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
佚名
嘴唇就要裂开的时候,背包客突然发现一个牧民的毡房,房门没有上锁。
要不是渴得实在难受,背包客绝不会有失礼貌地闯进牧民家。但现在,他只想解渴。
推开门,炉子上架着一壶还冒着热气的奶茶,背包客把茶壶拎起来,像刚跑了一千里戈壁的老马一样一口气喝光。他往桌上放了二十块钱,又感到不妥,决定等主人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天黑,牧民阿拉坦乌拉才带着羊群慢悠悠地回到家。背包客听见动静,起身走出来,抱歉地说:“老大爷,实在对不起,我见你家没有锁门,就冒昧闯进来,请你原谅。”
阿拉坦乌拉没说话,背包客以为他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将羊群赶进圈,主人才开口道:“什么是锁?”
背包客震惊了:竟然还有人不知道锁为何物。他想解释明白,却发现向一个没见过锁的人介绍什么是锁就像对一个没见过马的人说明怎么套马,实在太难了。最后他只能勉强说:“锁是一种工具,把它安在门上别人就进不来,只有用钥匙才能把它打开。锁都有对应的钥匙,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把锁。”
主人马上摇头:“那怎么行,那肯定不行。”
“怎么不行,那样别人就进不来了呀。”
“那路过的牧民口渴了怎么办?万一碰到风雪天,上哪里找马奶酒暖身子去?累了上哪休息?”
原来,主人房门大开就是为方便像背包客这样的口渴者进来“偷”水喝的。“我们早晨从东边出发去放牧,到了晚上从西边回来,中间要走很远的路,不饿不渴不疲乏是不可能的,铁打的汉子也不可能。”阿拉坦乌拉比划着说。
“为什么不从同一个方向回来呢?”背包客问。
“成吉思汗说:我们不能一天内两次践踏同一片草场。上天赐给我们辽阔的草原,是赐福给我们,不是用来糟践的。”阿拉坦乌拉生好火,“年轻人,住一晚吧。”“好。谢谢!”
吃晚饭时,背包客还有点不甘心,问道:“你们这里所有的牧民都不上锁吗?就不怕东西被偷?”
“为什么要偷呢?草原上的人都有手有脚啊。”
“你不怕别人进来把你的东西吃光喝光?”
“我也会吃光别人的呀。我今天跑了趟乌日更草场,就在那里饱餐了一顿。”阿拉坦乌拉哈哈大笑。
夜里,躺在暖和的床上,背包客失眠了。第二天离开后,他又走了几户牧民家,果然每户都是家门洞开。
背包客的游记《草原上的奇迹》,发表在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旅游月刊《旅游者》上。一时间,哈丹巴特尔草原游客如云。
再次来到哈丹巴特尔草原已是一年以后,背包客发现家家户户都上了锁。他迫不及待地找到阿拉坦乌拉家,想弄明白这一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阿拉坦乌拉家也上了锁,一把油绿的梅花挂锁在阳光下分外刺眼。
“刚开始是朝克图家的茶壶丢了。很快,哈斯额尔敦家传了三代的雕花马鞍也丢了。”
中午时分骑马归来的阿拉坦乌拉老人无奈地说,“我的皮靴也丢了,马镫也丢了。家家户户都上了锁。这不,我只好骑马走这么远的路回家吃饭。”
背包客傻傻地站在那里,像个永恒的忏悔者。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前半部分写了阿拉坦乌拉老人与背包客的对话以及背包客的态度体现了草原人的淳朴形象。 |
B.文章写“背包客发表游记”这一情节为下文做铺垫,使小说情节急转直下。 |
C.文章末尾中描写阿拉坦乌拉“中午时分骑马归来”与上文“直到天黑下来,才慢悠悠回来”形成鲜明对比,突出了他们生活状况的改变。 |
D.背包客的宣传给草原带来了经济发展的同时也给草原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
3.文章最后一段是否多余?请简要分析。
相似题推荐
绝盗
冯骥才
老城区和租界之间那块地,是天津卫最野的地界,人头极杂,邪事横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这里一处临街小屋,来了一对青年男女租房结婚。新床新柜,红壶绿盆,漂漂亮亮装满一屋。大门外两边墙垛子上还贴了一双红喜字。结婚的第二天一早,小两口就出门上班。邻居也不知他们姓甚名谁。
事过三天,小两口出门不久,忽然打东边飞也似的来了一辆拉货的平板三轮。蹬车的是个老头子,骨瘦肉紧,皮黑牙黄,小腿肚子赛两个铁球,一望便知是个长年蹬车的车夫。车板上蹲着两个小子,全是十七八岁,手拿木棍、板斧和麻绳。这爷仨面色都凶,看似来捉冤家。
老头子把车直蹬到那新婚小两口的门前,猛一刹车,车上两小子蹦下来,奔到门前一看,扭头对那老头子说:“爹,人不在家,门还锁着呢!”门板上确是挂着一把大洋锁。
老头子登时火冒三丈,眼珠子瞪得全是眼白,脑袋脖子上的青筋直蹦,跳下车大骂起来:“这不孝的禽兽,不管爹娘,跑到这儿造他妈宫殿来了。小二、小三,给我把门砸开!”
应声,那两个小子抡起板斧,把门锁砸散。门儿大开,一屋子新房的物品全亮在眼前。老头子一看更怒,手指空屋子,又跳又叫,声大吓人:“好啊,没心没肺的东西!从小疼你抱你喂你宠你,把你这白眼狼养活成人。如今你娘一身病,请大夫吃药没钱,你一个子儿不给,弄个小妖精藏到这儿享福来。你娘快死啦!你享福?我就叫你享福享福享福!小二、小三!站着干嘛!把屋里东西全给我弄回家去!要敢偏向你们大哥,我就砸折你俩的腿!”
那两个小子七手八脚,把屋里的箱子包袱、被褥衣服抱出来,往车上堆。
邻居们跑出来围观,听这老头子一通骂,才知道那新婚小两口的来历。这种连快死的老娘都不管的白眼狼,自然没人出来管。再说那老头子怒火正旺,人像过年放的火炮,一个劲儿往上蹿,谁拦他,他准和谁玩命!
东西搬得差不多了,那两个小子说:“爹,大家伙抬不动,怎么办?”
老头子一声惊雷落地说:“砸!”跟手一通乱响,最后玻璃杯子打屋里也扔了出来,这才罢手。老头子依旧怒气难消,吼一句:“明儿见面再说!”便扬长而去。
门儿大敞开没人管,晾了一整天。邻居们远远站着,没人上前,可谁也没离开。等着那小两口回来有戏看。
下晌,新婚的小两口打西边有说有笑地回来。到家门口一看,懵了。过去问邻居,一直站在那里的邻居反而纷纷散开。有位大爷出来说话,显然他对这不尽孝心的年轻人不满,朝新郎说道:“早上,你爹和你兄弟们来了,是他们干的。你回你爹妈那儿去看看吧!”
新郎一听,更懵。忽然禁不住大声叫道:“我哪还有爹呀!我三岁时爹就死了,我娘大前年也死了。只一个姐姐嫁到关外去,哪来的兄弟?”
“嘛!”大爷一惊。可早上的事真真切切,一时脑筋没转过来,还是说:“那明明是你爹呀!”
小两口赶紧去局子报案。但案子往下足足查了十年,也没找到他们那个“爹”。
天津卫的盗案千奇百怪,这一桩却数第一。偷盗的居然做了人家的“爹”;被盗的损失财物不说,反当了“儿子”,而且还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若是忍不住跟人说了,招不来同情,反叫人取笑,更倒霉。多损,多辣,多绝——多邪!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A.小说题为“绝盗”十分恰切。“绝”体现了这些盗贼及其行为的特点:父子仨一道作盗贼,是一绝;演技了得,配合默契,是一绝;打着惩逆旗号,行盗抢之实,又是一绝。 |
B.直到被盗劫的小两口回到住处,围观的人们仍未意识到那三个人是盗贼。小说通过写“大爷”与“小两口”的对话,从侧面突出盗贼们此次行动谋划之“绝”。 |
C.根据本小说情节可以推知,盗贼们一定事先踩过点,一定早已将小两口的住所锁定为盗劫目标,一定作了充分的准备。 |
D.本小说写三个“绝盗”胆大妄为,嚣张无比,但被盗人家的周边邻居们只会袖手旁观,看热闹。这个故事,揭露并批判了当今社会一部分人的自私、冷漠。 |
E.整篇小说情节平中见奇,结构自然紧凑,文字精当,对人物神态、语言、动作的描写生动传神。文末,作者的评论看似流于表象,实际上是要发人深思。 |
3.简要分析“老头子”这一人物具有怎样的人物性格。?
