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冬季日短,又是雪天,夜色早已笼罩了全市镇。人们都在灯下匆忙,但窗外很寂静。雪花落在积得厚厚的雪褥上面,听去似乎瑟瑟有声,使人更加感得沉寂。我独坐在发出黄光的菜油灯下,想,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①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魂灵的有无,我不知道;然而在现世,则②无聊生者不生,即使③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我静听着窗外似乎瑟瑟作响的雪花声,一面想,反而渐渐的舒畅起来。
1.请指出划线部分分别指代什么人?2.这段文字中环境描写的有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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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 鲁迅 ①秋天的后半夜,月亮下去了,太阳还没有出,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睡着。华老栓忽然坐起身,擦着火柴,点上遍身油腻的灯盏,茶馆的两间屋子里,便弥满了青白的光。 ②“小栓的爹,你就去么?”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里边的小屋子里,也发出一阵咳嗽。 ③“唔。”老栓一面听,一面应,一面扣上衣服;伸手过去说,“你给我罢。” ④华大妈在枕头底下掏了半天,掏出一包洋钱,交给老栓,老栓接了,抖抖的装入衣袋,又在外面按了两下;便点上灯笼,吹熄灯盏,走向里屋子去了。那屋子里面,正在悉悉窣窣的响,接着便是一通咳嗽。老栓候他平静下去,才低低的叫道,“小栓……你不要起来。……店么?你娘会安排的。” ⑤老栓听得儿子不再说话,料他安心睡了;便出了门,走到街上。街上黑沉沉的一无所有,只有一条灰白的路,看得分明。灯光照着他的两脚,一前一后的走。有时也遇到几只狗,可是一只也没有叫。天气比屋子里冷多了;老栓倒觉爽快,仿佛一旦变了少年,得了神通,有给人生命的本领似的,跨步格外高远。而且路也愈走愈分明,天也愈走愈亮了。 ⑥老栓正在专心走路,忽然吃了一惊,远远里看见一条丁字街,明明白白横着。他便退了几步,寻到一家关着门的铺子,蹩进檐下,靠门立住了。好一会,身上觉得有些发冷。 ⑦“哼,老头子。”“倒高兴……” ⑧老栓又吃一惊,睁眼看时,几个人从他面前过去了。一个还回头看他,样子不甚分明,但很像久饿的人见了食物一般,眼里闪出一种攫取的光。老栓看看灯笼,已经熄了。按一按衣袋,硬硬的还在。仰起头两面一望,只见许多古怪的人,三三两两,鬼似的在那里徘徊;定睛再看,却也看不出什么别的奇怪。 ⑨没有多久,又见几个兵,在那边走动;衣服前后的一个大白圆圈,远地里也看得清楚,走过面前的,并且看出号衣上暗红的镶边。——一阵脚步声响,一眨眼,已经拥过了一大簇人。那三三两两的人,也忽然合作一堆,潮一般向前赶,将到丁字街口,便突然立住,簇成一个半圆。 ⑩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倒了。 ⑪“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个浑身黑色的人,站在老栓面前,眼光正像两把刀,刺得老栓缩小了一半。那人一只大手,向他摊着;一只手却撮着一个鲜红的馒头,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⑫老栓慌忙摸出洋钱,抖抖的想交给他,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那人便焦急起来,嚷道,“怕什么?怎的不拿!”老栓还踌躇着;黑的人便抢过灯笼,一把扯下纸罩,裹了馒头,塞与老栓;一手抓过洋钱,捏一捏,转身去了。嘴里哼着说,“这老东西……” ⑬“这给谁治病的呀?”老栓也似乎听得有人问他,但他并不答应;他的精神,现在只在一个包上,仿佛抱着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别的事情,都已置之度外了。他现在要将这包里的新的生命,移植到他家里,收获许多幸福。太阳也出来了;在他面前,显出一条大道,直到他家中,后面也照见丁字街头破匾上“古 亭口”这四个黯淡的金字。 ………… ⑭这一年的清明,分外寒冷;杨柳才吐出半粒米大的新芽。天明未久,华大妈已在城根右边的一坐新坟前面,排出四碟菜,一碗饭,哭了一场。化过纸,呆呆的坐在地上。微风起来,吹动他短发,确乎比去年白得多了。 ⑮小路上又来了一个女人,也是半白头发,褴褛的衣裙;提一个破旧的朱漆圆篮,外挂一串纸锭,三步一歇的走。忽然见华大妈坐在地上看她,便有些踌躇,惨白的脸上,现出些羞愧的颜色;但终于硬着头皮,走到左边的一坐坟前,放下了篮子。 ⑯那坟与小栓的坟,一字儿排着,中间只隔一条小路。华大妈看他排好四碟菜,一碗饭,立着哭了一通,化过纸锭;心里暗暗地想,“这坟里的也是儿子了。”那老女人徘徊观望了一回,忽然手脚有些发抖,跄跄踉踉退下几步,瞪着眼只是发怔。 ⑰华大妈见这样子,生怕她伤心到快要发狂了;便忍不住立起身,跨过小路,低声对他说,“你这位老奶奶不要伤心了,——我们还是回去罢。” ⑱那人点一点头,眼睛仍然向上瞪着;也低声痴痴的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呢?” ⑲华大妈跟了他指头看去,眼光便到了前面的坟,这坟上草根还没有全合,露出一块一块的黄土。再往上仔细看时,却不觉也吃一惊:——分明有一圈红白的花,围着那尖圆的坟顶。花也不很多,圆圆的排成一个圈,不很精神,倒也整齐。那老女人又走近几步,细看了一遍,自言自语的说,“这没有根,不像自己开的。——这地方有谁来呢?孩子不会来玩;——亲戚本家早不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九一九年四月二十五日 | 《药》评点 吴中杰 背景描写,着墨不多,而阴冷色调全出,为本文定下了基调。 一开场就两次写小栓的咳嗽,既点染氛围,也暗示老栓此行的目的。 丁字街口是杀人的刑场,真是写得鬼气森森。 眼里闪出攫取之光者,盖即用人血馒头来换取他衣袋之银元者也。 此处虚写杀人场面,实写看客的动态。颈项如鸭子的比喻,形象地画出这类人的神情,没有同情,没有义愤,极具讽刺意味。 鲜红的馒头,蘸的是革命者的热血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却被当作商品来交易。何其冷峻的笔触! 人血馒头当然不能救治小栓的痨病,两个母亲终于在坟地上相遇了。 因为儿子夏瑜是死刑犯,所以夏大妈上坟时羞于被人遇见,可见儿子所干的革命事业,连母亲也并不理解。 鲁迅在《呐喊·自序》中说:“有时候忍不免呐喊几声,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所以往往不恤用了曲笔,在《药》的瑜儿的坟上平空添上一个花环。” 关于《药》的主题,评论家有说是表现亲子之爱的,有说是表现革命者英勇气概的……其实,鲁迅的命意并不在此。 |
1.从人物描写的角度,为《药》的第⑫段写一则评点。
2.《药》以“药”为线索交织起华、夏两家故事,请对此作赏析。
3.阅读“《药》评点”画线处,推断评点者对《药》的主题的看法,并阐释你推断的依据。
4.班级公众号“阅读名家”栏目的定位是“阅读经典,积累学法”。在编辑《鲁迅小说》这一期时,小徐建议选编《药》,小汇建议加上《<药>评点》。请你代小徐或小汇写一则发言稿阐述选编理由(150字左右)。
文本一:
鲁镇永远是过新年,腊月二十以后就忙起来了。四叔家里这回须雇男短工,还是忙不过来,另叫柳妈做帮手,杀鸡,宰鹅;然而柳妈是善女人,吃素,不杀生的,只肯洗器皿。祥林嫂除烧火之外,没有别的事,却闲着了,坐着只看柳妈洗器皿。微雪点点的下来了。
“唉唉,我真傻。”祥林嫂看了天空,叹息着,独语似的说。
“祥林嫂,你又来了。”柳妈不耐烦的看着她的脸,说,“我问你:你额角上的伤痕,不就是那时撞坏的么?”
“唔唔”她含胡的回答。
“我问你:你那时怎么后来竟依了呢?”
