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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网号子
张炜
当年最难忘的娱乐,要算是学校宣传队的表演了,这在我们当时看来艺术性极高,甚至是精美绝伦。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新来的女教师,是她参加进来的缘故。女教师不仅会跳会唱,还会自创节目。她先是从海边渔民生活中取材作歌,然后又从全校挑选出最有潜质的少男少女,细细排练起来。我们学校宣传队在女教师的带领下,简直无所不能。他们独创的“鱼鼓歌”和“拉网号子”,在各种汇演中不断拿到奖牌,声名远播。有时他们还可以凭这样的招牌节目,代表整个园艺场、乡镇和矿区,到附近的部队去做拥军表演。
我们最大的享受不是在舞台上听“鱼鼓”和“拉网号子”,而是到大海边上去看真实的“拉大网”,听震天的拉网号子。
除非是海边的人,不然很难知道什么才是“拉大网”。那时还没有什么机帆船队,也没有其他先进的捕鱼设备,沿海村庄最有威力的捕鱼工具就是一面大网、两只舢板。那大网是用细棉绳织成的,用猪血浸透后,就不会腐烂,可以下海网鱼了。具体的捕鱼过程是:先由舢板载上大网驶进海中,在水中撒成一个大大的孤型,然后就在网的两端拴上粗绠——许多人在沙岸上排成两溜,在巨大的号子声中拉起来。
一个盛大的节日就这样开始了。只要是拉大网的日子,周围村子里的闲人就全围上来了。我们这些初中男生只要一有时间就往海边跑,去这个最吸引人的地方。那时我们恨不得停课,恨不得一天到晚盯住海上发生的各种奇迹。可偏偏是我们不在的时候,奇迹才会发生。惊人的传说源源不断,一件还未得到证实,另一件又传开了,弄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哪一件是真的、哪一件是假的。比如都在盛传这样一件事:有一天半夜里大网靠岸了,结果拉上来一个“人鱼”——它有人一样的脸庞,大眼睛,细细的胳膊,长长的手指——不同的是这手有蹼,身上也像鱼一样,有一层黏液。这个“人鱼”一离水就不停地哭,用带蹼的手搓揉眼睛。他(她)的哭声尖利极了,哭得人心里难受,于是海上老大发个命令,就把他(她)放了。
还有一次,大约是黎明时分,大网靠岸了:网里有一条特大的鱼精。这鱼精浑身黢黑,抵得上四匹马那么大,一离水就散发出逼人的酒气和腥气。它被拉上来的时候,还在呼呼大睡呢。当时所有人既惊吓又庆幸,说这一下等于逮住了多少鱼啊!有人主张趁它还没有睡醒赶紧动刀杀了,可以将肉一块块卖掉。可这事最终也还是被海上老大给阻止了。他认为海里精灵绝对不可招惹,任何不慎都会招来灭顶之灾。不仅要放它回海,还要口中不停地念叨,求它原谅拉鱼人的莽撞,不小心打搅了老人家睡眠,等等。
据海边人说,拉大网的最好时间不是整个白天,而是两个特别难得的时段:夜网和黎明网。他们说海里的鱼也像人一样,有个晚上打瞌睡、早上起不来的毛病——正在它们迷糊时,大网将其一下套住,再想逃也就来不及了。
夜晚是海边最热闹的时候。这里火把映得到处一片通明,人潮汹涌,真不知是从哪儿来了这么多的人。海上老大阴沉的面孔十分吓人,他看哪里一眼,哪里的人就不敢大声喊叫了。可是只要他的目光一挪开,呼叫声立刻又震天响了。因为这场面实在太惊人了,不由得人们不喊。
时至午夜,从沿海村庄甚至是南部山区来的买鱼人越聚越多。这些人携了篮子,背了口袋,一直站在海边,直眼盯着灯火辉煌处。号子声越来越响,这声音的强弱显然表明了用力的大小。拉网的人在大网就要接近岸边时,简直是没命地喊叫。他们为了起劲,有时故意将一个熟人的名字套进号子里一起呼喊,羞辱他。被骂的人火起,开始对骂,可惜他一个人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
大网靠岸时所有人都往前凑,探头看这一次神秘的收获。随着大网收拢,水族们密集得像稠稠的米饭一样,惹得人群高声大叫。鱼虾跳跃,甚至也像人那样尖叫。有一种身上带荧光的鱼,常常在灯火照不到的地方唰地一闪,引起一阵惊呼。
