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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男爵
[意]卡尔维诺 吴正仪译
吃饭时,首席上端坐着我们的父亲,阿米尼奥·皮奥瓦斯科·迪·隆多男爵。他头上戴着路易十四式的假发,这像他的许多物品一样已经过时。
“怎么样?”父亲厉声问道。
“不吃,还是不吃!”柯希莫把头扭向一边。
“从饭桌上滚开!”
这时柯希莫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正要走出餐室。我们从玻璃门望见他正在门廊那儿取他的三角帽和佩剑。
“我知道!”他朝花园跑去。
我们从窗户里看见他很快爬上那棵圣诞树。他穿戴得非常整齐,是按照父亲的要求打扮妥帖后来吃饭的。尽管他只有十二岁,但头发上扑着粉,穿戴着三角帽、针织领带、绿色燕尾服、浅紫色短裤、佩剑、白色长护腿套,如果没有眼神里的反叛,单从外形上看,他拥有不折不扣的男爵气派。
柯希莫向来厌恶煮熟的蜗牛的味道。就在他出走的前几天,他让我和他一起把厨房里饲养的蜗牛偷偷放走了。事情败露后,我们俩被关了三天的禁闭。当我们再次回到餐桌上时,面对蜗牛汤和用蜗牛做的主菜,父亲呵斥道:“你们要么吃下去,要么再被关进小房间!”我屈从了,开始吞咽那些软体动物。可柯希莫仍无法忍受,他的愤怒里一定还包含着对我的失望和抗议。
圣诞树的树枝向上伸到与餐室窗户相同的高度,使得全家人都能看见他的委屈和愤慨。
“你在那里待腻了就会改变主意的!”父亲从窗口探出身对他喊道。
“我绝不会改变主意。”柯希莫已经爬上了树冠。
“只要你下来,我就让你好看!”
“我绝不下树!”他说到做到。
他爬到圣诞树的顶端,看到一片茂密的丛林:葱郁的花园尽头是一面山坡,边上种植着大片果树。沿果园往上,开始出现一片橄榄树木,接着是一片松林,沿着山势向上伸展,望不到尽头。
眼前的景象让柯希莫惊喜不已,他发现这的确是属于自己的领地。只要树林始终相连,他就可以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他就可以一直不下地,生活在树上。生活在树上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柯希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需要食物,需要保暖的衣物和睡觉的床板。幸好他还有我这个弟弟,尽管他还在生我的气。
而我为了请求他的原谅,整个下午都守候在圣诞树旁。一直到天黑,疲惫的柯希莫才出现在圣诞树最下端的枝丫上。“我要考验你,”他吞咽了几口我为他准备的蛋糕,然后说,“你应当证明你是站在我这一边才行。”
“你只管吩咐吧。”
“你必须替我弄来一些绳子,长的、结实的,还有被子、木板、木棒、钉子……”
“你要在树上过夜吗?”
