是缓兵之计,单等哪天老爹归天,再把墙拆掉。不过现在见老爹一脸认真,只得点头。
九爷开始打听战争遗物,九爷他们村是革命老区,战争遗留物不少,当天便在本村找到了半截八路军的武装带。九爷很高兴,回家便挂在了墙上。九爷继续满村寻,很快就又搜罗到一些东西,比如有日本饭盒、指挥刀、地图、弹药箱、八路军的鸡毛信、报废的小甜瓜手榴弹、《支那事变画报》。九爷认真地把他们布置好,每件东西放在哪里都细细斟酌……那面墙也就越发琳琅满目起来。
望着那么多好东西还有老爹兴奋的目光,儿子脑子一拐弯,忽然改变了原来那个想法,忽发奇想,说爹不如咱们就办个抗日战争纪念馆吧,咱也让人参观,给您找个乐子。九爷更高兴了,每天精神抖擞,斜挎水壶,背上口袋,打上绑腿,活脱一个老八路,继续开始了他热火朝天的寻宝之旅……
那天,九爷听人说三十里地外的杨村有户人家挖出了一把日本指挥刀,大喜过望,踹上一千块钱就奔杨村去了。可是有买家比他先到了。来的是两个日本中年男子。当九爷得知买主是日本人时,急了,把主人扯到一边说:“这刀我买。”主人向他张开了手。这时,两个日本人似乎已看出九爷的来意,胖子迅速从书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钞票。九爷也立马把怀里的一千块钱掏了出来。主人望望九爷那薄薄的一叠钞票,又望望日本人手中那厚厚的一叠,表情显得很复杂。九爷歇斯底里地喊道:“给我留着。钱先欠着。”主人摊开手,说:“我就要不动窝的钱。”那两个日本人一听,连声“哟西”,放下钱,就要拿刀。这时,九爷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他一把抓住主人的衣领,指指两个日本人,恶恶地说:“他们为什么……?这东西都没了,谁还会承认糟践过咱中国?”旋即扑通一声,九爷竟给年轻的主人跪下了。
九爷平日在村里德高望重,虽然脾气急,但跟乡亲们从没红过脸,现在这个样子,让人很吃惊。刀的主人怔然片刻,望着九爷一头白发,忽然喊一声“折杀我了”,一把扯过刀,也扑通朝着九爷跪下了,双手捧着那刀递给九爷。两个日本人望着眼前的一切,呆了……
很快,九爷的抗日战争纪念馆开馆了,“电视墙”和那把指挥刀是游客必看的重点。
1.下面对这篇小说的赏析,最恰当的两项是( )( )A.九爷的儿子想拆掉围墙盖新房,但是九爷不同意,于是他把围墙盖进了新房里,他也很珍视这个八路墙。 |
B.客人夸赞那面墙“做得真好,跟真的一样”,语气里尽是嘲笑之意,惹得九爷为此心存疑虑,没有睡好。 |
C.九爷每天精神抖擞,斜跨水壶,背上口袋,打上绑腿。活脱一个老八路,说明他心底里一直有此情结,自小向往八路军。 |
D.这篇小说,语言通俗易懂,叙述自然,平实的叙述中饱含着九爷对抗日先烈的崇敬之情,可读性很强。 |
E.小说结尾,九爷的抗日战争纪念馆开馆了,九爷的心愿终于成了现实,文章“铭记先烈,不忘历史”主题也得以深化。 |
3.题目为“八路墙”,有什么作用?请根据你的理解,进行分析。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飞行酿酒师(节选)
铁 凝
终于说到了酒。先品酿酒师带来的自酿酒。酿酒师太太客气地谢过那两位白面侍者,从其中一位手里接过醒酒器,亲自为大家斟酒;白面侍者立即退至不惹眼处,职业性地垂手侍立。无名氏持住杯颈,观察酒体深闻酒香,他静下心,尝了第一口。就算他的酒龄如此之浅,和在座各位相比他应该是个怯场者,就算他真的怯场,他还是品出了这款酒色暗红、果香味丰富的自酿酒的高雅气质。它讨喜,柔顺却并不通俗,味道十分集中。他观察左手边的小司,小司的表情是沉吟中的肯定。无名氏有几分惊喜地对酿酒师说,不知道这酒是在哪里酿出来的,北京附近?听说密云有块地最适合。这酒有名字吗?也许是出自库尔勒?你们不是一直在说库尔勒吗?他说着轻轻一抬手,两位侍者之一迅疾将倒空的酒瓶递上,却原来这是一只没有酒标的“裸瓶”。无名氏拿过酒瓶看看瓶身又抠抠深凹的瓶底,继续他的提问:“这么好的酒怎么没有名字呢?”酿酒师矜持地说,在我看来,世界上没有名字的酒才有可能是酒中珍品。那些名声震天的你能喝吗?比如“拉菲”。你喝你就是土老财。当然,我不否认这都是让国人给闹的。
会长说得了你也别太卖关子,快把你这酒名告诉无总。无名氏说还是得有个名字啊。
酿酒师说我这是被逼无奈,这酒名叫“学院风”。学院风。无名氏说。学院风。会长说。
学院风啊。无名氏几乎抒起情来。他觉得这名字很有趣,他由风还想到风土。他更心仪风土这个词。他觉得人的根系如同葡萄的根系一样,都是和风土相连的,有风而无土那不就成风筝了吗。风土,还不如叫学院风土呢。但是学院和风土又有何相干?
