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复活(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玛丝洛娃走到门口,她的脸红红的。她很带劲儿地在看守后面走着,并且不住地笑着,摇晃着脑袋。她一看到典狱长,就带着惊恐的神气盯住他,但立即就恢复常态,并且又快活又带劲儿地同聂赫留朵夫打招呼。
“您好。”她拉长了声音说,并且笑盈盈地使劲握了握他的手,不像上一次那样了。
“我是带了状子来让您签名的。”聂赫留朵夫一面说,一面看着她迎接他的那种带劲儿的样子,感到有点儿奇怪。
“好的,签名也可以。什么都可以。”她笑盈盈地
他告诉她怎样签名,签在什么地方。
她很用心地拿笔蘸了蘸墨水,轻轻抖了抖,便写上自己的名字。
“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吧?”她忽而看看聂赫留朵夫,忽而看看典狱长,忽而把笔放在墨水缸上,忽而放在纸上,一面问道。
“我有些话要对您说说。”聂赫留朵夫说着,接过她手上的笔。
“好,请您说吧。”她说过这话,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事或者想睡觉,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典狱长站起来,走了出去,于是剩下聂赫留朵夫和玛丝洛娃两个人了。
她坐在桌子的一边,聂赫留朵夫坐在她对面的另一边。这间屋里很亮,聂赫留朵夫第一次在近距离内看清了她的脸,看到了她眼角和嘴边的皱纹和浮肿的眼皮。他比以前更怜惜起她来。
他开口说:“要是这状子不顶事,那咱们就告御状。凡是能做的,咱们都要做到。”
“是啊,要是以前有个好律师就行了……”她打断他的话说。她笑了起来。“那时候要是大家知道我跟您认识,就大不一样了。可结果怎样呢?都把我当成小偷了。”
“她今天多么怪呀。”聂赫留朵夫想道。他正要说说心里话,可是她又说起来。
“我有一件事要对您说说。我们这儿有一个很好的老婆子,说真的,大家简直都感到吃惊。这样好的老婆子,可是平白无故坐起牢来,她坐牢,儿子也坐牢。大家都知道他们没有罪,可是有人控告他们放火,所以就坐了牢。她听说我认识您,”玛丝洛娃转动着脑袋,看着聂赫留朵夫说,“她就说:‘你对他说说,让他把我儿子叫出来,我儿子会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她儿子姓敏绍夫。怎么样,您能办一办吗?说真的,她可是一个好得不得了的老婆子呀,很明显是冤枉的。您就行行好,帮她操操心吧。”她说着,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垂下眼睛笑笑。
“好的,我去办,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儿。”聂赫留朵夫说着,看着她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心中觉得诧异。“不过我想和您谈谈自己的事。您记得上次我对您说的话吧?”他说。
“您说了很多呀。上次您说什么来着?”她一面说,一面不停地笑,转悠着脑袋,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转到那边。
“我说过,我来请求您饶恕我。”他说。
“哎,怎么啦,老是饶恕呀,饶恕,一点儿也用不着……您最好是……”
“我说过我要弥补我的过错,”聂赫留朵夫继续说,“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用行动来弥补。我决定和您结婚。”
她脸上流露出惊骇的神气。她那斜视的眼睛呆住了,像是在看他,又像不是在看他。
“这又是为什么呀?”她恶狠狠地皱着眉头说。“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才对得起上帝。”
“怎么又把什么上帝搬出来啦?您说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上帝?什么上帝?当初您要是记着上帝就好啦。”她说过这话,就张大了嘴,不说了。
聂赫留朵夫这时才闻到她嘴里有一股浓烈的酒气,于是明白了她兴奋的原因。
“您安静一点儿。”他说。
“我没有什么安静不安静的。你以为我醉了吗?我就是醉了,也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她忽然很快地说起来,并且满脸涨得通红,“我是苦役犯,原来是……您是老爷,是公爵,用不着来沾我,弄一身脏。你去找你们那些公爵小姐好啦,我的身价是一张十卢布的红票子。”
“不论你说得多么难听,也说不出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聂赫留朵夫浑身哆嗦着,小声说,“你想象不出,我觉得对不起你,心里有多么难受……”
“‘我觉得对不起你……’”她恶狠狠地学着他的腔调说,“那时候你倒不觉得,却塞给我一百卢布。那就是你出的价钱……"
“我知道,知道,可是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聂赫留朵夫说,“现在我决定,再也不离开你了。”他又说了一遍。
“我说到做到。”
“可是我说,你做不到!”她说着,
“卡秋莎!”他说着,就去摸她的手。
“你走开,别摸我。我是苦役犯,你是公爵,你用不着到这儿。”她气得一张脸变了颜色,叫了起来,一面把手从他手里往外抽。“你是想拿我来拯救你自己。”她继续说着,急不可待地要把心中一股怨气全吐出来。“你今生拿我寻欢作乐,来世还要拿我来拯救自己!我讨厌你,讨厌你那副眼镜,讨厌你这一副又肥又丑的嘴脸。你走川,走开!”她“腾”地站起来,嚷道。
玛丝洛娃又坐了下来,垂下眼睛,两只小手交叉着手指头紧紧攥在一起。聂赫留朵夫站在她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相信我。”他说。
“您说要和我结婚,这永远办不到。我宁可上吊!就这样。”
“我反正还是要为你出力。”
“哼,那就是您的事了。不过我一点也用不着您。我这是对您说老实话。”她说,“可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死掉呀?”她又说了一句,并且像诉苦似的哭了起来。
聂赫留朵夫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的泪水挑动了他的泪水。
她抬起眼睛看了看他,就好像感到吃惊似的,并且用头巾擦起脸上流着的泪水。
这时看守又走过来,提醒说,分手的时间到了。玛丝洛娃站起身来。
“您现在很激动。要是能行的话,我明天再来。您考虑考虑吧。”聂赫留朵夫说。
她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看他,就跟着看守走出去了。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内容理解分析A.选文开头反复写玛丝洛娃“带劲儿”的举止,是因为聂赫留朵夫信守承诺帮助她上诉,使她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
B.玛丝洛娃不顾自身处境,为同监狱的老婆子求助聂赫留朵夫,从中可见她善良的本性,这也为她的“复活”提供了可能性。 |
C.玛丝洛娃的经历和同监狱的老婆子被控纵火都反映了当时俄国社会的黑暗,底层人民是被侮辱、被损害的对象。 |
D.玛丝洛娃在聂赫留朵夫提出要与她结婚时,她十分愤怒,并当场发泄着自己心底的痛苦,这是她精神转变的征兆。 |
A.玛丝洛娃“眯着一只眼睛”,为讨好聂赫留朵夫而故作妩媚,说明她此时并不相信他上一次探监时所表达的愧疚。 |
B.在两人激烈冲突前,玛丝洛娃为监狱老婆子向聂赫留朵夫请求帮忙的情节,舒缓了小说的节奏,使叙述张弛有度。 |
C.玛丝洛娃的强烈不屑与聂赫留朵夫的态度形成对比,更加鲜明地表现出玛丝洛娃得过且过、安于堕落的心理。 |
D.作者多次用“笑”刻画玛丝洛娃的心理,如写她“大声笑了起来”,表现她对聂赫留朵夫承诺的不信、不屑以及内心的痛苦。 |
4.有人认为《复活》体现了托尔斯泰的理念——“道德的自我完善”。请结合选文内容,谈谈你的理解。
2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穷苦人
【俄】列夫•托尔斯泰
