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题推荐
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得沉寂。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莱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于干净净了。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A.“活得有趣的人们”是指鲁四老爷之类的人。 |
B.“我”在小说的结构上起着线索的作用,我是祥林嫂一生悲惨遭遇的见证人。 |
C.文段中写鲁镇雪夜的沉寂,与小说开头的景物描写相呼应,衬托祥林嫂死后的悲凉。 |
D.祥林嫂活在世上无依无靠,现在终于死了,“我”为她的死而感到欣慰。 |
美女
【俄】契诃夫
记得还是在做中学五年级或六年级学生的时候,我和爷爷到顿河区罗斯托夫去。那是八月里的一天,天气闷热,令人烦闷不堪。由于热、干燥,以及把尘雾吹到我们身上的热风,眼睛困得睁不开,嘴巴发干;不想看,不想说,不想思索,当那睡意朦胧的车夫乌克兰人卡尔波扬鞭打马,鞭子甩到我的制帽上的时候,我既不抗议,也不出声,只是从半睡中清醒过来,无精打采地瞥一眼远处透过烟尘能看到的村庄。我们停在亚美尼亚的一个大村庄巴赫契——萨拉赫爷爷熟识的富裕的亚美尼亚人家里喂马。
在这个亚美尼亚人的房间里,没有漆过油漆的木墙啦,家具啦,红褐色的地板啦,都散发出一股被太阳晒过的干木料的气味。无论你往哪儿看,到处是苍蝇、苍蝇、苍蝇……爷爷和亚美尼亚人正在谈论放牧啦,牧场啦,羊群啦……听着他们俩嘟嘟囔囔的谈话声,我开始对草原、太阳、苍蝇等产生了怨恨的情绪。
亚美尼亚人不紧不慢地走进门厅,喊叫道:“玛霞!过来斟茶!你到哪儿去啦?玛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走进屋子,穿一身普通的花布连衣裙,戴着白头巾。她洗碗、斟茶的时候,背对着我站着,我只看见她腰身纤细,光着脚丫,裸露的小后脚跟被下垂的长裤脚盖住了。
主人请我过去喝茶。我坐到桌旁,姑娘给我斟了一杯茶,我看见她的脸,忽然感到,仿佛有一阵清风掠过我的心灵,把一天来的种种苦闷和灰尘通通吹散了。我看见了一张在青天白日下或梦里神游时从未见过的俏丽无比而神韵非常的脸。正如理解闪电一样,我一下子便意识到了:我面前站着个美女。
我敢起誓,玛莎,或照她父亲的叫法,玛霞,是真正的美女,但我不能证明这一点。往往有这种情况,大家都看晚霞,人人都说晚霞真美,但究竟美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出。
并非只我一个人发现那亚美尼亚姑娘美。我爷爷是个快80岁的老人,为人古板,对女性和自然美一向漠不关心,现在却温存地看着玛霞足有一分钟,随即问道:“这是你的女儿吗,阿维特•那扎雷奇?”
“女儿!这是我女儿……”主人回答说。
“多好看的闺女呀!”爷爷称赞说。
亚美尼亚姑娘的这种美,艺术家或许会称作古典的或端庄的吧。也正是通过对这样的美的观察,天晓得是怎么回事,才会使人深信:您见到的容貌是端正的。头发、眼睛、鼻子、嘴、脖子、胸脯以及青春肌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交织在一起,融会成一个完整的、和谐的旋律,在这旋律中大自然的音韵不差一个音符。您完全觉得,一个理想的美女就应该有玛霞那样笔直而略微凸起的鼻子,那样大大的黑眼睛,又黑又长的睫毛,那样令人神魂颠倒的目光,她那黑黑的卷发和眉毛,就像翠绿的芦苇依恋静静的小溪,飘拂在温柔而白嫩的额头和面颊上。您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便会产生一种愿望,即跟玛霞说点什么,说点极愉快、真诚、美丽得跟她本人一样美丽的话。
对这种美,我的感受却很怪。玛霞在我心中激起的不是欲望,不是欣喜,不是快乐,而是一种愉快却痛苦的忧伤。这忧伤飘忽不定,朦朦胧胧,像一场梦。不知什么缘故,我为我自己,为我爷爷,为那亚美尼亚人感到惋惜,我有这样一种感觉:仿佛我们几个人都失去了对生活来说很重要、很必要的东西。爷爷也忧愁起来。他已不再谈起牧场和羊群,而是默默不语,若有所思地望着玛霞。
喝完茶,爷爷躺下午睡了,我走出屋子,坐在台阶上。我坐的台阶被晒得滚烫;太阳把我的头、胸、背晒得火辣辣的,可我并不以为怎样,我只觉得我身后的门厅里和房间里有一双赤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窸窣的声音。收拾完茶具,玛霞跑下台阶,我身边像有一股轻风吹过,然后她又像鸟儿一样跑进了一间被熏黑的小房里(大概是厨房),从那里飘出了烤羊肉的香味和亚美尼亚人的说话声。她在黑暗的门道里消失了,不大工夫玛霞在门口露面了,厨房的热气弄得她满脸通红,她肩膀上扛着一大块黑面包;面包很重,她便优美地拱起腰身,穿过院子跑到打谷场,跳过篱笆,钻进残麦秸金色的云雾,消失在大车后边。
她极其美丽的身影越是经常在我眼前闪现,我便越感到忧伤。我为自己、为她、为乌克兰人感到遗憾,她每次穿过谷壳的云雾向大车跑去的时候,乌克兰人总要满怀惆怅地目送她。或许这是我对美丽的嫉妒吧,或许我为这女孩不属于我,也永远不属于我,对于她是个陌生者而感到遗憾吧,或许我隐约感觉到她的罕见的美是偶然现象,毫无用处,就像大地上的一切没有永恒的东西一样,或许我的忧伤是人在观察真正的美的时候所产生的一种特殊的感觉吧,只有天才知道!