柯希莫的固执让父亲大人更加愤怒。他决定不再让柯希莫因为感觉到我们的关心而得意,准备坐等饥饿和夜间的寒冷将他驱赶下来。只有我知道,柯希莫是铁了心要待在树上了,而且,我哥哥表现出的拗劲头中蕴藏着更
父亲错了。柯希莫自从爬上树后,就一直生活在树上,而且不再下来,也没有再回来。尽管我们焦急地到处寻找,但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后来,一个住在山坡上的人告诉我们,他看到一个肌肤黝黑、衣衫破旧、戴着三角帽的男孩像猴子一样在树上跳蹿,越过山坡,到了另一边。
我失声痛哭起来,那肯定是我的哥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男爵父亲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目光呆滞,说不出话来。我期待哥哥突然出现,可是,直到我长大、求学、结婚、生子,我都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后来又有了柯希莫的消息。来往的旅人说,他们见过一个生活在树上的人。他使一个凶残的大盗爱上了艺术;他帮助小城建成了防火系统,挫败了土耳其海盗;他在法国大革命期间组织当地人发动革命,连拿破仑都慕名来拜访他……我对这些传闻将信将疑,不过这至少说明,柯希莫还活在世上。我默默地期待,有一天他会回来。
终于有一天,柯希莫真的回来了,不过,此时他已是一个老人了。他仍然生活在树上。他对我说:“许多年以来,我为一些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理想而活着,但是我做了一件好事情——生活在树上。因为想看清尘世,就应当同它保持必要的距离。”
我们的家族墓地上竖起一块纪念他的墓碑,上面刻着:“柯希莫·皮奥瓦斯科·迪·隆多——生活在树上——始终热爱大地——升入天空。”
(摘自译林出版社《我们的祖先》一书,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的前部分细腻地描写了柯希莫的外貌,是为了突出他的贵族身份,而一个贵族少年的冲动和叛逆更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 |
B.小说中的父亲形象是专制、冷酷、无情的,当他的权威受到挑战时,他只会采用高压政策来威胁、逼迫,对别人的感受也是毫不关心的。 |
C.加点词语“深厚的东西”既表达了哥哥对父亲专断独行的反抗,也体现了他对自我独立人格的维护和对朦胧理想的追求。 |
D.小说中的父亲和哥哥具有不同的人生轨迹,这是他们各自的性格特征造成的,同时与当时急剧变革的社会环境也有一定的关系。 |
3.怎样理解柯希莫的墓碑上说他“生活在树上”,又“热爱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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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警察
卡尔维诺
①在城里扫荡隐藏的武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警察们爬上警车,头上戴着统一的、看不出人脸的头盔(一种皮制防护帽),他们会去贫民区,响着警报器,弄乱抽屉里的内衣,拆掉炉子里的管道。
②刚刚失业的巴拉维诺去当了警察。他也是刚知道那个貌似平静而繁忙的城市底下存在着一个秘密:在沿着街道的水泥墙后面,在僻静的围栏中,在漆黑的地下室里,闪闪发光的恐怖武器如森林般茂密地小心躺着,就像豪猪刺那样。警察巴拉维诺在他的市民中间感到非常不自在,他感觉,每一块下水道盖子,每一垛废物,都在守护着什么难以理解的威胁。
③一天晚上,警察跑到工人聚居区,包围了一整座房子,那是一幢外观腐烂的大型建筑。破旧的楼梯从地下室一直到屋顶,穿过这个老房子的身体,就像是有着无数分支的黑色血管。警察们上去了,巴拉维诺在他们中间,戴着叫人难以辨认的头盔,但他仍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心事折磨着。他们被告知,他们的敌人,他们警察的敌人,也就是奉令行事人的敌人,就藏在那座房子里。警察巴拉维诺从半掩的门里,惊恐地望着房间里面: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用焦虑、痛苦的眼神望着他们?如果他们中的某个人是敌人,为什么他们不可能都是敌人?
④他们下到一个低矮的房间里,一家人正围着铺上红格子布的餐桌吃晚饭。孩子们都在大喊大叫。只有坐在爸爸膝盖上吃饭的最小的家伙,正用黑色而充满敌意的眼睛,一声不吭地望着他们。“我们有搜查房子的命令。”队长说道。爸爸正在给小孩一勺勺地喂食。他先是斜着看了他们一眼,可能还有点讽刺的意思;然后就耸了耸肩,继续照料着孩子。
⑤警察巴拉维诺笨手笨脚地活动着自己修长而纤细的臂膀,把一个抽屉弄得叮咚作响:匕首?不,餐具。又把一个书包摇得轰鸣不止:炸弹?书。卧室里拥挤得无法穿行:两张双人床,三张小床垫。而在房间的另一头,一个小孩正坐在一张小床上,啼哭了起来。巴拉维诺早就想在那些床中间打开一条通道来安抚他了,但如果他是在给一座伪装的军火库放哨怎么办?如果在每张床铺下都藏着一架迫击炮的炮筒怎么办?