在一间渔民住的茅屋里,渔夫的妻子冉娜坐在灯下缝补旧渔帆。风在院子里呼啸,哀嚎,浪涛冲击着海岸,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天气又黑又冷,但渔夫的茅屋里却很温暖,炉火还没有熄灭,挂着白蚊帐的床上有五个小孩在大海的咆哮声中熟睡。冉娜的丈夫,一大早就出海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倾听着波涛的喧嚣和狂风的呼啸,心里忐忑不安。
旧式的木制钟嘶哑地敲过了十点、十一点……丈夫还是没有回来。冉娜直嘀咕。丈夫从不顾自己的身体,时常冒着严寒在风浪中打鱼。她从早到晚忙着干活,又怎样呢?一家人勉强糊口而已。孩子们连鞋都穿不上,不管夏天还是冬天都光着脚跑路。吃的不是白面包,要是黑面包够吃,就算不错了。下饭的只有鱼。“咳,总算命好,孩子们没灾没病,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冉娜这样想,又留心听着风暴的呼啸。“他在哪儿呢?上帝保佑他,救救他,可怜他吧!”她一边说,一边划着十字。
睡觉还嫌太早。冉娜站了起来,往头上披了一块厚头巾,点着提灯,走出门外,看看大海是不是平静一些了,灯塔上的灯是不是还亮着,能不能看得见丈夫的小船。但是,海上什么也看不见。风使劲地刮着她的头巾,一块掉下来的什么东西叩打着街坊小屋的门,于是冉娜突然想起来,从傍晚起她就想去看望生病的街坊。“还没有人去照料过她呢!”冉娜想,敲了敲房门。仔细听着……没有人应声。
“寡妇的处境真难啊!”冉娜站在门口想,“孩子虽然并不多,只有两个,可是一切都得她一个人操心。而她自己又有病!唉,寡妇的处境真艰难啊!我进去看看她。”
冉娜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声。
“哎,街坊!”冉娜喊了一声。“出了什么事情了?!”她想,推了一下门。门开了,冉娜走进了屋。
小木屋又潮又冷。冉娜提起灯,看看病人在哪儿。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正对着门的一张床,床上躺着她的街坊。她如此安静地,一动也不动地仰卧着,好像刚刚咽气一样。冉娜把提灯再靠近一些,不错,她脑袋向后仰着。在那张冰凉发青的脸上呈现出死的安详。死者一只苍白的手仿佛要去拿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垂在草垫上,而就在死去母亲的旁边,睡着两个胖脸蛋、卷头发的娃娃,身上盖着一件破衣裳,蜷着腿,两个黄头发的小脑袋紧紧靠在一起。看来,母亲在临终前还曾来得及用旧头巾裹住他们的小腿,用自己的衣服把他们盖上。他们呼吸得匀称而平静,睡得香甜而酣畅。
冉娜取下摇篮,用头巾把他们裹好,抱回家来。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她自己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做,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不做她已经做了的事。
回到家,她把没醒的孩子放在床上自己孩子的旁边,急忙把帐子拉好。她激动得脸色发白,好像受到良心的折磨。“他会说些什么呢?”她自言自语道,“养活五个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还不够他操心的……是他回来了?不是,他还没有回来,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孩子领回来呢?!……他会揍我一顿?!那也活该,我该挨揍。他回来了!不是!……唉,不回来更好。”
门吱呀响了一下,仿佛有人进来了。冉娜颤抖了一下,从椅子上欠起身子。
“没人。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上帝啊!我干吗要做这件事?我现在怎么还敢看他的眼睛?” 冉娜心事重重,久久坐在床边,默不作声。
雨停了,天亮了,但是风还在呼啸,海仍在咆哮。
突然大门开了,一股新鲜的海上空气冲了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渔夫拖着湿漉漉的剐破了的渔网走进小屋,说道:“我回来了,冉娜!”
“哎,是你!”冉娜说道,没有勇气抬头看丈夫。
“嘿,夜真黑啊,可怕极了!”
“是呀,多可怕的天气!咳,打了多少鱼?”
“真是糟透了,糟透了,什么也没有打着,渔网还剐破了。情况很坏啊!……我告诉你,碰上了倒霉的天气。我好像从来没碰见过这样的黑夜。还说打什么鱼!能活着回来就算万幸了。得啦,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渔夫把网拖进屋里,坐在火炉旁。
“我?”冉娜说,脸色苍白,“我干了什么事……我在家缝缝补补……大风呼叫得我都有点害怕了。我真为你担心。”
“对,对,”丈夫低声说,“天气坏透了!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吧,”冉娜说,“街坊西玛死了。”
“真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大概是昨天吧……两个孩子还都是小不点呢。一个不会说话,而另一个刚刚会爬。”
冉娜沉默下来。渔夫皱起眉头,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而忧虑。
“是呀,这倒是件事!”他说道,不时地搔搔后脑勺,“好吧,又有什么办法呢!得把他们抱过来,要不他们就醒了,孩子们怎能同死人在一起呢!好吧,就这么办吧,咱们总能熬得过去。快去领他们吧!”
但冉娜没有动地方。
“你是怎么啦?不愿意吗,冉娜? ”
“他们就在这儿。”冉娜说着,把蚊帐拉开了。
(有删减)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用比喻和拟人的手法,从听觉、视觉两个方面描摹了屋外恶劣的自然环境,颇具画面感和冲击力。 |
B.面对眼前已经死去的母亲和被母亲临死前照顾得很好而睡得香甜酣畅的孩子,冉娜觉得必须把孩子抱回家。 |
C.小说以“穷苦人”为题,反映了西玛和冉娜两家窘迫的生活状况,寄寓了作者对穷苦人悲惨命运的深深同情。 |
D.冉娜夫妇的选择与其家庭现实形成反差,冉娜的忐忑不安又与丈夫的毫不犹豫形成反差,增强了小说的感染力。 |
3.本文结构紧凑,请简要分析。
3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安娜之死
【俄】列夫·托尔斯泰
①在火车进站的时候,安娜夹在一群乘客中间下了车。她想着,如果没有回信就准备再乘车往前走。她拦住一个挑夫,打听有没有一个从渥伦斯基伯爵那里带信来的车夫。
②她正询问时,那个面色红润、神情愉快、穿着一件挂着表链的时髦外套、显然很得意那么顺利就完成了使命的车夫米哈伊尔,走上来交给她一封信。她撕开信,还没有看,她的心就绞痛起来。
③“很抱歉,那封信没有交到我手里。十点钟我就回来。”渥伦斯基字迹潦草地写道。
④“是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含着恶意的微笑自言自语。
⑤“好,你回家去吧,”她轻轻地对米哈伊尔说。她说得很轻,因为她的心脏的急促跳动使她透不过气来。“不,我不让你折磨我了,”她想,既不是威胁他,也不是威胁她自己,而是威胁什么迫使她受苦的人。她顺着月台走过去,走过了车站。
⑥几个年轻人盯住她的脸,怪声怪气地又笑又叫,从她旁边走过。站长走过来,问她乘车不乘车。一个卖汽水的男孩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天哪,我这是到哪里去呀?”她想,沿着月台越走越远了。她在月台尽头停下来。几个太太和孩子来迎接一个戴眼镜的绅士,高声谈笑着,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沉默下来,紧盯着她。她加快脚步,从他们身边走到月台边上。一辆货车驶近了,月台震撼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坐在火车里了。
⑦突然间她回忆起和渥伦斯基初次相逢那一天被火车轧死的那个人,她醒悟到她该怎么办了。她迈着迅速而轻盈的步伐走下从水塔通到铁轨的台阶,直到匆匆开过来的火车那儿才停下来。她凝视着车厢下面,凝视着螺旋推进器、锁链和缓缓开来的第一节车的大铁轮,试着衡量前轮和后轮的中心点,估计中心点对着她的时间。
⑧“到那里去!”她自言自语,望着投到布满砂土和煤灰的枕木上的车辆的阴影。“到那里去,投到正中间,我要惩罚他,摆脱所有的人,摆脱我自己!”