“我么?……”
“你呀。我想:这总是你自己愿意了,不然……。”
“阿阿,你不知道他力气多么大呀。”
“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么大的力气,真会拗他不过。你后来一定是自己肯了,倒推说他力气大。”
“阿阿,你……你倒自己试试看。”她笑了。
柳妈的打皱的脸也笑起来,使她蹙缩得像一个核桃;干枯的小眼睛一看祥林嫂的额角,又钉住她的眼。祥林嫂似乎很局促了,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自去看雪花。
(节选自鲁迅《祝福》)
文本二:
只说林冲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就坐下生些焰火起来。屋后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向了一回火,觉得身上寒冷,寻思:“却才老军所说,二里路外有那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便去包裹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
(节选自施耐庵《水浒传》)
1.下列对两个文本中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鲁镇永远是过新年,腊月二十以后就忙起来了”,“永远”一词,表现了鲁镇祝福的习俗与鲁镇的社会一样一成不变。 |
B.“善女人”柳妈在与祥林嫂的对话中,调侃祥林嫂的肉体及精神“伤疤”,表现了她深受封建礼教的毒害而不自觉。 |
C.文本二中,先写林冲“生些焰火起来”,再写他“将火炭盖了”,这些细节表现了他猜忌多疑、尽职尽责的性格。 |
D.虽遭陷害,但林冲到了草料场后考虑的是如何安稳过冬,可见他内心抱有随遇而安的想法,对统治者仍抱有幻想。 |
文本一:
明天(节选)
鲁迅
原来鲁镇是僻静地方,还有些古风:不上一更,大家便都关门睡觉。深更半夜没有睡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咸亨酒店,几个酒肉朋友围着柜台,吃喝得正高兴;一家便是隔壁的单四嫂子,他自从前年守了寡,便须专靠着自己的一双手纺出棉纱来,养活他自己和他三岁的儿子,所以睡的也迟。
这时候,单四嫂子正抱着他的宝儿,坐在床沿上,纺车静静的立在地上。黑沉沉的灯光,照着宝儿的脸,绯红里带一点青。单四嫂子心里计算:神签也求过了,愿心也许过了,单方也吃过了,要是还不见效,怎么好?——那只有去诊何小仙了。
单四嫂子等候天明,却不像别人这样容易,觉得非常之慢,宝儿的一呼吸,几乎长过一年。现在居然明亮了;天的明亮,压倒了灯光,——看见宝儿的鼻翼,已经一放一收的扇动。
单四嫂子知道不妙,暗暗叫一声“啊呀!”心里计算:怎么好?只有去诊何小仙这一条路了。他虽然是粗笨女人,心里却有决断,便站起身,从木柜子里掏出每天节省下来的十三个小银元和一百八十铜钱,都装在衣袋里,锁上门,抱着宝儿直向何家奔过去。
天气还早,何家已经坐着四个病人了。他摸出四角银元,买了号签,第五个轮到宝儿。何小仙伸开两个指头按脉,指甲足有四寸多长,单四嫂子暗地纳罕,心里计算:宝儿该有活命了。但总免不了着急,忍不住要问,便局局促促的说:
“先生,——我家的宝儿什么病呀?”
“他中焦塞着。”
“不妨事么?他……”
“先去吃两帖。”
“他喘不过气来,鼻翅子都扇着呢。”
“这是火克金……”
何小仙说了半句话,便闭上眼睛;单四嫂子也不好意思再问。单四嫂子接过药方,一面走,一面想。他虽是粗笨女人,却知道何家与济世老店与自己的家,正是一个三角点;自然是买了药回去便宜了。于是又径向济世老店奔过去。店伙也翘了长指甲慢慢的看方,慢慢的包药。单四嫂子抱了宝儿等着;宝儿忽然擎起小手来,用力拔他散乱着的一绺头发,这是从来没有的举动,单四嫂子怕得发怔。
宝儿吃下药,已经是午后了。单四嫂子留心看他神情,似乎仿佛平稳了不少;到得下午,忽然睁开眼叫一声“妈!”又仍然合上眼,像是睡去了。他睡了一刻,额上鼻尖都沁出一粒一粒的汗珠,单四嫂子轻轻一摸,胶水般粘着手;慌忙去摸胸口,便禁不住呜咽起来。
宝儿的呼吸从平稳到没有,单四嫂子的声音也就从呜咽变成号啕。这时聚集了几堆人:门内是王九妈蓝皮阿五之类,门外是咸亨的掌柜和红鼻老拱之类。王九妈便发命令,烧了一串纸钱;又将两条板凳和五件衣服作抵,替单四嫂子借了两块洋钱,给帮忙的人备饭。
这时候,单四嫂子坐在床沿上哭着,宝儿在床上躺着,纺车静静的在地上立着。许多工夫,单四嫂子的眼泪宣告完结了,眼睛张得很大,看看四面的情形,觉得奇怪:所有的都是不会有的事。他心里计算:不过是梦罢了,这些事都是梦。明天醒过来,自己好好的睡在床上,宝儿也好好的睡在自己身边。他也醒过来,叫一声“妈”,生龙活虎似的跳去玩了。
单四嫂子终于朦朦胧胧的走入睡乡,全屋子都很静。
老拱们也走了,咸亨也关上门了。这时的鲁镇,便完全落在寂静里。只有那暗夜为想变成明天,却仍在这寂静里奔波;另有几条狗,也躲在暗地里呜呜的叫。
(节选自鲁迅小说《明天》有删改)
【注】①老拱:泛指普通百姓。
文本二:
《呐喊》自序(节选)
鲁迅
我懂得他(金心异)的意思了,他们正办《新青年》,然而那时仿佛不特没有人来赞同,并且也还没有人来反对,我想,他们许是感到寂寞了,但是说:“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希望。”
是的,我虽然自有我的确信,然而说到希望,却是不能抹杀的,因为希望是在于将来,决不能以我之必无的证明,来折服了他之所谓可有,于是我终于答应他也做文章了,这便是最初的一篇《狂人日记》。从此以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每写些小说模样的文章,以敷衍朋友们的嘱托,积久就有了十余篇。
在我自己,本以为现在是已经并非一个切迫而不能已于言的人了,但或者也还未能忘怀于当日自己的寂寞的悲哀罢,所以有时候仍不免呐喊几声,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至于我的喊声是勇猛或是悲哀,是可憎或是可笑,那倒是不暇顾及的;但既然是呐喊,则当然须听将令的了,所以我往往不恤委婉了一点,在《药》的瑜儿的坟上平空添上一个花环,在《明天》里也不叙单四嫂子竟没有做到看见儿子的梦,因为那时的主将是不主张消极的。至于自己,却也并不愿将自以为苦的寂寞,再来传染给也如我那年青时候似的正做着好梦的青年。
这样说来,我的小说和艺术的距离之远,也就可想而知了,然而到今日还能蒙着小说的名,甚而至于且有成集的机会,无论如何总不能不说是一件侥幸的事,但侥幸虽使我不安于心,而悬揣人间暂时还有读者,则究竟也仍然是高兴的。
所以我竟将我的短篇小说结集起来,而且付印了,又因为上面所说的缘由,便称之为《呐喊》。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的对鲁镇环境描写,突出了单四嫂子生活的艰难,为下文写单四嫂子痛失爱子做铺垫。 |
B.宝儿生病,单四嫂子不是直接找医生,而是通过求签、许愿、吃单方,由此可见单四嫂子的愚昧与困顿。 |
C.单四嫂子对宝儿的病心急如焚,但是何小仙却含糊、马虎应付了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出了何小仙的残忍。 |
D.小说开头和结尾都写了鲁镇夜晚的寂静,形成呼应,突出了一切波澜均会回归寂静的主题。 |
A.单四嫂子带出门是十三个小银元和一百八十铜钱,看病花了四角银元,后面王九妈又替她借了两块洋钱。从这些不同的货币中,我们可以看出民国时期货币的混乱。 |
B.何小仙说“这是火克金”,讲的是中医“五行相克”的医学理论。与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讲的“奇奇怪怪的药引”一样,都子虚乌有,骗人的理论。 |
C.王九妈、蓝皮阿五、咸亨的掌柜、红鼻老拱等人物,与鲁迅其他作品中的“九斤老太”“小尼姑”“白胡子”一样,都是形象又通俗的称呼,让读者感觉亲切真实。 |
D.宝儿死后,王九妈便发令烧纸钱;又将单四嫂子的家当抵押借钱,给帮忙的人备饭。这明显会让单家雪上加霜,却似乎是在热心帮忙,这更让人理解封建社会吃人本质。 |
4.《明天》是鲁迅小说名篇之一。请你结合文本二文中提及的相关写作意图,从不同角度对小说《明天》进行评价,并进行简要分析。
【推荐1】寒冷的高纬度
——我的梦开始的地方
