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乞丐
[英]毛姆
我在墨西哥韦拉克鲁斯市中心广场周边的街道上闲逛,不时瞥一眼那些精巧的庭院。最后,在环绕广场的拱廊里阴凉处坐下来,要了一杯酒。
太阳把无情的烈焰抛洒在广场上,耷拉着的椰子树沾满尘土,巨大的兀鹰不安地栖息其上,有时会突然降落地面,叼起几片残渣,扇动笨重的翅膀,飞上教堂的塔顶。我已经给完所有的零钱,只能对那些纠缠不清的乞丐频频摇头。他们不给你片刻的安宁。报童硬要把那些湿漉漉的报纸卖给我,乞丐们苦苦哀求指望能得到点施舍……但是他们随时留意着那个肥胖的警察,他会拿着皮带突然冲过来,照着他们的头或后背狠狠地抽上一鞭子。
突然,我被一个乞丐吸引住了,他的头发和胡子红得耀眼,胡子乱蓬蓬的,衣服破烂不堪,勉强遮体。他的腿和裸露的胳膊瘦得只剩下皮和骨头。在饥饿的人群里他显然最为可怜。他大约40岁,是唯一不开口说话的乞丐,甚至连手都不伸出来,只是凝视着你,让人感到极其不自在。如果有人给他一个硬币,他会向前一小步,伸出爪子一样的手,拿过硬币,也不说一声谢谢,就木然地走开。
他站在我面前,和他站在其他桌子前的时间一样长,用悲凉的目光看着我。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人,他的外貌有种让人恐惧的东西,神志看上去也不是很健全。我没有什么好给他的,为了不让他白等,我摇了摇头。过了一段时间,他走开了。
傍晚时,凉风再次把我诱惑到了广场上。不久,大量的人群从四周的街道拥入广场,黑色的兀鹰尖叫着从人们的头顶飞过,一旦发现有什么东西可以啄食,它们就会猛然坠落地面,再从人们的脚下急急忙忙地跑开,我又看到了那个红发怪人,他没有在我的桌前停留。我估计他还记得早晨没能从我这里获取分文,觉得再这么做没有用。我在想他是不是个水手,一个英国人或者美国人,从船上开了小差,逐渐堕落到目前这种令人同情的状况。他不见了。
夜里醒时,不知道为什么,他衣衫褴褛的形象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我曾经见过他,但是我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我度过的第二天和第一天完全一样。但我在守候红发乞丐的到来,当他站在我邻近的桌子旁边时,我仔细观察着他。现在我非常确信在哪里见过他,甚至认识他。我不好意思上前招呼他。我为不能把他对上号而恼火,就像你在努力回想一个人的名字,那名字分明已经在你的舌尖上,却又一下子溜走了。这一天就这么慢慢地过去了。
新的一天又到来了。他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广场上,一声不吭。他站在一张桌子跟前,离我两张桌子远,无声地恳求着。这时,我看见了那个警察,他偷偷绕过来,用皮带照着红发乞丐响亮地抽了一下,乞丐的身子一缩,但他既不抗议,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憎恨;他似乎已对这种鞭打的刺痛习以为常,他缓缓移动的身躯悄然融入降临到广场的暮色之中。然而这残酷的一鞭却抽醒了我的记忆,我突然想起来了。
他肯定也认出了我,因为这20年来我的外貌变化不大,这就是他从第一天早晨以后,就再也没有在我桌前停留的缘故。我认识他已经有20年了。那时候我在罗马过冬,每晚都去一个餐馆用餐。餐馆的常客多是一小群来自美国和英国的艺术院校学生。我们经常在那里无休无止地争辩着与文学和艺术有关的话题,他那时还是个大男孩,不会超过22岁;蓝眼睛、直鼻梁、红头发,长得很讨人喜欢。我记得他说曾在美国水果公司工作过,因为想成为一名作家,他放弃了那份工作。由于他过于傲慢,他在我们中间不怎么受欢迎。他觉得我们是一群可怜虫,并对此直言不讳,他不给我们看他的作品,因为我们的赞誉对他来说毫无价值,对我们的批评他则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他极其自负,为了成为一名作家,他放弃了一切。他那么自信,而这种自信也让他的一些朋友受到感染。
我回想起当时他那种意气风发、精力充沛、对未来充满信心以及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我确信这就是他,我起身去广场寻找他。我对比着过去和现在的他,琢磨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种样子,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成百上千的。年轻人带着奢望投身艰难的艺术行业,但他们中的大部分最终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并在生活中找到一处落脚之地,好让自己不被饿死,这太可怕了。我问自己能帮他些什么。我绕着广场走着,天色越来越暗,我担心自己错过了他。我经过教堂时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他。我走到他跟前。
“你还记得罗马吗?”我说。
他一动不动,也不回答我。他毫不在意我的存在,就像面前根本没有我这个人。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空洞的蓝眼睛落在台阶底层那些为什么东西尖叫着争作一团的兀鹰身上,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背面的纸币,塞进他手里,他看都没看它一眼,然而他的手动了一下,像爪子一样的细手指握紧纸币,搓揉着,搓成一个小纸团后把它移到拇指上,一下子弹到了空中,落到了聒噪的兀鹰中间。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一只兀鹰用嘴衔起它飞走了,两只尖叫着的兀鹰紧随其后。当我回过头来时,那个人已经走掉了。
