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烂纸的老头
汪曾祺
烤肉刘早就不卖烤肉了,不过虎坊桥一带的人都还叫它烤肉刘。这是一家平民化的回民馆子,地方不小,东西实惠,卖大锅菜。炒辣豆腐,炒豆角,炒蒜苗,炒洋白菜,比较贵一点是黄焖羊肉,也就是块儿来钱一小碗。在后面做得了,用脸盆端出来,倒在几个深深的铁罐里,下面用微火煨着,倒总是温和的。有时也卖小勺炒菜:大葱炮羊肉,干炸丸子,它似蜜……主食有米饭、花卷、芝麻烧饼、罗丝转;卖面条,浇炸酱、浇卤。夏天卖麻酱面。卖馅儿饼。烙饼的炉紧挨着门脸儿。一进门就听到饼铛里的油吱吱喳喳地响,饼香扑鼻,很诱人。
烤肉刘的买卖不错,一到饭口,尤其是中午,人总是满的。附近有几个小工厂,厂里没有食堂,烤肉刘就是他们的食堂。工人们都正在壮年,能吃,馅饼至少得来五个(半斤),一瓶啤酒,二两白的。女工们则多半是拿一个饭盒来,买馅饼,或炒豆腐、花卷,带到车间里去吃。有一些退休的职工,不爱吃家里的饭,爱上烤肉刘来吃“野食”,爱吃什么要点儿什么。有一个文质彬彬的主儿,原来当会计,他每天都到烤肉刘这儿来。他和家里人说定,每天两块钱的“挑费”①都扔在这儿。有一个煤站的副经理,现在也还参加劳动,手指甲缝都是黑的,他在烤肉刘吃了十来年了。他来了,没座位,服务员即刻从后面把他们自己坐的凳子搬出一张来,把他安排在一个旮旯里。有炮肉,他总是来一盘炮肉,仨烧饼,二两酒。给他炮的这一盘肉,够别人的两盘。因为烤肉刘指着他保证用煤。这些,都是老主顾。还有一些流动客人,东北的、山西的、保定的、石家庄的。大包小包,五颜六色。男人用手指甲剔牙,女人敞开怀喂奶。
有一个人是每天必到的,午晚两餐,都在这里。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是个捡烂纸的。他穿得很破烂;总是一件油乎乎的烂棉袄,腰里系一根烂麻绳,没有衬衣。脸上说不清是什么颜色,好像是浅黄的。说不清有多大岁数,六十几?七十几?一嘴牙七长八短,残缺不全。你吃点儿软和的花卷、面条,不好么?不,他总是要三个烧饼,歪着脑袋努力地啃噬。烧饼吃完,站起身子,找一个别人用过的碗(他可不在乎这个),自言自语:“跟他们寻一口面汤。”喝了面汤:“回见!”没人理他,因为不知道他是向谁说的。
一天,他和几个小伙子一桌。一个小伙子看了他一眼,跟同伴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多了心:“你说谁哪?”小伙子没有理他。他放下烧饼,跑到店堂当间:“出来!出来!”这是要打架。北京人过去打架,都到当街去打,不在店铺里打,免得损坏人家的东西搅了人家的买卖。“出来!出来!”是叫阵。没人劝。压根儿就没人注意他。打架?这么个糟老头子?这老头可真是糟,从里糟到外。这几个小伙子,随便哪一个,出去一拳准把他揍趴下。小伙子们看看他,不理他。
这么个糟老头子想打架,是真的吗?他会打架吗?年轻的时候打过架吗?看样子,他没打过架,他哪里是耍胳膊的人哪!他这是干什么?虚张声势?也说不上,无声势可言。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没人理他,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把没吃完的烧饼很费劲地啃完了。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本来也没有多大情绪。“跟他们寻口汤去。”喝了两口面汤:“回见!”
有几天没看见捡烂纸的老头了,听煤站的副经理说,他死了。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一沓一沓,用麻筋捆得很整齐。
他攒下这些钱干什么?