⑥巴拉维诺跑到走廊里,厕所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扎红蝴蝶结的小女孩,怀中抱着一只猫。他觉得应该跟小孩们做朋友,问他们话。他尝试着抚摸那猫,那猫却突然逃掉了,还不时转过身来,怀有敌意地看他几眼。
⑦巴拉维诺在走廊里大跨步地跳开了,追着那猫。他进到一个房间,那里两个姑娘正伏在缝纫机上干活。地上有着成堆的碎布头。“是武器?”警察巴拉维诺问道,还用脚拨开布料,却走不动路了,他的脚给缠上了玫瑰色和淡紫色的布料。姑娘们笑了。
⑧他转过一个过道和一段楼梯。那猫有时好像是在等他,然后等他靠过去了,它又会双爪僵直地跳走。在一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垫,还有一个仰卧着的小年轻,抽着烟,神情可疑。“抱歉,您看见一只猫没有?”他伸出一只手去床下摸,却被啄了一下。跳出来一只母鸡,它是主人不顾政府法令偷偷在家里饲养的。光着上身的年轻人连睫毛都没动一下,继续躺着抽烟。
⑨在一间厨房里,有一个戴邮差帽的小老头,他正在泡脚。他一看见警察,就奸笑着向他示意了一下另一个房间。巴拉维诺探了探头。“救命!”一个衣冠不整的肥太太大叫道。一向贞洁的巴拉维诺赶紧说了句:“对不起。”邮差还在奸笑,双手摊在双膝上。
⑩警察巴拉维诺穿过厨房,去了阳台上。整个阳台都被晾着的衣服挂满了,就像飘着旗子一样。他在那个床单搭成的迷宫中走着,那猫时不时现出身来,然后又贴在另一条床单下隐去了。他突然害怕自己会迷路;也许他已经与外界隔离,他的战友已经撤离了这座建筑,而他则正好给那些被冒犯的人用晾晒的衣物囚禁起来。最后,他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从一堵小墙上露出了头。巴拉维诺不知是怀着宽慰还是带着焦虑地看见楼梯上像蚂蚁一样攒动的警察,还能听到命令声。他不再怕了。他脱下了头盔:他的脸又显出了人形,那是一个金发小伙子消瘦的脸庞。
⑪“一步也不要走了,”一个声音说,“你在我手枪的射程之内。”
⑫声音从背后传来,巴拉维诺一个哆嗦,转头看见一个长发垂肩的姑娘,蹲在一扇窗户前的台阶上,拿着一份杂志,用感冒的声调吃劲地读着。
⑬“手枪?”警察巴拉维诺说。他抓住她的手腕,就想要把她的拳头打开。她刚动了一下胳膊,蜷成了球一样的猫就从她怀里跳到空中,龇着牙,冲着他扑来。但警察已经明白一切都是场玩笑。
⑭巴拉维诺听见了口哨声,还有发动机的隆隆声:警队正在离开这建筑。他真想逃到天空中的朵朵云彩下,把他的手枪埋进地上挖出来的一个大洞里。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警察巴拉维诺在搜查过程中神经高度紧张,不放过任何一个普通的人和物,完全是出于一名警察的职业敏感和责任使命。 |
B.随着猫的出现,小说的情节由搜查武器变为追逐猫,这个变化暗示着在大楼中扫荡隐藏武器的行动不过是一场闹剧。 |
C.全副武装的警察巴拉维诺被民众无视、嘲笑、捉弄,甚至被一只猫弄得狼狈不堪,表达了作者对一个无能警察的批判。 |
D.第④段从“爸爸”的神态和动作可以推断,他是一个蔑视警察、机智从容的革命者,这样的人在大楼里是处处可见的。 |
A.小说中被搜查的民众全都心怀敌意且镇定自若,拿着搜查令的警察们却草木皆兵乱作一团,这种反差产生了特别的讽刺效果。 |
B.巴拉维诺满心怀疑的武器不过是餐具、书籍等,阳台上晾着的衣物成了“囚禁”他的迷宫,臆想与现实形成颇具意味的对比。 |
C.小说中的头盔富有象征意义,一个善良小伙戴上它后变成了奉命行事荒唐可笑的警察,暗示了人在特定场景下被异化的现象。 |
D.故事发生在贫民区一栋大楼里,这是对社会局势“横截面”式的表现,这个特定的环境有利于作者延迟情节进展,形成波澜。 |
(1)巴拉维诺早就想在那些床中间打开一条通道来安抚他了,但如果他是在给一座伪装的军火库放哨怎么办?