咱们镇上没有小偷
何君华
①我在科罗拉多小镇开诊所已经有四十多年了,但是现在,我不打算干下去了,我太老了,我决定从明天起退休,也就是说,今天是我上班的最后一天。在最后一天里,我决定做一件好事,一件特别一点的事,为我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句号。
②我已经有了主意。因为我看见瞎子乞丐马里奥·罗德里格斯走进来了。
③“马里奥,遇上我你今天可真是行大运了!”我抬起脖子对瞎子马里奥说道。
④“令人尊敬的费尔南多医生,说实话,我并不明白您的意思。难道您是说今天真的要大发慈悲给我几个比索吗?感谢上帝!”罗德里格斯看着我说,眼神充满期待。
⑤“难道获得几个比索就称得上是行大运吗?马里奥,你也太小瞧我了!”
⑥“那么,令人尊敬的费尔南多医生,您能告诉我今天我究竟要行什么大运吗?”马里奥·罗德里格斯殷切地看着我。
⑦“你还真得好好感谢上帝。马里奥,我该怎么跟你宣布这个好消息呢?我决定——免费给你做白内障复明手术。”我斩钉截铁地说。
⑧“哦,天哪,令人尊敬的费尔南多医生,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您此前可从没这么做过啊!”马里奥·罗德里格斯惊讶地叫道。
⑨的确如马里奥·罗德里格斯所说,此前我从未为一个病人免费实施过手术。我想在科罗拉多小镇树立这样一种观念,给人看病也是一种劳动,医生也是需要吃饭的,绝不是什么圣人君子,看病必须给钱,给钱才能看病,一个比索也不能少,我当然知道有人在议论我太过绝情,尤其是在艾伦娜事件上。三年前,可怜的艾伦娜小姐由于支付不起医疗费用眼睁睁死在我的诊所前。人们对我展开了空前的抨击,甚至扬言要将我赶出科罗拉多小镇,但他们当然不会这么做,因为整个科罗拉多小镇只有我这唯一一家诊所,也只有我一名执业医生。赶走了我,谁来给他们看病呢?
⑩“所以我说你撞大运了啊,马里奥。从明天起,我就打算退休了。我决定为人免费治一次病来结束我的职业生涯。当然,我也用不着为我自己亲手打破规矩而担心,因为明天我就要关门——我再也不会给任何人看病啦,马里奥,你真是三生有幸,我决定把这唯一的免费机会给你。”我说。
⑪“哦,天哪。令人尊敬的费尔南多医生,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哦,感谢上帝!”马里奥·罗德里格斯激动得语无伦次。
⑫说实话,马里奥的病情并不复杂——先天性白内障,而这样的复明手术我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马里奥家实在太穷了,即使是做这样简单的手术,马里奥家也拿不出一个比索。要不是我今天大发慈悲,马里奥可能一辈子都是瞎子。
⑬我顺利为马里奥实施了手术,马里奥千恩万谢地走了。我准备收拾好物品,就此关门大吉。就在这时,一伙人闯了进来,我仔细看了一下,领头的一个应该是马里奥·罗德里格斯的哥哥——费利佩·罗德里格斯。
⑭费利佩·罗德里格斯气势汹汹地走到我跟前,怒气冲冲地指着我的鼻子逼问道:“费尔南多,你为什么要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马里奥做手术?你获得授权了吗?咱们镇上没有小偷,没有抢劫犯,没有人干非法的勾当,我们只能靠马里奥四处乞讨,合法地博得人们的同情来养家度日,现在,你无缘无故弄好了马里奥的眼睛,我们一大家子人今后吃什么?”
⑮不等我开口申辩,费利佩·罗德里格斯就一拳击在我的额头上。我瘫倒在地,打翻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手术盘,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插进了我的后背,可能是一把手术刀或者手术剪什么的,我感觉后背有血流了出来。我想爬起来,但根本爬不起来。
⑯恍惚中,费利佩·罗德里格斯还在嘟哝着:“咱们镇上没有小偷,连一个也没有,咱们可不能去偷去抢啊,犯法的事我们可不能干,可眼下该怎么办呢?”
⑰“不如,我们重新把马里奥的眼睛弄瞎吧?要不我们只能饿死……”有人建议道。
⑱“我看也只能这样了……”
⑲我已经无力阻止残忍的命运再次降临到马里奥·罗德里格斯身上,我感觉我的血越流越多,我就要死了。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即使是做这样简单的手术,马里奥家也拿不出一个比索”一句揭示了马里奥贫困的家庭背景,也为马里奥哥哥的出场埋下了伏笔。 |
B.费利佩·罗德里格斯虽然暴打了“我”一顿,但是他坚决不去偷抢,这表现了他虽然残暴但有道德底线,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
C.小说语言简洁,人物关系简单,情节一波三折,主要通过对话描写表现人物鲜明的个性,推动情节的发展,以揭示文章深刻的意蕴。 |
D.小说结尾出人意料,“我”出于善意给瞎子乞丐做了复明手术,却被他的哥哥暴打一顿,波折的故事情节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 |
3.小说标题有何深刻意蕴?请结合文本探究。
【推荐3】我那垂老的故乡
王平海
年前回乡,从村东到村西,我没有遇见一个人。陪伴我的是妹妹家的大黄狗虎子。这家伙勇猛刚烈,去年初秋,一群野猪在村里晃悠,它曾孤身迎战。我刚到村口,它就一溜烟似的奔了过来,立起身子,前爪搭在我的肩上,那温软的舌头,在我身上乱舔。
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是铁将军把门。有的门锁已是锈迹斑斑,门前的晒衣篙是空荡荡的,猪圈敞开着,庭院里杂草丛生,看来主人已离开多时。当然,大多数人家的门前是晒着衣服的。或白,或黑,或灰不溜秋的一两件裤褂,在风中微微摇晃,只是不见亮丽的色彩。我多想看到裙子啊!有裙子,就有年轻的女人、姑娘或女孩,小山村就有那脆朗朗的笑声,就有甜丝丝的歌声。可是,我居然寻不着一件裙子。
从村东到村西,看不到那抖着红红鸡冠打鸣的大公鸡,看不到那摇摇晃晃的鸭呆子,看不到那伸长着脖子、哑着嗓子叫唤的大白鹅,更看不到由鸡婆领着叽叽喳喳的小鸡……我只看到两只老鹰僵硬着翅膀,在低空中盘旋又盘旋,最后失落地飞远……
从村东到村西,我看到了一头牛。是头老牛,在自个儿吃草。它那摇晃的尾巴,那“嗞咯嗞咯”的吃草声,让我感到莫名亲切。
撂荒的田野里,满是芭茅、丝茅草、猫耳刺,都在五月的阳光下疯长。我在发呆,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人在叫唤我的乳名,回头一看,满面喜色的堂叔正朝我走来。堂叔忙着去犁田,他告诉我,那老牛是从邻村租来的,没有时间陪我。他执拗地把钥匙塞给我,让我去他家歇息。他说,晚上我们叔侄俩痛痛快快地喝几盅。
晚餐很丰盛,堂叔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了:“都走啦,都到城里拣金子去了,先是男人们去了,后来女人们也跟着去了,现在连孩子们也去城里读书了。村子空了,学校也空啦,我们村子,原先有两百多人啊,只剩下不到四十个男老女老在家看窝啦。去就去了呗,还都不想回来了。”说到这儿,堂叔一仰脖子,满满的一盏酒喝个精光。他接着说:“许多人在城里买房子,挪窝啦,哪会回来?别人不说,就说我那孙子孙女吧,每次回家过年,没有马桶,就闹着要回家。说实话,我很想他们呀!去年暑假,我花钱装潢了卫生间,有了马桶,我去城里接他们回家了。可乡下蚊虫多,他俩脸上、手上全是红包,没住几天,又走了。”堂叔叹息、摇头,我劝他也去城里住,他说:“离不开啊,我那胞衣罐还埋这块土地里呢!”
故乡有个习俗,毛孩的胎盘都要用瓦罐装着,埋进地里。堂叔所说的“胞衣罐”,就是一个人的根啊!
“我们老了,不中用了,起早贪黑,没能把祖宗留下的这块地侍弄好,栽树的栽树,撂荒的撂荒……我们老了,村庄也老了。”他忽然哭了起来,“城里干吗要盖那么多房子呢?能当饭吃么?都去做生意,做谁的生意呀?”