从中国的版图上看,我的出生地——漠河居于最北端,大约在北纬53度左右的地理位置上。那是一个小村子,它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每年有多半的时间白雪飘飘。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里漫长的寒冷。冬天似乎总也过不完。
我小的时候住在外婆家里,那是一座高大的木刻楞房子,房前屋后是广阔的菜园。短暂的夏季来临的时候,菜园就被种上了各色蔬菜和花草,有的是让人吃的东西,如黄瓜、茄子、倭瓜、豆角等;有的则纯粹是供人观赏的,如矢车菊、爬山虎等等。一到昼长夜短的夏天,这形形色色的植物就几近疯狂地生长着,它们似乎知道属于它们的日子是不多的。我经常看见的一种情形就是,当某一种植物还在旺盛的生命期的时候,秋霜却不期而至,所有的植物在一夜之间就憔悴了。这种大自然的风云变幻所带来的植物的被迫凋零令人痛心和震撼。
我对人生最初的认识,完全是从自然界的一些变化而感悟来的。比如我从早衰的植物身上看到了生命的脆弱,同时我也从另一个侧面看到了生命的从容。因为许多衰亡的植物,在来年的春天优惠焕发出勃勃生机,看上去比前一年似乎更加有朝气。
童年围绕着我的,除了那些可爱的植物,还有亲人和动物。请原谅我把他们并列放在一起来谈。因为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也许是由于身处民风纯朴的边塞的缘故,他们是那么善良、隐忍、宽厚,爱意总是那么不经意地写在他们的脸上,让人觉得生活里到处是融融暖意。我从他们身上,领略最多的就是那种随遇而安的平和与超然,这几乎决定了我成年以后的人生观。至于那些令人难忘的小动物,我与它们之间好象有着难以理解的情缘,我养过的狗和猫,他们都是公认的富有灵性的动物,我可以和它们交友,可以和它们搞恶作剧,有时他们与我像朋友一样亲密,有时则因着我对它们的捉弄,好几天对我不理不睬,在喧哗而浮躁的人世间,能够时常忆起它们,内心会有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
在这样一片充满了灵性的土地上,神话和传说几乎到处都是。我喜欢神话和传说,因为它们就是艺术的温床。神话和传说是绚丽的艺术灵光,它闪闪烁烁地游荡在漫无边际的时空中。而且,它喜欢寻找妖娆的自然景观作为诞生地,所以人世间流传最多的是关于大海和森林的神话。也许是因为神话的滋养,我记忆中的房屋、牛棚、猪舍、菜园、山川流水、日月星辰等等,它们无一不沾染了神话的色彩和气韵。我笔下的人物也无法逃脱它们的笼罩。我所理解的活生生的人,不是庸常所指的按现实规律生活的人,而是被神灵之光包围的人,那是一群有个性和光彩的人,他们也许会有种种缺陷,但他们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生活。从人性的意义来讲,只有他们才值得永久的书写。
还有梦境。也许是我童年生活的环境与大自然紧紧相拥的缘故吧。我特别喜欢做一些色彩斑斓的梦。有时我想,梦境也是一种现实,这种现实以风景人物为依托,是一种拟人化的现实,人世间所有的哲理其实都应该产生自它们之中。梦境的语言具有永恒性,只要你有呼吸、有思维,它就无休止地出现,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联想。
我对文学和人生的思考,与我的故乡,与我的童年,与我所热爱的大自然是紧密相连的。对这些所知所识的事物的认识,有的时候是忧伤的,有的时候则是快乐的。我希望能够从一些简单的事物中看出深刻来,同时又能够把一些貌似深刻的事物给看破,这样的话,无论是生活还是文学,我都能够保持一股率真之气、自由之气。
我童年在故乡北极村生活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认定世界就北极村这么大。当我成年以后到过了许多地方,见到了更多的人和更绚丽的风景之后,我回过头来一想,世界其实还是那么大,它只是一个小小的北极村。
——选自《小说评论》2002年第2期,有删节
1.下列对本文的理解和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在这篇散文中,作者对自己童年生活做了诗意的回顾,语言清新,情趣盎然。 |
B.第4自然段中“爱总是那么不经意的写在他们的脸上”一句,凸显了故乡亲人的淳朴善良。 |
C.第5自然段中所谓“活生生的人”,是指有种种缺陷但忠于自己内心生活的人。 |
D.文章主、副标题相配,既点明故乡地理位置及气候特点,又为全文笼罩上梦幻色彩,别具韵味。 |
家山
踏遍中华窥两戒,无双毕竟是家山。(龚自珍)
——题记
①年轻时,我喜欢独自哼唱苏联名歌《喀秋莎》。只要“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溜出嘴边,一种轻纱薄雾般的温馨感,便导引我返回医巫闾山脚下的故乡。其实,故乡影像,在我少年时橙色的梦里并不是很清晰、很确切,一切兰因絮果毕落于苍茫之中,只觉得家就是山,山就是家。只要推开屋舍的后门,闾山清泠泠、水洇洇的翠影,伴着天涯云树,便赫然闪现在眼前。当然最好是在久雨新晴的夏日,或者气爽天高的初秋,大地饱绽着新鲜,充满了
②我第一次亲近闾山,恰逢梨花开得正闹的时节。山坡上,原野里,到处泛滥着浩荡的春潮,浮荡起连天的雪浪。我们乘坐马车,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穿行于花林树丛中,像是闯进了茫无际涯的香雪海,又仿佛粉白翠绿的万顷花云浮荡在我们的头顶上。几十年间,这个景象始终定格在我的记忆之窗上,只要闭上眼睛,它便立刻浮现出来,特别是当我听到那首名歌《喀秋莎》的时候。
③盛夏的一天,我同三位文友聚坐在北京地坛的一间小亭子里。一番豪雨过去,松林里的空气格外清鲜、凉爽。大家谈论的话题是退休后到哪里觅个合意的住所。一位说,老家烟台最为理想,碧树隐红楼,一枕清幽,春季繁花簇簇,夏天浓荫翳日,冬日又比较暖和。另一位来自云贵高原,他的首选是春城昆明。在北京闯荡了二十多年的小魏说,他想在地坛附近赁屋小住,风晨月夕,伴着虫吟鸟唱,到地坛信步闲游。他的这种想法马上遭到了质疑,大家都说他是受了史铁生的影响。地坛是史氏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那里几乎灌注了他全部的情感,可别人未必受得住那份苍凉与寂寞。大家谈笑风生,颇有孔门四子“各言尔志”的意趣。当三人把目光转向我时,我说,我要回闾山老家。
④我出生在闾山脚下。父亲望子成龙,希望我有所作为,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六岁进私塾,校歌头两句就是“闾左辽西我校在,钟灵毓秀作英才”。及长,读到《湛然居士文集》,发现元朝宰相耶律楚材在他七百多首的诗作中,忆及闾山的竟有二十来首。原来,耶律楚材生在北京,祖籍却在闾山西麓,那里也是他父亲及两个哥哥的庐墓所在。十几岁时,他曾回到闾山读了几年书。后来辅佐元太祖万里西征,而闾山旧隐仍然时萦梦寐,有诗可证:“闾山旧隐天涯远,梦里思归梦亦难。”回到大都之后,日理万机,但家山依然刻刻在念。他向往着回归退隐:“何时致政闾山去,三径依然松菊寒。”只是,这个愿望始终未能实现,直到五十四岁生命终结之时,他还在
⑤早在先秦典籍《周礼》中,即有关于全国名山“五岳五镇”的记载,五镇之一即东北为幽州,其山镇为医巫闾。“医巫闾”系东胡语音译,意为“大山”。闾山在东北“三大名山”中尤负盛誉,风景绝佳,历代文人骚客登临寄兴,抒写情怀,留下了大量脍炙人口的诗文。较之于水,山更切近禅关,远于人境,望之辄有潇洒出尘之想。而此间瘦劲的奇松,幽峭的危岩,以及丰富的神话传说,饶有一种清寒入骨的丰神和超然绝俗的意蕴。
⑥闾山自东北逶迤西南,绵延百里。其地为塞外草原文明与农耕文明、游牧民族文化同汉族文化交融互汇的结合带。如果说,“整个内蒙古是古代游牧民族的历史舞台”,呼伦贝尔草原“是他们的武库、粮仓和练兵场”,那么,闾山一线则是他们研习中原文化、接受华风洗礼的大课堂。辽朝以来,此间文风夙盛,耶律倍和他的八世孙耶律楚材先后在闾山佳胜处建立了读书堂,殿宇岿然,书香袅绕,千载以还,旧貌一直保持完好。
⑦闾山内外,碑碣如林,题刻触目可见,仅北镇庙即有五十六座诗文碑,其中,元代的达十二座。过去这一带私塾多,读书人多,藏书家多。现在,文化教育事业仍很发达,学书作画蔚然成风。山里民风淳朴,较少世故,只是由于过分质直、认真,有时不免透出几分呆气。当地流传着这样一个趣话,有个过路人向一位老者问询:“到大观音阁还得走多长时间?”老者瞪目不答。问路人以为遇见个聋子,便顾自向前走去。不料,刚刚迈出几步,便听老者在后面招呼:“回来,我告诉你,再有一袋烟工夫就到了。”那人怪他开始时何以不说,他说:“当时我不知道你的步子有多大。”逗得问路人扑哧笑了。