(选自《汪曾祺全集》第二卷)
【注】①挑费,京津冀方言,指家庭日常生活开支。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A.店里的流动客人来自四面八方,通过对男人和女人动作的细节描写,体现他们不拘小节,不讲文明的恶习。 |
B.第4段中通过旁观者来评说“老头”的行为,表现了其他顾客对“老头”的惊讶、怀疑和愤怒的情感态度,也把读者引入情境,增强现场感、真实感。 |
C.“捡烂纸的老头”平日“穿得很破烂”,省吃俭用,“死后,在他的破席子底下发现了八千多块钱……捆得很整齐”,这说明他是嗜钱如命、性格矛盾的人。 |
D.作者刻画这个“捡烂纸的老头”意在呼唤人们关注那些处在生活底层和社会边缘的小人物,要给予他们更多的同情、理解和尊重。 |
3.汪曾祺的很多小说接近散文,是散文化了的小说,《捡烂纸的老头》便是其中之一,请简析这篇小说的散文化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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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车匠
汪曾祺
戴车匠是东街一景。
车匠是一种很古老的行业了。中国什么时候开始有车匠,无可考。想来这是很久远的事了。所谓车匠,就是在木制的车床上用旋刀车旋小件圆形木器的那种人。车匠店离草巷口不远,坐南朝北。左邻是侯家银匠店,右邻是杨家香店,戴家车匠店夹在两家之间。门面很小,只有一间,地势却颇高。跨进门坎,得上五层台阶。因此,车匠店有点像个小戏台(戴车匠就好像在台上演戏)。店里正面是一堵板壁。板壁上有一副一尺多长,四寸来宽的扑坐的朱红对子,写的是“室雅何须太,花香不在多”。
不知这是哪位读书人的手笔。但是看来戴车匠很喜欢这副对子。板壁后面,是住家;前面,是作坊。作坊靠西墙,放着两张车床。这所谓的车床和现代的铁制车床是完全不同的。就像一张狭长的小床,木制的,有一个四框, 当中有一个车轴,轴上安小块木料,轴下有皮条,皮条钉在踏板上。双脚上下踏动踏板,皮条牵动车轴,木料来回转动,车匠坐在坐板上, 两手执定旋刀,车旋成器,这就是中国的古式的车床,其原理倒是和铁制车床是一样的。
靠里的车床是一张大的,那还是戴车匠的父亲留下的。老一辈人打东西不怕费料,总是超过需要的粗壮。这张老车床用了两代人,坐板已经磨得很光润,所有的头都还是牢牢实实的,没有一点活动。戴车匠嫌它过于笨重,就自己另打了一张新的。除了做特别沉重的东西,一般都使用外边较小的这一张.戴车匠起得很早,在别家店铺才卸下铺板的时候,戴车匠已经吃了早饭,选好了材料,看看图样,坐到车床的坐板上了。一个人走进他的工作,是叫人感动的。他这就和这张床子成了一体,一刻不停地做起活来了。看到戴车匠坐在床子上,让人想起古人说的:“百工居于肆,以成其器。”中国的工匠。都是很勤快的。好吃懒做的工匠,大概没有,——很少。
车匠的木料都是坚实细致的,檀木——白檀、紫檀、红木、黄杨、枣木、梨木,最次的也是榆木的。戴车匠踩动踏板,执刀就料,旋刀轻轻地吟叫着,吐出细细的木花。木花如书带草,如韭菜叶,如番瓜,有白的、浅黄的、粉红的、淡紫的,落在地面上,落在戴车匠的脚上,很好看。住在这条街上的孩子多爱上戴车匠家看戴车匠做活,一个一个,小傻子似的,聚精会神,一看看半天。
孩子们愿意上戴车匠家来,还因为他养着一窝洋老鼠——白耗子,装在一个一面有玻璃的长方形木箱里,挂在东面的墙上。洋老鼠在里面踩车、推磨、上楼、下楼,整天不闲着,无事忙。戴车匠这么大人了,对洋老鼠并无多大兴趣,养来是给他的儿子玩的。
一到快过清明节,大街小巷的孩子们就都惦记起戴车匠来。
这里的风俗,清明那天吃螺蛳,家家如此。孩子们除了吃,还可以玩,用螺蛳做弓把。孩子们用竹箭的尖端把螺蛳掏出来吃了,用螺蛳壳套在竹箭上,一拉弓弦,哒的一声,螺蛳壳便射了出去。射得相当高,相当远。戴车匠每年照例要给他的儿子做一张特号的大弓,所有的孩子看了都羡慕。
戴车匠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的儿子坐在门坎上吃螺狮,把螺狮壳用力地射到对面一家倒闭了的钱庄的屋顶上,若有所思。
他在想什么呢?