堂叔的话音含混不清,但字字句句我都听得分明。我陷入了沉思。我想起了一位朋友,他在大城市打工发迹,买房落户了。他说,住在那摩天大楼上并无喜悦,而且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一想起家乡荒芜的田地,就觉得大楼在摇晃。是啊,离开土地的农民,自然是飘在空中的风筝柳絮,心里怎么会踏实呢?
夜并不深,山村却早早地睡去了,就像一个沉睡中的老人,没有一点儿声息。从村西到村东,我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大黄狗的喘息声。那充天塞地的蛙声呢?那“萤火虫,低低飞”的童谣呢?那“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的山歌呢?都哪里去了?
从村东到村西,我仍然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大黄狗的喘息声……
好美的山村,好寂静的山村。美得让我心疼,静得让我害怕。
空村、荒村,我那垂老的故乡啊!
(选自《解放日报》,有删改)
随我一起读
“我那垂老的故乡”是作者描写的对象,也是作者情感的源头。
“垂老”是一个现实——中国农村的现实;“我那”的限制语,融入了作者个人对家乡的真切情感。由此可以看出,文章标题包含着作者复杂的心理和情感。
如何写“故乡”的“垂老”?这并不容易。
文章前五段的景物描写,处处展现出故乡“垂老”的状态。
先写眼见之景:“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是铁将军把门。有的门锁已是锈迹斑斑,门前的晒衣篙是空荡荡的,猪圈敞开着,庭院里杂草丛生”。作者似乎是用摄像机在“推拉”,在“扫描”,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乡村“垂老”的典型场景;“大多数人家的门前是晒着衣服的。或白,或黑,或灰不溜秋的一两件裤褂,在风中微微摇晃,只是不见亮丽的色彩”,这是特写镜头,作者抓住晒着的衣服的色彩来呈现故乡“垂老”的现实状态。
用“一切景语皆情语”来评价这些描写,似乎也很贴切。
巧妙的是,作者还写了“看不到”的景物:那抖着红红鸡冠打鸣的大公鸡,那摇摇晃晃的鸭呆子,那伸长着脖子、哑着嗓子叫唤的大白鹅,由鸡婆领着叽叽喳喳的小鸡……这些记忆中的景物是联想之景,它们既是以前“眼见”“耳闻”的场景,又是作者现今美好的回忆,展现了当年故乡未“老”时的生机与活力。这也是写故乡“垂老”的必要内容,因为“年轻”过,因为“生机勃勃”过,才有“垂老”的感叹呀!
第6至10段,作者巧妙地借堂叔喝酒后的话语,道出了故乡“垂老”的原因以及村人对故乡“垂老”的态度。
第11段,形象地诠释了“垂老”的含义。它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字里行间流露着作者的愿望与期盼:那蛙声,那“萤火虫,低低飞”的童谣,那“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的山歌,都哪里去了?
结尾一句中的“空”“荒”两字,是对“垂老”的精练概括。
读思结合
1.结合全文,从修辞、语法的角度赏析标题。
2.“从村东到村西”一句,在文中多次出现,请说说它的作用。
3.本文中所描写的“垂老”的乡村触发了你怎样的思考和感悟?请尝试创作一首短诗,表达你的思考和感悟。
到梨花屯去
何士光
这故事开场时是颇为平淡的,只是后来,马车快要进梨花屯,而两个乘客也沉默时,回过头来看一看,兴许才有一点故事的意味……
一辆马车从白杨坝出来,车夫是个老人家。在一座石桥旁,他把一个中年人让到车上来。看得出,这是位下乡干部。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住。打盹的干部猛地抬头,看见有人正上到车上来。
“啊,谢主任?”来人犹豫地打招呼,似乎有些意外。
“是……老赵同志?”谢主任嗫嚅了一下,也有些突然。
车抖了一下,从横过路面的小小水沟上驶过。
谢主任把香烟掏出来,递一支给老赵:“去梨花屯?”语气中有和解的意味。
老赵谨慎地回答:“是。”
“去包队吗?”
“是。胜利大队。”
“我也是!”谢主任和蔼地笑起来,“我们都是十回下乡九回在,老走梨花这一方!”
笑颜使气氛松动起来。三只白鹤高高飞过,不慌不忙扇动着长长的翅膀,在蓝天里显得又白又亮……
“老赵,”谢主任开诚布公地谈起来,“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谈谈呢!为七六年秋天在梨花挖那条沟,你怕还对我有些意见呐!”
“谢主任,你说到哪里去了!”
“实事求是嘛!当时我是工作队的负责人,瞎指挥是我搞的,该由我负责!有人把责任归到你头上,当然不应当!”
“我……”
“我也明知那条沟不该挖,一气就占了四十亩良田。但当时压力大啊;上边决定要挖,社员不同意挖,是我硬表了态:我叫挖的,我负责!”
“这种表态,”老赵想了一想,“我也表过……”
“那是因为我先表嘛!”谢主任接过话头,“老赵,去年报上有篇报道,你读过没有?”
“哪一篇?”
“谈得真好!”谢主任不胜感慨地说,“是基层干部座谈。总结说:上面是‘嘴巴硬’,基层干部是‘肩膀硬’!基层干部负责任。像是报道的安徽……”
路转了一个大弯——在一座杉树土岗前好像到了尽头,接着又一下子在马车前重新展现出来,一直延伸到老远的山垭口……
“正是这样嘛!”谢主任点头,“那条沟,责任由我负!”
“我也有责任!那是分派给我的任务。如果不是我催得紧,态度那样硬,说不定就挖不成!责任归我负!”
双方都有诚恳的态度,气氛十分亲切了,甚至到了甜蜜的地步。
路旁出现了一条水沟。水欢快地流淌着,发出叫人喜悦的响声……
他们无拘无束地谈下去了。谈形势,谈这次去梨花屯纠正“定产到组”中出现的种种偏差,等等。后来,拉起家常来了……
越近梨花屯,地势就越平坦,心里也越舒畅。突然,谢主任拍了拍赶车老汉的肩膀:“停一停!”
老人家把缰收住了。
“两年多没到梨花,看看那条沟怎样了!”
坝子上水田一块接着一块,已经犁过了。带着铧印的泥土静静地横陈着,吸收着阳光,像刚切开的梨子一样新鲜,透着沁人心脾的气息……
看不见那条沟。
谢主任间车夫:“老同志,那条沟是不是在这一带?”
“唵?”老人家听不清。
老赵大声说:“沟——挖过一条沟啊!”
“嗯,”老人家听懂了,点点头,“是挖过一条沟。唔,大前年的事喽,立冬后开挖的。分给我们六个生产队,每个劳力摊一截,我都有一截呢!顶上头一段,是红星队……”
看来老人家说起话来是絮絮不休的。老赵终于打断了他:“现在沟在哪里?”
“哪里?”老人家摇着头,“后来填了嘛,去年,开春过后……”
谢主任问:“哪个喊填的?”
“哪个?”老人家认真地想了一会,“没有哪个。是我们六个队的人商量的。总不成就让它摆在那里,沟不沟坎不坎的!唔,先是抬那些石头。论挑抬活路,这一带的人都是好手,肩膀最硬……”
像我们在乡下会碰到的许多老人家一样,这位老人也有着对往事的惊人记忆。也许平时不大有机会说话,一旦有人听,他们就会把点点滴滴说得详详细细,有几分像自言自语,牵连不断地说下去,说下去,平平静静的,像是在叙述别人的而不是自身的事情,多少波澜都化为了涓涓细流。想当初虽未必如此简单,而今却尽掩在老人家略带沙哑的嗓音里了。
后来,老赵提醒他:“老人家,我们走吧!”
老赵的声音,柔和得有些异样。而且不知为什么,这以后不论是老赵还是谢主任,都没再说一句话。
啊,前面,杂树的碧绿和砖瓦的青灰看得见了。是的,梨花屯就要到了!
1979年5月
(有删改)
1.小说的开端有什么作用?2.画波浪线的语句属于小说中的什么描写?有什么作用呢?
3.谢主任去看自己当年负责挖的沟,体现了他怎样的心理?
信 念
阿成
黑龙江境内的业余作者,彼此都是有联系的。看到谁成功地发表作品了,或者征文得了三等奖,优秀奖,提名奖了,就通通信,在血泪般的成绩面前,发泄一下,无比自豪一下。省内的大作家,我们也扯不上。但是,我们不服他们!
我们这些业余作者之间经常走动。我们有我们的世界。另外,大家都在省内,走动起来很方便,车票也不太贵,吃住也不敢挑剔。彼此见了面,就是一个聊啊。
通宵达旦地聊!