拉鱼的火把是特别制作的:一个小米斗大的洋铁壶盛满了煤油,上面插了胳膊粗的棉芯,点上后用一柄长杆铁叉高挑起来。这样的火把排成一长溜,使整个海岸亮如白昼。大网上岸后,有人立刻操起柳木斗,将挣挤蹿跳的鱼虾一斗斗装了,提到一领领炕席子上。这时候,戴了眼镜、手拿一把算盘的老会计就出现了,他的身后跟着抬桌子和大杆秤的人——大杆秤足有半丈长,配有一只生铁大碗,由两个强壮的小伙子才抬得起。所有的鱼需经统一过秤,然后再开始零卖。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鱼铺那儿也在忙碌:鱼锅烧开了,大鱼似乎没怎么剖洗就被扔进了锅里。看鱼铺的老人在为拉网人准备一顿丰盛的夜餐。
(选自张炜《十年琐记》)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夜网和黎明网拉上来的鱼数量最多也最大,因为这个时候大海中的鱼都在打瞌睡,犯迷糊,因而难以逃脱被网住的命运。 |
B.作者写故事很重视营造氛围,比如写鱼精出现的时间是在黎明时分,而不是在白天,这就给故事增加了更多神秘色彩。 |
C.本文细节描写出彩,比如写拉网号子就写到“有时故意将一个熟人的名字套进号子里一起呼喊”,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 |
D.“鱼虾跳跃,甚至也像人那样尖叫”一句运用比拟修辞,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沿海村庄的渔民们获得丰收的喜悦和激动。 |
3.拉大网是“我们”最大的享受,是因为其独特的魅力。其魅力何在?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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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他的名字
少一
红砖、青瓦、白墙、绿色葡萄架……
“老革命”的私宅坐落在县城西郊一片橘园里,三间两层的房子被院墙围起来,屋后是一面缓坡,前面有马路穿过,交通便利,环境幽雅。
铁门上把着铜将军。刚一碰响,便闻院内狗吠,狗定是让链子拴着,有金属的“哐啷”声入耳。接着,听到有人吆狗,嚯嚯,嚯嚯,一颗白脑袋跟着声音从门洞里晃悠出来。他走路趔趄,想必就是“老革命”了。
葡萄架下,日影斑驳。①一方小桌,近在咫尺,却实打实地把我俩隔开了半个世纪。相向而坐,我得以仔细打量这位“老革命”:他的肤色白里透红,脸上肌肉饱满,几道浅浅的抬头纹,不笑不显眼。疏朗的发丝理成寸头,根根竖立,经绿色军装映衬更显精神。②桌面上摆两只同样的搪瓷缸子,正面烤着“为人民服务”的毛体,白底红字醒目而遒劲。缸子并无主客之分,足显平等待人之礼,上面氤氲着薄薄的热气,逸散出沁人心脾的茶香。
“需要我讲什么?你说。”
我知道,对这位浑身每个毛孔都浸透着硝烟味的“老革命”来说,故事不在话下,而我恰恰需要。我打开采访记录本,择最关紧的话题问:“听说您给H首长当过警卫员?”
“老革命”反应够快:“那我就给你说个保卫首长的故事。”
我赶忙记录,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一九三七年二月,我在抗日军政大学警卫连当战士。后来,我被挑选出来,给H首长当警卫员。那之前,蒋介石在西安被张学良和杨虎城捉住(我注意到,他不说“抓住”。或许,在他自带情感的语境里,“捉住”更贬义一些)。为保命,老蒋同意跟我们合作,一起打日本鬼子。当时,国民党军队像乌龟一样缩在瓦窑堡县城里不敢出来,城外全是解放区。国民党派的县长阳奉阴违,故意找岔子扣押了我们的干部。首长去交涉,到了县党部,我被拦在外面,他们只准首长进去谈。
吃饭时,他们不起好心,把我和首长分开,一个劲儿地给我灌酒,指望把我灌醉后浑水摸鱼。我心里有谱,我们是去救战友,又不是做客,哪来的心情跟他们拼酒?我悄悄揣了条毛巾,每喝完一口酒,我就假装擦嘴巴,把酒吐在毛巾里。③这样一来,他们都喝得晕嗒嗒的,我却清醒得很。
“您喝酒挺厉害吧?”见“老革命”讲得起劲,我对他的酒量突发兴趣,“能干多少?”
他把右手食指笔直伸给我:“我能喝这么多。”
“一斤?”