他的儿子已经八岁了。他该不会是想:这孩子将来干什么?是让他也学车匠,还是另学一门手艺?世事变化很快,他隐隐约约觉得,车匠这一行恐怕不能永远延续下去了。
一九八一年,我回乡了一次(我去乡已四十余年)。东街已经完全变样,戴家车匠店已经没有痕迹了。侯家银匠店,杨家香店,也都没有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个车匠了。
一九八五年七月
1.下列对小说内容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两项是( )A.小说开篇第一段,作者就交代“戴车匠是东街一景”,用“景”字来形容一车匠店,蕴含作者鲜明的赞赏态度。 |
B.作者在第二段写“戴车匠就好像在台上演戏”与下文写住在街上的孩子们聚精会神地看他工作形成呼应之势。 |
C.“很古老”“只有这一个”的车匠、“用过两代人”的老车床等这类时间跨度强的词语,旨在表现出事物的陈旧和落后。 |
D.小说的开头和结尾也写到了侯家银店和杨家香店,点明手工艺的起落不只是戴家车店。深化了主题。 |
E.小说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传统手工艺的没落,给读者以深沉的启迪与思考,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故乡深深的思念之情。 |
3.赏析文章划线句。
戴车匠踩动踏板,执刀就料,旋刀轻轻地吟叫着,吐出细细的木花。
4.著名评论家李陀曾评价此文“读完之后久久不能平静,内心深处总会有一种隐隐的激动,不能自已”。结合文本,分析其作品打动读者的缘由。
采薇
汪曾祺
大学生大都爱吃,食欲很旺,有两个钱都吃掉了。
初到昆明,带来的盘缠尚未用尽,有些联大同学和家乡邮汇尚通,不时可以得到接济,一到星期天就出去到处吃馆子。汽锅鸡、过桥米线、新亚饭店的过油肘子、东月楼的锅贴乌鱼、映时春的油淋鸡、小西门马家牛肉馆的牛肉、厚德福的铁锅蛋、松鹤楼的腐乳肉、“三六九”(一家上海面馆)的大排骨面,全都吃了一个遍。
钱逐渐用完了,吃不了大馆子,就只能到米线店里吃米线、饵块。当时米线的浇头很多,有闷鸡(其实只是酱油煮的小方块瘦肉,不是鸡)、囊肉(即肉末、音川,云南人不知道为什么爱写这样一个笔画繁多的怪字)、鳝鱼、叶子(油炸肉皮煮软,有的地方叫“响皮”,有的地方叫“假鱼肚”)。米线上桌,都加很多辣椒,“要解馋,辣加咸”。如果不吃辣,进门就得跟堂馆说:“免红!”
到连吃米线、饵块的钱也没有的时候,便只有老老实实到新校舍吃大食堂的“伙食”。饭是“八宝饭",通红的糙米,里面有砂子、木屑、老鼠屎。菜,偶尔有一碗回锅肉、炒猪血(云南谓之“旺子”),常备的菜是盐水煮芸豆,还有一种叫“魔芋豆腐”,为紫灰色的,烂糊糊的淡而无味的奇怪东西。有一位姓郑的同学告诫我们:饭后不可张嘴——恐怕飞出只鸟来!
一九四四年,我在黄土坡一个中学教了两个学期。这个中学是西南联大办的,没有固定经费,薪水很少,到后来连一点极少的薪水也发不出来,校长(也是同学)只能设法弄一点米来,让教员能吃上饭。菜,对不起,想不出办法。学校周围有很多野菜,我们就吃野菜。校工老鲁是我们的技术指导。老鲁是山东人,原是个老兵,照他说,可吃的野菜简直太多了,但我们吃得最多的是野苋菜(比园种的家苋菜味浓)、灰藿菜(云南叫做灰墓菜,“藿”字见于《庄子》, 是个很古的字),还有一种样子像一根鸡毛掸子的扫帚苗。野菜吃得我们真有些面有菜色了。
有一个时期,附近小山下柏树林里飞来很多硬亮昆虫,黑色,形状略似金龟子,老鲁说这种豆壳虫是可以吃的,好吃!他捉了一些,撕去硬翅,在锅里干爆了,撒了一点花椒盐,就起酒来。在他的示范下,我们也爆了一盘,闭着眼睛尝了尝,果然好吃。有点像盐爆虾,而且有一股柏树叶的清香,这种昆虫只吃柏树叶,别的树叶不吃。于是我们有了就酒的酒菜和下饭的荤菜。这玩意多得很,一会儿的工夫就能捉一大瓶。