我先是在鹤岗下的火车。下了火车后,我再转长途汽车去梧桐。都说好了,我的那个文友在车站等我。
我下了长途车,便和文友像外国人那样拥抱起来,互相叭叭地拍了背。这种样子当地人是看不惯的。
在附近的一家小饭铺吃饭的时候,文友无奈地跟我说,住他家里是不行了,他的那个娘儿们,又从娘家整来一大堆的亲戚,大人小孩的,人五人六的,连老爹的寿材上都睡了人了。唉,怎么创作呢。
我吃了一惊说,那我住哪儿?当天返回去可没车了,咋也得明天早晨走哇!
他说,放心吧,安排妥了,在一家老房子里。事先我都收拾好了,搭了两个板铺。还说得过去。大夏天儿的,还用被褥么?
我说,不用不用,能聊天就行。我能住几天?
他说,两天。
我说,两天够了。就是想跟你聊啊,都想疯了。
事后,我们又弄了点酒、烟和吃食,出了小饭铺,就去了那个老房子。
那个老房子虽然破,但比预想的还要好。我们住进了其中的一个屋子里。屋子里的两个板铺也行,平的,阔极了。于是我们边吃边聊。
我们都有很多很多的构思。比如爱情啊,打猎啊,土匪啊,七大姑八大姨,爹妈兄弟呀,还有机关改革,美好的理想,自杀,疯子,流浪汉等等。但是,好像编起来挺困难。目前就是咱们兄弟嘴小,等以后吧……奴隶要翻身哪。不远的将来,也有咱们不断接受采访,不断上电视的那一天!
我们仰面躺在板铺上聊天的时候,文友说,你也别瞧不起咱们睡觉的这个地方。
我说,我没瞧不起。我又不是托尔斯泰,我刚才讲的话,也不过是展望未来。
文友说,这个地方,日伪时期是梧桐伪警察分驻所。赵尚志被俘之后,就死在这里。
真的?
文友说,赵尚志可是抗联队伍里的一个大人物啊,他担任过东北游击队哈东支队司令,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军长,北满抗日联军总司令,还有一些衔我记不住了。日本鬼子想抓他想得眼珠子都红了。后来,他们和梧桐警察分驻所共同下了一个套,把赵尚志抓住了。
什么套儿?
文友说,挺复杂的。我简单说,就是派了一个假装收山货的特务上山,取得赵尚志的信任后,勾他一同去袭击梧桐警察分驻所,就是现在咱俩住的这个地方。中埋伏了是不是?肯定的。
对。并且那个特务还冲着赵尚志的腹部干了一枪。我到现在还能背下来当时伪三江省警务厅给满洲国治安部的报告呢。是一个日本人写的。
我说,你背背我听听。
他开始背:“赵尚志受伤后,仅活八小时。当警察审讯时,他对中国人警察说:‘你们也是中国人吗?你们出卖祖国,犯下了罪行,还不觉得可耻吗?我一个人死去,这没有什么。但要知道,抗联是杀不完的。我就要死了,还有什么可问?’他痛骂审讯官,狠狠地瞪着警察,而对他受重伤所造成的痛苦,却未发一声呻吟。其最后的表现,真不愧一个大匪首的尊严。”
文友问,咋样?写得挺客观吧?
我说,写得好!
后来,我提议,用酒祭奠一下赵尚志。于是,我们翻身下床,把碗斟满了酒,将酒一圈一圈儿洒在地上,并说了些佩服的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走了。坐长途车离开梧桐的时候,车又路过了那座老房子。看着它离我们车越来越远了,在灰尘里变得迷蒙起来,心中不禁一阵凄凉。
(中学联盟有删改)
1.下列对作品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我吃了一惊说,那我住哪儿?”这里既有“我”对文友所说的他的家事感到吃惊,又有怕自己没有住处的担心。 |
B.文中的老房子是人物活动的重要场所,“我”与文友之间的对话在老房子中展开,它勾连着历史与现在,是抗日英雄事迹的历史见证者。 |
C.通过对话,文章再现了赵尚志为国牺牲的光辉形象,这与“我”所处时代芸芸众生的碌碌无为形成对比,使作品具有批判意识。 |
D.“我”被赵尚志的人生感动,因而斟满酒祭奠他;面对少人问津、略显破败的老房子,“我”又不免倍感寒心和凄凉。 |
3.作者在记叙中插入有关赵尚志的故事,这样安排有什么用意?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母亲不可消灭的精神力量
莫言
①我出生于山东省高密县一个偏僻落后的乡村。生活留给我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坐在一棵白花盛开的梨树下,用一根洗衣用的紫红色的棒槌,在一块白色的石头上,捶打野菜的情景。绿色的汁液流到地上,溅到母亲的胸前,空气中弥漫着野菜汁液苦涩的气味。那棒槌敲打野菜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潮湿,让我的心感到一阵阵的紧缩。
②这是一个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的画面,是我人生记忆的起点,也是我文学道路的起点。这个记忆的画面中更让我难以忘却的是,愁容满面的母亲,在辛苦地劳作时,嘴里竟然哼唱着一支小曲!当时,在我们这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中,劳作最辛苦的是母亲,饥饿最严重的也是母亲。她一边捶打野菜一边哭泣才符合常理,但她不是哭泣而是歌唱,这一细节,直到今天,我也不能很好地理解它所包含的意义。
③我母亲没读过书,不认识文字,她一生中遭受的苦难,真是难以尽述。战争、饥饿、疾病,在那样的苦难中,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她活下来,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她在饥肠辘辘、疾病缠身时还能歌唱?在母亲生前,我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有一段时间,村子里连续自杀了几个女人,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惧。那时候我们家正是最艰难的时刻,父亲被人诬陷,家里存粮无多,母亲旧病复发无钱医治。我总是担心母亲走上自寻短见的绝路。每当我下工归来时,一进门就要大声喊叫,只有听到母亲的回答,心中才感到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一次下工回来已是傍晚,母亲没有回答我的呼喊,我急忙跑到牛栏、磨房、厕所里去寻找,都没有母亲的踪影。我感到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不由得大声哭起来。这时,母亲从外边走了进来。母亲对我的哭泣非常不满,她认为一个人尤其是男人不应该随便哭泣。她追问我为什么哭。我含糊其辞,不敢对她说出我的担忧。母亲理解了我的意思,她对我说:孩子,放心吧,阎王爷不叫我是不会去的!
④母亲的话虽然腔调不高,但使我陡然获得了一种安全感和对于未来的希望。多少年后,当我回忆起母亲这句话时,心中更是充满了感动,这是一个母亲对她的忧心忡忡的儿子作出的庄严承诺。活下去,无论多么艰难也要活下去!现在,尽管母亲已经被阎王爷叫去了,但母亲这句话里所包含着的面对苦难挣扎着活下去的勇气,将永远伴随着我,激励着我。
⑤我曾经从电视上看到过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画面:以色列重炮轰击贝鲁特后,滚滚的硝烟尚未散去,一个面容憔悴、身上沾满泥土的老太太便从屋子里搬出一个小箱子,箱子里盛着几根碧绿的黄瓜和几根碧绿的芹菜。她站在路边叫卖蔬菜。当记者把摄像机对准她时,她高高地举起拳头,嗓音嘶哑但异常坚定地说: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即使吃这里的沙土,我们也能活下去!