(2)他真想逃到天空中的朵朵云彩下,把他的手枪埋进地上挖出来的一个大洞里。
4.本小说情节运行张弛有度,请以⑩—⑬段的内容为例,简要说明并分析其效果。
高速公路上的森林
[意大利]卡尔维诺
寒冷有千百种形式、千百种方法在世界上移动:在海上像一群狂奔的马,在乡村像一窝猛扑的蝗虫,在城市则像一把利刃截断道路,从缝里钻入没有暖气的家中。那天晚上,马可瓦多家用尽了最后的干柴,裹着大衣的全家人,看着暖炉中逐渐黯淡的小木炭,每一次呼吸,就从他们嘴里升起云雾。再没有人说话,云雾代替他们发言:太太吐出长长的云雾仿佛在叹气,小孩们好像专心一意地吹着肥皂泡泡,而马可瓦多则一停一顿地朝着空中喷着云雾,好像喷发转瞬即逝的智慧火花。
最后,马可瓦多决定了:“我去找柴火,说不定能找到。”他在夹克和衬衫间塞进了四五张报纸,以作为御寒的盔甲,在大衣下藏了一把齿锯,在家人充满希望的目光的跟随下,深夜走出门,每走一步就发出纸的响声,而锯子也不时从他大衣里冒出。
到市区里找柴火,说得倒好!马可瓦多直向夹在两条马路中间的一小片公园走去。公园里空无一人,马可瓦多一面研究光秃秃的树干,一面想着家人正牙齿打颤地等着他……
小米开尔哆嗦着牙齿,读一本从学校图书室借回来的童话,书里头说的是一个木匠的小孩带着斧头去森林里砍柴。“这才是要去的地方,”小米开尔说,“森林!那里就会有木柴了!”他从一出生就住在城市里,从来没看过森林,连从远处看的经验也没有。
说到做到,跟兄弟们组织起来:一个人带斧头,一个人带钩子,一个人带绳子。跟妈妈说再见后就开始寻找森林。
走在路灯照得通亮的城市,除了房子以外看不到别的:什么森林,连影子也没有。也遇到过几个行人,但是不敢问哪儿有森林。他们走到最后,城里的房子都不见了,而马路变成了高速公路。
小孩就在高速公路旁看到了森林:一片茂密而奇形怪状的树林淹没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它们有极细极细的树干,或直或斜;当汽车经过,车灯照亮时,发现这些扁平而宽阔的树叶有着最奇怪的样子和颜色。树枝的形状是牙膏、脸、乳酪、手、剃刀、瓶子、母牛和轮胎,遍布的树叶是字母。
“万岁!”小米开尔说,“这就是森林!”
弟弟们则着迷地看着从奇异轮廓中露头的月亮:“真美……”
小米开尔赶紧提醒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柴火。于是他们砍倒一株黄色迎春花外形的杨树,劈成碎片后带回家。
当马可瓦多带着少得可怜的潮湿树枝回家时,发现暖炉是点燃的。
“你们在哪里拿的?”他惊异地指着剩下的广告招牌。因为是胶合板,柴火烧得很快。
“森林里!”小孩说。
“什么森林?”
“在高速公路上,密密麻麻的!”