我在韦拉克鲁斯又待了三天。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红发乞丐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除了他奇特的外貌,极为消瘦的身体,还有与众不同的乞讨方式,这一情节为下文的叙事张本。 |
B.胖警察是作者有意安排的次要人物,他凶狠无情地用皮带抽打、驱赶中心广场上的乞丐,这写出了乞丐们悲惨恶劣的生存环境。 |
C.20年前意气风发的红发青年现在却以乞讨为生,被警察欺辱也懒得抗议,这种反差意在暗示懒惰是导致他落魄潦倒的主要原因。 |
D.“我”想帮助红发乞丐的急切心情与红发乞丐对“我”的漠视态度形成强烈对比,凸显了两人在人生追求、思维方式上的差异。 |
A.开头写炽热的广场、耷拉着的椰子树,让人感到焦躁沉闷:而巨大兀鹰的出现,更强化了这种压抑不安的感受。 |
B.一群兀鹰争抢着食物,韦拉克鲁斯市中心广场上的人们为填饱肚子而劳碌奔波、四处乞讨,二者构成映衬关系。 |
C.兀鹰多次出现构成这篇小说的暗线,与时间这条明线在文章结尾交汇在一起,将故事情节推向高潮,意味深长。 |
D.“扇动笨重的翅膀”“尖叫着争作一团”“聒噪”等描写,既表现了兀鹰贪婪的特性,又融入了作者的情感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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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刀锋(节选)
[英]威廉·萨默塞特·毛姆
埃略特具有一种神奇的判断能力。他在里维埃拉附近看到一艘内河炮舰,就猜到这里又要成为达官名流休养的地方。他对这段海岸很熟悉。过去他到罗马为教廷办事,归途中在蒙特卡洛的巴黎旅社住上几天,或者在戛纳某个朋友的别墅里逗留几天。但那都是在冬季。近来他听到传言,人们已开始把这地方当作夏季休养地而大谈特谈。那些大旅社依旧在营业;巴黎《信使报》的社会栏里登载着夏季住这些旅馆的旅客名单,埃略特谈到这些熟悉的名字赞不绝口。
“这世道我已经厌倦了,”他说,“如今我到了享受自然之美的年纪。”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有点
他决定拿这笔钱在里维埃拉岸上买一幢房子。他选中了昂蒂布作为他透世的隐居地。这地方介于戛纳和蒙特卡洛之间,位置很好,从两个地方往这里来都很方便;但是,到底是天意,还是他那可靠的本能,使他选了一个很快就将是名流云集的地方,谁也说不上来。住在一个有花园的别墅里有点儿土气,不符合他那挑挑剔剔的情趣,因此他在旧市区买了两所面海的房子,打通成一座,装了暖气设备、浴室及美国推销到欧洲的那些卫生设施。那时正时兴酸洗,因此,他在房子里布置上经过良好酸洗处理的古老的普罗旺斯家具,也适当地照顾了现代化,在房子里布置了一些现代织品。他仍然不愿肯定某些盲目崇拜者所大肆吹捧的毕加索、布拉克等这样一些画家,但他过很久之后终于赞成了印象派,因而在他的房屋四壁挂上了一些非常好看的图画。我记得有一张莫奈画的河上行舟,一张毕沙罗画的塞纳河码头和桥,一张高更画的塔希提风景,一张雷诺阿画的金发少女侧面像。他的房子布置停当,看起来鲜净、明快、脱俗,并且很朴素,而这种朴素你一看便知,只有投入巨资才能做得到。
接着埃略特一生中最辉煌灿烂的阶段开始了。他把他的优秀厨师长从巴黎带来,很快人们都说在里维埃拉就数他家的饭菜烹调最佳。他招待客人的宴会极其丰盛但又从不过分。地中海沿岸到处都有欧洲各国的王亲贵族。有来自俄国的罗曼诺夫皇族,有来自奥地利的哈普斯堡皇族,有来自西班牙、西西里和帕尔马的波旁皇族。埃略特招待他们。还有来自奥地利、意大利、西班牙、俄罗斯和比利时的非皇家血统的王爷王后、公爵和公爵夫人、侯爵和侯爵夫人。埃略特招待他们。冬季,瑞典国王和丹麦国王曾在这儿的海滨小住,西班牙的阿方索王室时而也到此做短暂访问。埃略特招待他们。埃略特接待他们时的举止风度,一直令我钦羡不已,在他优雅、恭敬地向这些皇亲国戚鞠躬行礼时,他依然能保持一个据说是人人生而平等的国家公民的独立风范。
我到处游历几年之后,在费拉角买了一所房子,因而常常见到埃略特。承蒙他看得起,我的地位已大大提高了,有时候他举办最豪华的宴会也请我参加。
“老弟,照顾我的面子,请来吧。”他常说,“我和你一样明白,有皇室王族的人在,宴会就开不好。但是其他人想认识认识他们,我对他们这些可怜虫也得表示一点儿意思吧。不过,天晓得,他们根本不配。他们是世界上最忘恩负义的人,他们利用你,当你对他们不再有用的时候,他们就把你当作破烂撂到一边,他们受了你数不尽的好处,但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会跨过马路来给你帮一点点忙,作为对你的报答。”
埃略特费尽心机和地方当局拉上了关系,地区行政长官和教区主教,在司教总代理的陪同下常常光顾他的宴会。这位主教在进入教会以前当过骑兵军官,在大战期间指挥过一个团。他脸色红润,身体肥胖,爱像在兵营里那样信口开河,他的那位面色苍白、一本正经的司教总代理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生怕他说出些有失身份的话。但是,这位主教对管理他的教区一职非常胜任,他在饭桌前的俏皮话逗人发笑,他在教堂讲坛上滔滔不绝的讲道也异常感人。他称赞埃略特对教会的虔诚慷慨,他喜欢埃略特待人和气、提供美食;这两人成了至交。埃略特于是自诩自己在两界左右逢源,如果我能冒昧直言的话,他是在上帝与财神爷之间做了非常令人满意的工作安排。