⑥老太太的话让我感到惊心动魄,女人、母亲、土地、生命,这些伟大的概念在我脑海中翻腾着,使我感到了一种不可消灭的精神力量,这种即使吃沙土也要活下去的信念,正是人类历尽劫难而生生不息的根本保证。这种对生命的珍惜和尊重,也正是文学的灵魂。
⑦在那些饥饿的岁月里,我看到了许多因为饥饿而丧失了人格尊严的情景,譬如为了得到一块豆饼,一群孩子围着村里的粮食保管员学狗叫。保管员说,谁学得最像,豆饼就赏赐给谁。我也是那些学狗叫的孩子中的一个。大家都学得很像。保管员便把那块豆饼远远地掷了出去,孩子们便蜂拥而上抢夺那块豆饼。回家后,父亲和爷爷严厉地批评了我。爷爷对我说:嘴巴就是一个过道,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草根树皮,吃到肚子里都是一样的,何必为了一块豆饼而学狗叫呢?人应该有骨气!虽然我知道山珍海味和草根树皮吃到肚子里并不一样,但我也感到了他们的话里有一种尊严,这是人的尊严,也是人的风度。人,不能像狗一样活着。
⑧饥饿的岁月使我体验和洞察了人性的复杂和单纯,使我认识到了人性的最低标准,使我看透了人的本质的某些方面,许多年后,这些体验,就成了我写作的宝贵资源。我的小说里之所以有那么多严酷的现实描写和对人性的黑暗毫不留情的剖析,是与过去的生活经验密不可分的。当然,在揭示社会黑暗和剖析人性残忍时,我也没有忘记人性中高贵的、有尊严的一面,因为我的父母、祖父母和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为我树立了光辉的榜样。这些普通人身上的宝贵品质,是一个民族能够在苦难中不堕落的根本保障。
(摘自《我们伟大的母亲》,有删节)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作者在文章开篇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幅母亲春日捶打野菜的画面,再现了生活的艰难苦涩,为下文写母亲的精神作铺垫。 |
B.作者一直不能很好地理解母亲“在辛苦劳作时,嘴里竟然哼唱着一支小曲”,因为作者对女人、母亲、生命的理解不够深透。 |
C.“孩子,放心吧,阎王爷不叫我是不会去的!”母亲虽然没读过书,不认识文字,但这质朴的话语却影响了 “我”的一生。 |
D.母亲、父亲和爷爷的教育,使“我”获得了一种面临重大事件时作出判断的价值标准,也是“我”文学创作的宝贵资源。 |
3.莫言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他在文学道路上的成功经验是什么?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等候那一束光
肖复兴
①在一个越发物化的世界,在各种资讯焦虑和欲望膨胀,搅拌得心绪焦灼的现实面前,保持青春时拥有的一份梦想,和一份相对的
②老顾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们一起插队到北大荒,一起当老师回北京,生活和命运轨迹基本相同。不同的是,他喜欢浪迹天涯,喜欢摄影,在北大荒时,他就想拥有一台照相机,背着它,就像猎人背着猎枪,像没有缰绳和笼头的野马一样到处游逛。攒钱买照相机,成为他那时的梦。
③如今,购买照相机早已不是问题,专业成套的摄影器材,以及各种户外设备包括衣服鞋子和帐篷,应有尽有。退休之前,又早早买下一辆四轮驱动的越野车,连越野轮胎都已经备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退休令一下,立刻动身去西藏。这是这些年早就盘算好的计划,成了他一个新的梦。
④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说他,总是活在梦中,而不是现实中,便总事与愿违。现实是,他在单位当一把手,因为后任总难以到位,过了退休年龄三年了,还不让他退。他不是恋栈的人,这让他非常难受,这三年让他感觉
⑤终于来到了他梦想中的阿里,看见了古格王朝遗址。这个七百年前就消失的王朝,如今只剩下了依山而建的土黄色古堡的断壁残 yuán,立在那里,无语诉沧桑般,和他对视,仿佛辨认着彼此的前生今世的因缘。正是黄昏,高原的风有些料峭,古堡背后的雪山模糊不清,主要是天上的云太厚,遮挡住了落日的光芒。他凭着摄影的经验和眼光判断,如果能有一束光透过云层,打在古堡最上层的那一座倾圮残败的宫殿顶端,在四周一片暗色的映衬下,将会是一幅绝妙的摄影作品。他禁不住抬起头又望了望,发现那不是宫殿,而是一座寺庙,白色、青色和铅灰色云彩下,显出几分
⑥他等候云层破开,有一束落日的光照射在寺庙的顶上。可惜,那一束光总是不愿意出现。像等待戈多一样,他站在那里等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下来,他只好开着车离开了,但是,开出了二十多分钟,总觉得那一束光在身后追着他、刺着他,恋人一般不舍他,
⑦往返整整一万公里,他回到北京,让我看他拍摄的那一束光照在古格城堡寺庙顶上的照片,第二张,那束光不多不少,正好集中打在了寺庙的尖顶上,由于四周已经沉淀一片幽暗,那束光分外灿烂,不是常见的火红色、橘黄色或琥珀色,而是藏传佛教经幡里常见的那种金色,像是一束天光在那里明亮地燃烧,又像是一颗心脏在那里温暖地跳跃。
⑧不知怎么,我想起了音乐家海顿,晚年时他听自己创作的歌剧《创世纪》,听到“天上要有星光”那一段时,蓦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上天情不自禁地叫道:“光就是从那里来的!”在一个越发物化的世界,在各种资讯焦虑和欲望膨胀,搅拌得心绪焦灼的现实面前,保持青春时拥有的一份梦想,和一份相对的神清思澈,如海顿和我的同学老顾一样,还能够看到那一束光,并为此愿意等候, 是幸福的,令人羡慕的。
1.请将文中划线字词中加点的字标注读音或书写正确汉字①mó
③倾
2.文中加点的成语使用有误的一项是( )
A.神清思澈 | B.白驹过隙 | C.幽深莫测 | D.鬼使神差 |
A.文章以“等候那一束光”为题,颇具悬念,能引发读者思考,然后在文中进行层层解读,最终让读者对“那一束光”有了清晰完整的把握。 |
B.有创意的比喻是本文的语言亮点,“就像猎人背着猎枪,像没有缰绳和笼头的野马一样到处游逛”,“一个猛子去了西藏,扬蹄似风”等,充满奇特的联想和想象。 |
C.当老顾收到写自己青春回忆的邀请时,婉言拒绝,理由是“不愿意回头看,只想往前走”,言外之意是不想回忆年轻时代的艰苦,只想享受现在的富足生活。 |
D.作者笔下的“那一束光”既是实写又是虚写,虚虚实实,此此彼彼,“虚实”“此彼”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非常巧妙。 |
E.文中描述的古格王朝遗址,具有独特的美,本文作者不仅描摹出其特点,而且还通过老顾“等候那一束光”的经历,揭示了文章的主旨:机缘很重要。 |
5.文章结尾对音乐家海顿的相关内容进行交代,这样写的用意是什么?
6.文中的老顾最终见到了那一束光,但其中具有偶然性,那么你认为老顾的等待是否值得?请说说你的理由。
生如直木
张承志
去年在南方,终于见识了从小听说的滕王阁。
那天一同登阁的朋友中,有老书家某先生。眼望秋水长天,大家心情舒畅,我随口向老先生求教,从纸到墨,听他讲文房四宝的奥妙。
滕王阁已翻盖一新,阁中层层店铺林立。看见摆的镇纸光色新鲜,盘算是否也买一对。如今作家少文,个个的字都如鸡飞狗趴。我也一样,偶尔写字,怨笔赖墨,而且只有一把英吉沙匕首压纸。足踏着滕王阁的地板,心里寻思,这镇纸只卖十多块,不能说好,但是有落霞孤鹜的字儿,带回一对也算个纪念。
老先生却摇头,以为粗磁生铜,不值一顾。他说江西书家的案上,没有这种次货,也不使菜刀压纸。镇纸多用檀木自制。我说我的字哪里要什么镇纸,砖头石头,有一块足矣。老先生沉吟半晌,说,我给你做一对吧。
囊匣装着的镇纸被捎来北京时,我正在读一个小说。
急忙掀开囊匣盖子,只见一双白润的檀木,静静躺在紫红的绒布里。真是性灵南国,书法家还做细木工!抚着满掌光洁,脑中现出柔润檀木划过宣纸的感觉。
怀着一丝谢意,握着镇纸继续读。小说的主人公,将面临他第二次的被捕。小说是我的一个朋友写的,历历细微的,满篇都是他在“四人帮”时的苦难遭遇。我用白檀木唰地一划,翻过下一页。
这篇小说,其实是因了我的怂恿,朋友才勉强写了出来。他是个内向的家伙,文字轻描淡写,但骨子透出凄凉和压力,使我们都敏感了,读着我想。
檀木握久了以后,光滑中沁出了一种冰凉。我想快些翻完这篇小说,好给江西的老前辈回信。可是故事却正在有趣处,不由我不先读完。警察监视他的房东,审讯他的女友,他把头上的一张大网,写得纲举目张。
一瞬间我意识到手中的镇纸。掂了一掂,觉得挺沉。确实,檀木决非杨柳杂属,不显形骸,不露纹理。这么一想再掂掂手里小说,突然感觉我辈的感情娇嫩。不是么,以前我的那些劳什子,不更是又嫩又酸么。
丢开小说,摩挲着檀木镇纸,心里不禁佩服。世间最不外露的,怕就是这光洁之物了。
其实当初斧子劈锛子凿,它的内里该都是坑疤。人也一样,每逢出事,当事人处当时,都要让肉长的心迎着刀刃,哪怕它伤痕累累。