要写一写我在昆明吃过的东西,可以写一大本,撮其大要写了一首打油诗。怕读者看不明白,加了一些注解,诗曰:
重升肆里陶杯绿,①饵块摊来炭火红。②
正义路边养正气,③小西门外试撩青。④
人间至味干巴菌,⑤世上馋人大学生。
尚有灰藿堪漫吃,⑥更循柏叶捉昆虫。
①昆明的白酒分市酒和升酒。市酒是普通白酒,升酒大概是用市酒再蒸一次,谓之“玫瑰重升”,似乎有点玫瑰香气。昆明酒店都是盛在绿陶的小碗里,一碗可盛二小两。
②饵块分两种,都是米面蒸熟了的。一种状如小枕头,可做汤饵块、炒饵块。一种是椭圆的饼,犹如鞋底,在炭火上烤得发泡,一面用竹片涂了芝麻酱、花生酱、甜酱油、油辣子,对合而食之,谓之“烧饵块”。
③汽锅鸡以正义路牌楼旁一家最好。这家无字号,只有一块扁,上书大字:“培养正气”, 昆明人想吃汽锅鸡,就说:“我们今天去培养一下正气。”
④小西门马家牛肉极好。牛肉是蒸或煮熟的,不炒菜,分部位,如“冷片”、“汤片”……的名称很奇怪。如大筋(牛鞭)、“领肝”(牛肚)。最特别的是“撩青”(牛舌,牛的舌头可不是撩青草的么?但非懂行人觉得这很费解)。“撩青”很好吃。
⑤昆明菌子种类甚多, 如“鸡枞”,这是菌之王,但至今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只在白蚁窝上长“牛肝菌”(色如牛肝,生时熟后都像牛肝,有小毒,不可多吃,且须加大量的蒜,否则会昏倒。有个女同学吃多了牛肝菌,竟至休克)。“青头菌”,菌盖青缲,菌丝白色,味较清雅。味道最为隽永深长,不可名状的是干巴菌。这东西中吃不中看,颜色紫赭,不成模样,简直像一堆牛屎,里面又夹杂了一些松毛、杂草。可是收拾干净了撕成蟹腿状的小片,加青辣椒同炒,一同入口,酒兴顿涨,饭量猛开。这真是人间至味!
⑥“藿”字云南读平声。
(有删改)
[注] 1938年,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在长沙组建成立的国立长沙临时大学因战乱西还昆明,改称国立西南联合大学。1939年夏,汪曾祺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从初到昆明吃馆子,到钱逐渐用完后吃米线、饵块,最后穷到只能吃食堂的“伙食”,作者真实而有条理地写出了大学生的爱吃、能吃。 |
B.吃野菜、吃虫子的回忆既反映了作者在特殊时期生活的艰辛,也揭示了昆明人生活的极度贫困,倾注了他对普通百姓的悲悯和人文关怀。 |
C.文中“爨肉”“要解馋,辣加咸”“旺子”等方言土语,让读者直接感受到云南的风土人情,以及作者对这一方水土的真挚情感。 |
D.文中加括号的文字,既补充说明了昆明美食及相关内容,还加入了作者的感受和评价,真实再现了外省人对云南饮食文化的独特感受。 |
3.汪曾祺说:“生活,是很好玩的”,这种“好玩”也体现在这篇散文中,请结合文本说说其表现。
榆树
汪曾祺
侉奶奶住到这里一定已经好多年了,她种的八棵榆树已经很大了。
侉奶奶怎么会住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呢(这附近住的都是本地人,没有另外一家侉子)?她是哪年搬来的呢?你问附近的住户,他们都回答不出,只是说:“啊,她一直就在这里住。”好像自从盘古开天地,这里就有一个侉奶奶。
侉奶奶的家是两间草房。独门独户,四边不靠人家,孤零零的。她家的后面,是一带围墙。围墙里面,是一家香店的作坊,香店老板姓杨。侉奶奶家的左右都是空地。左边长了很高的草。右边是侉奶奶种的八棵榆树。
侉奶奶靠给人家纳鞋底过日子。侉奶奶手劲很大,纳的针脚很紧,她纳的底子很结实,大家都愿找她纳。也不讲个价钱。给多,给少,她从不争。多少人穿过她纳的鞋底啊!