既然这么简单,何况柴火又用完了,效仿孩子们还是值得的。马可瓦多又带着锯子出门,朝高速公路走去。
公路警察阿斯托弗有点近视,当他骑着摩托车做夜间巡逻时应该是要戴眼镜的;但他谁也没告诉,怕因此影响他的前途。
那个晚上,阿斯托弗接到通知说高速公路上有一群野孩子在拆广告招牌,便骑车去巡查。
高速公路旁怪模怪样地张牙舞爪的树木陪着他转动,大近视眼的阿斯托弗细细察看。在摩托车灯的照明下,撞见一个大野孩子攀爬在一块招牌上。阿斯托弗刹住车:“喂!你在上面干什么,马上给我跳下来!”那个人动也不动,向他吐舌头。阿斯托弗靠近一看,那是一块乳酪广告,画了一个胖小孩在舔舌头。“当然,当然。”阿斯托弗说,并快速离开。
过了一会儿,在一块巨大招牌的阴影中,照到一张惊骇的脸。“站住!别想跑!”但没有人跑:那是一张痛苦的面像,因为有一只脚长满了鸡眼。“哦,对不起。”阿斯托弗说完后就一溜烟跑掉了。
治偏头痛药片的广告画的是一个巨大的人头,因痛楚用手遮着眼睛。阿斯托弗经过,照到攀爬在上方正想用锯子切下一块的马可瓦多。因强光而眼花,马可瓦多蜷缩着静止不动,抓住大头上的耳朵,锯子则已经切到额头中央。
阿斯托弗好好研究过后说:“喔,对,斯达巴药片!这个广告做得好!新发现!那个带着锯子的倒霉鬼说明偏头痛会把人的脑袋切成两半!我一下就看懂了!”然后很满意地离开了。
四周那么安静而寒冷。马可瓦多松了一口气,在不太舒适的支架上重新调整位置,继续他的工作。在月光清亮的天空中,锯子切割木头低沉的嘎嘎声远远传送开来。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米开尔从童话书中获得灵感,决定去森林里砍柴,这一细节描写十分符合其儿童的身份,也推动了情节的合理发展。 |
B.小米开尔和他的兄弟们在高速公路旁看到了森林,并看到树枝的形状像牙膏、脸、乳酪等,遍布的树叶是字母,表明孩子们有着极丰富的想象力,同时也表现了他们的天真可爱。 |
C.“马可瓦多蜷缩着静止不动,抓住大头上的耳朵,锯子则已经切到额头中央”,这幅画面看似滑稽,但实则蕴含着作者对马可瓦多的同情,值得深思。 |
D.“马可瓦多松了一口气”、“锯子切割木头低沉的嘎嘎声远远传送开来”这两处描写,表现了马可瓦多虽躲过警察巡查后侥幸但依旧沉重的心情。 |
A.文本开头作者通过排比和一连串比喻,生动地表现了“寒冷”来势汹汹、无孔不入,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 |
B.作者在文中描写了马可瓦多一家人在寒冷中呼出的气息像各种云雾,很好地表现了不同人物的形象特点,也是用诙谐幽默的方式反映沉重的生活,堪称“含泪的笑”。 |
C.作者写作时十分注重小说细节的前后呼应,比如警察阿斯托弗是近视眼却不敢戴眼镜这一细节,对于后文情节的展开就是至关重要的。 |
D.本文为我们讲述了马可瓦多的一次‘幸运’的经历,开篇从全知视角出发,单一叙事角度贯穿始终,其形式与主旨与卓别林的许多作品有异曲同工之处。 |
4.卡尔维诺的作品在荒诞中蕴藏着真实,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百无一用
[意大利]卡尔维诺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斜照进街道,杂乱地照亮这条街。阳光从料想不到的缝隙里射出来,打在拥挤的人行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的脸上。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浅色眼睛的男人,记不清他是停在那里还是往前走着,可以肯定的是,他离我越来越近,因此或者是我朝他走去,或者是他向我走来。他高大而消瘦,穿着一件浅色的雨衣,一把紧紧卷起的雨伞利落地挂在胳膊上。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毛毡帽子,也是浅色的,帽檐又宽又圆;底下紧挨着的是眼睛,大大的、冷冷的、亮亮的,眼角带有奇怪的闪光。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一根手指夹在书里,好像是为了标记那个位置似的。