“老革命”好玩地摇摇头:“你再猜。”
我心里估摸着:一杯?太少了吧;一壶?概念有点模糊。“莫非是一公斤?我的天啦!”
“我就晓得你想破脑壳也猜不到。”“老革命”可爱地笑笑,晃动着他那根骨节变形的食指说,“我这叫一直(指)喝。”他说,他打小能喝酒,从没醉过,到底能喝多少,连他自己心里都没个准数。
我知道,他小时候家里穷,肯定没酒喝。“您那天喝得不少吧?”他的脑筋急转弯游戏引起我更大的好奇
“老革命”闷了一下:“差不多喝了八两酒,吐掉三两,肚子里还剩小半斤。真要喝,我有把握把他们都喝趴下去,你信不信?”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他马上追问:“你信不信?我现在还能搞半斤下去。你要是不信,俺俩约时间比量一下,我请客。”说到这里,他摸了一下鼻子,“哈,跑题了,刚才说哪儿了?”
回想片刻,他继续说——
我假装上厕所出去看动静。哦呀,满院子都是枪兵,刺刀闪着寒光——啥时候调来这么多人?我听到屋子里有人对首长吼叫:“是你们在破坏统一战线,问题不搞清楚,今天谁也别想走!”我一听情况不妙,首长处境危险,我必须冲进去保护他。
我借口给首长送通知,扒开门岗直接闯了进去。我看见那县长站着,样子蛮神气,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首长大骂大叫。我们首长在延安可是千人敬万人仰,哪受过这种窝囊气?我一下火蹿八丈高,冲上去将县长按坐在椅子上,同时拔出盒子枪抵住他的脑袋警告说:“你对我们首长说话客气点好不好?谁要是敢动他,我先送你见阎王佬儿。”首长见我闹场子,一拍桌子命令道:“天才,你敢!赶快把枪收起来!”
天才?我心里一个咯噔,“老革命”有名字了,他叫天才。如果姓蒋,全名就叫蒋天才。采访本上顶格还空着呢,我赶紧补上去。
平时不敢违令,但这会儿我不会听首长的把枪收起来。我朝外面努努嘴,火冲冲地说:“首长,他们不是真心谈判,外面都围紧了。”首长见机行事说:“既然这样,我们先回去,日久见人心,谁是真抗日谁是在搞摩擦,历史自有公论。”
④回去的路上,我噘着嘴巴觉得满肚子委屈。首长知道我为啥不高兴,安慰我说:“天才,还生气呀?你当时那么做是对的,我训你也没错,那就是做样子给人家看。这叫策略,你明白吗?”听到这里,我疑问道:“人家就这么放你们走?”
“城外全是我们的队伍,他们敢怎样?再说了,那是国共合作时期,谁破坏抗日谁就是历史的罪人。”
起了一阵风,翻得橘树林哗哗响。有几片葡萄叶从头顶的架子上被吹落下来,让风追着在院子里乱跑。一只健硕的花猫不知从哪儿蹿出来,撵着翻滚的枯叶撒欢。“老革命”打住讲述,目光停在不远处的花猫身上,不知看出什么玄奥,脸上缀满了微笑。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先从幽雅的居住环境开始写起,以院内的声响来衬托居住环境的寂静,而后引出本文主人公——“老革命”。 |
B.“我”此行的目的便是采访“老革命”,在他问我需要他讲什么时,我挑选了他做H首长警卫员这一重要话题。 |
C.在国民党的县长神气地对共产党的首长大骂大叫时,“老革命”扒开门岗直接闯进去的做法体现了他的冲动冒失。 |
D.首长对“老革命”的“训斥”其实只是做给国民党县长看的,其实首长的心中对“老革命”是很认可、很赞赏的。 |
A.句子①中“隔开了半个世纪”是指“老革命”态度冷淡,给人以很远的距离感。 |
B.句子②中“搪瓷缸子”“为人民服务”体现了“老革命”仍然保持着革命情怀。 |
C.句子③中“清醒得很”体现出“老革命”当年识透了阴谋,明白自己的职责。 |
D.句子④中“老革命”当年“满肚子委屈”的原因是冒着危险保护首长却挨了训。 |
4.读书小组要为此文写一则文学短评。经讨论,甲组提出一组关键词:危险·勇敢·职责。乙组提出一个关键词:策略。请任选一个小组加入,围绕关键词写出你的短评思路。
【推荐2】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欲栽大木柱长天
黄晖
“何谓修身?修养一己之道德情操,勉以躬行实践,谓之修身。修身是一个人,一个读书人,一个想成为堂堂君子之人成材的第一道门坎。什么是修身的第一要务呢?两个字:‘立志’!”