会长适时把酿酒师再做介绍,他说酿酒师原是农学院果木栽培的教授,擅长化验,一种酒他能给你化验出好几十种酵母。
可酒是酿出来的,不是化验出来的啊。一直闷着头吃冷盘的小司突然说。
酿酒师显然没把这个胖乎乎的年轻人放在眼里,他对无名氏说,世界上最著名的葡萄庄园我都去过,上星期还陪一个国企的副总去智利买了酒庄。中国,不客气地说,目前最理想的葡萄种植地就是库尔勒。你可能不相信吧,我爱那地方,三年之内我飞了一百多趟。
一百多趟,这的确是个有规模的飞行数字,可是酿酒师用什么时间酿酒呢?
无名氏还是对酿酒感兴趣。他希望酿酒师对他做些酒的启蒙,比如眼下这款“学院风”的特点,是什么葡萄酿出来的,他该怎样欣赏它。这时酿酒师身上的手机响了,他起身离席接电话,一迭声地叫着“董事长”。电话那边好像答应了什么事,请他提供账号。当他回到饭桌时,面带兴奋地搓着双手。他不提葡萄,只讲库尔勒的旅游资源,博斯腾湖、巴音布鲁克草原、罗布泊、楼兰古城探险什么的。酿酒师太太也不失时机地做些补充。她说那地方就是仙境,什么烦恼一到那儿都会化掉,包括疾病。她说她跟当地的女孩子们跳舞,都跳好了颈椎病。她说着,像维吾尔族姑娘那样灵活地动起了脖子,动脖子是维吾尔舞蹈的一个基础动作。以她看上去的年龄,她的这个动作并不讨嫌,也可以说还有几分质朴的天真。本来无名氏已经开始有点厌烦酿酒师的做派,但是酿酒师太太的掺和削弱了这种厌烦。无名氏不禁想到一种名为小维铎的葡萄品种,独立不成气候,可它的单宁味和辛辣味都足,既清新又复杂,对于掺和有着画龙点睛之妙。无名氏了解到,波尔多列级酒庄的很多酒都需要小维铎的掺和。他于是坚持问酿酒师“学院风”是用什么葡萄酿成的。
葡萄?是的,葡萄。酿酒师喃喃着,仿佛主人在向他提起一件早年模糊的旧事。
会长救场似的对无名氏说,“学院风”就出自库尔勒的葡萄啊。那儿,有人已经许给酿酒师两百亩地,种什么葡萄都绰绰有余。
无名氏说你的意思是那儿有了地还没有葡萄?会长说有,有,新疆哪儿找不着葡萄啊。
无名氏说我可听说酿好酒需要有年头的葡萄。鲜食葡萄和酿酒葡萄也不是一回事。法国那些名庄的葡萄藤至少是二三十年以上的。
酿酒师自负地拖着长声说,用——不——着。您还会说那些名庄的酒不都得酿个一两年么。我告诉您,根本用不着。这款“学院风”我就用了一个星期,我有化学方法,快得很。您也尝了,不输给他们吧。
无名氏又喝了一口“学院风”,他不改初衷:这的确是一款相当不错的酒——特别是,假如它真出自酿酒师在库尔勒的化学酿造。
酿酒师趁着无名氏的兴致鼓动似的说,他和几个朋友打算把那两百亩地分割成小块建若干幢别墅,无名氏——无总有兴趣可以参与,钱不用多投,500万就行。500万,在北京能干什么呀?在库尔勒,您就可以有自己的葡萄庄园。您想亲自酿酒,您想摘葡萄,您想旅游,直飞库尔勒了。平时我们给您看着房,游客来也租给他们住,何乐而不为?
无名氏听明白了,怨不得酿酒师不喜欢谈酿酒呢,而且有点憎恨葡萄。再多提葡萄和酒,说不定他能跟你急。可是无名氏不想将500万扔在酿酒师的这个建房项目里,虽然这的确不是大钱,那他也不乐意。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无名氏在品尝出自酿酒的讨喜、柔顺后接连抛出三个问题,体现出他内心的愉悦,以及希望了解更多有关自酿酒信息的急切心情。 |
B.面对无名氏的追问,酿酒师故作矜持,欲擒故纵,目的是想通过自酿酒抓住无名氏的心,进而获得无名氏的信任,拉到项目投资。 |
C.酿酒师向大家介绍新疆资源时,酿酒师太太不失时机地做些补充,夫妻二人配合默契,小说主要体现了他们感情深厚,兴趣相投。 |
D.会长在小说中虽然出场次数不多,却时刻维护着酿酒师,极力帮助酿酒师获得无名氏的信任,暗示会长与酿酒师很可能是一伙的。 |
A.小说将故事的背景设置在一场宴会上,围绕“酒”展开话题,主要以对话的方式推动情节发展,叙事清楚,结构完整。 |
B.小说运用肖像描写、动作描写,表现无名氏品尝自酿酒时的情形,突出无名氏对品酒感兴趣,并引出后面的情节。 |
C.小说穿插酿酒师中途接打电话的情节,一方面丰富了小说的内容,另一方面又与他极力鼓动无名氏投资的行为相呼应。 |
D.这篇小说具有强烈的批判色彩,所谓的酿酒师,不过是一个以酿酒为名的投机商人,透露出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丑陋的灵魂。 |
4.关于这篇小说的主人公,有人说是无名氏,也有人说是酿酒师,你认为是谁呢?请简要说说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