很快,我感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静止的目光打量着我,从头到脚。我立即把目光转向别处,但是每走一步,我就扫视他一眼,而每一次我都看见他离我更近,并且望着我。最后,他停在了我的面前,几乎抿着的嘴唇,正要摆出一个微笑。这个男人从衣袋里抽出一根手指,慢慢地,用它向下指着我的双脚。这时他才讲话,用一种有点儿谦卑的、极低的声音。“对不起,”他说道,“您一只鞋的鞋带开了。”
真的。鞋带的两端垂到了鞋的边缘,拖拉下来,被踩脏了。我的面颊微微地红了,嘴里嘟哝了一句“谢谢”,我俯下了身子。
在马路上停下来系鞋带是令人讨厌的,尤其是像我这样停在人行道的中间,还会被人碰到。浅色眼睛的男人低声告别后,就马上离开了。
然而命运却注定我又遇到他:还没有过去一刻钟,我就又看见他站在我面前,望着一个橱窗。那时候,一种不可解释的冲动攫住了我,我想趁他正专心地看着橱窗的时候,转过身,退回去,或者赶紧走过去,希望他没有注意到我。不,已经太晚了,这位陌生人转过身来,他看见了我,望着我,还想对我说些什么。我站在他面前,很害怕。陌生人讲话的声调更加谦卑了。“您看,”他说,“它又松开了。”
我真想消失,我什么都没有回答,弯下腰,愤怒地努力系鞋带。我耳朵里嗡嗡响,觉得周围走过并且碰撞我的人,还是上一次就碰撞我、注意我的那些人,他们低声说着嘲讽的话。不过,现在鞋带系紧了、结实了,走在路上,我既轻松又自信。这会儿,我甚至怀着一种无意识的自豪感,希望再次巧遇那个陌生人,好为自己恢复名誉。
刚刚沿着广场转了一圈,我竟发现自己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又在那条人行道上,刚才催促我前进的自豪感突然之间被惊慌代替。陌生人看着我,脸上流露出一种遗憾的表情,他向我靠近,轻轻摇着脑袋,像是为某个不受人控制的自然事实而惋惜。
往前迈步的时候,我担心地瞟了一眼那只让我内疚的鞋子:鞋带系得又紧又结实。然而,让我沮丧的是,陌生人继续摇了一会儿脑袋,然后说道:“现在,另外一只鞋的鞋带松开了。”
这时候,我的感受就像是在噩梦中。我显露出一副反抗的怪相,用牙齿咬住嘴唇,像是不让自己发出诅咒,我又开始在街上弯下腰,暴躁地使劲系鞋带。我站起来,眼睛下面的脸颊火焰一般灼热,我低着脑袋走开了,只想要避开人们的目光。
然而,在过道的深处,在半明半暗之中,我看见那个浅色眼睛的男人站在那里,双手搭在紧紧卷起的雨伞的伞柄上,似乎是在等我。
我起初惊讶得张大了嘴,随即大着胆子挤出笑容,我指着松开的鞋带,想阻止他说话。
这位陌生人点点头,露出他那忧伤的表情。“是啊,”他说,“两只鞋的鞋带都开了。”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门廊更安静而适合系鞋带了,虽然我后面的高处站着一个浅色眼睛的男人,他看着我,不放过我手指的每一个动作,而且我还感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指中间,打乱我的动作。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现在我不再感到任何痛苦,我甚至还吹起口哨,第无数次重复着该死的系鞋带动作,不过这一次系得更结实。我很放松。
如果那个男人保持沉默,不先轻轻地咳嗽几声,有点儿犹豫不决,接着以坚定的语调一口气说出下面的话,就没事了。他说道:“对不起,您还是没有学会系鞋带。”
我满脸通红地转向他,仍然猫着腰。我舔舔嘴唇。
“您知道,”我说,“对于系鞋带,我真的不在行。也许您不相信我的话。从孩童时代开始,我就从不愿意费力学会它。我用穿靴器。对于鞋的结扣,我无能为力,我弄得乱七八糟。也许这难以置信。”
于是陌生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那么,”他说道,“您的孩子,假如您有孩子的话,您怎么教他们系鞋带呢?”