埃略特对自己的房子甚为得意,急于向妹妹炫耀,想让她看看他现在生活起居的派头,见见与他交往的高贵朋友。她过去对他不完全赞成,现在,她将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有删改)
文本二:
我们要注意到两个关键性的词,一为“讲述”,一为“显示”。所谓“讲述”,就是叙述者时不时地到场亮相,他要告诉读者,这个故事是他讲的;他会对小说中人与事加以一定的解释与判断,流露出对那些人与事的感情。如契诃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而所谓的“显示”,就是这个叙述者差不多完全地消失在文字的背后,让读者在阅读时独自面对一段生活,面对一个人、一件事。这个不肯露面的叙述者,只是客观地将那些人与事呈现出来。
(摘编自人教版选修教材《外国小说欣赏》)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在介绍埃略特的宴会客人时进行了繁复的罗列,强调客人来自五湖四海,身份都是王公贵族,显示了埃略特的宴会规格之高。 |
B.从文本一埃略特的话语中能看出他对皇室王族的人不屑一顾,只因其他人想认识他们而邀请他们参加宴会,这说明埃略特善解人意。 |
C.文本一中埃略特以被“当作破烂”的比喻说法和他们不会“跨过马路来给你帮一点点忙”的细节来极言皇室王族之人的无情无义。 |
D.文本一借描写埃略特的房屋和宴会塑造其形象,体现了“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创作原则,这与契诃夫对别里科夫居所的描写作用相似。 |
3.文本二介绍了两种叙述方式,请简要分析“讲述”这一叙述方式在文本一中是如何体现的。
乞丐
【英】毛姆
我在墨西哥韦拉克鲁斯市中心广场周边的街道上闲逛,不时瞥一眼那些精巧的庭院。最后,在环绕广场的拱廊里阴凉处坐下来,要了一杯酒。
太阳把无情的烈焰抛洒在广场上,耷拉着的椰子树沾满尘土,巨大的兀鹰不安地栖息其上,有时会突然降落地面,叼起几片残渣,扇动笨重的翅膀,飞上教堂的塔顶。我已经给完所有的零钱,只能对那些纠缠不清的乞丐频频摇头。他们不给你片刻的安宁:报童硬要把那些湿漉漉的报纸卖给我,乞丐们苦苦哀求指望能得到点施舍……但是他们随时留意着那个肥胖的警察,他会拿着皮带突然冲过来,照着他们的头或后背狠狠地抽上一鞭子。
突然,我被一个乞丐吸引住了,他的头发和胡子红得耀眼,胡子乱蓬蓬的,衣服破烂不堪,勉强遮体。他的腿和裸露的胳膊瘦得只剩下皮和骨头。在饥饿的人群里他显然最为可怜。他大约40岁,是唯一不开口说话的乞丐,甚至连手都不伸出来,只是凝视着你,让人感到极其不自在。如果有人给他一个硬币,他会向前一小步,伸出爪子一样的手,拿过硬币,也不说一声谢谢,就木然地走开。
他站在我面前,和他站在其他桌子前的时间一样长,用悲凉的目光看着我。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人,他的外貌有种让人恐惧的东西,神志看上去也不是很健全。我没有什么好给他的,为了不让他白等,我摇了摇头。过了一段时间,他走开了。
傍晚时,凉风再次把我诱惑到了广场上。不久,大量的人群从四周的街道拥入广场,黑色的兀鹰尖叫着从人们的头顶飞过,一旦发现有什么东西可以啄食,它们就会猛然坠落地面,再从人们的脚下急急忙忙地跑开。我又看到了那个红发怪人,他没有在我的桌前停留。我估计他还记得早晨没能从我这里获取分文,觉得再这么做没有用。我在想他是不是个水手,一个英国人或者美国人,从船上开了小差,逐渐堕落到日前这种令人同情的状况。他不见了。
夜里醒时,不知道为什么,他衣衫褴褛的形象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我曾经见过他,但是我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我度过的第二天和第一天完全一样。但我在守候红发乞丐的到来,当他站在我邻近的桌子旁边时,我仔细观察着他。现在我非常确信在哪里见过他,甚至认识他。我不好意思上前招呼他。我为不能把他对上号而恼火,就像你在努力回想一个人的名字,那名字分明已经在你的舌尖上,却又一下子溜走了。这一天就这么慢慢地过去了。
新的一天又到来了。他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广场上,一声不吭。他站在一张桌子跟前,离我两张桌子远,无声地恳求着。这时,我看见了那个警察,他偷偷绕过来,用皮带照着红发乞丐响亮地抽了一下,乞丐的身子一缩,但他既不抗议,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憎恨;他似乎已对这种鞭打的刺痛习以为常,他缓缓移动的身躯悄然融入降临到广场的暮色之中。然而这残酷的一鞭却抽醒了我的记忆,我突然想起来了。
他肯定也认出了我,因为这20年来我的外貌变化不大,这就是他从第一天早晨以后,就再也没有在我来前停留的缘故。我认识他已经有20年了。那时候我在罗马过冬,每晚都去一个餐馆用餐。餐馆的常客多是一小群来自美国和英国的艺术院校学生。我们经常在那里无休无止地争辩着与文学和艺术有关的话题,他那时还是个大男孩,不会超过22岁;蓝眼睛、直鼻梁、红头发,长得很讨人喜欢。我记得他说曾在美国水果公司工作过,因为想成为一名作家,他放弃了那份工作。由于他过于傲慢,他在我们中间不怎么受欢迎。他觉得我们是一群可怜虫,并对此直言不讳,他不给我们看他的作品,因为我们的赞誉对他来说毫无价值,对我们的批评他则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他极其自负,为了成为一名作家,他放弃了一切。他那么自信,而这种自信也让他的一些朋友受到感染。