囊匣下面,覆着一条墨纸,我取出来一看,原来是老者的题字:
直木顶千斤 江西民谚
趁着一时感悟,我提笔兑墨,用这一对白檀木压住纸边。想了半天,编了两句,哪管字迹蠢劣,与江西老者唱和了一张:
生若直木,不语斧凿
我想,事物都大致雷同,无论一茎枯草,一头弱牛。政治的伤害比起永恒的大自然和长流的历史,比起存活下来的民众,是那么渺小。除了我们,被笔墨染了一身毛病的人,大家都不去炫耀自家伤痕。而且,大都是心广意宽,如打磨光滑的檀木镇纸,像穿了新衣裳的农民,干净漂亮地活下来。
1.下列对这篇文章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是围绕“镇纸”展开的,其行文思路为“我”想买镇纸——老书法家捎来镇纸——由镇纸引发的感想。 |
B.作者因老先生赠与的檀木镇纸而领悟到一个人生哲理——人生当如直木,不必多言斧凿之苦,语言充满生命气息。 |
C.作者由檀木镇纸联想到“政治的伤害”,意在要人们忘却政治伤害带来的痛苦,忘却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
D.本文的意思主要是通过比喻和对比来表达的,檀木镇纸作为喻体,其所对应的本体是一切坎坷的“人生”。 |
A.形成物理人情的对比,寄托作者的观点 |
B.形成正反价值的对比,衬托作者的感悟 |
C.通过画面的内外切换,形成描述的波澜 |
D.通过节奏的缓急对比,形成描述的张力 |
4.“生若直木,不语斧凿”蕴含了作者怎样的人生态度?请结合你的知识积累和生活体验,对作者的人生态度进行评价。
伞
汤学春
徒儿功成,拜别师父下山。
师父送至山门。
风雨凄迷,山色空濛。
山风拂动师父银髯,撩起师父衣带。师父走了,就如山间一片飘零的黄叶。
这是师父最后一个徒儿,师父再也不会收徒了。师父潜心武功绝技“天罡刀法”的修炼,终生不娶,因而没有子嗣,以后就只有师父一个人孤守寒山了。这也是师父一生中最疼爱的一个徒儿,聪明好学,伶俐精明,平日饮食起居待师父如同亲父。师父于是把毕生心血全都传给了他。此时此刻,师父望着徒儿踽踽而行的背影,心想以后他立足江湖,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因而孤寒凄苦的同时,心中也就有了欣慰。
可是,就在这时候,徒儿回首了。
师父一怔。
徒儿不该回首,这是武林中的规矩。徒儿回首意味着他对师父还有所求。可是,这位风烛残年的师父已经一无所有了。
是师徒情分实在难分难舍么?
师父想到这层,心中不快;似这等儿女情长,今后怎生成得大器?却又一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自己待他如同亲生,这孩子怎能丢舍得下也是人之常情。这么想着,又见那凄迷冷雨,徒儿可还是光着个脑袋呢!于是一阵心痛,慌忙回身找了把雨伞,给徒儿送去。
徒儿在前面断崖边的青石板小道上跪下了。
师父热泪盈眶,慌忙上前伸出双手,欲将徒儿扶起。
却是扶不起。
师父愕然。
一会儿心里明白了,师父好容易冷静下来,说:“天罡刀法乃我平生绝技,如今你已经得到了,可以无敌于天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徒儿拜磕在地,说:“师傅曾教我,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相生,徒儿想这天罡刀法总有解法,望师父教我。”
师父说:“刀法乃精、气、神所致,实在五行之外。”
“谢师父。”徒儿起来,拱手。然后背转身去,却是不走。横在小道上,如一截树桩。
“师父,天罡刀法就算无敌于天下,若是师父另传他人,徒儿与他也只是个平手。”
师父长叹,说:“为师已是风烛残年,你是我最后一个徒弟,这话可不是今天说的呵!”
“别怨徒儿放心不下。”徒儿说着,别过脸拿眼睛向小道一边的断崖斜斜,“师父从这儿跳下去,就算说了真话。”
断崖万丈,但见崖边烟缭雾绕。
师父心中打个寒噤,随即哈哈大笑。
师父说:“只是担心爱徒的刀法未必学到了家。”
徒儿想,他的刀法已经炉火纯青,这一点他自己心里绝对有把握;师父笑,说明这刀法果然有解。
“求师父指点。”徒儿又跪下了。
师傅把撑着的伞收拢,一边说:“何必如此多礼,起来吧。”
待徒儿起来,师父将那伞伸到他面前说:“你未必一刀能断得了它。”
徒儿知道江湖上有以伞为兵器的,并且巧藏机关,暗器伤人煞是厉害。但是师父所用兵器虽多,唯独没用过伞;况且,这把普通的竹骨纸伞,还是他自己给师父买的,就在附近小镇上一家伞铺里买的。难道师父有什么神功一下子将它变成了铜针铁骨?即使是铜针铁骨,他的天罡刀法只要斜削下去也能将它挥为两段。
徒儿于是想:好吧,就削了这伞,看你老东西还有什么说的!想罢,抽出刀来,运足平生功力,斜着照准那伞,一刀挥去。
这自然是一把极普通的伞,哪里需要许多功力。一刀下去,纸伞顿时骨散筋飞,老师父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把竹匕。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徒儿用力躬身的一瞬,师父的竹匕也就从他的后脑直穿咽喉,把他钉在青石板上。
山雨凄迷,山风如诉。
师父老泪纵横,一声长啸,扑下山崖。
1.“风雨凄迷,山色空濛”,写景简洁,试分析这一句写景的作用。2.说说“只是担心爱徒的刀法未必学到了家”这句话的含义。
3.谈谈“伞”在文中的含义,并分析以“伞”为题的作用。
4.这篇小小说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请联系现实谈谈你的看法。
文本一:
最美是百合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曾有一段日子,我和妻子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那时我的工资收入只有七十二元,妻子没有工作,且已怀孕了八个月。
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我们开了一个小书店,还请了一个帮工。
她叫阿纯,在一所中专读书。此时,她正好放假,主动要来帮忙,而且执意不要工钱,只想借此机会多读一点书。
妻子说,暂时不拿工钱也行,搬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住,多少可以节省一点。
阿纯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阿纯是一个爱笑的女孩,我和妻子都怀疑她的嗓子眼儿里是不是挂了铜铃。
阿纯爱和妻子背着我说悄悄话。其实,她们的悄悄话大多也只是谈论女人的化妆、穿戴,并没有什么秘密。
阿纯总对妻子说:“商店里有一种百合花布,你用来做连衣裙一定很好看。”
妻子看着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笑着摇摇头。
阿纯说:“等生完宝宝再穿嘛!”
阿纯用很美丽的语言形容那些比她的语言还美丽的百合花。
她说:“不信你去看一看。”
经不住阿纯的一再诱惑,妻子挺着大肚子去了商店。她看到了那种布,淡黄的布面上那高雅洁白的百合花使她怦然心动。她在柜台前站了许久,但她的手并没有伸进口袋。她低下头,匆匆地离开商店,一言不发地回家了。
一个下午,妻子也不多说话。
阿纯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不知怎么安慰妻子才好。
做一身连衣裙的布料价钱,等同于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妻子的选择再简单不过了。
妻子说:“也许有更好的呢,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阿纯看看我,轻轻地转过头去。
小书店的生意还不错,因为小店附近有两所学校和一个大工程局,来租书看的人还真不少。收入最多的一天,小小的钱盒里装了十七元钱。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阿纯要回校上课,妻子也要临产,小书店刚撑起门面,就面临停业了。
经过盘点,这一个月,我们竟收入了一百八十二元钱!
我和妻子坚持拿出九十一元钱给阿纯,算她的工钱。阿纯推辞再三,收下了。她小心地把钱装进一个信封,又把信封夹在书里,然后把书放到书包的最里层。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妻子住进了妇产医院。有一天,我回家取东西,门卫室的大爷交给我一个小包袱,说是一个女孩送来给我妻子的。
妻子打开小包袱,里面是那块美丽的百合花布和一个小手铃。
阿纯在信里说:“大姐,我要去秦皇岛基地实习了,这块百合花布是我用自己的‘工钱’买来的,送给你,希望你收下。天空灰暗的时候,没有人会发现百合花的美丽,但阳光一出来,满坡的百合花最鲜艳!祝你生一个健康的、又白又胖的宝宝!”