两三个钟头之后,我们坐上大车,走出院子。我们坐在车上,都一声不响,仿佛在互相怄气似的。远远地可以看到罗斯托夫和那希切万了,一直默默不语的卡尔波突然回头看了看,说道:“亚美尼亚人的那个女孩真讨人喜欢!”他朝着马背抽了一鞭子。
(有删节)
简要分析小说开头两段环境描写在文中的作用?
北京雨燕以及行者
李敬泽
北京雨燕,是唯一以北京命名的野生鸟类。它在民间有一个诨号,叫“无脚鸟”,它的四趾全部朝前,只适合抓住高处的树枝或梁木,所以有脚等于无脚,落到地上既不能走也不能飞,被风雨或伤病打落在地,那就是死亡。北京雨燕的神奇在于它日复一日毫不停歇地飞,它在飞翔中睡觉,在飞翔中捕食飞虫,在飞翔中俯冲下去,掠取大河或大湖中溅起的水滴。北京雨燕的一年中,除了雌鸟必须孵育雏鸟的两三个月,它们一直在天上,一直在飞。
如果用一种鸟来形容来比喻我理想中的作家,那么他就是北京雨燕。在北京,你沿着中轴线走过去,那些宏伟的建筑都在召唤着我们,引领我们的目光向上升起。安定门、正阳门、天安门、午门、神武门、钟鼓楼,城楼拔地而起,把你的目光、你的心领向天空。北京雨燕把你的目光拉得更远,如果它是一个作家,他就是将天空、飞翔、远方、广阔无垠的世界认定为他的根性和天命。他心怀天下,抗拒着、承担着来自大地之心的引力,不让大地把他拘禁在此时此地、此身此心。
我又想起另一个飞行家,就是齐天大圣、行者悟空。小时候读《西游记》,总有一个大的疑惑:孙悟空那么能飞,一个筋斗飞过去,把经书拎回来交给师父不就得了吗?第九十八回,作者才做出了回答,飞在天上、走“云路”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人之为人的问题是,他必须走“本路”,他无法直接抵达终极,人是在向死而去的一天一天里,在“本路”、在地上的路获得他活着的意义。所以,“云路”上取的经不是真经,在大地上用双脚一步一步走过去,在人世的苦、人生的难中走过去,这才算得了真经。
孙悟空,这伟大的行者,他的本性是飞,他也终于学会了落地,学会了在地上一步一步走,走过万里长路而成佛。于是,我心里马上就有了一个像行者那样的作家,他就是杜甫。
年轻时的杜甫是凤凰,心高万仞,壮志凌云。“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时是开元二十四年,杜甫二十四岁,壮游山东、河北,“放荡齐赵间,袭马尽清狂”,遥望泰山,他的目光随飞鸟而上,他的心凌绝顶而小天下。
这样的速度和激情,这样的一往无前、万里横行,不是杜甫了,是李白了。杜甫在天宝三载认识了李白,那一年李白四十四,杜甫三十三。第二年,他们同游齐赵,杜甫写下了《赠李白》,诗中的“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完全就是李白的句子。浦起龙《读杜心解》评论这首《赠李白》和另一首《画鹰》:“自是年少气盛时作,都为自己写照。”杜甫写的是李白,也是自己,杜甫此时的自己,其实就是李白。
李白这个人,真是“太白”啊,他光芒四射,从路人直到天子,很少有人不被他的光芒所震慑。我相信,这个人走到哪里,都是中心都是焦点,他是诗界的皇帝和神,他生前就活在世人的仰望中。
李白才是真正的、纯粹的北京雨燕。他毕生没有落地,他是“无脚鸟”,他是“谪仙人”,他只活在他自己那空阔无边的尺度里。他的伟大,他让杜甫、让后来人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高格,就在于他真是不累,真是不牵挂,真是在飞,他在人世、在红尘中如此一意孤行如此飞扬跋扈放浪轻狂。金庸有一句名言:人生就该是“大闹一场,悄然离去”。李白在心里和笔下兀自大闹,他走的一直是“云路”,他就是那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他一生都在飞,喝醉了就飞得更远更高。“决眦入归鸟”,杜甫眼巴巴地望着,李白就是杜甫眼里的那只鸟。杜甫一生都深情地遥望着怀想着李白,他爱的其实是他心中那个曾经的自己,那个青春勃发飞在“云路”上的自己。