我回想起当时他那种意气风发、精力充沛、对未来充满信心以及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我确信这就是他,我起身去广场寻找他。我对比着过去和现在的他,琢磨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种样子,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成百上千的年轻人带着奢望投身艰难的艺术行业,但他们中的大部分最终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并在生活中找到一处落脚之地,好让自己不被饿死,这太可怕了。我问自己能帮他些什么。我绕着广场走着,天色越来越暗,我担心自己错过了他。我经过教堂时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他。我走到他跟前。
“你还记得罗马吗?”我说。
他一动不动,也不回答我。他毫不在意我的存在,就像面前根本没有我这个人。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空洞的蓝眼睛落在台阶底层那些为什么东西尖叫着争作一团的兀鹰身上,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背面的纸币,塞进他手里,他看都没看它一眼,然而他的手动了一下,像爪子一样的细手指握紧纸币,搓揉着,搓成一个小纸团后把它移到拇指上,一下子弹到了空中,落到了聒噪的兀鹰中间。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一只兀鹰用嘴衔起它飞走了,两只尖叫着的兀鹰紧随其后。当我回过头来时,那个人已经走掉了。
我在韦拉克鲁斯又待了三天。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红发乞丐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除了他奇特的外貌,极为消瘦的身体,还有与众不同的乞讨方式,这一情节为下文的叙事张本。 |
B.胖警察是作者有意安排的次要人物,他凶狠无情地用皮带抽打、驱赶中心广场上的乞丐,这写出了乞丐们悲惨恶劣的生存环境。 |
C.20年前意气风发的红发青年现在却以乞讨为生,被警察欺辱也懒得抗议,这种反差意在暗示懒惰是导致他落魄潦倒的主要原因。 |
D.“我”想帮助红发乞丐的急切心情与红发乞丐对“我”的漠视态度形成强烈对比,凸显了两人在人生追求、思维方式上的差异。 |
3.请简要分析小说的叙事艺术。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诗人
(英)毛姆
(1)我对名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有太多人都被一种强烈的冲动所扰,就是想要亲近这个星球上的伟大人物,这每每让我不以为然。当别人提议,我可以见一见某些地位或成就高人一等之辈,这样的机会我总会寻觅得体的借口避开。所以当我的朋友迭戈·托雷表示可以将我引见给卡利斯托·德·圣阿纳时,我婉拒了。但难得一次我的理由是真诚的:圣阿纳不但是个了不起的诗人,还是个被人们寄托了很多想象的人物,他的各种历险已经是传奇了,能在他的衰朽之年看一看这个人,会很有意思;但他年岁已经太大,这时候接见一个陌生人、外国人,对他来说只能是种烦扰。
(2)记得我第一次读他的诗是二十三岁,当时迷恋得手不释卷;他诗句中有种激情,有种英雄的孤傲和斑斓的生命力,一下让我神魂颠倒。因为那些掷地有声的诗句和绕梁不止的韵律已经和我美好的青春记忆交缠在一起,所以一直到今天,我读起它们来依然会心跳加速。我一向认为卡利斯托先生在读者中的声望是他应得的。当年每个年轻人都能脱口而出他的诗句,而我的朋友会无休无止地跟我讨论他疯狂的举动、狂热的演说(诗人之外他也是个政治家)。但这些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四分之一个世纪以来,卡利斯托先生一直隐居在他的家乡埃西哈,不屑和这个再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兴趣的世界为伍。
(3)“他现在看上去怎么样?”我问。“神采不凡。”“你有他的照片吗?”“有就好了。他三十五岁之后就拒绝面对镜头。他说他只想让后世见到他年轻时的样子。”
(4)我知道他年轻时极为俊美,当他意识到青春一去不返时创作了一首感人的十四行诗,从中你可以清楚读到曾经被如此爱慕的容颜终于逝去,所领受的那阵刺痛是多么苦涩,多么冷酷。
(5)但我还是拒绝了朋友的好意。再读一遍那些耳熟能详的诗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而我也更喜欢在埃西哈那些阳光扫过的安静街巷自顾自漫行。所以,当我到达埃西哈的当晚就拿到那位大人物留给我的字条时,我是大为惊异的。他说,如果我能第二天上午十ー点登门一见,会让他非常高兴。事已至此,除了第二天在指定时间登门造访,我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6)埃西哈是教堂之镇,随便走几步便能看到断壁残垣,或者是有鹳鸟筑巢的石塔。埃西哈也曾有过辉煌,很多这些白色的房子,石头大门上都有气势雄伟的纹章,卡利斯托先生就住在这样一栋房子里,拉了门铃之后我站在栏杆外,虽然我听见铃声穿透了屋子,但无人应答,我摇了第二次,第三次,终于一个髭须浓密的老妇来到了门口。