⑨她想倒在开到她身边的第一节车厢的车轮中间。但是她因为从臂上往下取小红皮包而耽搁了,已经太晚了;车厢中心开过去了。她不得不等待下一节车厢。一种仿佛她准备入浴时所体会到的心情袭上了她的心头,于是她画了个十字。这种熟悉的画十字的姿势在她心中唤起了一系列少女时代和童年时代的回忆,笼罩着一切的黑暗突然破裂了,转瞬间生命以它过去的全部辉煌的欢乐呈现在她面前。但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开过来的第二节车厢的车轮,车轮与车轮之间的中心点刚一和她对正了,她就抛掉红皮包,缩着脖子,两手着地投到车厢下面,她微微地动了一动,好像准备马上又站起来一样,但又扑通跪了下去。就在这一刹那,一想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吓得毛骨悚然。“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什么呀?”她想站起来,闪开身子,但是什么巨大的无情的东西撞在她的头上,从她的背上碾过去了。“上帝,饶恕我的一切!”她说,觉得无力挣扎。一个正在铁轨上干活的矮小的农民,咕噜了句什么。一支蜡烛,她曾借着它的烛光浏览过充满了苦难、虚伪、悲哀和罪恶的书籍,比以往更加明亮地闪烁起来,为她照亮了以前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切,哔剥响起来,开始昏暗下去,永远熄灭了。
(选自《安娜·卡列尼娜》,周扬、谢素台译,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她含着恶意的微笑自言自语”原因在于安娜看信后对之前自己的选择充满了憎恶。 |
B.“轻轻地对米哈伊尔说”“说得很轻”,几个“轻”是情感“沉”的抑制性表现。 |
C.“威胁什么迫使她受苦的人”这是安娜对社会、人生、世界、命运等的反抗。 |
D.安娜卧轨前“取下”“抛掉”红皮包,写出了她和现实物质世俗世界的诀别。 |
A.火车站、火车、铁轨、车厢等形象反复出现,既在情节上形成照应,也预示人物最终结局。 |
B.车夫的脸色神情和安娜的伤心绝望形成了强烈对比,有力地刻画出女主人公凄冷心凉的形象。 |
C.反复强调“到那里去”,安娜企图报复“爱”过的人,以此震撼社会,是决绝,亦是超脱。 |
D.最后一段通过心理、语言、动作描写,写出安娜死得决绝,没有半点犹豫,增强了悲剧意味。 |
4.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之死》和鲁迅的《祝福》都塑造了经典的女性形象,但安娜之死和祥林嫂之死有很大的不同,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它们的不同之处。
材料一
聂赫留朵夫知晓玛丝洛娃的审判①
说也奇怪,自从聂赫留朵夫认识到自己的卑鄙因而憎恨自己那时起,他就不再憎恨别人。
同米西结婚,昨天他还觉得很称心,今天却觉得根本不可能。昨天他认为就自己的地位来说,她同他结婚无疑将得到幸福,今天他却觉得他不仅不配同她结婚,简直不配同她亲近。“只要她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就决不会同我来往了。我却还要埋怨她向那位先生卖弄风情呢。不行,就算她现在嫁给我,而我知道那个女人关在本地监狱里,明后天就要同大批犯人流放出去服苦役,难道我能幸福吗?不仅不能幸福,而且内心也不能平静。那个被我糟蹋的女人去服苦役,我却在这里接受人家的祝贺,还要带着年轻的妻子出去拜客。或者,我瞒住首席贵族,同他的妻子无耻地勾搭,同时又同他一起出席会议,统计票数,看有多少人赞成、多少人反对由地方自治会监督学校和类似的提案,事后又约她幽会,这是多么卑鄙呀!”他自言自语,由于内心发生的变化而暗自高兴。
“首先得去找律师,”他想,“听听他的意见,然后……然后到监狱里来看她,看昨天那个女犯人,把全部真相都告诉她。”
他一想到怎样跟她见面,怎样把心里话都讲给她听,怎样向她认罪,为了赎罪他什么都愿意做,甚至愿意同她结婚,——他一想到这儿,心情异常激动,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注①:标题,编者自加。
(摘编自列夫·托尔斯泰《复活》第33章)
材料二
聂赫留朵夫第二次探监②
他把臂肘搁在桌上,身子凑近她。这样说话就不会让那个坐在窗台上、络腮胡子花白、脸型像犹太人的看守听见,而只让她一个人听见。他说:
“要是这个状子不管用,那就去告御状。凡是办得到的事,我们都要去办。”
“唉,要是当初有个好律师就好了……”她打断他的话说。
“我那个辩护人是个十足的笨蛋。他老是对我说肉麻话,”她说着笑了。“要是当初人家知道我跟您认识,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可现在呢?他们总是把人家都看成小偷。”
“她今天好怪,”聂赫留朵夫想,刚要说出他的心事,却又被她抢在前头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我们那儿有个老婆子,人品挺好。说实在的,大家都弄不懂是怎么搞的,这样一个顶刮刮的老婆子,竟然也叫她坐牢,不但她坐牢,连她儿子也一起坐牢。大家都知道他们没犯罪,可是有人控告他们放火,他们就坐了牢。她呀,说实在的,知道我跟您认识,”玛丝洛娃一面说,一面转动脑袋,不时瞟聂赫留朵夫一眼,“她就说:‘你跟他说一声,让他把我儿子叫出来,我儿子会原原本本讲给他听的。’那老婆子叫明肖娃。怎么样,您能办一办吗?说实在的,她真是个顶刮刮的老婆子,分明是受了冤枉。好人儿,您就给她帮个忙吧。”玛丝洛娃说,对他瞧瞧,又垂下眼睛笑笑。
“好的,我来办,我先去了解一下,”聂赫留朵夫说,对她的态度那么随便,越来越感到惊奇。“但我自己有事要跟您谈谈。您还记得我那次对您说的话吗?”他说。
“您说了好多话。上次您说了些什么呀?”玛丝洛娃一面说,一面不停地微笑,脑袋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转到那边。
“我说过,我来是为了求您的饶恕。”聂赫留朵夫说。
“嘿,何必呢,老是饶恕饶恕的,用不着来那一套……您最好还是……”
“我说过我要赎我的罪,”聂赫留朵夫继续说,“不是嘴上说说,我要拿出实际行动来。我决定跟您结婚。”
玛丝洛娃脸上顿时现出恐惧的神色。她那双斜睨的眼睛发呆了,又像在瞧他,又像不在瞧他。
“这又是为什么呀?”玛丝洛娃愤愤地皱起眉头说。
“我觉得我应该在上帝面前这样做。”
“怎么又弄出个上帝来了?您说的话总是不对头。上帝?什么上帝?咳,当初您要是记得上帝就好了。”她说了这些话,又张开嘴,但没有再说下去。
聂赫留朵夫这时闻到她嘴里有一股强烈的酒味,才明白她激动的原因。
“您安静点儿。”他说。
“我可用不着安静。你以为我醉了吗?我是有点儿醉,但我明白我在说什么,”玛丝洛娃突然急急地说,脸涨得通红,“我是个苦役犯,是个……您是老爷,是公爵,你不用来跟我惹麻烦,免得辱没你的身份。还是找你那些公爵小姐去吧,我的价钱是一张红票子。”