侉奶奶一清早就坐在门口纳鞋底。她不点灯。除了下雨下雪,她很少在屋里(她那屋里很黑),整天都坐在门外扎锥子,抽麻线。有时眼酸了,手困了,就停下来四面看看。
侉奶奶吃得真是苦。她一年到头喝粥。三顿都是粥。平常是她到米店买了最糙最糙的米来煮。侉奶奶也吃菜。她的“菜”是她自己腌的红胡萝卜。啊呀,那叫咸,比盐还咸,咸得发苦!一不信你去尝一口看。
侉奶奶的八棵榆树一年一年地长大了。香店的杨老板几次托甲长丁裁缝来探过侉奶奶的口风,问她卖不卖。榆皮,是做香的原料。丁裁缝来一趟,侉奶奶总是说:“树还小咧,叫它再长长。”
人们私下议论:侉奶奶不卖榆树,她是指着它当棺材本哪。
榆树一年一年地长。侉奶奶一年一年地活着,一年一年地纳鞋底。
侉奶奶的生活实在是平淡之至。这些捉蚂蚱的孩子一年比一年大。侉奶奶纳他们穿的鞋底,尺码一年比一年放出来了。
使她的生活发生一点变化的是——
有一个乡下人赶了一头牛进城,牛老了,他要把它卖给屠宰场去。这牛走到越塘边,说什么也不肯走了,跪着,眼睛里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泪。有人报给甲长丁裁缝。他出面求告了几家吃斋念佛的老太太,凑了牛价,把这头老牛买了下来,作为老太太们的放生牛。这牛谁来养呢?大家都觉得交侉奶奶养合适。丁甲长对侉奶奶说,这是一甲人信得过她,侉奶奶就答应下了。这养老牛还有一笔基金,就交给侉奶奶放印子。从此,侉奶奶就多了几件事:早起把牛放出来,尽它到草地上去吃青草。一早一晚,牵到河边去饮。晚上,牛就和她睡在一个屋里。牛卧着,安安静静地倒嚼,侉奶奶可觉得比往常累得多。她觉得骨头疼,半夜了,还没有睡着。
不到半年,这头牛老死了。侉奶奶把放印子的摺子交还丁甲长,还是整天坐在门外纳鞋底。
牛一死,侉奶奶也像老了好多。她时常病病歪歪的,连粥都不想吃,在她的黑洞洞的草屋里躺着。有时出来坐坐,扶着门框往外走。
一天夜里下大雨。瓢泼大雨不停地下了一夜。很多人家都进了水。丁裁缝怕侉奶奶家也进了水了,她屋外的榆树都浸在水里了。他赤着脚走过去,推开侉奶奶的门一看:侉奶奶死了。
丁载缝派人把她的侄子牛叫了来。
得给侉奶奶办后事呀。侉奶奶没有留下什么钱,牛也拿不出钱,只有卖榆树。
丁甲长找到杨老板。杨老板倒很仁义,说是先不忙谈榆树的事,这都好说,由他先垫出一笔钱来,给侉奶奶买一身老衣,一副杉木棺材,把侉奶奶埋了。
侉奶奶安葬以后,榆树生意也就谈妥了。杨老板雇了人来,把八棵榆树都放倒了。新锯倒的榆树,发出很浓的香味。
杨老板把八棵榆树的树皮剥了,把树干卖给了木器店。据人了解,他卖的八棵树干的钱扰比他垫出和付给牛的钱还要多。他等于白得了八张榆树皮,又捞了一笔钱。
(本文有删节)
1.汪老写作文笔朴实而又有韵味,请简要赏析文中画线的句子。2.结合全文,这篇小说塑造了侉奶奶怎样的形象特点。
3.联系上下文,侉奶奶养牛一事在文中有什么作用?
4.这篇小说主要塑造了侉奶奶这一人物形象,题目为什么不是“侉奶奶”而是“榆树”?
乳酪汤
【法】都德
(1)这房间很小,而且是在六楼,但可以照到充足的太阳,当夜幕降临,就像此时这样,这间房便和整座屋顶一起,与无尽的黑夜和烈雨狂风融在了一起,不过房间舒适、温暖,让人觉得那的确是一个家,愈是风狂雨暴,这种感觉便愈强烈,这也稍微弥补了它面积小的缺陷。不过此时鸟巢是空的,房间主人不在家。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屋里的一切,好像都在盼他回来似的。有一只很小的锅子放在那座封好的炉子上,里面似乎还煮着东西,微微地发着一阵心满意足的声响。对于锅子来说,这夜太漫长了,尽管这锅子外边都烧黑了,似乎这已经不是它第一次熬夜了,可它仍不免显出焦急的模样,锅盖不时地掀起来,蒸汽便趁机争先恐后地往外钻,它们在房间里四面散开,变成了喷香的奶的味道,令人垂涎欲滴。
(2)啊!香喷喷的乳酪汤……
(3)炉子那边时不时地也闪一下,柴火上的灰烬掉落了,便燃起了小火,从炉门下边耀亮房间,虽然只是闪亮那么一下,但是以将屋里的一切检查一遍。啊!是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主人是个很爱干净的人,窗上那简单素雅的窗帘将屋子遮得密不透风。床边舒适地挂着幔帐。一张大安乐椅摆在壁炉旁边。餐桌放在房间一角,餐具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而且主人一定是个关心国事的人,因为在桌子边上有一大堆报纸。孤单的主人一定是一边看书一边用餐的……正如锅子被熏黑了一样,餐具的花饰也被水泡褪色了,报纸也只有上面几页是新的。房间里的摆设无法使人觉得舒服,因为东西又破又旧,而且少得可怜。这让人觉得主人一定天天如此,深夜方归,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他那美妙的热汤。因为这大概是屋子里面惟一富有生命的东西,啊!香喷喷的乳酪汤……