(7)“你要干吗?”她问。她的黑眼睛倒好看,但情绪不佳,我猜她是在这里照顾老诗人的。我把名片递给她。“我跟你们主人有约。”
(8)她把大门打开,让我进去。告诉我在那里等着之后,她便丢下我上楼去了。这个建筑的各种比例都很大气,但油漆已经黯淡,地上的瓷砖多有碎裂,还可见到多处灰泥大块大块地剥落。这里每样东西都散发着贫寒的气息,却见不出邋遢。我知道卡利斯托先生穷。对他来说,有不少时候钱其实来得很容易,只是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件要紧的东西,总花钱如流水。现在你也很容易看出来他对自己生活的拮据根本不屑一顾。院子中间有张桌子,两侧各放一张摇椅,桌上的报纸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了。我开始猜想在温暖的夏夜,坐在这里抽烟时,是怎样的梦幻充斥着他的思绪。柱廊之下,墙上挂着一些西班牙的绘画,颜色暗沉,画艺也拙劣。这个场景,再加上我朦胧勾勒的种种联想,和这位浪漫诗人的形象太过相称,我几乎要被这个地方的气魄所压倒。我之前对于这次会面一直很冷,甚至不知为何略觉得无聊,但现在开始有些局促起来,点了一支烟。我是照着时间来的,不知老先生是给什么耽搁了。这种寂静让人有些不安。
(9)我听见有声响,心跳快了起来。我现在有些激动了,等到看见他走下楼梯时,我屏住了呼吸。他一只手里有我的名片。这是位个子很高的老人,花白的头发依然很茂密,而浓密的眉毛依然是乌黑的,这让他的黑眼珠里闪过的火焰更添了一分严峻的气势。在他的年纪,眼神依然保有那样的光芒让人赞叹。他不带笑意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冷静地审视着我。他的衣服从上到下是黑色的,一只手中拿着一只宽边帽。在他的仪态中有种自在和高贵。他完全是我希望的样子,他身上没有一寸不像个诗人。
(10)他缓缓向我走来。他的眼睛也绝对像是鹰的眼睛。这对我来说,似乎是个重大的时刻,因为他就站在那里。莫名地在我心里,唱起了卡利斯托先生最有名的情诗,轻柔而动人。我很不好意思。还好我之前准备了该如何跟他打招呼。“大师,我这样一个外国人能和您结识真是万分荣幸。”
(11)他犀利的眼神中突然有笑意摇曳了一下,严厉的嘴唇也有那么一瞬被微笑弯成弧线。“我不是诗人,先生,我是卖猪鬃刷子的。你弄错了,卡利斯托先生在隔壁。”
(12)我找错了一幢房子。
文本二: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是英国著名现代小说家和剧作家,因其短篇小说成就最高,被称为“英国莫泊桑”和“短篇小说大师”。毛姆的短篇小说,故事性强,极具可读性。在创作小说时,他要精心地编织故事情节,继而对故事情节进行巧妙设计。在长期的写作中毛姆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他又被人称为“20世纪最会讲故事的人”。
《毛姆短篇小说的艺术特色》(有改动)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不愿给年岁已高的诗人带来生活烦扰,这是“我”拒绝朋友将我引见给伟大诗人卡利斯托先生的根本原因。 |
B.小说插入了“我”第一次阅读诗人作品时的情境,“手不释卷”“心跳加速”,表现了“我”对诗作的高度认可与热爱。 |
C.当收到诗人的字条时,“我”大为惊异,既惊异于诗人对“我”行程的了解,更惊异于诗人竟然会主动邀约。 |
D.在“我”的想象中,诗人的样子最好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手中拿着宽边帽,具有自在和高贵的仪态。 |
A.小说运用侧面烘托的手法塑造人物,通过朋友与“我”无休无止的讨论,表现了诗人才华横溢、神采不凡的特点。 |
B.第(8)段写诗人的住所环境和屋内陈设,营造黯淡、破旧环境,衬托出我心中诗人清贫、浪漫的形象。 |
C.小说采用全知视角叙事,讲述“我”拜访诗人卡利斯托先生,却找错房子、认错人的经过,增强了文章真实性和感染力。 |
D.小说题为《诗人》,但“诗人”在小说中并未真出现,是隐蔽的,体现作者重在写故事,简化人物塑造。 |
4.结合文本二,分析小说在情节安排的技巧上是如何体现“最会讲故事”的?
贡献
[苏联]施·波列沃依
过了一些时候,河两岸已竖起了耸入蓝天的、像镂空了一样的巨大铁架子,架设在两岸铁架子上的电线,在湍急的河流上空微微下垂。在预定输电的前一天,检查员发现在河中心上空的某一相电线上有一个断头。
这是一个可怕的发现。只有一个办法:找一个人,不是一般的人,而要找一个高手,让他顺着悬在河面上空一百多米高的电线,爬到断头的地方,安上接线套管。这样的活儿,电网建设公司的安装工人中谁也没有干过。
过去在前线打仗时,遇有危险而艰巨的任务,往往派志愿者去执行,现在工程师也这样做,他把优秀的安装工人集合在一起,问他们之中谁志愿去完成这项艰巨而危险的工作。
谁都没有说话。彼得·西尼津也在场。当工程师问谁志愿去修理时,他突然想起扎哈雷奇那天夜里对他说过的话,当时工长说,人不管干哪一行,都会有表现自己的时刻。这个想法在他头脑里闪了一下,他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就走到工程师身边,急忙说:“我爬上去。”然后唯恐别人把这一任务抢去似的向其余的安装工人看了一眼,为了争这个冒险的权利又加了一句:“我爬上去,我去安装套管!”