⑧不到闾山,已经十几年了。这次旧游重到,感觉风物依然。在商品大潮滚滚滔滔、
⑨最后应该说明,耶律倍的读书堂,这次我并没有蹑履亲登,因为它高踞于闾山绝顶,实在太险峻了。像这类需要仰头方可逼视的事物,毕竟总觉得离平常心太远,因此,不去攀援也好。
(取材于王充闾的同名散文)
1.下列对文中加点词语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A.他还在 |
B.谁知命运之神 |
C. |
D. |
A.作者喜欢苏联名歌《喀秋莎》中“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这句歌词,因而家乡梨花盛开的情景在记忆中特别清晰。 |
B.文章写元朝宰相耶律楚材一生勤于政事、忠心尽职,欲晚年退隐家乡而不得,其中寄寓了作者的悲愤之情。 |
C.闾山地区文风夙盛,读书人多,诗文碑林立,这与历史上它是游牧民族文化同汉族文化交融相汇的结合带有关。 |
D.耶律倍的读书堂位于闾山山顶,殿宇岿然,旧貌完好;但由于山路过于险峻,作者没能登临观览,不免感到遗憾。 |
(1)大地饱绽着新鲜,充满了
(2)碧树隐红楼,一枕清幽。
4.有人认为,文章第③段删去更好。你是否同意?请说明理由。
进入
朱以撒
院子里有一棵朴树,明显是从什么地方移植过来的,已经显出苍老之相。为了防止倒伏,工人们在树干上钉了许多大钉子,以便木桩撑住。几次下来,一个树干就集中了不少锋利的钉子。早先叫了工人来拔过一次钉子,无奈扎得太深,有一枚钉子的头拔了出来,身子却永远留下里边。这让我很不舒服。一日,见到一架木梯,便找来羊角锤、老虎钳,由自己来处理钉子问题。当几枚钉子成功地取出,从高处扔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从摇摇晃晃的木梯下到地面,不禁满心欢喜。如果不是一个人感同身受觉得疼痛,对一棵树表示怜悯,那么这棵朴树至死都是身怀钉子。一棵有能力长到摩天的大树,对于扎入体内的钉子,居然无能为力,只能逐渐壮大,使钉子越发渺小。
钉子是最易于进入对方内部的一种物质,它尖锐、坚硬,一有来自外在的力量,就突兀而起,紧紧咬住一个地方不放,而要拔出来又特别困难。也许那个钉钉子的人也觉得不妥,想着日后要把它拔出来,但时日一过,往往忘得一干二净。
今日的木匠已经不是鲁班的传人了,他们荒疏了榫卯的组合功夫,总要借助钉子。打钉机一梭子过去,木板就相拥在一起,这真的加快了工作进度。早先请一个木匠到家,管他吃住,把一些曲里拐弯歪瓜裂枣般的木头疙瘩扔给他,让他做这个做那个。木匠不吝惜汗水,却吝惜一枚小小的钉子,又是锯又是刨,又是凿孔,又是做榫头,一个进入二个含纳,严丝合缝,然后才像庖丁解牛后那般,轻松地坐下,卷一支烟,吸着。
钉子是机械的产物,各种形式的钉子天文数字般地生产,天文数字般的房屋正在装修,如果像旧日木匠那般,速度会慢得让人受不了——尽管慢生活会使人放松,但走慢到做了两年还没完结,就会让人怀疑慢生活的合理性。现在参观一些古建筑,讲解员说木料的组合找不出一枚钉子,参观者并不为之感动,并不觉得因此就有美感——他们对两种材料如何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并不在意,更不以为榫卯组合是一门艺术。如此,钉子的盛世就到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用钉子——一枚小小的钉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它的身体钻入墙里,仅仅露出一个头,就可以挂一个沉沉的镜框,或者一袋重物。一堵墙就是一个储存器。钉子不占地面,又远离了地面的潮湿,使人觉得再方便、巧妙不过。人们会根据物的重量来选择钉子的承受度,粗细和长短是有比例的,各有不同的功能。会用钉子的人,分寸感很强,否则,不是太长打穿,就是太短不起作用。那时每家都有一把羊角锤,正面钉进去,反面拔出来。当人们拿起锤子时,钉子的价值就产生了。
和钉子不同的是螺丝钉,它不是直接进入的,而是借助螺丝刀,螺旋式地进入。与普通钉子不同,它以慢速度进入,更坚韧有力,更有耐性,绝不迁移。慢在这个时候显示出了力量,如同一个人徐缓中进展的人生。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螺丝钉被赋予革命性的含意——每个人都是渺小之至的,但钉在一处就可以产生作用,其中就含有了特定的意味。我几十年间服务于一个单位,不生游移之心,其中也受到这一理论的影响,它肯定了这个职业的价值,自行其道,是很有乐趣的。如今,时日匆匆,把这种观念吹老了。更多的人反螺丝钉的固定而行,不断地弃旧迎新,哪一个槽口也不能留他太久。这也使他们充满探魅的活力,不断探索前路,体验新鲜,感受陌生,挑战角色,直到一把年龄,才乐意稍稍驻足。像孔夫子,五十多岁,历聘诸国十四年,皆在奔走中,直到六十八岁回到鲁国。此时,他坐了下来,捶着已不灵便的腿,不走了。那么,删《诗》《书》,系《周易》,作《春秋》吧。
以前我觉得树木是大地的钉子。它的生长是天意的,也许是风把种子刮到这里,或者飞鸟把粪便中的种子排泄到那里。它们生长起来后,抽枝散叶越发茂盛,风雨是撼不动的。就算雷劈火烧,也是原地生原地死。后来我的想法变了——拔钉子的人来,先挖坑,接着动用吊车,即便一棵树再蟠龙奇崛,虬干坚实,也抵不过吊臂的伟力,有如旱地拔葱,那些隐秘的地下根须,带着泥块,裸露在眼前。此时,任由人去摆弄了。
当然,大地最大的钉子是建筑,无数的水泥桩钉入地下,几十米,几百米,许多高层在这些桩上矗立起来,可打星月。这些巨大的钉子展示了一个城市的繁华,人居其中感受到它的富足,还有拥挤、嘈杂,尤其是它的坚硬,使城市的柔和大为削弱,婉曲不再。人们在坚硬中生,坚硬中长、长居,已成了必然,就是见了电梯作垂直起降的坚硬气味,也习以为常。外出,到偏僻山乡欣赏老房子,全木质结构,气息安和,让人觉得和祖先近了,说好啊好啊。可是黄昏来了,回去的心就急切起来,没有人愿意住下,觉得还是城里的坚硬更让人快活。
我少年时,脚板被钉子扎过。当时没有穿鞋,光着脚到处奔跑,有时被锈蚀的钉子扎了,更多的时候是被到处疯长的植物刺痛的,奔跑时一脚踩下,尖锐的刺立即进入皮囊。人顿时哭叫起来。时至今日,有时手不经意抚过,里面一阵痛楚。不由得想到立足的大地,有多少坚硬的钉子正在深深地钉进去,又有多少钉子,正在拔出来。夜静更深,万籁阒寂之际,我仿佛听到了它的声音。
(选自《散文》,有删改)
1.下列对文章的理解与赏析,A.文章第一自然段,既照应标题,又自然地引出下文。 |
B.文章写为朴树取出钉子,主要目的是表现作者的怜悯。 |
C.在大多数人眼里,榫卯工艺已经跟不上现代生活的节奏。 |
D.文章有四处使用破折号,其作用都是突出语意的转折。 |
E.作为文章的线索,“钉子”引发了作者丰富的联想。 |
3.写出螺丝钉“革命性含义”的具体内容。
4.作者写孔子的事例,是为了说明什么道理?
5.请探究文章的思想情感意蕴。
旷野有灯
蒋冬梅
一千三百年后,我来找你时,你只留下了那座石灯幢。
我驾车在东北平原上疾驰,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路标,我不得不停下来沿路打听。我问那些刚从田里回来的人:“上京城在哪儿?知道渤海国的上京城吗?”可是没有人知道。我突然想到了导航,只要这地方还有一个路标,导航就会有记录的。
我终于在暮色苍茫中看到那个路标,就像当年我初见的那片柳林。如今这里遍地玉米,一个老者坐在地头,正准备起身带着狗回村。我向他打听上京城,他顺手一指:“这片玉米地就是。”语气波澜不惊。
站在一片大空地上,四周的玉米像城墙一样密不透风。“不对,上京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我脱口而出。老人仍然语气淡淡地说:“都烧光了,就剩下个石头灯。”
天色越来越暗,我走到那口熟悉的水井边。我想起从前,我坐在柳林下的井边取水饮灌,门外集市上人声鼎沸,隐隐传来箜篌的弹奏之音。
我记得石灯幢就伫立在庙前,点燃石灯的那天,寺庙里一片寂静,灯火刹那照亮整个殿堂,像妙音瞬间弥散人间。众人欢呼着:“咱们的佛有灯了!”不只佛有了灯,男人们也有了中原的诗书礼仪,女人们有了丝竹之音,孩子们有了子曰诗云。
我坐在早已干枯的井边,任凭夜色漫卷过来,听遥远的金戈铁马纷至沓来。
所有的夜都一样黑,那一晚却不同。女孩们提着莲花灯,在街市上游荡,她们明知不可能遇见一个少年郎,却仍然盛装打扮。像一朵朵白莲花。前方战事扑朔速离,老幼妇孺只能在家对着一盏莲花灯祈福。
一个正思念心上人的女孩天真地问姐姐。“他今晚会不会点莲花灯?”
“别傻了。打仗的人哪会想这些。”
“全城的男人都出战把敌人赶出了城,双方不是休战了吗?”