但一定有一个时刻,也是中国诗歌和中国精神的一个关键时刻,杜甫忽然想明白了,他不是李白,他做不成李白,他注定要在这泥泞的人间踽踽独行,他的路就是人的“本路”,历经横逆、失败、劳苦,艰辛地为一餐饭、一瓢饮而奔忙,为夜雨中的一把春韭、为人和人的一点温情而感动。他如此卑微,“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他才是卑微到了泥土里。但在泥土与泥泞中,在漫漫长路上,他才看得见“三吏”、看得见“三别”。在生命和生活的根部、底部,在寒冷、逼仄中,他的心贴向别人的心,贴向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朋友、路上那些陌生的受苦的人。他终究不是仙人,他成为负重前行的行者,背负起人世的沉重,成为诗歌中的圣人。他的路太难了,你读一读他生命中期以后、在安史之乱爆发后的诗吧,那些诗大多写在路上,是行者之歌跋涉者之歌,是荒野之歌漫漫“本路”之歌。哪里有什么“飞扬跋扈”,哪里有“所向无空阔”,而是一步一步、步步惊心,战栗着喘息着,流淌汗水和泪水,从极度劳顿的身体中提炼出来句子。“沉郁顿挫”,怎么能不“顿挫”,那是一个行者一个登山者的顿挫端息,那就是生命之累之艰难苦恨。
杜甫之伟大就在于,他是中国文学中最伟大的行者,是第一个走过并且写出“本路”的诗人,第一个直接面对累和喘息的诗人,第一个在累和喘息中为生命唱出意义的诗人。杜甫走向远方、走进无数人,取经的行者心中觉悟,这经不是在天上写好了等他来取,这经就是他一步一步地行走在大地上写出来的。
李白是纯粹的雨燕,他的持久魅力也正在这份常人没法模仿、不可企及的纯粹。而杜甫曾经是雨燕,后来落了地,他竟在地上长出了脚,一步一步走过去,这何其难啊。但是,现在让我们重读一遍《登高》,杜甫身体里的那只雨燕真的飞走了吗?没有,还在,他翱翔于天之高、地之阔、江河万古,然后,他缓缓地落下,落到此时此刻、此人此心。杜甫也是雨燕,哪里有“所向无空阔”,杜甫的生命中竟然真的一直有,他是悲,他是欢;他是穷途末路,他是通达安泰;他能收能放能屈能伸能快能慢。由此,他才能把艰难苦累淬炼成诗。
我又想起了曹雪芹。曹雪芹,我说他是雨燕,同时也是行者。这个人作为作家的横绝古今,正在于他既飞在“云路”上又走在“本路”上,他的路既是“本路”又是“云路”。《红楼梦》没有写完,实在是一大恨事。我甚至大逆不道地怀疑,《红楼梦》写不完,其实是真的写不下去了,“云路”和“本路”越走越合不到一起,雪芹之死是把自己活活难死。
当我这么谈论杜甫和曹雪芹时,我心里想的其实是苏东坡,留给你们去想吧,记起你们见过的雨燕、你们遭遇的行者。这些伟大的灵魂,在往昔的日子、现在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我们,他们是我们的理想作家,我们信任他们,我们确信,天上地下的路,他们替我们走过,他们将一直陪伴着我们,指引着我们。
(有删节)
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章借雨燕和行者来比喻作者眼中理想的作家,生动形象地再现了李白、杜甫、曹雪芹等作家的不同人生风采和艺术风格。 |
B.作者用“眼巴巴地望着”的神态描写,表现杜甫对李白的仰望之诚;用“身体里的那只雨燕”的比喻,凸显杜甫高远的理想追求。 |
C.文中引用金庸“大闹一场,悄然离去”的名言,意在表现李白是“活在他自己那空阔无边的尺度里”“一直是“云路”“一生在飞”的高格。 |
D.“北京雨燕以及行者”内涵丰富,既交代了行文线索,暗含对比褒贬,也含蓄地表达了作者对当下缺少理想作家的现状的隐忧及暗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