彼得·西尼津背着工具袋,敏捷地向铁架子顶上攀登,从下边向上看,春天水气很重的浮云碰到铁架子上,被碰成一块一块的;这时,彼得的同伴们都焦急不安地注视着他。他们看见彼得变得越来越小。他的脸已经看不清了。只有他的身影在匆匆掠过的污浊的浮云中,时隐时现。
“还刮风,真可恶!……”在场观察的高空作业工人中有人这样说道。
“又潮湿……电线现在很滑。”另一个人补充说。
“别说话!”扎哈雷奇像呻吟似地哼了一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小小的身影。
彼得·西尼津到了断线的地方。
开头,当他爬上嗡嗡作响的、被风吹得有点颤动的铁架子顶端,看到伸展在他面前的电线和钢索,他吓得腿都哆嗦了。这里没有可用来支撑手脚的坚实的东西。他将要在上面爬的钢索,摆动得很厉害,好像要从他身体底下滑走一样。胸口产生了一股冷气,心里直发怵,这股冷气很快使全身肌肉变得僵硬起来。手脚失去了平时的弹性,变得不听使唤了。
怎么办?爬回去?……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向前,只能向前!……他的思想、意志、精力等,全都集中在实现一个坚定不移的决心上:爬到断线处,装上接线套管。
彼得·西尼津在无底深渊的上空慢慢地晃悠着。他在给电线安套管。这活儿本身并不复杂,但是在摇晃不定的电线上做这件事可不简单!而且还有风,一会儿停,一会儿又出其不意地刮起来,仿佛原来藏了起来,然后悄悄地向你扑过来,竭力想要把你推下去似的。
“不行,你想捣乱,没有用!”彼得咬着牙说,两只手不停地工作着……
不久,一切都弄好了。可以往回爬了。但在身边,风吹得电线和钢索来回直晃,发出呜呜的声音。这个高空作业工人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到高得可怕,感到被风吹动的电线很不稳当,感到风的力量非常凶狠。
他的头立刻晕了起来。双手失去对自己力量的信心,他紧紧地抓住电线,而且开始令人讨厌地颤抖起来。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不清。彼得慢慢地失去了平衡,抽搐似地一扬手,就从摇摆不定的支撑点上朝灰蒙蒙的、微波荡漾的无底深渊往下落……
“啊—啊—啊—”
这一声意思不十分清楚的叫喊,同时从躺在船尾朝上看的工长嘴里,从工程师嘴里,从在岸上观看同伴干活的安装工人嘴里……从这一时刻看到彼得·西尼津的所有人的嘴里迸发出来。
彼得从电线上掉了下来。但是过了一会儿,看到他挂在固定在电线上的安全带上了。
工程师由于着急咬破了嘴唇,血慢慢地沿下巴须往下流。工长又把两手放在嘴边,扯开嗓门,使劲地喊道:“彼得,彼得!别摇晃……静静地挂着……休息一下。彼得,休息一下,留着劲儿!听见吗?留着劲儿!”……
然而彼得·西尼津什么也没有听见。他恢复常态后,喘了口气,发现是链子和安全带救了他,可是能支持很久吗?他知道他不会掉进河里。这立刻使他有可能很好地考虑一下处境。
不可能没有出路!不管链子多么结实,总不能这样在河上空挂着!要知道他已爬到断线处,安上了套管,故障排除了,可以送电了。
这些想法使他彻底清醒过来。但是怎么办呢?如果他这样挂着,人们就会把电线放下来。一定会放下来的!瞧,现在已有人爬到铁架子上去了……工作量很大……主要问题在于,不能很快地重新架好电线,这个工作需要几个星期。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
现在他不再受风的玩弄了。他可以自觉地指挥自己的行动了。这可太好了。他头朝下挂着,又休息了一会儿。现在他甚至不害怕了,他有了信心,电线不需要放下来了。他用双手抓住救了他性命的链子往上拔,够着了电线。一纵身,他重新又到了电线上。
在下面注视着他的人,发现他这次很快就爬到了铁架子,都感到很惊奇。而他正好相反,感到慢得折磨人,每挪动一下,他都当作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彼得累了。有时仿佛是在机械地移动着,但是在前进……刚才经受住了严重考验的意志和信心正确无误地指导着他的行动。最后手终于接触到了铁架子。由于疲乏而被抑制的全部感情,更猛烈地爆发出来。喜悦撑破了胸膛,心里似乎感到憋得慌。
这不仅是得救的喜悦,不,这喜悦要大得多。
彼得·西尼津回到地面后,大家七嘴八舌地夸他,祝贺他,而他却只用沙哑的嗓音费劲地说:
“想喝点水,行吗?水要清凉清凉的……给我喝点!”
(有删减)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本文以彼得高空抢修电线接头为情节发展的线索,内容紧凑,扣人心弦,深深吸引了读者。 |
B.文中“如果他这样挂着,人们就会把电线放下来”是因为人们认为他已经无法完成任务了。 |
C.“喜悦撑破了胸膛”,喜悦包括两重内涵,有得救的狂喜,更有被众人簇拥成为英雄的喜悦。 |
D.彼得算不上英雄,只是遇到险情时,善于把握机会、爱表现自己并战胜自我的机会主义者。 |
A.小说以“贡献”为标题,点明了彼得抢险的意义重大,简明扼要揭示了文章主题,暗含了对主人公敬业精神的高度评价。 |
B.小说描写了电网架设工地的蓝天、水气、浮云等优美的环境特点,与后文刮起的大风形成对比,为抢险的艰难做铺垫。 |
C.为体现彼得高空作业的难度,作者运用侧面描写的手法,对地面观察人员的语言、动作进行刻画,烘托现场的紧张气氛。 |
D.小说结尾举重若轻,以彼得要水喝作结,与众人对他的祝贺、夸奖形成反差,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耐人寻味。 |
4.心理学家艾里克森指出:“性格是在人的内动力和外环境产生和解决矛盾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请结合文本分析彼得内心成长的过程。
咱们镇上没有小偷
[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
鸡叫头遍,达马索回到家里。怀了六个月身孕的妻子安娜正坐在床上等他,衣服、鞋子都没有脱。达马索把布包撂在她膝盖上,安娜解开布包上的结,看到里面包着三个台球,两个白的,一个红的,已经打得黯无光泽了。她叹息了一声,又接着说:“折腾了半天就弄回三个台球来。”
“抽屉里只有两毛五分钱。”
“那你索性什么也别拿回来。”
“既然进去了,”达马索说,“我总不能空着手回来啊。”
“你害怕了吗?”