“可是本来安静了,总觉得哪哪里不对,安静得让人担心啊!”星星点点的灯光里,缠绕着姐姐哀伤的声音。“唉,拿着刀的手,又怎么会提莲花灯呢?!”女孩想起了那些带血的屠刀,思念和忧愁拥堵在她的心口。夜里,突然从旷野隐隐传来厮杀声,人们望见北方天空亮如白昼远处的宫城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快往寺院里跑!”慌乱之中,姐姐促着妹妹。她下意识认为,举手祈拜的地方,能让人有所敬畏,可她不知道,前方兵败如海水推沙,敌人趁着夜色偷袭了宫城。
两人慌张地躲进寺院,敌人随即破门而入。两个僧人刚一上前,就被为首的黑脸大将一刀一个地挑翻在地,殿前石灯幢的光洒落,照着一地血污。
敌兵快步窜入大殿,布置浇油放火,众僧一齐上前抵抗。正嚣杂之时,一长老白须冉冉,立于阶前,悲悯地望着敌人。双方语言不通,但凭着脸上的表情,人人分辨得出杀气和善意。
黑脸大将瞬间慑于长老的目光,稍作迟疑,但他转瞬举刀架在长老脖颈,怒目而视,那边两个士兵,举起手中巨锤砸向石灯幢。几锤下去,一座石灯被砸得火花四溅,摇据欲坠。又上来几个士兵用石柱撞击,石灯幢终于轰然倒下,灯油溅落在血迹之上,瞬间燃起熊熊一片。
当敌兵涌向另一座石灯幢并放火烧寺之时,长老怒喝一声,冲向了他们,众人见状也一拥而上,拼杀之间。血流遍地。未几,人声沉寂,遍地横尸。黑脸大将上前,用刀执起地上遗落的一卷书。他并不认得上面写的字,他只是捡起来擦拭着刀上的人血,随手丢于一边。之后,寺院里的经史典籍连同殿堂庙宇,全被付之一炬。
我坐在黑夜之中,鼻腔里仍能闻见一千三百年前刺鼻的烟味,我仍然像一千三百年前那样的心痛。好在,我捡起了那卷书。
那晚,我就立于黑脸大将身后,看他以书拭血后丢弃了那卷书,趁着他们放火烧寺的混乱,我将书掖于怀内。我是被黑脸大将抓来的兵役,从前听闻上京城的盛名。我曾经跟着家人来过此地,并爱上过一个姑娘。我并不识字,但我知道,书是不能用来拭血的。
之后我偷偷藏匿着这卷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藏着它,这是上京留给我的最后纪念,或许藏着它就像藏着那个姑娘。就这样,过了一代又一代,终于到了一代,我的一个子孙读了书,认了字,知道了那是一部未写完的史书《渤海国书》。过了一代又一代,这带血的史书,最终也一片一片散落了。可是,千百年来。我一直对它念念不忘,一千三百年后,我到来的时候,它只剩下一个传说。
我找到了石灯幢,它默然伫立,寂寂无语。它已经熄灭了一千三百年,可当我打着手电照见它巨大莲花上斑驳的青苔时。我仿佛看见,那个白衣女孩提着莲花灯。正走在无边的旷野里。
[注]渤海国(698年一926年)是古代历史上一个以靺鞨族为主体的政权。其范围主体位于今东北地区,926年为契丹所灭,后焚城,为历史湮灭。其文化深受唐朝文化影响,享有“海东盛国”的美誉。在今渤海国遗址内,保存有一个巧夺天工的石灯幢(佛教用物石雕,亦名“石灯塔”或“石浮屠”),成为渤海国灿烂文化的重要象征和见证。
(有改动)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那个坐在地头正准备起身带着狗回村的老者,说话语气波澜不惊,可见其饱经沧桑,阅历丰富。 |
B.在战事扑朔迷离的黑夜,女孩们盛装打扮,提着莲花灯在街市上游荡,说明她们对爱情充满希冀。 |
C.敌兵砸毁石灯幢,放火烧毁寺庙及寺院里的经史典籍,杀死僧人,他们毁坏了渤海国的灿烂文化。 |
D.敌兵欲放火烧毁寺庙时,白须长老的悲悯眼神无法感动敌兵,若是双方语言相通,悲剧就可以避免。 |
A.文章叙写了生活于一千三百年前的“我“穿越到现代社会寻找渤海国文明的故事,想象丰富,时空转换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
B.文章简单介绍了渤海国文明的产生后,就用大量笔墨叙写渤海国文明被战火毁灭的经过,隐含了创业容易守业难的深刻道理。 |
C.文章最后一段,先写石灯幢“默然伫立立,寂寂无语,给人以历史沧桑感;接着以想象白衣女孩提着莲花灯行走在旷野中作结,余味无穷。 |
D.文章多处运用比喻修辞使语言更为生动,如“像妙音瞬间弥散人间”等;而“丝竹之音”“子曰诗云”“纷至沓来”等词语的运用也使文章语言典雅。 |
4.以“旷野有灯”为题寓意深刻,请简要分析。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文本一:
青白瓷
戴涛
在书房的书架上,除了书,我还放了两件瓷器,在读书写字之余,总会看上几眼。为何会有这习惯?那还要从它们的来历说起。
十年前,我去一个中部城市,参加我们系统内的一个全国性会议,在会议间隙,和我同住一室的老刘(他来自江西,是我们系统里资格最老的一个同事)对我说:“老戴,听说这里的古玩市场特别兴旺,我们去看看。”其实我对古玩根本没有兴趣,可既然老刘说了,也就随他了。
到了古玩市场,老刘不看字画不看钱币就看瓷器,十几家瓷器店一家家看过去,每到一家,老刘总能与店主相谈甚欢,然后店主总是盛赞老刘是行家里手,老刘的情绪便越来越高涨。
走进最后一家店,老刘扫了一眼问:“还有什么好东西吗?”店主愣了一下答:“哦,有,在楼上。”我们随店主上了阁楼,老刘弯腰从地板上的一堆瓷器里拿起一件:“这件湖田窑的香薰什么价?”店主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老板,您真是好眼力。”“快说,什么价?”店主犹犹豫豫地伸出两根手指。老刘把店主的一根手指按了下去,说:“交个朋友,我们下次还会来,一万元怎么样?”店主的情绪一下如老刘一样饱满了:“老板,听您的,您说了算。”老刘回过头来冲着我说:“怎么还愣着,快付钱啊。”见我不动,老刘一把将我拉到一边,说:“快买下,捡漏了,回头你真不要,给我。”
老刘这样说,我还能有什么话。我从包里掏出了银行卡,店主见了说:“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只收现金,市场门口有银行可取现金。”
捧着买下的瓷器,我和老刘直接回了宾馆,关上房门,老刘一脸得意:“老戴,刚才不方便说,现在你听我慢慢说来,你知道我是江西人,可你知道产这香薰的湖田窑在哪里吗?就在江西的景德镇。”老刘见我面无表情,又继续说:“你看,这件香薰呈圆球形,上面网状透雕工艺精致,单色釉,釉色青中闪白,白中泛青,就是人们常说的“青白瓷”,也叫“影青瓷”或“隐青瓷”,体现了宋瓷的简洁高雅。再翻过来看,底部圈足内有典型的褐红色,这不是宋代景德镇湖田窑的东西是什么?不瞒你说,我已经收集研究湖田窑的瓷器十多年了。”
老刘越说越激动,而我听到这瓷器是来自宋代时,即刻有些心潮澎湃了,因为我对宋代的文化艺术向来心怀崇敬,所以我不再让老刘说下去:“老刘,我请你喝酒吧。”老刘说:“当然要请,这香薰现在的市场价起码在两万元啊。”
回到家,我把香薰作为摆件放在了我的写字桌上,然后找来有关瓷器的书恶补了一下,觉得老刘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同时我对宋瓷也产生了兴趣,于是我开始寻找上海的古玩市场。
到了周末,我来到了全市最大的一家古玩市场,看了看它的布置图,便直奔三楼的瓷器区。一家一家看过去,店家清一色向我推荐号称是明清的瓷器,先不说其真假和价格,那种花纹那些色彩就让人感觉又土又俗,所以面对热情的店主,我一路面无表情,一路哼哼哈哈,当然我的眼睛一直在搜寻着纯净的青白瓷。
我终于在一家店里见到了一件入我眼的青白瓷,这是一把高约十五厘米的执壶,造型古朴,釉色白里透青,但不闪眼,给人以温润感。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这壶怎么说?”店主回:“这是宋代的,您想要?”“随便问问,我看到不了宋代,应该是高仿的。”店主显得有点底气不足:“我是从朋友那里拿的,进价就是五千元。”“如果你六千元肯卖,我要了,我不关心年代,我喜欢它的釉色和形制。”店主点头。
就这样我把执壶带回了家,我在书架的左上角腾出一块地方,把执壶和先前那只香薰一起摆在那里。我到书架前取书或放书时,便会对着这两件瓷器看上一会儿,可每次我似乎只能在执壶身上感觉到来自历史深处的淡雅与宁静。
后来,一个朋友来我家,见了这两件瓷器问:“真的假的?”我说:“不知道。”他说:“我帮你送博物馆用仪器测一下吧。”
测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了:执壶形成于宋代,香薰为现代。
再后来,接到老刘的电话,他说有人托他收宋代景德镇的香薰,开出的价格是三万元,问我卖不卖。我说:“不卖。”
(节选自《微型小说月报》2022年第8期)
文本二:
小小说的创作过程、心理机制与长篇、中篇小说完全不同。小小说可以说是灵感的产物。长中篇小说需要严谨的拼图构思和创作提纲,以及长期的生活、情感积累与哲理思考。而小小说常常是一闪念的心灵火花——一个顿悟、一个联想。评论家吴秉杰先生甚至提出:小小说是一种“闪光的艺术”。小小说的“闪光点”和读者的“兴奋点”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也就形成了精神层面上的互动和共鸣。
(节选自任晓燕《我们为什么读小小说》)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店主犹犹豫豫地伸出两根手指”,“两根手指”表示要价两万,“犹犹豫豫”写出了店主以退为进的精明。 |
B.“我”找来有关瓷器的书恶补后对宋瓷产生了兴趣,并练就“火眼金睛”,这是“我”买得真品执壶的原因。 |
C.老刘自称研究湖田窑的瓷器十多年,但买来的香薰只是高仿品,这就揭示了古玩市场“水很深”的主题。 |
D.在审美情趣上,老刘喜欢湖田窑的瓷器,喜欢它的精致、高雅,“我”则注重宋瓷的古朴、淡雅与宁静。 |
A.小说开头写“我”有对书架上的两件瓷器“看上几眼”的习惯,引起读者的好奇,又自然引出对瓷器来历的介绍。 |
B.作者叙写两次购买青白瓷的经历,前后对比鲜明,有买的过程的对比,有两件古玩的对比,有店主间的对比。 |
C.小说结尾交代“测试的结果”,此情节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增强了故事的可读性,又耐人寻味,启人深思。 |
D.作者刻画老刘主要运用了对话描写,再加上店主的侧面衬托,塑造出一个精明、热心又喜欢自作聪明的形象。 |
4.文本二提及“小小说是一种‘闪光的艺术’”,小小说的“闪光点”能引起读者的共鸣,请结合文本一,分析小说是如何体现这种“闪光点”的。
姑姑
李立泰
姑姑很漂亮,柳眉杏眼,修长身材,梳短发,穿着整洁。
姑姑离休后回家探亲,谈起当年战火纷飞、腥风血雨的革命战争岁月。
那年全村参战和八路军一起打鬼子。咱村有围墙,墙外有围子壕。壕里放了水,还有圪针寨,全是枣树枝子,鬼子不好攻。
家人都上围墙打鬼子去了,八路军得吃饭啊,娘回不来咋办?姑姑还是孩子,但姑姑要蒸窝窝给八路军吃。姑姑八岁时,跟锅台差不多高,蒸窝窝够不到箅子,就站在小板凳上。头次没蒸熟,就回锅。八路军叔叔夸姑姑孩儿小心好、机灵手巧。
那次是八路军冀南七分区二十四团来解的围,把鬼子打跑了。
姑姑八岁参加八路军,在伙房帮忙。老班长像疼亲女儿一样疼姑姑。姑姑站小板凳上学做饭,生的做成熟的,凉的烧成热的,凉水烧成开水。
姑姑九岁被卫生队要走,八路军冀南七分区卫生所在姑姑村上,家家住了伤病员,整天接触的全是受伤的男人,枪子没眼,伤哪儿的也有。分什么男女啊,该脱得脱,该铰得铰,全无顾忌。医、食、住、行,姑姑跑前跑后,发动婶子大娘姐妹们帮助卫生所拆被褥、洗衣服,帮助照顾伤员。她一口一口给伤员喂汤、喂饭、喂药,甚至端屎尿。
姑姑当卫生员开始洗伤员绷带,她说:我洗的绷带今天就是垃圾。在村子的水坑里洗洗,没肥皂、洗衣粉,血斑也洗不干净。有时找不到好水,小水坑里的水也凑合。人手不够时也给伤员包扎,包得歪歪扭扭的。
再大点儿我就开始学扎针。起初扎不进去,吓得手哆嗦,急得哭。大姐姐们告诉我,手把肉捏住,猛扎下去,别犹豫。慢慢我会扎针了,伤员都说我小手儿柔软扎得不疼,抢着叫我扎针。遇到输液的重病号,我站旁边看护士姐姐扎血管,我还在自己胳膊上练习过扎输液针。
我问姑姑:您作为战地护士,一生中最骄傲的是什么?
应该是那次躲过敌机空袭。那天狂风怒号,刮得天昏地暗,黄风把枯枝败叶都旋到天上去了。本不是敌人偷袭的天气,可就是那天敌机偏来了。我负责的两名重伤员转移不动,十三岁的我急中生智,抓了两个麻袋片儿把伤员盖上,上面撒些树叶树枝,我也趴在下面,敌机盘旋了几圈扔下炸弹,没炸着我们,躲过一劫。立了三等功。
我到驻地就积极发动妇女做军衣、抬担架、护伤员、动员青年参军参战。十四岁入党,十六岁护士长,成了骨干力量。当了护士长才知道,其实有职务就是责任重了,要多干活,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把方便留给别人,把困难留给自己。脏活累活抢着干,加班加点冲在前。一次战地卫生员不够用,我第一个站出来上前线。就是那次为抢救伤员,我被炸伤,至今腿上还嵌着块儿弹片,遇到阴天下雨就疼。前线非常危险,说不定去了就回不来,就是要把生还的机会留给战友。
我又问姑姑:您作为护士长,最厉害的是啥?
最厉害的是那个县大队战士的大腿骨头里嵌了子弹,我和几个护士当班,医生去前线了,一没麻醉药,二没专门器械,我们把肉剥开子弹露了出来,把老乡打铁的老虎钳子在锅里煮煮,我一边哭一边把“钢铁战士”腿骨上子弹拽出来。
我越干越进步,十九岁被任命为医疗队党支部书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我一边抓政治学习,一边加强医疗知识学习。越学越觉得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少了。
这年一个家伙儿闯进我心里来。他是连长,跟我平级。我给他扎针,三扎两扎有了好感,偷偷摸摸谈,俺们不够谈恋爱的级别。一次战斗,他那连人马被鬼子挡住冲不出来,回不了大部队,就跟别的八路军走——反正都是打鬼子。我们再没见过面,说心里话还真想他,但不知他死活,成天提着心挂着他。
后来我调军分区医院任院长。新中国成立那年,那家伙受伤被送到我们医院来了。我一见他浑身是血,心里一紧,心疼得哆嗦,他是个不错的人,可是我刚结了婚。急得他跺脚、拍头、捶胸。
他急咧咧地吼:我给你写信,怎么不回?!
我说:没收到你的信,兵荒马乱的,信不通。
你怎么不等我?
我等你好几年,也不知道你活着没有啊?走了就没音信儿。
他哭了,泪淌下来。我不敢看他。
我说:都团长了还哭,不怕人家笑话?好好干,将来找个大学生,比我这文盲强多了。
任什么“生”也抵不上你!
别说憨话,我帮着给你介绍。
我照顾他个把月,也算弥补吧。他养好伤要南下,打过长江去。一次攻坚战中他顶着湿被子率敢死队往上冲,牺牲了。
姑姑那么神伤,眼里含泪。
1.下列各项对小说的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的理解和分析,正确的一项是( )A.“八路军叔叔夸姑姑孩儿小心好、机灵手巧”中,“孩儿小心好、机灵手巧”是直接引用八路军夸赞姑姑的话语。 |
B.“分什么男女啊,该脱得脱,该铰得铰,全无顾忌”,这句话表现了在战斗紧急的时刻姑姑她们专注于救人的情景。 |
C.文中划线部分用小说叙述者“我”的口吻进行叙述,通过姑姑学扎针的细节,表现姑姑的职业成长经历和性格特征。 |
D.“任什么‘生’也抵不上你!”这句话表现了团长对姑姑专一的爱,从中我们还可以看出团长的任性骄横的特点。 |
A.作为叙述者,叙述了“我”从姑姑那里听到的关于革命岁月的故事,使小说更具真实性。 |
B.作为事件的参与者,推动情节发展。“我”的提问,促使姑姑回答,推动了故事往前发展。 |
C.起到了聚焦的作用。“我”的两次发问,将故事聚焦到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上,突出了“我”的存在。 |
D.联系时空。“我”对姑姑往事的关注,联系历史和现实两个时空,突出了姑姑的革命故事的现实意义。 |
4.小说在叙述姑姑的故事时,将自叙与他叙相结合,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戏衣
聂鑫森
农历的六月初六,民间称之为晒书节。
江南悠长的梅雨季节早已过去,到了晒书节这一天,读书人把书拿出来晒,去霉祛湿,书香满院。晒书节晒的当然不仅是书,还有被褥、衣服及其他该晒的什物。在古城湘潭,家家都遵循古俗,格外珍惜这一天的阳光。
今天是星期日,来加班的高声,正孤零零地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发愁。
高声是个优秀的小生,自从当上团长,天天想的就是怎么让京剧团红火起来。现在京剧团真是凄惨,只有几出让人看厌了的戏,经济效益差,人心也散了。几个月前,他请编剧,将老本子《西厢记》改写成青春版的《红娘》,人物不变,名段不变,力图在音乐、服装、道具上符合青年观众的审美情趣。戏排好了,专家都赞不绝口,只对戏衣特意交代,要重新设计,既要古典,又要时新,要让人眼睛发亮。弄好了,争取一炮走红。
说得简单,钱呢?光戏衣就要十几万,文化局没资金,拉赞助没门路。“怎么办啊!”
就在他连连叹气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是寇晓丹打来的。
“小高啊,我快退休了。今天想请你、演红娘的文雯,还有操琴司鼓的几个乐手,十点钟,带上乐器到我家来一趟好吗?”
“好……吧。”
他不能不重视这件事,谁都有退休的这一天啊。可为什么还要演员、乐手带乐器去呢?