妻子坐在那儿,眼泪一滴一滴地渗入那叠得十分整齐的花布里。
(选自《中国当代微型小说排行榜》文字有删改)
文本二:
他决定以后,就把我抱着的被子,统统抓过去,左一条、右一条地披挂在自己肩上,大踏步地走了。
回到包扎所以后,我就让他回团部去。他精神顿时活泼起来了,向我敬了礼就跑了。走不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在自己挂包里掏了一阵,摸出两个馒头,朝我扬了扬,顺手放在路边石头上,说:“给你开饭啦!”说完就脚不点地的走了。我走过去拿起那两个干硬的馒头,看见他背上的枪筒里不知在什么时候又
他巳走远了,但还见他肩上撕挂下来的布片,在风里一飘一飘,我真后悔没给他缝上再走。现在,至少他要裸露一晚上的肩膀了。
包扎所的工作人员很少。乡干部动员了几个妇女,帮我们打水,烧锅,作些零碎活。那位新媳妇也来了,她还是那样,笑眯眯地抿着嘴,偶然从眼角上看我一眼,但她时不时的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后来她到底问我说:“那位同志弟到哪里去了?”我告诉她同志弟不是这里的,他现在到前沿去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刚才借被子,他可受我的气了!”说完又抿了嘴笑着,动手把借来的几十条被子、棉絮,整整齐齐的分铺在门板上、桌子上(两张课桌拼起来,就是一张床)。我看见她把自己那条白百合花的新被,铺在外面屋檐下的一块门板上。
天黑了,天边涌起一轮满月。我们的总攻还没发起。敌人照例是忌怕夜晚的,在地上烧起一堆堆的野火,又盲目地轰炸,照明弹也一个接一个地升起,好像在月亮下面点了无数盏的汽油灯,把地面的一切都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了。在这样一个“白夜”里来攻击,有多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我连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也憎恶起来了。
(选自茹志鹃《百合花》)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情节非常简单,通过写赞百合花布、看百合花布、送百合花布为我们塑造了形象鲜明的人物。 |
B.文本二中,“天边涌起一轮满月”的描写充满了诗情画意,它为人物活动提供了背景,对战斗的激烈残酷起到了反衬作用,同时对人物的思想情感美也起到了反衬作用。 |
C.文本二表面上表现了战争时代的军民鱼水情,但更深层面上,它歌颂了人性美、人情美。 |
D.两篇文章中的百合花都含有象征意义,在文本一中,百合花象征阿纯纯洁、美好的心灵,也象征幸福美好的生活;在文本二中象征通讯员和新媳妇都一样高尚、纯洁、美好的心灵。 |
A.本篇小说选材精巧恰当,篇幅紧凑短小,结构严谨,主题突出,为我们讲述了一对夫妻和一位假期打工女生短暂相遇的故事。 |
B.本篇小说情节简单,但是主题非常鲜明,通过对生活的真实刻画,在娓娓道来中引起读者共鸣,引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
C.从文中开书店、为阿纯发工钱、去商店看了百合花布却舍不得买等情节可以看出小说的主要人物是一个勤劳、节俭、善良的人。 |
D.本篇小说中的阿纯是一个热爱读书,热爱生活,乐观开朗,心地善良而美好的女生,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
4.结合课文原文,试探究文本二中作者安排“多了一枝野菊花”这一情节的作用。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滚烫的土地
阎秀丽
秋阳很毒,像针,扎在爹的脊背上。
娘抬头看了看天,说:“歇一会儿吧,这日头忒毒,晒得人脱层皮。”
爹没有言语,只是把镐头抡得更高了些,然后再使劲儿地落下。坚硬的山土在他的镐头下只是蹦出了一个亮晃晃的镐印,几块细碎的土坷垃蹦在他裸着的胸膛,和脸上的汗珠混合在一起,变成浑浊的小溪淌下来。娘便生了气,叨咕着说:“非得刨那点儿地,不知道能种几粒粮食!”
爹回了头,擦了把汗,眼睛一横,说:“你懂啥,这片小山包荒着也是荒着,我刨出来就能有用,要不种地,要不栽几棵树,咋了!”
娘说:“咱家的粮食也不是不够吃,你费那大劲儿刨这点儿地有啥用!乐意干你干!”
我在旁边看了看爹,娘能扔镐头耍脾气,我可不敢。爹那火爆脾气,不敢拿我娘撒气,要是有个不小心,那火准定得烧到我身上。
爹头也没抬,只是把手里的镐头更加用力地刨下去。
我心里是极不愿意爹到处“开荒”的行为,但是我不敢反抗。
爹的工作在县上,机关里一个科室的科长,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公家人”。
周六回家,爹换上一身旧衣裳,扛了镐头就往山里走,娘阻拦不住。村里人也说,不值当,吃公家饭的,还差那点儿地?正儿八经的庄稼人都没人弄。
为这,爹和娘吵了一架。
娘没有去地里,爹也没有喊我,一个人扛着镐头下了地。
娘并没有想象的清闲,反而在家里走来走去。把地扫了一遍又一遍,屋里的那几件简陋的家具,也被娘擦得泛了光,映着娘有些魂不守舍的神情,并且时不时地扒着后门,一遍又一遍地望着爹去干活的山沟沟。
我心想,再怎么望,也看不到那个小山包,何况是一个人。到了中午,爹还是没有回来,娘让我去地里看看,喊爹回来吃饭。我有些不情愿,又不敢违拗娘的意思,只能慢腾腾地向着那山沟走去。
太阳火辣辣地悬在正空,不知名的虫儿有气无力地嘶鸣着,连风都是热的。我心里暗暗气着,这么热的天,不好好在家待着,拐带得我也跟着遭罪,刨了那点儿山边子,还能富了?
气归气,还得去,这么热的天,爹要是中暑了,那可就糟了。
我到了山沟处,远远地就看见爹抡着镐头,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下。镐头落下的时候。他的身体弯成了一把苍劲的弓,站起身抡镐头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后仰着,和手里的镐头成了一个别样的剪影,像一棵山崖上虬枝百结的老松。阳光从他的背上洒下来,在爹重复的动作里,纷纷地跳跃不停。
我心头一热,赶紧走到爹的跟前,喊了一声,把手里的一瓶水递给他。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就把一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嘟囔出一句话:“这天,真要命,咦?你咋来了?”“娘让你回去吃饭。”
“不急,我先把这块儿刨完了再回。”
我靠在一棵树的树荫下,懒洋洋地看着两只蚂蚁爬来爬去。爹抹了一把嘴,又拿起了那把镐头。
“别刨了,就那点儿山边子地,种啥也长不出好庄稼来。”放羊的张老歪抱着一个鞭子,从山的另一边赶着羊群过来,蹲在离我爹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说。
“你是白当了一辈子的庄稼人。地是通人性的,你懒了,地也懒了;你勤了,地就勤,它不亏待你,你得信得着这儿。”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心里装着啥,地上就长啥。”
张老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话虽在理,不过你看,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那几块地都撂荒了,你还开荒!你信不信,等将来你不在了,刨出来的地还得撂荒。图个啥!”
“人哪,是地养着呢,就是死了,也得埋在地里,还能给你悬到半空去?人不在了,地还在,人活在地里呢。他们还能在外漂泊一辈子?早晚得回来,这里是根儿!”
张老歪没有说话,看着天空上的几朵白云,嘴里嚼着一根草叶子,半晌说了句:“这人养地不假,还没听说地养人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爹站直身子,手里拄着镐头说,“一百年这样,一千年也这样,哪块土地上都有人。咱们不在了,埋在这里,有魂在这儿呢,种上一棵树,树吸收着咱们的营养,越长越大,开花结果,谁说咱们就没了?那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这不就是地养人吗?”