“不管你说得怎样尖刻,也说不出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聂赫留朵夫浑身哆嗦,低声说,“你不会懂得,我觉得我对你犯了多大的罪!……”
“‘我觉得犯了多大的罪……’”玛丝洛娃恶狠狠地学着他的腔调说。“当初你并没有感觉到,却塞给我一百卢布。瞧,这就是你出的价钱……”
“我知道,我知道,我如今我该怎么办呢?”聂赫留朵夫说。
“如今我决定再也不离开你了,”他重复说,“我说到一定做到。”
“可我敢说,你做不到!”玛丝洛娃说着,大声笑起来。
注②:标题,编者自加。
(摘编自列夫·托尔斯泰《复活》第48章)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材料一,先前糟蹋无辜少女玛丝洛娃,如今勾搭首席贵族的妻子,可见聂赫留朵夫有着贵族阶级的罪恶。 |
B.材料二,明肖娃被人诬告放火而蒙冤坐牢,托付玛丝洛娃找聂赫留朵夫帮忙,这是对玛丝洛娃美好品质的认可。 |
C.材料二,玛丝洛娃说“我是个苦役犯,是个……”,这直接亮明她不仅是个犯人,还是漂亮的女性。 |
D.材料二,聂赫留朵夫求玛丝洛娃回到以往,最后玛丝洛娃拒绝,突显了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地位鸿沟。 |
A.材料一,聂赫留朵夫对昨天与今天有着两种不同感觉,这鲜明对比,表明他意识到阶级地位的差别造成了社会的不公和底层人民的苦难。 |
B.材料二,作者巧妙地把对话安排在玛丝洛娃酒醉的状态下,既交代她激动的原因,又为玛丝洛娃无所顾忌地发泄压抑已久的情感创设条件。 |
C.材料二,“求婚”是一条主要线索,聂赫留朵夫求婚与玛丝洛娃拒绝求婚,这个矛盾深层原因是当时社会对妇女的普遍歧视。 |
D.材料二,以聂、玛二人对话为主,对话起初平和,各言其事;然后因求婚话题产生激烈冲突。情节的起伏,存在脱节,缺少铺垫。 |
4.在托尔斯泰的思想中,热切宣扬悔罪、拯救灵魂、道德自我完善等观点,人们称之为“托尔斯泰主义”。选文中“复活”有着怎样的含义?请结合作品对聂赫留朵夫、玛丝洛娃分别加以分析。
复活(节选)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您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不理他的话,径自问。她那双斜睨的眼睛又像在瞧他,又像不在瞧他。
“天哪!你帮助我,教教我该怎么办!”聂赫留朵夫望着她那张变丑的脸,暗自说。
“前天您受审的时候,我在做陪审员。”他说,“您没有认出我来吧?”
“没有,没有认出来。我没有工夫认人。当时我根本没有看。”玛丝洛娃说。
“不是有过一个孩子吗?”聂赫留朵夫问,感到脸红了。
“谢天谢地,他当时就死了。”她气愤地简单回答,转过眼睛不去看他。
“真的吗?是怎么死的?”
“我当时自己病了,差一点儿也死掉。”玛丝洛娃说,没有抬起眼睛来。
“姑妈她们怎么会放您走的?”
“谁还会把一个怀孩子的女佣留在家里呢?她们一发现这事,就把我赶出来了。说这些干什么呀!我什么都不记得,全都忘了。那事早完了。”
“不,没有完。我不能丢下不管。哪怕到今天我也要赎我的罪。”
“没有什么罪可赎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全完了。”玛丝洛娃说。接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她忽然瞟了他一眼,又嫌恶又妖媚又可怜地微微一笑。
玛丝洛娃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见他,特别是在此时此地,因此最初一刹那,他的出现使她震惊,使她回想起她从不回想的往事。最初一刹那,她模模糊糊地想起那个充满感情和理想的新奇天地,这是那个热爱她并为她所热爱的迷人青年给她打开的。然后她想到了他那难以理解的残酷,想到了接二连三的屈辱和苦难,这都是紧接着那些醉人的幸福降临和由此而产生的。她感到痛苦,但她无法理解这事。她就照例把这些往事从头脑里驱除,竭力用堕落生活的种种迷雾把它遮住。此刻她就是这样做的。最初一刹那,她把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同她一度爱过的那个青年联系起来,但接着觉得太痛苦了,就不再这样做。现在这个衣冠楚楚、脸色红润、胡子上洒过香水的老爷,对她来说,已不是她所爱过的那个聂赫留朵夫,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那种人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玩弄像她这样的女人,而像她这样的女人也总是要尽量从他们身上多弄到些好处。就因为这个缘故,她向他妖媚地笑了笑。她沉默了一会儿,考虑着怎样利用他弄到些好处。
“那事早就完了。”她说,“如今我被判决,要去服苦役了。”
她说出这句悲痛的话,嘴唇都哆嗦了。
“我知道,我相信,您是没有罪的。”聂赫留朵夫说。
“我当然没有罪。我又不是小偷,又不是强盗。这儿大家都说,一切全在于律师。”她继续说,“大家都说应该上诉,可是得花很多钱……”
“是的,一定要上诉。”聂赫留朵夫说,“我已经找过律师了。”
“别舍不得花钱,得请一个好律师。”她说。
“我一定尽力去办。”
接着是一阵沉默。
她又像刚才那样微微一笑。
“我想请求您……给些钱,要是您答应的话。不多……只要十个卢布就行。”她突然说。
“行,行。”聂赫留朵夫窘态毕露地说,伸手去掏皮夹子。
她急促地瞅了一眼正在屋里踱步的副典狱长。
“当着他的面别给,等他走开了再给,要不然会被他拿走的。”
等副典狱长一转过身去,聂赫留朵夫就掏出皮夹子,但他还没来得及把十卢布钞票递给她,副典狱长又转过身来,脸对着他们。他把钞票团在手心里。
“这个女人已经丧失生命了。”他心里想,同时望着这张原来亲切可爱、如今饱经风霜的浮肿的脸,以及那双妖媚的乌黑发亮的斜睨眼睛——这双眼睛紧盯着副典狱长和聂赫留朵夫那只紧捏着钞票的手。他的内心刹那间发生了动摇。
昨晚迷惑过聂赫留朵夫的魔鬼,此刻又在他心里说话,又竭力阻止他思考该怎样行动,却让他去考虑他的行动会有什么后果,怎样才能对他有利。
“这个女人已经无可救药了。”魔鬼说,“你只会把石头吊在自己脖子上,活活淹死,再也不能做什么对别人有益的事了。给她一些钱,把你身边所有的钱全给她,同她分手,从此一刀两断,岂不更好?”他心里这样想。
不过,他同时又感到,他的心灵里此刻正要完成一种极其重大的变化,他的精神世界这会儿仿佛搁在不稳定的天平上,只要稍稍加一点儿力气,就会向这边或者那边倾斜。他决定此刻把所有的话全向她说出来。
“卡秋莎!我来是要请求你的饶恕,可是你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饶恕我,或者,什么时候能饶恕我。”他说,忽然对玛丝洛娃改称“你”了。
她没有听他说话,却一会儿瞧瞧他那只手,一会儿瞧瞧副典狱长。等副典狱长一转身,她连忙把手伸过去,抓住钞票,把它塞在腰带里。