教室里,杨昌济正在给学生上第一节修身课。
他在黑板上用力写下“立志”二字,转过身来继续:“凡修身,必先立志,志存高远而心自纯洁!”
他走下讲台,到学生中间,说道:“我想请在座的各位同学谈一谈你的志向是什么。”他看看身边课桌上贴着的学生姓名:“周世钊同学,就从你开始吧。”
周世钊笔直地站起来,朗声答道:“我的理想,是当一个学校的校长。”杨昌济颇感兴趣地问:“哦,为什么?”
“我小时候每天早上都看到学校的门口,所有的学生向校长敬礼。我想我长大了,也要像校长一样,那么威严,那么受人尊敬。”
“很好。”杨昌济微微一笑,说,“下一位,罗学瓒同学。”“为国为民,舍生取义,做一个像谭嗣同那样的人。如国家有事,则奋不顾身,死而后已。”
杨昌济点点头,说:“舍身成仁,高洁之至,很好。易永畦同学。”易永畦有些紧张地站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昌济鼓励他说:“不要紧张。你从小到大,总有过这样那样的梦想吧?不妨一说,姑且言之嘛。”
“我……我想当三国里的关云长大将军。”易永畦话音才落,教室里就有不少同学小声笑了起来,易永畦那副单薄如纸的身材实在不能让人把他跟武圣人关云长联系起来。
“嗯,纵横沙场,精忠为国。虽童真稚趣,却存英雄之气,好!下一个,刘俊卿同学。”
刘俊卿显然早已准备好答案了,他站起来,很自负地回答:“学生的理想,就是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学识渊博、为世人所景仰、为政府所器重的社会精英,凭自己的学问和才能,傲立于天地之间。”
“傲立于天地之间?因为学问而傲吗?”杨昌济问。“是,老师。只有学识出众之人,才能为人敬重,学生就是要做这样的精英。”
杨昌济似乎想说什么,想想又收住了口。他看看桌上的姓名,认真打量了毛泽东一眼,问:“你的志向是什么?”
毛泽东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不知道?”在全班同学的窃窃私语中,杨昌济皱起眉头,问:“一个人对自己的未来怎么会没有一点想法呢?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
“我想过,经常想。可是,我找不到答案。”毛泽东望着老师,他的目光清澈如水,他的话显然出自真心。“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毛君亦在求索之中么?”“求学即求索。”
杨昌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毛泽东说:“你坐下吧。”“老师,”毛泽东刚坐下,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来问,“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您的志向是什么?”
他的大胆实在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同学们不禁一愣,杨昌济也有些意外地回过身来。他望着毛泽东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却隐隐地含着让人必须面对的刚毅。一片静默中,杨昌济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刷刷地在黑板上写了两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自闭桃源称太古
欲栽大木柱长天
一片肃穆中,杨昌济用极为平和但却坚定的语调说:“昌济平生,无为官之念,无发财之想,悄然遁世,不问炎凉,愿于诸君之中,得一二良材,栽得参天之大木,为我百年积弱之中华撑起一片自强自立的天空,则吾愿足矣。”
一片寂静之中,周世钊、刘俊卿带头鼓起掌来,掌声立即响成了一片。只有毛泽东仍站在那里,望着老师,没有鼓掌。杨昌济挥手止住掌声:“毛泽东同学,今天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要求你马上回答,但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五年后,当你迈出一师校门时,我想听到你回答我。能答应吗?”
毛泽东还在揣度着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志向”,想着能说出眼前这十四个字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着什么是他眼里的桃源、太古、大木、长天……时至今日,他辗转上过好几所学校,见过数十位老师,却没有谁说过如此让他深思的话。毛泽东看着老师正凝望着自己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答应您,老师。”
下午,杨家小院里,杨开慧正在送爸爸出门。她一边翻看着毛泽东的一篇文章,一边问爸爸:“他真的就什么也没说?文章写得这么好,怎么会没有理想呢?这个学生真怪啊。”
“是的,他什么也没说。”杨昌济风趣地解释道,“当然他没说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而是不肯轻言——有时候,鸿鹄,也要岁月磨炼方能成的。”
“爸,你怎么知道他就有鸿鹄之志?说不定是燕雀之志呢?”开慧和爸爸开起了玩笑。
“不会的。”杨昌济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就因为文章写得好吗?”