寇晓丹是团里的检箱人。京剧后台设有大衣、二衣、三衣(靴包)、套帽、旗把五个“箱口”,演员需要什么东西,由检箱人拿给他们并帮助束装;演出完毕,再由检箱人分类清点入箱。寇晓丹把这些烦琐的事,做得认真细致,从不出乱。平时她满脸微笑,话语轻柔,再傲气的名角也对她尊重三分。她原是花旦,眼看着大红大紫时,一场大病让她倒了嗓。不能成角儿了,她就当起检箱人。一辈子没结婚,孑然一身,一干就干了三十年。
准十点,这一群人都站在小巷中这个庭院的门外了。高声正要敲门,院门忽地开了。
寇晓丹笑吟吟地拱了拱手,说:“惊动各位的大驾了,请进!”
一进门,所有的人都惊得敛声屏气,眼都直了。
院里立着好几个高高的木架,木架上横搁着长长的竹竿,竹竿上晾晒着五彩斑斓的戏衣,蟒、靠、帔、褶,竟有两三百件。戏衣“上五色”的黄、红、绿、白、黑,“下五色”的紫、蓝、粉红、湖色、古铜色,交相辉映,炫人眼目。
文雯惊叫起来:“寇老师,您居然收藏这么多戏衣,今天晒霉,您是让我们来开开眼?”寇晓丹矜持地一笑,说:“大家请坐,让大家来是请大家吃个饭。”
高声说:“您要退休了,应该团里请客,怎么还让您破费?”
“团里困难哩,由我做东吧。新排的戏多好,可惜没钱置办戏衣。这些戏衣,大部分是我那铁杆戏迷的爹收藏又传给我的,其余的是我自个儿置办的。可惜式样老套,青春版的《红娘》用不上,要不,我都捐给团里。
院子正中的大树下,摆着一张八仙桌,大家谦让着围桌而坐,默然无语。
文雯的眼圈忽地红了。“我都想改行了。有模特队找我加盟,可我不甘心啊!”
高声坚定地说:“这个戏一定要演下去。家里还有几万存款,再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十万……”
寇晓丹连连摇头,说:“不行!戏衣的钱,我有办法了。”
大家都直瞪瞪地看着她。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晒这些戏衣了。我爹收藏戏衣,是因为他太爱京戏了。我呢,不能上台唱戏啦,看着戏衣算是我最大的安慰。京戏是我的命根子啊!”
说着说着,她眼泪也出来了,连忙揩去。
“团里缺钱,我不能袖手旁观。这些戏衣,我卖给外地的一个收藏家了,二十万,全捐给团里。约定明日在这里钱、货两清。”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高声说:“这怎么行?就算团里借的吧。”
“不!若是借给团里,你们有了压力,戏还怎么能演好?是捐给团里!我一个老婆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文雯嘤嘤地哭了起来。寇晓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小文,别哭!我还有件事拜托你们哩。我要退休啦,这么多年,就没当着人唱过戏,今天劳烦大家陪我彩唱《红娘》中的几段,再让我过过戏瘾,好吗?”
“好!好!”
“那我们化妆、穿戏衣去” ……
锣鼓声、京胡声响了起来。晾晒戏衣的庭院成了舞台和布景。年过五十的寇晓丹,此刻成了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片叫“好”声。原来巷里的老少爷们,被锣鼓的声响引来一起听戏。高声忙把人都请进院来。今天寇晓丹,
青春版的《红娘》,轰轰烈烈地上演了,红了大半边天。
退休了的寇晓丹,早就搬出了那个世居的庭院,悄悄地住在城郊两小间简陋的平房里。
一天,文雯哭着跑到办公室,“高团长——寇老师没卖戏衣,卖的是那个庭院。她现在的住房是租的!”
高声沉默了一会,朗声道:“我们都像她一样,这京戏不兴旺才怪!”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京剧团将老本子《西厢记》改写成青春版《红娘》,表明传统京剧不能固步自封,需要不断改变,来迎合新时代观众的审美情趣。 |
B.《红娘》的演出经费不足,折射出当下京剧的困境。在众人协力下《红娘》最终成功上演,寄予了作者对传统文化能够历久弥新的期盼。 |
C.“风情万种”“正正经经”,表现了已年过半百且多年不唱戏的寇晓丹,沉浸于角色当中,专业精神不减当年,令人由衷的敬佩。 |
D.文雯作为年轻一代京剧演员,是文中次要人物,着墨不多,但却别具匠心。多次写到她的“哭”,状态不同,原因也完全不同。 |
A.文中主要运用动作和语言描写,塑造高声锐意进取、敬业奉献的团长形象,他既是推动情节的关键人物,也衬托了主人公寇晓丹的美好形象。 |
B.文中详细地描述了寇晓丹做检箱人的缘由和工作态度,不但展现了她细致严谨、平和坚韧的个性,更是突出了她献身京剧事业的可敬品格。 |
C.小说文笔细腻,刻画的人物神态、动作跃然纸上,描摹戏衣华美炫丽,细节描写看似闲笔,实则是作者精心的设置和巧妙的安排。 |
D.小说以“戏衣”为题,围绕“戏衣”展开情节,“戏衣”既是京剧的文化符号,也是京剧人的情感寄托,增添了小说的文化内涵。 |
4.小说以“卖庭院”结尾,如果将其改为“卖戏衣”,你认为哪一个效果更好?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文本一
三更月呜咽
肖建国
我说的这些话啊,你可别当真,只当是一场梦好了。
——老洼
那年秋天,我在湘西一个叫瓦拿的小山村住了几日。
“瓦拿”是方言,意思是贫穷的山坳。这村子也确实太穷了,至今还没有一条像样的土路,连通外面的世界。我从小镇翻山越岭、涉水过河来到这里,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旧社会。
墙是土墙,瓦是灰瓦,斑驳的木门吱呀作响。室内简洁、干净。两把竹椅,一张方桌,还有朴拙厚实的木床。这就是老洼经营的“客栈”。
我到达时,太阳西斜。空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树,就是风。老洼对我说,村里全是老骨头,年轻人都出去捞世界了,孩子们则在山下上学。老洼五十出头,腿有残疾,出不了远门。就紧跟形势,把村民废弃的房屋租过来,翻修一新,办起客栈。
有人笑他,这穷乡僻壤的,鬼都不来,会有人来吗?
老洼回应道,现在都进入渔网时代了,那么多的鱼挤在一个网里,这里的荒凉,说不定就是风水宝地。
老洼把一张张图片抛到网上。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野花,小桥流水人家,这里应有尽有。于是,就有人舟车劳顿来了。老洼算算,除去成本,每月能赚壶酒钱。
熟悉下环境,天色已暗,袅袅升起的炊烟让小山村活跃起来。隔壁一老叟佝偻着腰,敲着木盆,发出咚咚回响,呼唤着山坡上贪玩而晚归的牛羊。老叟一身黝黑,眉毛很淡,好像随时都会抹掉的可能。
他冲我笑笑,露出一张没牙的嘴,算是打了招呼。
整个傍晚,我看到六七位老人,他们行动迟缓。见到我,脸上都露出木然的笑。
夜里,我在半醒半梦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哭声。刚开始嘤嘤呜呜,嗓音嘶哑,持续低沉,像是用手掌捂着嘴巴,不敢让悲痛放肆开来。间或有些哽咽,顿顿几下过后,伤心的抽泣则更加凄切。最开始是一个人哭,紧接着是两个、三个……哭声有了力量,越显悲壮。我在这悲壮的力量中,由迷糊变为清醒。咬咬舌头,疼!我明白,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存在。
人一清醒,恐慌便袭遍全身。我轻轻侧转身,那哭声就像看着我似的,忽然由高变低,混合的悲伤又变成了单一的呜咽。如泣如诉,凄凄惨惨,听之在左,忽而在右,我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这半夜三更的,难道有鬼不成?
看看手机,临近子夜。伸手拉灯,电却停了。虽然老洼曾交待过,夜里会停电。但在这个鬼魅迷离时刻,任我内心如何坚定,也有些不寒而栗。
我摸索到床头的搪瓷缸子,索性坐起来。这时哭声稍弱,可依旧在房间里萦绕徘徊。透过窗子,我看到半轮秋月浮在云雾缥缈的西天。西天很低,紧扣在屋檐下。哭声就好像从那里传出,通过风、通过雾、通过山岚,丝丝缕缕传入耳膜,钻进脑海。那月牙儿也对我发出清冷的笑,隐约可现的凤眼中,忽地涌出大片雪白的泪。
我骇然。哭声也戛然而止。这一夜,无法入眠。
第二天,我问老洼,可曾听到哭声?