(4)从房子的摆设与装饰看,我们猜想这位主人一定是位职员,而且时间观念非常强,每天进行着忙碌而井然有序的工作。这样晚还没回来,那他一定是在邮局或电报局当差。我们几乎可以看到他和同事们在寂静的大楼里面迅速而安静地工作,戴着绒帽,在分拣信件,盖邮戳,数着蓝色电报纸条上的字,为整个巴黎明天的邮电业务而忙碌。哎,不对,也许猜错了。炉子里泄露出来一线火光,照亮了房间,也映出了墙上挂着的大相片。于是,从黑沉沉的暗影中,露出了奥古斯都皇帝、穆罕默德、罗马骑士、亚美尼亚统治者费利克斯等人威严的镶着金框的肖像,还有一顶顶王冠,战盔,教皇的三重冕,苏丹的头帕,在这些头冠下面始终是同一张脸,他神情严肃,并没因如此多的冠冕而乐得不能自抑,这就是这间房子主人的脸。炉子上嘟嘟翻滚的汤将成为这位先生的晚餐。
(5)啊!香喷喷的乳酪汤……
(6)看来他不是做邮差的活儿,而是皇帝,就是拥有对本国人民生杀大权的统治者,他每天晚上演出,只消说一句:“禁卫军,抓住他!”那个被抓的人只有几秒钟的自由时间了。此时,他正在河时岸他的宫殿里,为台下的观众卖力地演出,念诵着悲剧里的大段独白,似乎是在打发时间。的确,面对一排排的椅子来表演帝王将相,要提起兴趣的确挺不容易的。奥德翁剧场上演悲剧时,显得如此冷清……突然,似乎有什么东西让皇帝兴奋起来,他的鼻孔翕动开了,舌头忍不住舔了一下上嘴唇……他想起回家后,屋里暖融融的,餐具都已经摆好,灯盏已经上好油,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戏台上,他必须做一个举止过分张扬的角色,在私生活里,他便用整洁规矩来补偿……他仍旧在远处感觉乳酪汤的香味……
(7)啊!香喷喷的乳酪汤……
(8)此时,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新的活力似乎一下子被注入到了他的身上,大理石的台阶、柱廊的陡峭,都不能妨碍他大步行走。他用情地表演着他的角色,从普通的走步到高难动作,他都表演得非常到位。你想想,假若阁楼闻的炉火熄了,情形会怎样?……随着时间消逝,他与香喷喷的乳酪汤,暖融融的小房间相距也越来越近,他的演出就更加生动、传神,这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前厅的那些戏迷,剧院的常客,一个个都来了精神,觉得这个马兰古演得出神入化,越看越带劲,不时会送出一声叫好。在那关键性的几场戏里,如手刃叛逆、公主出嫁等,皇帝的表情更是出奇的完美。
2.小说中这位演员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3.赏析文中画波浪线部分。
4.简析小说构思的精巧之处。
匆匆过客
路遥
天还没有亮,我就急忙向汽车站赶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阴了,空气里满含着潮湿。我的心情沉重了。明天就是春节呀!要是再下一场雪,班车一停,回家过节就根本不可能了。
已进车站候车室,我赶忙把目光投向售票处-----802次的售票口,我看见车次牌上用粉笔写着:增加一辆车。一种难言的兴奋涌上心头,我笑了。我觉得我是面对着我的老伴和孩子们笑的。
当我正要赶过去排队买票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微弱而苍老的声音:
“哪位同志行行好,给我买一张去桃县的票吧……”
这声音是绝望的,似乎不是对着某一个确定的人,而是对所有在场的人发出的一种求援的呼唤。
我瞅了一眼去桃县的售票口:正好,803次!它和802次的售票口紧挨着,并且车次牌上写着“增加两辆车”的字样。
我急急忙忙赶了过去。我在两条队伍的末尾,犹豫了一下:先排哪个队呢?我来不及多想,很快站到了802次的队伍后面。
当我我把一张802次的车票拿到手后就站在803次的队伍后面。我当然是这个队伍的最后一名。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头发乱蓬蓬的,像故意弄成那个样子的。他穿一条带条格的裤子,一双皮鞋的后跟闪着亮光,右脚在地板上有节奏地敲着锣鼓点,“时髦青年”!不要看他的正面,光那后背就叫我反感。的确,我现在已经对当今的年轻人有一种执拗的不信任感。
就在这时,我又发现这队伍的旁边还站着一位青年妇女。她既像是在排队,又不在队里边;眼睛斜视着窗口,像是在索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看来是她的孩子。
由于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前面,我有点丧气了。我深知他们会在紧要的时候做出什么事来。倒霉的事终于出现了:当只留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票已经剩最后一张了。当售票员宣布只剩一张票的时候,那青年妇女丢下孩子,猛地把手抢先伸进了售票口。等那个男青年反应过来的时候,票已经到了那个姑娘的手里。那男青年刚要找售票员算账,那小门却“啪”一声关了,小门板上“票已售完”四个字嘲笑似的对着他。
那个男青年马上把全部的愤怒转向了那个青年妇女。他两只拳头紧捏着,开始用很难听的话斥责她,并强硬地让她把那张票交出来;说如果不交出来的话,她今天无论如何走不成。
那青年妇女在男青年暴风雨一般的攻击下,眼帘低垂着,嘴唇微微在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然而却不知她嘟囔了句什么。结果,那个男青年更愤怒了。坏了!看来他恐怕要动武了!