杨昌济已经出了院门,又回过身来意味深长地说:“不光是文章。还有那双眼睛,明亮、有神——坚定!那不是一般年轻人能有的目光。由目可视其心,那样的目光,必定心存高远。”
“爸,你什么时候变成看相先生了?”
“爸爸可不会看相,”杨昌济微微一笑,表情反倒严肃了,“爸爸看的,是那股精气神。”
(节选自《恰同学少年》第五章,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给学生们上的第一节修身课,杨昌济选择了“立志”的话题,他认为这是人修身的第一要务。 |
B.由文中的细节看,杨昌济对刘俊卿的回答不太满意,但对毛泽东的关注让他不想多费口舌去纠正。 |
C.小说设置的场景很小,甚至在叙事过程中淡化了空间环境,这样更有助于将笔力集中在人物描写上。 |
D.小说语言简洁凝练,富于个性化;尤其杨昌济先生的语言,文白相间,既典雅厚重又不失亲切随和。 |
A.由杨开慧和父亲之间轻松融洽的聊天氛围可知,这是一个开明而温暖的家庭,父女俩相谈甚欢。 |
B.杨昌济父女之间的对话,侧面呈现了一个富有才华、个性突出、有胸怀抱负的青年毛泽东形象。 |
C.面对杨开慧对毛泽东是否有鸿鹄之志的疑问,杨昌济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表达了对毛泽东的认可。 |
D.杨昌济通过对毛泽东的眼睛和精气神的观察,断定他心存高远,但杨开慧认为这跟看相一样不可靠。 |
4.“欲栽大木柱长天”是杨昌济在教书育人上的抱负和追求。请结合文本,分析并概括杨昌济是从哪些方面践行这句话的。
职业
汪曾祺
文林街一年四季,从早到晚,有各种吆喝叫卖的声音。街上的居民铺户、大人小孩,和这些叫卖的人自己,都听得很热了——
“有旧衣烂衫找来卖!”
我一辈子也没有听见过这么脆的嗓子,就像一个牙口极好的人咬着一个脆萝卜似的。这是一个中年的女人,专收旧衣烂衫。
“有人买贵州遵义板桥的化风丹……”
我从此人的吆喝中知道了一个一般地理书上所不载的地名:板桥,而且永远也忘不了,因为我每天要听好几次。板桥大概是一个镇吧,想来还不小。不过它之出名可能就因为出一种叫化风丹的东西。这位贵州老乡,你想必是板桥的人了,你为什么总是在昆明呆着喔?你有时也回老家看看么?
黄昏以后,直至深夜;就有一个极其低沉苍老的声音,很悲凉地喊着:“壁虱药!虼蚤药!”壁虱即臭虫。昆明的跳蚤也是真多。他这时候出来吆卖是有道理的,白天大家都忙着,不到快挨咬或已经挨咬的时候,想不起买壁虱药、虼蚤药。
有时有苗族的少女卖杨梅,卖玉麦粑粑。“卖杨梅——!”“玉麦粑粑——!”她们都是苗家打扮,戴一个绣花小帽子,头发梳得光光的,衣服干干净净的,都长得很秀气。她们卖的杨梅很大,颜色红得发黑,叫做“火炭梅”,放在竹篮里,下面衬着新鲜的绿叶。玉麦粑粑是嫩玉米磨制成的粑粑(昆明人叫玉米为包谷,苗人叫玉麦),下一点盐,蒸熟(蒸出后粑粑上还明显地保留着拍制时的手指印痕),包在玉米的嫩皮里,味道清香清香的。这些苗族女孩子把山里的夏天和初秋带到了昆明的街头了。……
在这些耳熟的叫卖声中,还有一种,是:
“椒盐饼子西洋糕!”
椒盐饼子,名副其实:发面饼,里面和了一点椒盐,一边稍厚,一边稍薄,形状像一把老式的木梳,是在铛上烙出来的,有一点油性,颜色黄黄的。西洋糕即发糕,米面蒸成,状如莲蓬,大小亦如之,有一点淡淡的甜味。放的是糖精,不是糖。这东西和“西洋”可以说是毫无瓜葛,不知道何以命名曰“西洋糕”。这两种食品都不怎么诱人。淡而无味,虚泡不实。买椒盐饼子的多半是老头,他们穿着土布衣裳,喝着大叶清茶,抽金堂叶子烟,泛览周王传,流观山海图,一边嚼着这种古式的点心,自得其乐。西洋糕则多是老太太叫住,买给她的小孙子吃。当然也有其他的人买了充饥,比如拉车的,赶马的马锅头,在茶馆里打扬琴说书的瞎子……
卖椒盐饼子西洋糕的是一个孩子。他斜挎着一个腰圆形的扁浅木盆,饼子和糕分别放在木盆两侧,上面盖一层白布,白布上放一饼一糕作为幌子,从早到晚,穿街过巷,吆喝着:
“椒盐饼子西洋糕!”