“您的话真怪。”她鄙夷不屑地——他有这样的感觉——微笑着说。
聂赫留朵夫觉得她身上有一样东西,同他水火不相容,使她永远保持现在这种样子,并且不让他闯进她的内心世界。
不过,说也奇怪,这种情况不仅没有使他疏远她,反而产生一种特殊的新的力量,使他去同她接近。聂赫留朵夫觉得他应该在精神上唤醒她,这虽然极其困难,但正因为困难就格外吸引他。他现在对她的这种感情,是以前所不曾有过的,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其中不带丝毫私心。他对她毫无所求,只希望她不要像现在这样,希望她能觉醒,能恢复她的本性。
“卡秋莎,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你要明白,我是了解你的,我记得当时你在巴诺伏的样子……”
“何必提那些旧事。”她冷冷地说。
“我记起这些事是为了要改正错误,赎我的罪,卡秋莎。”聂赫留朵夫开了头,本来还想说他要同她结婚,但接触到她的目光,发觉其中有一种粗野可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他不敢开口了。
这时候,探监的人纷纷出去。副典狱长走到聂赫留朵夫跟前,说探望的时间结束了。玛丝洛娃站起来,顺从地等待人家把她带回牢房。
“再见,我还有许多话要对您说,可是,您看,现在没时间了。”聂赫留朵夫说着伸出一只手,“我还要来的。”
“话好像都已说了……”
她伸出一只手,但是没有同他握。
“不,我要设法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再同您见面,我还有些非常重要的话要对您说。”聂赫留朵夫说。
“好的,那您就来吧。”她说,做出一种要讨男人喜欢的媚笑。
“您对我来说比妹妹还亲哪!”聂赫留朵夫说。
“真怪!”她又说了一遍,接着摇摇头,向铁栅栏那边走去。
1.下面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与分析,不恰当的一项是( )A.选段通过玛丝洛娃的回忆,侧面交代了她的悲惨遭遇,比如她的孩子,比如她被赶出家门。 |
B.从“那事早完了”“没有什么罪可赎的”等表述可知,玛丝洛娃已经不计前嫌,原谅了聂赫留朵夫。 |
C.从聂赫留朵夫的语言描写中,可见他是真诚悔过,祈求玛丝洛娃的宽恕,人性开始“复活”。 |
D.聂赫留朵夫与玛丝洛娃做了深入交谈,了解了玛丝洛娃现在的情况,决心以实际行动赎罪。 |
A.小说选段通过精彩的语言、神态细节和细腻的心理描写,把玛丝洛娃的形象刻画得血肉丰满。 |
B.小说选段通过对话描写和心理描写简单回顾了当年聂赫留朵夫和玛丝洛娃的一段感情纠葛。 |
C.玛丝洛娃的心理描写,将当年她所热爱的迷人青年和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老爷进行对比,突出了他们之间身份的巨大差异。 |
D.聂赫留朵夫的心理描写,让我们体会到他感到无法同玛丝洛娃接近,因此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 |
4.玛丝洛娃的“堕落”表现在哪里?应该怎么看待她的堕落?
文本一:
(马斯洛娃案件审讯后的第二天)
等到聂赫留朵夫同陪审员们一块儿走进法庭,昨天的那种程序就开始了,又是大叫一声:“升堂!”那三个衣领绣花的人又登上高台,又是肃静,陪审员们又在高背椅上坐下,又是那几个宪兵,又是那幅画像,又是那个司祭。
开庭前的种种准备工作也跟昨天一样(只是陪审员的宣誓和庭长对陪审员的一番交代免掉了)。
今天审理的是一个撬镇窃盗案。被告由两个手握拔出鞘的军刀的宪兵押上来,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生得瘦伶伶的,两肩很窄,脸色灰白,脱了血色,身上穿着灰色长因衣。他独自一个人坐在被告席上,皱起眉头瞧着走进法庭的人。这个孩子被控同一个伙伴扭开一个堆房的锁,从那里偷出几条旧的粗地毯,一共价值三卢布六十七戈比。根据起诉书上的说法,这个孩子同肩上扛着粗地毯的伙伴正在走路,却被一个警察拦住。这个孩子和他的同伙就立刻认罪,于是双双关进了监牢。这个孩子的伙伴是钳工,已经在监狱里死掉,现在只剩下孩子一人受审。那几条旧的粗地毯放在物证桌上。
这个案子的审讯工作完全像昨天一样,有供词,有罪证,有证人,有证人的宣誓,有审问,有鉴定人,有追根究底的盘问,总之各种花样无不齐备。充当证人的警察每逢庭长、公诉人、辩护人问他话,总是有气无力地回答几个字:“是,老爷,”或者“我不知道,老爷,”然后又是“是,老爷”……不过,尽管他表现出士兵的愚鲁和死板,人们还是可以看出他怜惜那个孩子,不乐意讲他逮捕孩子的情形。
另一个证人是失主,年老的房产主,那几条粗地毯就是他的。他分明是肝火旺的人,法庭上问他承认不承认那些粗地毯是他的,他很不高兴地承认说是他的。可是等到副检察官开始问他打算拿那些粗地毯做什么用,他是不是很需要那些东西,他就冒火了,回答说:
“滚他娘的吧,这些粗地毯。我根本用不着这些东西。要是我早知道它们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那我非但不会找它们,反而情愿例贴一张红票子,哪怕倒贴两张也成,免得让人家硬拉到这儿来受审。光是坐马车我就差不多花掉五个卢布了。况且我的身体也不好。我有疝气病,还有风湿病。”
证人们是这样说的。至于被告本人,对所有的罪行一概招认,像被捉住的小野兽那样茫然失措地四下里张望,用时时断时续的声调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案子是清楚的,可是副检察官仍旧像昨天那样耸起肩膀,提出一些巧妙的、意在引诱狡猾的犯人上钩的问题。
他在发言中证实这个盗窃案发生是在一个住人的地方犯下的,而且是扭开锁进去的,因为这个缘故那个孩子应当受到最重的惩罚。
庭长也像昨天那样扮演着公正无私的角色,向陪审员详细解释和开导一些他们本来就知道,而且也不可能不知道的事情。法庭也像昨天那样有好几次宣布审讯暂停,大家就又去抽烟,民事执行吏就又吆喝一声:“升堂!”两个宪兵就又坐在那里,握着拔出来的军刀吓唬犯人,同时竭力不让自己打盹。
从这个案子的审讯可以了解到这个孩子原本由他父亲送到一个卷烟厂里去做学徒,在那里过了五年。今年厂主和工人们发生纠纷以后,他被厂主辞退,始终没有找到工作。他在小饭铺里碰见那个跟他一样的钳工,比他失业更早。有一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喝醉酒,扭开锁,从那儿随手拿走了一些东西。他们被捕了。他们照实供认了罪行,被关进监狱。钳工在候审期间死掉了。现在这个孩子就作为社会必须与之隔绝的危险人物受到审判。
“要说他是个危险的人物,那也跟昨天那个女犯人倒不相上下,”聂赫留朵夫听着法庭上人们所说的话,暗自想道,“他们危险,那么我们就不危险?……我自己就是个好色之徒,浪荡的人,骗子,所有我们这班人,几是知道我的底细的人,不但不藐视我,反而尊敬我。那么我和我们这班人就不危险?