“叔叔,求求你,不要打妈妈!”
正在这时,那个小姑娘护着她的妈妈,小嘴一张一张地说:
那张暴怒的男青年吃惊地盯着那个胖胖的小姑娘,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竟然举起一只僵硬的手,在那小女孩的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说:“你……别怕!叔叔……不打人……”
男青年沉默了一会,转过脸来对那个青年妇女说:“同志,您不要生气。刚才,我,太过分了……”
他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车票,把它递到青年妇女的面前。
他这举动使我茫然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女青年也茫然了,迷惑地眨巴着眼睛。
“您不要奇怪。”他说,“我是买到了一张803次的车票,但这不是给自己买的。我第二次排队才准备给自己买一张,但让您买了。不过这不要紧,您带着孩子,在这里呆下去太不方便了。我不走了,但请您帮个忙,替我在路上照料照料那个人。”
“谁?”她问他。
他向后面的角落里努了努嘴:“那个瞎眼老头”。
只见那青年妇女尖叫了一声,也拿出了自己的那张车票递到了男青年面前,惊喜地喊叫着说:“呀,这太巧了!我这张也是给他买的呀!”
“他是你什么人?”
她摇摇头:“不认识……”
一刹那间,他们谁也不说话了。
此刻,站在他们身边的我,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傻瓜;又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羞愧地站在班主任的面前。
那青年妇女说:“同志,我根本不是去挑县的!我本来是要买802次车票的。但看见那个老头太可怜了,我觉得应该帮帮他,就决定先给他买一张。我想现在您应该相信我了吧?快要进站了,您赶快和那老头上车去吧!”
那个男青年从她手里接过车票,并掏出车票钱放到了青年妇女的手里,便转身走了。
我迈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步伐,走到了那位青年妇女面前掏出了自己的车票,说:“你要802次的票吗?我有事不能走了,退票”。她惊喜地一边掏钱,一边说:“真运气!太谢谢您啦!”
我接过钱,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默默地走过拥挤的人群,出了候车室。
外面已经变成一片银白的世界。我踏上洁白的路面,匆匆向机关走去。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小说中的三个人物本只是匆匆过客,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陌生的弱者伸出援手,表现了人间真情,小说以“匆匆过客”为题,意蕴丰富。 |
B.小说中的“我”与另外两个人不同,是先给自己买票然后才给瞎眼老人买,并且对男青年以貌取人,揭示“我”深藏在内心的自私与偏见。 |
C.小说设置了男青年与青年妇女之间的误会,渲染二人的矛盾,直至两人之间即将爆发冲突的时刻又释解误会,情节起伏跌宕,引人入胜。 |
D.小说结尾写到“一片银白的世界”“踏上洁白的路面”给人强烈的暗示,表现了“我”对世界的认识,也写出了“我”灵魂受到洗礼之后的感受。 |
昔日之光
夏笳
在熙熙攘攘的车站广场,我突然看见一幅脸部特写照片从大屏幕上闪过。那是一张老态尽现的面孔:深褐色的、布满各色斑点的皮肤,像是某种风干的兽皮皱缩在一起: 眼窝、嘴角、面颊,连同太阳穴都深深凹陷下去;从微微张开一道缝的眼眶中,几乎看不到什么光亮,也很难辨识出表情。
我呆呆地停下脚步站住。那是奶奶,我认得出,却又与记忆中的样子如此不同。我掐着手指算了很久才算出,奶奶今年应该是106岁了。
屏幕上依旧闪动着一张又一张面孔,配以字幕和解说词:抗战胜利80周年,最后的老兵,国家荣誉奖章……于我而言,这些数字、地点与事件总显得些许陌生,仿佛一 张过于庞大繁复的蛛网,向历史纵深处无边无际地蔓延。我读到这些字句时从来不会想起奶奶,不会想到那个从路边小贩推车上购买拐枣的老太太,是地主家的小姐,是一位将军。
我买了一张车票,坐上高铁回老家。
车厢里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我按下座位旁边的按钮,几道薄薄的光幕从上方落下,将我包围其中。我在光幕上轻敲几下,寻找关于奶奶的资料。文字和图片一段段在光幕上流淌,奶奶这一生的故事都随时间之河顺流而下。资料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一篇小学生作文,题目是“写给爷爷奶奶的一封信”。我费力辨认那些歪七扭八的字迹,突然意识到这篇作文正是我自己写的。