“有那么一点儿,”他说,“老是觉得憋不住,想撒尿。”
接着,他向妻子详细地讲述了这次冒险的经过,仿佛在回忆一次外出旅行。
“万事开头难嘛”,达马索合上眼睛说。“再说,这头一次还算过得去。”
烈日当空。达马索醒来的时候,他的妻子早就起床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瞧见你。”
达马索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没人看见我。”
“你最好暂时别出去。我先装作没事的样子到那边去兜个圈子。”
镇上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这是谁干的?“不知道,”有人回答说,“听说是个外乡人。”
“准没错,”安娜身后一个女人说,“咱们镇上没有小偷。全镇的人谁都认识谁。”
“是啊,”她淡然一笑说。这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是汗水。
随后,人群骚动起来,众人转向一个方向,拥向广场。
台球厅的老板和镇长,还有两名警察站在门口。人们围上去。安娜背贴着墙,听老板堂罗克向大家介绍情况。后来,人群散了,她也回到家里。
一天夜里,达马索和一群朋友在广场上见面了。今天放映的是《玩世不恭的人》。坐在第一排的达马索毫不内疚地大笑着,他觉得自己恢复了平静。蓦地,银幕上的形象模糊了,后排的座位上发出一声巨响。顿时灯光大亮,达马索以为自己暴露了,打算赶快溜走,旋即看到全场的人都惊呆了。一名警察手里拿着一条卷起的皮带,正用沉重的铜搭扣下死劲儿地抽打一个人。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女人们大声喊叫起来,抽打黑人的警察也大声地吼叫着,盖过了女人们的叫喊声:“小偷!小偷!”黑人在椅子间连滚带爬。两名警察紧追其后,边追边打他的后腰,最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背。随后,那个抽打过他的警察用皮带将他双臂反剪,捆绑起来。三名警察推推搡搡地把黑人带到门口。
达马索再也笑不出来了。这天夜里,达马索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
“外乡人被逮住了。”安娜说。
“谁说的?”
“是在电影院里逮住的,”安娜说,“大家都这么说。”
“可怜啊!”安娜叹了口气说。
礼拜一,台球厅开门了。一群兴奋的顾客一拥而入。球台上蒙着一块紫红色的绒布,看上去台球厅真有点儿像殡仪馆。墙上贴着一张通知:“本室无球,暂停营业。”
“什么时候能弄到台球?”达马索问。
“没戏。他们从礼拜六起就不给黑人饭吃,一直饿到现在。可是他就是不肯说出把球放在哪里了。”
……
沉睡的小镇,达马索脱下鞋,把鞋和包球的纸包悄悄地放到门缝里,这才手划十字挤进了洒满月光的台球厅。
台球厅一下子被灯光照得通明。
“哎呀!”
他听出了堂罗克的声音。堂罗克从台球厅深处过来,只穿着一条裤衩,手里拿着根铁棍,灯光照得他两眼迷离。
“小伙子。”他喊道。
达马索觉得一件没完没了的事总算到头了。堂罗克垂下手中的铁棍,张着嘴走了过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
“没干什么。”达马索说。
他身体微微一动,换了个姿势。
“你手里拿着什么?”堂罗克问。
达马索朝后退了一步。
“什么也没拿。”他说。
堂罗克脸涨得通红,周身战栗起来。
“你拿着什么?”他嘴里嚷嚷着,又举起铁棍朝前跨了一步。达马索忙把纸包递给他。堂罗克百倍警惕地用左手接过来,用手指头摸了摸,这才恍然大悟。
“这不可能。”他说。
他十分困惑,把铁棍放在柜台上,拆纸包时,似乎忘记了达马索。他一声不响地注视着几个台球。
“我来把球放回原处。”达马索说。
“那当然。”堂罗克说。
达马索脸色苍白。
“这么说,这就是奇迹喽。”堂罗克说,“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这么蠢。”
他抬起头,板起了面孔。
“那二百比索呢?”