“其实,事情明明白白,这个孩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坏蛋,而是极其平常的人。这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他所以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也无非是因为他处在会产生这种人的条件之下罢了。因此,看来事情很清楚:为了不要再有这样的孩子,就得努力消除造成这种不幸的人的条件才对。
“可我们是怎么办的呢?我们把他关进监牢里,使他处在十分闲散的条件下,或者要他从事于对健康极其有害而且无意义的劳动,让他交结那些跟同样软弱而且在生活里迷失方向的人,然后由国库出钱把他同最腐败的人混杂在一起从莫斯科省流放到伊尔库茨克省去。
“我们非但不去做任何事情来消除产生这种人的条件,反而一味鼓励那些制造这种人的机构……
“是啊,当初他家里穷得把他从乡村送到城里来。自从他像个小野兽似的在城里住下,过学徒的生活,剃光了头发为以免生虱子,而且给师傅们跑街买东西的时候起,有心怜悯他的人却始终一个也没出现过。刚好相反,自从他在城里住下以后,他从师傅和同事口里听到的,抑无非是‘谁会骗人,谁会喝酒,谁会骂人,谁会打架,谁会放荡’之类的话。
“到后来,对健康有害的工作、酗酒、放荡等,害得他生了病,戕害了他的身心,他就糊里糊涂,昏头昏脑,像在梦中那样,毫无目的地在城里流浪,一时莽撞,钻进人家的一个堆房,从那儿拿走了几条谁也不需要的粗地毯。可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这班衣食饱暖、家财豪富、受过教育的人,非但不去努力消除那些伤害这个孩子落到目前这个地步的原因,却要惩罚这个孩子。”
聂赫留朵夫专心思考这些事,已经不再听庭上的审问。在他脑子里展开的这些思想使得他自己也心惊胆战。他暗自惊讶,不明白他以前怎么会没有看清楚这种事,为什么别人也没有看出来。
(节选自《复活》,人民文学出版社版出版,有删节)
文本二:
无论什么样的读者,他们对小说那样的大部头作品的解释,在一定程度上得通过这一途径来实现:识别作品中那些重复出现的现象,并进而理解由这些现象衍生的意义。
从细小处着眼,我们可以看到语言成分的重复:词、修辞格、外形或内在情态的描绘;以隐喻的方式出现的隐蔽的重复则显得更为精妙。从大处看,事件或场景在文本中被复制着,由一个情节或人物衍生的主题在同一文本的另一处重复出现。最后,作者在一部小说中可以重复他其它小说中的动机、主题、人物或事件。
(节选自《小说与重复》,有删节,作者:J·希利斯·米勒)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A.作者运用了容貌、服饰、神态等肖像描写和比喻、夸张的手法,以形传神,生动地刻画了那个孩子的形象。 |
B.作者列出粗地毯具体价格,意在说明孩子与伙伴偷盗的物品价值不大,但这两人最后却一人死亡、一人面临“最重的惩罚”,从而突出惩罚的不合理。 |
C.小说描述那个孩子是“极其平常的人”,除了说明孩子不是“危险人物”外,可能还有深层的含意:这个孩子的遭遇在当时的社会,太常见、太普遍了。 |
D.聂赫留朵夫的心理活动内容,一方面让读者明白孩子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的原因,另一方面也向我们展示了更广阔的社会背景。 |
A.文本一采用第一人称、有限视角叙述,增强了作品的真实性和可信度,《大卫·科波菲尔)也采用了这一人称和视角。 |
B.文本一作者借聂赫留朵夫的思考,探讨“消除产生这种人的条件“的问题,表现了作者改革社会的良好愿望,也体现了作者浪漫主义的创作风格。 |
C.托尔斯泰善于对人物进行心理描写和分析,展现人物心灵变化的过程,评论家称其为“心灵辩证法”,文本一中就有这样的心理描写与分析。 |
D.《复活》后文说,一般所谓的刑事犯的遭遇“还能多多少少见到一点依照法律办事的影子”,可见庭长,检察官们审讯这个孩子,马斯洛娃等的刑事案件,是依照法律办案的。 |
4.文本一中多处出现“重复”,请结合文本二,分别从语言、人物、情节等角度分析这些“重复”的作用。
孩子的力量
列夫·托尔斯泰
“打死他!……枪毙他!……把这个坏蛋立刻枪毙!……打死他!……割断凶手的喉咙……打死他!……打死他!”人群大声叫嚷,有男人,有女人。
一大群人押着一个被捆绑的人在街上走着。这个人的身材高大,腰板挺直,步伐坚定,高高地昂起头。
这是一个在人民反对政府的战争中站在政府一边的人。
他被抓获,现在押去处决。
“有什么办法呢!力量总不在我们一边。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是他们的天下。死就死吧,看来只能这样了。”他想,耸耸肩膀,对人群不断的叫嚷报以冷冷的一笑。
“他是警察,今天早晨还向我们开过枪!”人群嚷道。但人群并没有停下来,仍押着他往前走。当他们来到那条横着昨天在军警枪下遇难者尸体的街上时,人群狂怒了。
“不要再拖延时间!就在这儿枪毙那无赖,还把他押到哪儿去?”人群嚷道。
被俘的人阴沉着脸,只把头昂得更高。
但领头的人决定把他押到广场上去,去那里解决他。
离广场已经不远,在一片肃静中,人群后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叫声。
“爸爸!爸爸!”一个六岁的男孩边哭边叫,推开人群往俘虏那边挤去,“爸爸!他们要把你怎么样?等一等,等一等,把我也带去,带去!……”孩子旁边的人群停止了叫喊,他们仿佛受到强大的冲击,人群分开来,让孩子往父亲那边去。
“瞧这孩子多可爱啊!”一个女人说。
“你要找谁呀?”另一个女人向男孩俯下身去,问。
“我要爸爸!放我到爸爸那儿去!”男孩尖声回答。
“你几岁啊,孩子?”
“你们想把爸爸怎样?”男孩问。
“回家去,孩子,回到妈妈那儿去。”一个男人对孩子说。俘虏已听见孩子的声音,也听见人家对他说的话。他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他没有母亲!”他对那叫孩子去找母亲的人说。男孩在人群里一直往前挤,挤到父亲身边,爬到他身上去。人群一直叫着;“打死他!吊死他!枪毙坏蛋!”
“你干嘛从家里跑出来?”父亲对孩子说。“他们要拿你怎么样?”孩子问。
“你这么办。”父亲说。“什么?”“你认识卡秋莎吗?”“那个邻居阿姨吗?怎么不认识。”
“好吧,你先到她那儿去,待在那里。我……我就来。”
“你不去,我也不去。”男孩说着哭起来。“你为什么不去?”“他们会打你的。”
“不会,他们不会的,他们就是这样。”俘虏放下男孩,走到人群中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跟前。“听我说。”他说,“你们要打死我,不论怎样都行,也不论在什么地方,但就是不要当着他的面。”他指指男孩,“你们放开我两分钟,抓住我的一只手:我就对他说,我跟您一起去溜达溜达,您是我的朋友,这样他就会走了。到那时……到那时你们要怎么打死我,就随你们。”
领头的人同意了。然后俘虏又抱起孩子说:乖孩子,到卡秋莎阿姨那儿去。”
“你呢?”“你瞧,我同这位朋友一起溜达溜达,我们再溜达一会儿,你先去,我就来。你去吧,乖孩子。”男孩盯住父亲,头一会儿转向这边,一会儿转向那边,接着思索起来。
“去吧,好孩子,我就来。”“你一定来吗?”男孩听从父亲的话。一个女人把他从人群带出去。等孩子看不见了,俘虏说:“现在我准备好了,你们打死我吧。”
这时候发生了完全意想不到和难以理解的事情。在所有这些一时变得残酷,对人充满仇恨的人身上,同一个神灵觉醒了。一个女人说:“我说,把他放了吧。”
“上帝保佑,”又一个人说,“放了他。”
“放了他,放了他!”人群叫喊起来。
刚才还在憎恨群众的他,竟双手蒙住脸放声大哭起来。他是个有罪的人,但从人群跑出去,却没人拦住他。
(选自《哈吉穆拉特》)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的分析与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中的警察是一个在人民反对政府的战争中站在政府一边的人,并且对着人民开枪,杀死了人,被人民群众俘获。 |