老洼瞪着鼓眼泡,癔症片刻,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似的说,没!我再小心询问老叟,老叟夫妇异口同声回答,没——有——啊。
我在诧异中感觉到,要么他们都在说谎,要么我真的是出现了幻觉。
好在第二天夜里,哭声再次响起。刚开始依旧是嘤嘤呜呜,有些强忍住似的。慢慢地有哭声加入,悲伤的宣泄顺畅许多。我翻身起床,蹑手蹑脚走出小院。
白天,我已看好地形,非常自信哭声来自邻居老叟。踩着月影,循着哭声,我轻轻来到老人的泥墙外。果然不错,有七、八位老人坐在院中,倚着老榆树,围成一个圈子,正在默默哭泣。有的哽咽,有的抽哒,有的独自抹泪。院里院外,没有言语,只有嘤嘤嗡翁、伊伊唔唔的哭声。哭到惨死处,吓得半边月亮赶紧堕入云层,天地为之一暗。
夜不凉,我却瑟瑟发抖。老人们哭过一阵子后,你拉我一把,我拽你一下,互相搀扶站起身来,然后各自蹒跚着回家。我揉揉双眼,静静心神,突然感悟自己冒昧地出现这里,确实很不厚道。
第三天夜里,我期待哭声再次响起,可惜没了。
第四天依旧没有。
第五天,我要返回小镇,老洼来送我。走了很长一段土路,老洼才开口说话。他说得很缓慢:好多年了,都已成了习惯。人越老,越是想念外出的子女。特别是到了晚上,更觉孤零零的无所依靠。刚开始,只有老叟因思儿哭泣。没想到这一哭,就好像在朦胧的泪水中见到儿子一样,思念之情顿时有所缓解。其他老人听到后,纷纷仿效。经多年验证,老人们在三更之月思念亲人,则子女感应更加灵验,都会及时打回电话。于是乎,这就成了老人们想见子女的一种习惯。
我听完,默不做声。突然问:这两天,小山村的电话多吗?
老洼一脸苦相,极诚恳回答:没有。
不过,老洼旋即补充道,我说的这些话啊,你别当真,只当是一场梦好了。
文本二
因为文学本身就是记忆的东西,你完全表现的是你记忆中的生活,而生活则是关系,你就得写出这种关系。现在强调深入生活,其实就是深入了的关系,而任何关系都一样,你要把关系表现得完整、形象、生动,那就需要细节,没有细节一切等于零,而细节在于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去观察去获得。比如生死离别,喜怒哀乐构成了人的全部存在形式,这一切都是人以应该如此或者是应该不如此而下结论,它采取了接纳或者不接纳,抗拒或者不抗拒,实际上从上天造人来看,这些东西都是正常的,但人不是造物主,人就是芸芸众生,他的生死离别、喜怒哀乐表现得特别复杂,细节的观察就是在这种世界的复杂性中,既要有造物主的眼光,又要有芸芸众生的眼光,你才能观察到人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表面上看是每个人的区别,实际上是共有的一些东西,只是表现的方面、时机、空间不一样罢了。
——贾平凹《文学是最敏感的活动》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老人们通过在三更之月中的哭泣来渴求在朦胧之中见到儿子,以缓解思亲之痛,这个情节表现了老人们的根深蒂固的封建迷信思想,愚昧麻木。 |
B.年轻人为了自己的享乐都出去捞世界了,他们的行为是导致小山村贫穷的主要原因,热爱家乡、积极建设家乡正是小说的现实意义。 |
C.三更月的呜咽是因为孩子们出门后没有和家里通电话,因为孩子们出门捞世界后忽略了留守老人们的感受,这也从另一个角度侧面反映了瓦拿的贫穷、偏僻。 |
D.老人们围倚老榆树,思亲心切,我在一旁偷窥,不去设法宽慰、劝解,这种做法使得我产生了自己不厚道的想法。 |
A.年轻人出去捞世界,村里只剩下老人,老人利用废弃的房屋办客栈,这其实是作者暗示了小说的时代背景。 |
B.小说除了通过肖像描写、语言描写来表现老洼和村里其他老人外,还通过直接对老人们的心理描写来突出他们的特点。 |
C.小说中的“我”这一形象不仅仅是小说故事的串联者,也拉近了读者与小说的距离,推动了情节的发展,是情节发展不可或缺的。 |
D.虽然小说的情节并不复杂,但作者以清新自然、含蓄典雅的语言仍然将故事讲述得一波三折,富有感染力。 |
4.文本二中贾平凹认为,文学表达 “既要有造物主的眼光,又要有芸芸众生的眼光”,对“两种眼光”你有怎样的理解,试结合文本一加以简要说明。
火
两个钟头以后,夜幕沉沉的落下大地。负责掩护某集团军撤退的陈剑心团长,经过三天三夜的苦战之后,终于率领着伤亡过半的残余部队冲出重围,黄昏以后来到了小市镇上。他把临时团部设在那座驻扎过野战医院的,被轰炸得残破不堪的大庙里边,决定在这儿稍作休息。
陈团长强打精神坐在一张破席上,睁着干涩而发肿的眼睛察看地图。旁边有两个传令兵靠着墙坐在冷冰的砖地上,呼呼的扯着鼾声。
他不声不响的踱到另外的一间房间里。看见政治指导员和几位团部同事们睡在冰冷的砖地上,互相枕着,挤着,他赶忙弯下腰去替他们把军毯盖好,又踮着脚尖儿走了出来。走到院里,他站在甬路上默默的望着①被火光照耀成暗红色的有云的天空,心里不由的兴起来无限感触,几乎要落下泪来。从街上传来房屋燃烧的哔剥声,倒塌声,女人的细微哭声;从四围村落里传来不断的狗叫声,偶而还有步枪的声音划破长空。“警戒哨会不会睡觉呢?”他担心的在肚里问着,“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停了一会儿,他焦急的跑到二门口,对着火光望一下手表,对两个打瞌睡的勤务兵说:“李学贵,马国材,跟我到外边走走!”他们提着手枪,在小市镇周围很快的走了一圈,察看了街上的燃烧情形和附近几个重要地方的警戒哨,便走到竹林旁边。火势正从街上向竹林这方面延烧过来,小光明同母亲所住的房子已经开始从屋脊上冒起黑烟,吐着血红的火舌。②那火越烧越急,继而发出了沉闷的爆裂声。在竹林边他们发现了三个炸弹坑和一对老夫妇的残破尸首,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来极其苦痛而衰弱的一声呻吟。陈团长立刻停住脚步,侧起耳朵听了起来。过了片刻,不曾再听到呻吟声音,于是他们又快步向大庙走去。但刚刚走过竹林,忽然从那座开始被燃烧的宅子的大门口,从木料、稻草和倾倒的墙壁下边,发出来一道嘶哑的,恐怖的,颤栗而无力的啼哭和呼唤:
“妈妈!妈妈!妈啊啊啊。”这凄惨的哭唤声像刀子刺进了陈团长的心,他顿时打个寒颤,起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孩子的哭声!”他站住说:“好像刚才听到的呻吟声同他在一个地方!”“是的,小孩子的哭声!”两个勤务兵同时望着倒毁的大门那面说。“走,”团长挥一下手说,“我们去把他救出来!”
他带着两个勤务兵回头又穿过竹林,跑到那座埋葬着眼泪与哭声的大门外边。但③火势已经快要延烧着大门,一阵浓烟被风卷过来,直扑进他们的喉咙里,而同时火星在他们的头上飞着。勤务兵马国材向后边退了一步,害怕的说:
“团长,快退过来,已经来不及啦!”
“来得及,快点动手!”团长说,自己先跳到了倒毁的大门上边。“团长,”马国材也跳了上去,“你离远一点,让我同李学贵来扒!”“别说话,快点动手!”团长叫着。“李学贵,小心木料砸着下面的孩子!”
“团长你小心火!”马国材带着感动的颤声又叫。“沉住气,快扒!”他们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中,在火与烟的包围中,进行着困难的抢救工作。
四五分钟以后,他们的工作完成了。但是那位不幸的年轻母亲,已经尽了她对孩子所有的保护力量,在几分钟前呻吟了最后一声,痛苦的离开人间了。原来有一扇沉重的木门压在她的身上,她是被上边塌下来的木料砸伤而死的。小孩子蜷卧在她的身体同墙壁之间,上边有母亲的身体同木门遮着,没有受伤。当陈团长同弟兄们扒开了稻草同木料,又移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以后,他们看见这位年轻的母亲在地上侧卧着,脸朝向孩子方面。左手(虽然枪伤还没有十分痊愈)紧抓着孩子的一只胳膊,右手捺在地上,牙齿深深的咬进自己的下唇里边,从嘴里向外边流出来一股鲜血。分明从受伤一直到死,她都在不停的挣扎努力,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支起来沉重的木门,并且尽可能的支高一点,保护她的孩子不受伤害。
火势非常猛烈的向大门扑来,浓烟逼得人不能呼吸。陈团长把小孩子抢到怀里,吩咐弟兄们赶快把母亲的尸首拖离开大门。等两个弟兄照着他的吩咐把尸首拖到大门前的空场上以后,他们就急急的跑回团部。
刚刚从地上被救起的时候,小孩子曾经暂时的停止啼哭,茫然的任别人摆布。但一看见人们把母亲留在空场上,把他单独带走,他突然攥紧拳头又拼命的哭了起来: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妈妈。”
(选自姚雪垠《新芽》,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的妈妈在死亡来临之际,拼命护住孩子,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孩子,体现出母爱的伟大。废墟下的细节描写生动逼真,让人震撼。 |
B.本文在情节安排上讲究节奏,有张有弛,既有连续战斗后短暂休息的宁静,也有火光冲天中救人的紧张。 |
C.本文通过正面描写表现出了敌人的残忍,燃烧的市镇、倒塌的房屋、死在弹坑边的老夫妇的尸体都意在揭示出战争的残酷。 |
D.小说中战士马国材面对大火快要烧到大门,他“向后退了一步”表现出了内心的胆怯,而团长先跳到大门边展开救援,这一退一跳采用了衬托的手法,使团长形象更加鲜明。 |
3.本文中“火”多次出现,有着重要作用,请结合文中画横线的句子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