这孩子也就是十一二岁,如果上学,该是小学五六年级。但是他没有上过学。
我从侧面约略知道这孩子的身世,非常简单。他是个孤儿,父亲死得早。母亲给人家洗衣服。他还有个外婆,在大西门外摆一个茶摊卖茶,卖葵花子,他外婆还会给人刮痧、放血、拔罐子,这也能得一点钱。他长大了,得自己挣饭吃。母亲托人求了糕点铺的杨老板,他就成了糕点铺的小伙计。晚上发面,天一亮就起来烧火,帮师傅蒸糕打饼,白天挎着木盆去卖。
“椒盐饼子西洋糕!”
这孩子是个小大人!他非常尽职,毫不贪玩。遇有唱花灯的,耍猴的、耍木脑壳戏的,他从不挤进入群去看,只是找一个有阴凉、引人注意的地方站着,高声吆喝:“椒盐饼子西洋糕!”
每天下午,在华山西路、逼死坡前要过龙云的马。这些马每天由马夫牵到郊外去蹈,放了青,饮了水,再牵回来。他每天都是这时经过逼死坡(据说这是明建文帝被逼死的地方),他很爱看这些马。黑马、青马、枣红马。有一匹白马,真是一条龙,高腿狭面,长腰秀颈,雪白雪白。它总不好好走路,马夫拽着它的嚼子,它总是騕騕的。钉了蹄铁的马蹄踏在石板上,郭答郭答。他站在路边看不厌,但是他没有忘记吆喝:
“椒盐饼子西洋糕!”
饼子和糕卖给谁呢?卖给这些马吗?
他吆喝得很好听,有腔有调。
放了学的孩子也觉得他吆喝得好听,爱学他。但他们把字眼改了,变成了:捏着鼻子吹洋号!
昆明人读“饼”字不走鼻音,“饼子”和“鼻子”很相近。他在前面吆喝,孩子们在他身后摹仿:“捏着鼻子吹洋号!”
这又不含什么恶意,他并不发急生气,爱学就学吧。这些上学的孩子比卖糕饼的孩子要小两三岁,他们大都吃过他的椒盐饼子西洋糕。他们长大了,还会想起这个“捏着鼻子吹洋号”,俨然这就是卖糕饼的小大人的名字。
这一天,上午十一点钟光景,我在一条巷子里看见他在前面走。这是一条很长的、僻静的巷子。穿过这条巷子,便是城墙,往左一拐,不远就是大西门了。我知道今天是他外婆的生日,他是上外婆家吃饭去的,他妈已经先去了。他跟杨老板请了几个小时的假,把卖剩的糕饼交回到柜上,才去。虽然只是背影,但看得出他新剃了头,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我第一次看到这孩子没有挎着浅盆,散着手走着,觉得很新鲜。他高高兴兴,大摇大摆地走着。忽然回过头来看看。他看到巷子里没有人(他没有看见我,我去看一个朋友,正在倚门站着),忽然大声地、清清楚楚地吆喝了一声:
“捏着鼻子吹洋号!……”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以对昆明街头各种吆喝声的描写开篇,既从听觉角度营造了一幅昆明生活风俗画,也通过对“同行”的描写,为后文卖糕饼孩子出场作铺垫。 |
B.卖“化风丹”的男子让他的家乡——贵州遵义板桥在昆明家喻户晓,但他却不愿意回家乡,作者以反问的语气,表达了对男子这种行为的不理解。 |
C.作者通过描写马的颜色、情态,突出了卖糕饼孩子看马时的专注,表现孩子的童真童趣,而调侃把糕饼卖给马,是以幽默来减轻叙事中的酸楚感。 |
D.对民间生活的关注和观察是汪曾祺文学创作的一贯视角,作者抓住“街头吆喝声”这一个“点”,生动细致地呈现出城市生活平静、琐碎的一个“面”。 |
3.作家刘心武第一次看这篇小说时,说:“为什么这样短的小说用这样大的题目?”刘心武琢磨后,说:“是得用这样大的题目。”你认为这个题目是否合适?谈谈你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