B.儿子的出现,使事态发生变化,不仅让警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过错,而且也使得愤怒的群众生发悲悯情怀。 |
C.“同一个神灵”是指亲情与爱、同情和怜悯,也正是孩子对父亲的爱使人们改变了先前的态度,唤醒了人们内心的善良与博爱。 |
D.“脸色越发阴沉了”表现了警察对儿子的担心,“竟双手蒙住脸放声大哭起来”表现了他被谅解后内心的愧疚、悔恨以及惊喜之情。 |
A.小说的开头写人群大声叫嚷的情景,表现了人们亢奋的情绪和内心的愤怒仇恨之情,为下文警察的出场作铺垫。 |
B.小说一开头就将读者置身于紧张的氛围中,设置悬念,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
C.“步伐坚定,高高地昂起头”“阴沉着脸,只把头昂得更高”等动作和神态的描写,生动地塑造了一个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形象。 |
D.从警察起初的执拗到最后的落泪,从百姓起初的怒不可遏到最后的宽容谅解,小说在巨大的落差中凸显了人性的力量。 |
4.“孩子”是本文的关键人物,他的出现有什么作用?请结合文章加以分析。
劳动、死亡和疾病
【俄】列夫·托尔斯泰
这是一个流传在南美洲印第安人中间的故事。
那里的人们说,上帝最初造人时,不是非要他们劳动不可的。他们既不需要房屋,也不需要衣食。他们都能活到百岁而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疾病。
过了一段时间,上帝想去看看人们生活得怎样,他看到的是人们生活得并不幸福,而且互相争吵,只顾自己,不仅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反而诅咒起生活来。
此时,上帝对自己说:“这是因为他们都能独立生活的缘故。”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上帝做了重新安排:人们要活下去,就不能不劳动;为了避免受冻挨饿,人们就不得不建造房屋、耕种谷物。
“劳动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上帝心想,“要是他们不合作就造不了工具,伐不了树,盖不了房子,种不了地也收不了庄稼,纺不了纱,织不了布也做不了衣服。”
过了一些时候,上帝又来查看人间的生活情形,看看他们现在是否幸福了。
可是他发现,人们生活得比以前更糟了。他们在一起劳动是出于不得已,而且也不是大家全在一起,而是一伙一伙的。每一伙都想把另一伙的活儿抢去干。他们互相倾轧,把精力和时间都浪费在争斗之中了,所以他们的生活还不如从前。
上帝看到自己的安排并没有使人们的生活好起来,于是便决定让人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人们随时都会死亡,并向他们宣布了这一安排。
“要是人们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亡,”上帝心想,“也许就不会为争夺那些身外之物而浪费自己的年华了。”
但是事情还是与上帝的意愿相反,当他再次来视察时,发现人们的生活还是同以前一样不幸。
那些强有力的人,利用人随时会死的事实,降服了一些软弱无力的人,杀掉一些,用死亡去威胁另一些。结果,强者及其后代都不劳动,闲得百无聊赖,而弱者则不得不拼死劳动,终生不得休息,两种人互相害怕,彼此憎恨,人的生活变得更加不快活了。
看到这种情况,上帝决定用一种补救方法,他把千奇百怪的病魔打发到人间,上帝认为,当人们都受到疾病威胁时,他们就会懂得,强者应该怜悯并帮助那些弱者。
当上帝再次回来查看人们有了得病危险以后的生活情形时,他看到人们的生活甚至比以前更糟了。上帝的本意是要让疾病使人们能够互相同情关照,岂不知,如今疾病,反使人们陷入更大的分裂。那些强壮得足以强迫别人劳动的人,得病时就强迫他们来侍候自己,但临到别人生病时,他们就置之不理。那些被迫劳动、在别人生病时又得去侍候他们的弱者,其劳累程度便可想而知了,他们有了病就只能听天由命。为了不使病人影响健康人的精神状态,人们把病人和健康人的住宅远远分开。其实健康人的同情本来是会使那些可怜的病人的心情快活起来的,这些病人只好待在他们的房子里受煎熬,死在那里。那些雇来看护他们的人,不仅没有热情,反而还厌恶他们。此外,人们还认为有许多,病是传染的,由于害怕传染,他们不仅躲着患者,甚至把自己同照看病人的人都隔离开来。
上帝自言自语道:“如果连这样都不能使人们懂得他们的幸福所在,那就是咎由自取。”于是,他撇下人们不管了。
过了许久,人们逐渐明白,他们是应该而且也是可以过得幸福的。只是到了近代,才有少数的人懂得,劳动不应该成为人生中的苦差事,也不应该认为是服苦役,而应该是使所有人联合起来的共同事业。他们开始懂得,死亡时刻威胁着每个人,人类唯一合乎理性的事,就是在团结和友爱中度过有生之年的每一分钟。他们也开始懂得,疾病不应该把人们分开,恰恰相反,它应该为人类相爱提供机会。
(选自《世界微型小说佳作选》,春风文艺出版社)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本文语言简单质朴,情节多有起伏,层层推进,揭示出丰富而深刻的人生哲理,引人深思。 |
B.对比、反语手法在鲁迅的《拿来主义》中有集中体现,本文也多处运用这两种手法,增强了文章的讽刺和批判力度。 |
C.“上帝心想”“上帝认为”等语句在文中多次出现,以上帝的心理活动来推动情节发展,构思巧妙。 |
D.本文看似虚构,实则有很强的现实性,是现实生活中人性及社会性的缩影,这很好地诠释了“文学是生活的浓缩’’这一观点。 |
3.本文作为寓言体微型小说,艺术特色鲜明,试简析其中特色。
玛丝洛娃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见他,特别是在此时此地,因此最初一刹那,他的出现使她震惊,使她回想起她从不回想的往事。最初一刹那,她模模糊糊地想起那个充满感情和理想的新奇天地,这是那个热爱她并为她所热爱的迷人青年给她打开的。然后她想到了他那难以理解的残酷,想到了接二连三的屈辱和苦难,这都是紧接着那些醉人的幸福降临和由此而产生的。她感到痛苦,但她无法理解这事。她就照例把这些往事从头脑里驱除,竭力用堕落生活的特种迷雾把它遮住。此刻她就是这样做的。最初一刹那,她把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同她一度爱过的那个青年联系起来,但接着觉得太痛苦了,就不再这样做。现在这个衣冠楚楚、脸色红润、胡子上洒过香水的老爷,对她来说,已不是她所爱过的那个聂赫留朵夫,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那种人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玩弄像她这样的女人,而像她这样的女人也总是要尽量从他们身上多弄到些好处。就因为这个缘故,她向他妖媚地笑了笑。她沉默了一会儿,考虑着怎样利用他弄到些好处。
“那事早就完了。”她说,“如今我被判决,要去服苦役了。”
她说出这句悲痛的话,嘴唇都哆嗦了。
“我知道,我相信,您是没有罪的。”聂赫留朵夫说。
“我当然没有罪。我又不是小偷,又不是强盗。这儿大家都说,一切全在于律师。”她继续说,“大家都说应该上诉,可是得花很多钱……”
“是的,一定要上诉。”聂赫留朵夫说,“我已经找过律师了。”
“别舍不得花钱,得请一个好律师。”她说。
“我一定尽力去办。”
接着是一阵沉默。
她又像刚才那样
“我想请求您……给些钱,要是您答应的话。不多……只要十个卢布就行。”她突然说。
“行,行。”聂赫留朵夫窘态毕露地说,伸手去掏皮夹子。
她急促地瞅了一眼正在屋里踱步的副典狱长。
“当着他的面别给,等他走开了再给,要不然会被他拿走的。”
等副典狱长一转过身去,聂赫留朵夫就掏出皮夹子,但他还没来得及把十卢布钞票递给她,副典狱长又转过身来,脸对着他们。他把钞票团在手心里。