“儿子说要接我去城里享福,恐怕我老了那天也回不来喽。”张老歪的神色似乎有些黯然地说,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把羊惊得回头冲着他“咩咩”地叫了几声。
“那你就去呗。”
“要不我能去哪儿?”张老歪硬撅撅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去追跑散的羊去了,“你脚下瓷实,刨吧,我的脚底下可就空喽……”
风里隐隐传来张老歪的话,瞬间就被阳光炙烤得没了踪影。
爹没说话,低下头,看着脚下褐色的土地,又把镐头高高地抡起。
爹和镐头已经浑然一体,山野间回响着镐头撞击大地的闷响。爹的身影紧紧贴服着大地,浑然一体,像大地上移动的图腾。娘扛着镐头出现在弯弯曲曲的土路上,我久久地站着,看了一眼娘,又看了看爹的背影。
脚下的土地被太阳炙烤得滚烫,那股热气源源不断地传入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的心也变得通透起来。
我走过去,把镐头从爹的手里拿过来,也像爹一样,将镐头高高地抡起。
(选自《小小说月刊》2021年7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爹跟娘吵架后,娘在家看似忙碌的行为、魂不守舍的神情和扒着后门一遍遍张望的动作里,包含着对爹的怨恨,更有担心和牵挂。 |
B.我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喊爹吃饭的情节,写出了我内心的不情愿,为最后写“我的心也变得通透起来”这一发展转变做了铺垫。 |
C.小说中多处描写到秋阳,表现天气的炎热,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烘托爹的形象,同时暗示我和娘都不愿让爹到处开荒的心理。 |
D.小说写张老歪与爹的对话,表现了二人对土地都饱含深情,但认识不同,衬托了爹对人与土地关系的认识更加深刻,深化了小说主题。 |
3.小说多次写到“抡镐头”这一细节,你认为有何用意?
漆园吏游梁
郭沫若
庄周自从他夫人死后,率性把漆园吏的微职丢掉,他的门徒们也就逐渐地风流云散了。
他回到宋国来,寄居在一所陋巷里面,把剩下的余钱去买了些苎麻来打草鞋过活。他一面打草鞋,一面却在冥想着宇宙间消长盈虚的道理。
“苎麻的种子播在田地间,受着温暖的阳光护摄,受着清和的春风吹煦,无端地抽出了青春的苗条、苗条枯萎了,筋骨成了麻,我如今在把它打成草鞋。我这打成的草鞋,被人践踏穿了的时候,又要委弃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污潴里了。……
“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的吗?青葱自乐的时代没有多时,成了可供人利用的器皿,也没有什么荣幸。”
他一面冥想,一面打他的草鞋,因此他的工程也进行得很慢。一双草鞋三天也打不成,五天也打不就。
卖得好的时候,可以卖个一两双,卖得不好的时候,只有原样而去、原样而回。
有一次,接连几天一双草鞋也卖不出,他是饿得不能忍耐了。他记起有一位旧友在管河堤的事情,他便挨着饿,提了几双草鞋想去向他贳两升小米。
他好容易才走到了河边,他觉得不像他自己在走,好像有股风吹送一团野火在路上蔓延。那时候他实在是一团火,一团饥火好像把他身上穿的一件破布衣裳,把他手上提的草鞋都要燃毁了的一样。火看看快要熄了,被风一吹又渐渐燃炽起来,他好容易才燃到了河边,在河水里面照了照自己的面孔。
——“啊,你就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庄周夫子吗?我几乎不认识你了。你的颈子怎瘦得那么细长,就好像白鹤的颈子一样?你的面孔怎变得那么黄熟,就好像臃肿的南瓜?啊,假如你真是南瓜的时候呵!”
正当他在照影自嘲的时候,他听见有得得的马蹄声走来。他抬头一看,才看出就是那位做河堤监督的朋友。
他看见他的朋友,就好像炉火遇着油煤一样,热烈烈地便去接着:
——“啊啊,朋友,你来得真是恰好!我有好几天没吃馒头了。我这里有几双草鞋作抵押,请你贳几升小米给我煮粥吃罢!”
——“啊啊,朋友,你来得却是不凑巧。我这个月还没有领薪水呢!”河堤监督毫不踌蹰地回答。
庄周只听了他这一句话掉头便跑,一直跑到听不见马蹄声的时候,他才稍微息了一息脚。但是等他息了一忽之后,他饿得连动也不能动弹了。他便无意识地把手里提的草鞋来乱嚼,足足嚼尽了一只。但也奇怪,他觉得好像享用了太牢一样。
——“啊啊,我真感谢你这真宰!真是道在屎溺,道在瓦甓,而且道在麻屑了。”
麻屑嚼多了,虽然可以勉强充饥,但是有时总想要点有血有肉的鲜味。有血有肉的鲜味!
他一面想,一面早把一个铁针来敲成钩,把麻条来续成线,想去钓几只鱼儿。
——“蚯蚓呀,罪过,可怜你不该有能够引诱鱼儿上钩的体质。因为你有用,所以你才被人利用了。”
小河边上的田野中偃着一个髑髅,他把那髑髅翻开,又才发现了几条蚯蚓。
他把蚯蚓穿在针上,把麻线投在水里。他看见鱼儿一对对地衔尾接首在水里面优游。直到这时候才回想起了他死去了的夫人,才为她挥洒了几行清泪。
夫人在生的时候,他待她真是太淡漠了,他总以为是受了她的拖累。因为有了她,所以不得不过些不洁的生活;因为有了她,才去做了一场小官;因为有了她,才教了几个无聊的弟子。但是,如今呢?他只对着孤影嚼麻屑了。
——“啊啊,我是饥渴着人的鲜味,我是饥渴着人的鲜味呀!”
他一连叫了几声,把钓缗投在河中,跑去抱起那个髑髅。
——“啊啊,我是饥渴着人的鲜味,我是饥渴着人的鲜味呀!”
一回想起他夫人死时,他想起那时唯一的一个吊孝者来了,唯一的知己惠施。
一想起他的惠施,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去和他见面。于是,庄周提起那个髑髅,便一个人飘飘然往大梁走去。
——“一位提着一个髑髅的疯子!”
——“一位不吃面包,只嚼麻屑的骗子!”
庄周走一路,便引起一路惊怪的风声。风声愈张愈大,人还没有走到大梁,风声早走到惠施的耳朵里了。
“哼,奇怪,老庄这一来,是想夺我的宰相了!管他是真是假,总要先事提防。”
可怜饥渴着友情,饥渴着人的滋味的庄周,一面嚼麻屑,一面走长路,人还没有走到大梁,惠施早搜拿了他三天三夜了。他才抵大梁城,便被人逮捕着,把他送到惠施的面前。
庄周一见惠施,便说不出来的欢喜。但是惠施向着他,骂道:
——“老庄呀!你真是太丑!你要来夺我的宰相,你正大光明地来就是了,何必要做出那种妖异惑俗的行径!”
——“啊,惠施!你这说的话,才是‘孤驹未尝有母’啦!”
——“你别要尽那样假装疯蒙!国法是国法,友情是友情。我已经捉拿了你三天三夜了!”
——“唉!”庄周到此才长叹了一声,他接着说道,“惠施!你听我向你说一段趣话罢。南方有一种奇鸟名叫‘鹤雏’,它吃的是竹实,饮的是清泉,宿的是梧桐古树。它有一次从南海飞到北海,它是想着北海的冰天雪地何等清洁的。它在路上遇着一只含着死老鼠的鸱鸮,它因为都是同类便招呼了鸱鸮一下。鸱鸮鼓着两个鹅蛋大的眼睛,抬起头向上怒吼:‘哼,你是要来夺我的死老鼠啦!’——啊,朋友,你知道这死老鼠是什么?”
惠施被庄周抢白了一场,面上虽是发烧,却立刻倒堆一脸的笑容来向庄周赔罪:
——“朋友,我们打是心疼骂是爱呢,请你别误会罢。”
庄周默默不作一声,只是飘然走出大门。他举起手中的髑髅向白云流荡着的青天掷去:
——“唉,人的滋味就是这么样!人的滋味就是这么样!”
1923年6月22日
(有删改)
链接:据郁达夫的回忆:“当时,我和他(指郭沫若)穷极无聊,寄住在上海滩上,度比乞儿还不如的生活。忽然有一个人,因为疑沫若去夺他的编辑的饭碗,就促使了许多的人出来,在他的机关月报和一个官僚新闻上,大放攻击之辞。沫若把这时的感情,不好全部发泄出来,所以只好到历史上去找了一个庄子和惠施来代他说话。”“因为创作的动机是由现实人生得到的实感,所以写来容易动人,也容易成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一问一答的形式,推动了情节的进展,“庄子”的独白则是借人物语言给抒情达意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 |
B.“啊啊,我是饥渴着人的鲜味,我是饥渴着人的鲜味呀!”重复两次,有诗的节奏感和意蕴,有效加强了感情色彩和行文力度。 |
C.小说的语言流畅、华美、抒情味重、哲理性强,生动的比喻,铺陈的排比,如泉喷涌,流贯全篇,是一出能触动人的灵魂的悲剧。 |
D.这篇历史小说直抒胸臆、直白易懂,“笔调太直”,作者在文中直接表述了自己的写作意图,也因此而影响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
3.历史小说作为一种特殊文体,处在纪实与虚构之间,由历史、现实、自我三种成分组合而成,请结合文本进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