继而,我看到了自己多年前的一份写作提纲: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年迈的奶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打盹。梦中她告诉战友们,战争已胜利,他们期盼的那种和平生活已经来临;她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些不可思议的新奇玩意儿——高楼、高铁、无人飞机、小汽车……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胆怯吧,我怕自己无法设身处地体认奶奶经历过的那些岁月,也无力把握那些过于宏大的历史图景,能够把握的只有距离我最切近的生活场景,譬如奶奶颤巍巍行走的步态和苍老的容颜,譬如院里的葡萄架,譬如拐枣在舌尖黏稠的甜味。
光幕上出现一扇漆黑的大门,门上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老兵不朽”四个大字。 这是一个网上纪念墓园。伸手推门,我慢慢向墓碑中间走去,耳边依稀传来风声和鸟鸣。我面对其中一座墓碑,伸手轻触上面的照片。一个老人的影像浮现出来,他是我的爷爷,穿着绿军装,戴着军帽,胸前挂着各色勋章。
“今年是哪一年啦?”“是2025年。”“你奶奶还好吧?…‘很好。” “孩子,我给你讲讲我们那时候的事吧。”
我点点头,老人便用他浓重的口音慢慢讲起来。给我讲奶奶怎样离家出走,怎样昼行夜宿,怎样摇着小船去海上截击敌寇,怎样踏上漫漫长路奔赴战场。爷爷的讲述让我把这些故事和奶奶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让我再次想起了奶奶。在许多年前的许多个夏夜,在后院的葡萄架下,这些故事奶奶给我讲过多次,我总是一边听一边忍不住走神, 一会儿数天上的星星,一会儿留意墙角的蟋蟀,不知不觉就歪在椅子里睡着了。夜风微凉,奶奶的故事像露水一样在花叶上凝聚,一颗一颗渗入大地深处。
一个声音渺渺地从远方传来。“旅客朋友们,列车就要到站了……”我深深鞠躬, 向爷爷告别。
“走好,孩子,别忘了我们。”
我撤去光幕,车厢内的喧哗又再度涌来。邻座哭闹的小男孩已蜷缩在奶奶怀中睡作一团。这样一个宁静的、晴空万里的好日子,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孩子脸上,他密匝匝的睫毛忽闪着,肉嘟嘟的嘴唇像初生的嫩芽般圆润。这幅画面不知为什么竞让我想要落泪。
推门进屋时,我看见奶奶正在轮椅中打盹,脑袋沉甸甸地垂向一侧,透过白发露出稀疏的头皮。
轮椅侧面的袋子里插着几份报纸,还有那个我送她的套着粉色塑胶壳的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循环播放着几幅画面:一幅黑白的画面,画上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站在一棵大树下,相视而笑,风吹树影,洒落满地光斑。指尖滑动,下一幅图是一群青年围坐桌旁,面前摆着茶缸纸笔,做学习讨论状。再下一幅图上有垂柳依依,还有一对青年夫妇带着三个小孩站立在湖边。
忽然我明白了:奶奶一定是用“昔日之光”图片处理软件将平板电脑里存的旧照片处理过了。原来她现在终日凝望的,正是这些短暂却永恒的片刻。
我低下头,把脸埋在手里,眼泪顺着指缝不断往外淌。擦干眼泪抬头时,我看见奶奶正望着我。
她苍老的脸上绽放出微笑,那笑容就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摘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奶奶出身于地主家庭,走上革命道路,出生人死,成长为将军;老年过着平凡的生活,是最后的抗战老兵。 |
B.爷爷讲故事的情节既交代了奶奶的革命经历,又表现“我”对奶奶认识的逐步深入。情节安排巧妙,匠心独运。 |
C.车上小男孩在奶奶怀中甜睡的画面,宁静祥和。此处细节描写引发了作者对过去童年生活的回忆,内心很失落。 |
D.标题“昔日之光”既喻指奶奶的辉煌经历,也暗寓英雄人物的奉献牺牲精神光照千秋,不应该被我们遗忘。 |
3.小说借助“大屏幕”“光幕”“平板电脑”三个载体叙述故事,这样写有哪些好处? 请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