“这个女人已经丧失生命了。”他心里想,同时望着这张原来亲切可爱、如今饱经风霜的浮肿的脸,以及那双妖媚的乌黑发亮的斜睨眼睛——这双眼睛紧盯着副典狱长和聂赫留朵夫那只紧捏着钞票的手。他的内心刹那间发生了动摇。
昨晚迷惑过聂赫留朵夫的魔鬼,此刻又在他心里说话,又竭力阻止他思考该怎样行动,却让他去考虑他的行动会有什么后果,怎样才能对他有利。
“这个女人已经无可救药了。”魔鬼说,“你只会把石头吊在自己脖子上,活活淹死,再也不能做什么对别人有益的事了。给她一些钱,把你身边所有的钱全给她,同她分手,从此一刀两断,岂不更好?”他心里这样想。
不过,他同时又感到,他的心灵里此刻正要完成一种极其重大的变化,他的精神世界这会儿仿佛搁在不稳定的天平上,只要稍稍加一点儿力气,就会向这边或者那边倾斜。他决定此刻把所有的话全向她说出来。
“卡秋莎!我来是要请求你的饶恕,可是你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饶恕我,或者,什么时候能饶恕我。”他说,忽然对玛丝洛娃改称“你”了。
她没有听他说话,却一会儿瞧瞧他那只手,一会儿瞧瞧副典狱长。等副典狱长一转身,她连忙把手伸过去,抓住钞票,把它塞在腰带里。
“您的话真怪。”她鄙夷不屑地——他有这样的感觉——微笑着说。
聂赫留朵夫觉得她身上有一样东西,同他水火不相容,使她永远保持现在这种样子,并且不让他闯进她的内心世界。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的分析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 )A.面对聂赫留朵夫,玛丝洛娃并没有丝毫的往日情意,只是把他当作可以利用的人。 |
B.聂赫留朵夫之所以窘态毕露,是因为他原本不想跟玛丝洛娃有经济上的牵连,现在玛丝洛娃直言要钱,令他意想不到。 |
C.“她又像刚才那微微一笑”这一神态描写,表现了玛丝洛娃想讨好聂赫留朵夫以便跟他要钱的心理。 |
D.聂赫留朵夫与自己内心的“魔鬼”的对话,显示了他的矛盾,但最终还是良知战胜了魔鬼,这表明聂赫留朵夫的“复活。” |
3.选文第一段的心理描写非常成功,请简要分析。
穷人
[俄]列夫·托尔斯泰
在一间渔家的小屋里,渔妇冉娜在灯前织补一张旧帆。屋外,风在呼啸,轰鸣的海浪冲击着岸崖,溅起阵阵浪花……海上正起着风暴,外面又黑又冷。但在这间渔家的小屋里,却暖和而舒适。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炉子里还燃着余烬,搁板上的碗碟被映得闪闪发光。在挂着白色帐子的床上,五个孩子在大海风暴的呼啸声中安静地睡着。打鱼的丈夫一早就驾着船出海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听着海浪的轰鸣和风的呼啸,冉娜真感到害怕。
老旧的木钟嘶哑地敲过了十点,十一点……丈夫仍然没有回来。丈夫是不顾惜自己的,冒着寒冷和风暴去打鱼。她自己也是从早到晚地干活。可结果呢,不过是勉勉强强地维持生活。孩子们仍旧没有鞋穿,无论冬夏都光着脚跑来跑去。吃的也不是白面包——黑麦面包够吃就不错了,下饭的菜也只有鱼。“不过,感谢上帝,孩子们倒都健康,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冉娜想着,又倾听起风暴声来。“他现在在哪儿呢?保佑他吧,上帝啊,发发慈悲吧!”她一边说一边划着十字。
睡觉还早。冉娜站起来,往头上披了一条厚围巾,点上提灯就到外面去了,她想看看大海是不是平静些了,天是不是快亮了,灯塔上的灯还亮着吗?能看见丈夫的渔船吗?可是,海面上什么也看不见。风掀起了她的头巾,卷着被刮断的什么东西拍打着邻居小屋的门。于是冉娜想起来,打今天傍晚起她就想去看看生病的女邻居。没人照顾她啊!冉娜想,接着便去敲门。听了听,没人回答。
“寡妇的日子多困难啊!”冉娜站在门前想,“虽然孩子不算多,两个,可是什么事都只有她一个人操心。何况又病着!唉,寡妇的日子困难啊!进去看看吧!”
冉娜一次又一次地敲门,还是没人回答。
“喂,大嫂子!”冉娜喊了一声,心想,别是出了什么事吧,便推开了房门。
破屋子又潮又冷。冉娜把灯举起来,想看看病人在哪儿。头一眼就看见一张床,正对着房门,女邻居静静地、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床上——只有死了的人才是这个样子。 冉娜把灯举得更近一些。不错,就是她。头往后仰着,那冰冷、发青的脸上呈现着死亡的安静。就在离死了的母亲不远的地方,睡着两个鬈发、胖脸蛋的孩子,他们盖着一件破衣服,蜷曲着身子,两个淡黄色的头紧紧靠在一起。显然,母亲在临死前,还来得及用旧头巾裹住孩子们的脚,又把自己的衣服给他们盖上。孩子们睡得又甜又香,呼吸均匀而平静。
冉娜抱起睡着孩子们的小摇篮,用头巾围上,带回了家里。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把孩子带回家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知道,她不可能不这样做。
回到家,她把熟睡的孩子放在床上,同自己的孩子睡在一起,又急忙把帐子撂下来。她很激动,脸都变白了,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丈夫会说什么呢?”她独自默默地想,“自己已有五个孩子了,闹着玩儿的吗?他会揍我一顿的。那也活该,我自作自受。他会这样?不会!唉,这样倒更好!上帝啊,我干吗做这件事呢?现在,我怎么当面对他说呢?”冉娜沉思着,久久地默坐在床前。
突然屋门大开,一股清新的海风冲进屋里。“冉娜,我回来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孔黝黑的渔夫,身后拖着一张湿漉漉的撕破了的渔网,边说边进了屋。
“啊,是你!”冉娜说了一句话就停住了,不敢抬头看丈夫。
“瞧这一个晚上,真可怕!”
“是呀,天气真坏!鱼打得怎样?”
“糟透了,简直糟透了!什么也没打着,还把网给撕破了。嗨,真倒霉!像这样的夜晚我大概从来没有碰到过。还打鱼呢,活着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天气真够呛,可有什么办法!”
夫妇俩都不作声了。
“你知道吗,”冉娜说,“女邻居西蒙死了。”.
“是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可能昨天就死了。唉,死得真痛苦。一定放心不下孩子,不知心里多难受啊!两个孩子,都还是小不点儿,一个还不会说话,一个刚会……’冉娜不作声了。渔夫皱起了眉头,神情变得认真而忧虑。
“嗯,是个问题!”渔夫说着搔了搔后脑勺。“你看怎么办?我看抱过来吧,要不然孩子醒来看到死去的母亲会是什么情景?对,就这样,想个法子抱过来!快点去呀!"
可是,冉娜一动也不动。
“你不愿意吗?你怎么了,冉娜?”
“他们已经在这儿了!”冉娜说着掀开了帐子。
(略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的概括与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A.这是大作家的小作品,是不可多得的短篇佳作,它以生动感人的故事情节、鲜明可感的人物形象,打动着读者的心。 |
B.小说以女邻居西蒙的死为中心展开故事情节,既赞颂了人世间美好的品质和行为,更控诉了社会的不平和罪恶。 |
C.小说通过细腻的心理刻画,写女主人公将邻居孩子抱来家中后激烈的内心活动,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和真实。 |
D.渔夫也是小说中的一个重要的人物形象,在收养邻居孩子的问题上他跟妻子不谋而合,这一情节强化了小说的主旨。 |
3.对自然环境的描写在这篇小说中起着怎样的作用?请做具体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