“抽屉里啥也没有。”达马索说。
堂罗克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凭空嚼了嚼,然后微微一笑。
“啥也没有。”他一连重复了几遍。“这么说,是啥也没有。”
他又抓起铁棍,说道:
“那么,咱们马上去找镇长说说这个事吧。”
达马索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您很清楚,里面啥也没有。”
堂罗克还在笑。
“有二百比索。”他说,“现在你得受点儿皮肉之苦了。倒不光因为你是个小偷,更因为你是个笨蛋。”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A.小说以“咱们镇上没有小偷”为题,却向读者讲述了一个“小偷”故事。这个“小偷”偷台球连累了无辜的黑人,最后自投罗网,罪有应得。 |
B.小说善于通过生动的细节描写来展示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开头描写怀孕六个月的妻子衣服、鞋子未脱这一细节,体现了妻子对丈夫的担忧。 |
C.小说主人公生活的小镇是费孝通先生所说的“熟人社会”。小镇人们因熟悉而互相信任,因此台球厅失窃,外乡来的黑人才会被怀疑进而被捕。 |
D.小说为我们呈现了个性迥异的人物形象。第一次偷盗却惶惶不可终日的笨小偷与表面是受害者却内心贪婪狡诈的台球厅老板形成了鲜明对比。 |
3.请结合文本探究小说结尾的表达效果。
一个疯女人
莫泊桑
普鲁士人入侵高尔梅依镇。当时,我与一个疯女人为邻,她那年二十五岁,却在短短一个月中失去了父亲、丈夫和新生婴儿,接二连三地打击使她精神失常。
死神好像走
这位年轻可怜的女人经受不住这种惨痛的摧残,便卧病不起了,整整一个半月始终是慌慌张张的。当这一切过去之后,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种宁静的倦怠。她像植物人一样躺在那里,动也不动,不进食,只是眨着眼睛。每当别人要她起来的时候,她便大喊大闹,好像别人要杀了她似的。没办法,只好随她这样。
另有一个年级很大的女佣守在她身旁,不时地给她水喝,或吃一点冷食。而这个濒临绝望的生命究竟想什么呢?她伤心的想着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者,她的头脑像死水一样停止不转了?她就这样不死不活,闭门不出地躺在床上长达十五年之久。
战争又发生了。普鲁士人长驱直入攻到这里。
那天的事,我亲身体验过,天气异常地寒冷,都快要把石头冻裂了。我伤寒发作,正躺在沙发上,哪里也不能去,我听见了普鲁士人沉重而节奏鲜明的脚步声,我趴在床上,见他们列队依次而过。
整个队伍纵队前进着,一眼望左边,个个如出一辙,全都是特有的那种木偶似的机械地进行着,接着长官们把这些士兵分到各个居民家里去住宿,有17人到我家来住,那疯女人家也分配了12名,还有一个指挥官,一副十足的兵痞,模样凶狠残忍。
刚开始几天倒也没有什么,大家都相安无事,因为事先有人跟这名军官打了招呼,说明这里的女主人有病,开始他对此也并不在意,但隔不多久,这个女主人不露面让他很恼火,他向别人打听病人的情况,别人回答他,让他深受刺激,像这样已有15年之久,毫无疑问这些让他根本不满意,他想这个疯子是出于傲慢无礼才不出来的,因为她不想见到普鲁士人,更不想和他们说话,所以不出来见他们。
于是,他想见见这个疯女人,别人把他带进疯女人的卧室,他语气生硬的说:“太太,请您起来,到楼下也,让大家见见您。”
而她似乎对声音有本能的反应,她漠然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接着说道:“你这么无礼,令我难以忍受,您不心甘情愿地起床,我总会有办法的。”
她仍旧一动不动,始终毫无表示,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有人说话一样。
这军官恼羞成怒,认为是奇耻大辱,于是他又说道:“给你一天时间,她还不下楼的话……”
话往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第二天老佣人很害怕,想替她穿衣服,但她声嘶力竭的嚎叫挣扎,不肯穿衣起来,楼下的那个军官听见后立刻上楼来,老佣人惊慌失措地跪倒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她起不来,军官先生,我家主人起不来,请您放过她吧,她是那么的不幸啊!”
这个残忍的军官怒不可遏,他很为难,毫无办法,突然他放声大笑,用德语对部下喊话。
片刻,就见一队士兵不知从哪里抬一张床垫出来,她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只要能躺着就行。始终默不作声的疯女人仍然安详的躺在这张丝毫没有弄乱的床上。一名士兵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包女人衣服。
军官嘿嘿一笑,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自己穿衣服。去散步。”
然后,这一行人朝依莫维森林的方向出发了。
大约两个小时,出去的士兵空手而返。
这个疯女人消失了。他们究竟如何处置了她?究竟把他弄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知道。
大雪日夜不停地下,整个世界全都掩没在皑皑白雪之中,冷彻透骨,狼群来回乱跑,在我们屋子面前嗥嗥地叫着。
这个疯女人一直让我放心不下,我多次向对方交涉,始终毫无结果,还差点儿把命搭上。
春暖花开,德军撤走了。邻居院子仍旧紧闭着,里面杂草丛生。
那个忠心耿耿的老女佣人已在那年冬天死去了。这件事从来没有人记起,惟独我还总是念念不忘。
这群可恶的魔鬼,究竟把这个疯女人弄到哪里去了呢?她自己跑了,或是有人收留了她,把她送进医院了?任何想法都不能解答我的疑惑,时光渐渐让我把它放在一边了。
第二年秋天,我去村中打山鹬,我已击毙了四五只山鹬。不久,我又击毙了一只,可它却掉进充满乱物的渠沟不见了,我赶忙跳下去寻找,却意外的见到了一堆骷髅!
我顿时明白了……
(选自《羊脂球》,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先点明普鲁士人入侵高尔梅依镇这一战争背景和社会环境,然后交代因不堪屡遭打击而精神失常的女主人公疯女人,故事情节由此而展开。 |
B.“节奏鲜明的脚步声”“木偶似地机械地进行着”——小说从听觉和视觉角度形象地刻画出训练有素、像战争机器似的麻木不仁的普鲁士军人形象。 |
C.“手里拎着一包女人衣服”“出去的士兵空手而返”,这两个句子在结构上前后呼应。内容上暗示了疯女人的不幸遭遇,也蕴含着作者深沉的情感。 |
D.“我”是小说中的线索人物:“我”亲眼见证了普鲁士军人的入侵,亲眼看见了疯女人惨死的情景;以“我”的口吻叙述故事,使得情节真实可信。 |
3.请概括小说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