然而最为奇怪的还是,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答案,似乎我以前想过这个问题,解答过了,还把答案记下来,等待着迟早会有某个人向我提出它一样。“我的孩子们,”我说,“将从其他人那里学习怎样系鞋带。”
陌生人更为荒唐地反驳道:“假如,比如说,发生了大洪水,整个人类都消失了,您是被选中者,您以及您的孩子们将延续人类。那时怎么办?您有没有想过?您将怎样教他们打结?因为不然的话,天晓得,在人类能够打结、重新把它发明出来之前,要过去多少个世纪!”
我再也理解不了了,无论是打结的事,还是他的这番话。
“但是,”我尝试着提出异议,“为什么恰恰我应该成为被选中者,为什么恰恰是我这个连打结都不会的人呢?”
长着浅色眼睛的男人逆光站在门口,他的表情中有些可怕的、天使一般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他说,“所有的人都这么说。所有人鞋上部有一个结,一件他们不善于做的事情,一份把他们与其他人连接在一起的无能为力。社会依赖现令人们之间的这种不对称。可洪水呢?如果来了洪水,需要一条诺亚方舟呢?不是单单一个人就能完成要重新开始而需要做的那几件事。您看,您不会系鞋带,另一个人不会刨木头,又一个人还没有阅读过托尔斯泰的作品,还有一个人不会播种,如此等等。我多年以来就在寻找,请相信我,很困难,困难极了。看来人们应该手挽着手,就像盲人和瘸子一样,尽管吵架拌嘴,却不能分开行走。”
他这样说着,转身消失在街上。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直到今天我还好奇,他是一个奇怪的疯子,还是一位天使?多年以来这位天使徒劳地在人间转来转去,为的是寻找另一个诺亚。
1.小说中写“我”反复遇到“那个浅色眼睛”的陌生人,陌生人反复提醒“我”鞋带开了,有什么作用?2.试赏析画波浪线句子的语言特色。
3.小说标题是“百无一用”,有人认为改为“鞋带开了”更合适。你对此怎么看?
4.小说最后说“直到今天我还好奇,他是一个奇怪的疯子,还是一位天使”,对此你是如何认为的?
伏击
海明威
罗伯特·乔丹在公路和桥上方的山坡上,伏在一棵松树后面,看着天色亮起来。他这时看到那哨兵正站在岗亭里,他望望手表,心想,只要我们能把他们牵制在这里,就能围住这些法西斯。瞧,那儿有什么人来了。
两个身穿毯子式披风、头戴钢盔的哨兵在公路上转了个弯,朝桥头走来,肩上挎着步枪。一个在桥的那一端停下来,走进岗亭不见了。另一个踏着缓慢而沉重的步子跨过桥来。他慢吞吞地走到桥的这一端,这边的哨兵跟他说了些话,就返身从桥上走回去。
刚上岗的哨兵走进岗亭坐下了。他的上了刺刀的步枪斜靠在墙上。罗伯特·乔丹掏出望远镜,对准了岗亭。
哨兵背靠墙坐着。他的头盔挂在一只木钉上,脸庞清晰可辨。他戴着那顶圆锥形绒线帽。而且他没有刮过脸。他脸颊凹陷,颧骨突出。他长着毛茸茸的眉毛,眉宇间连在一起。他显得很困乏,打着呵欠。他接着掏出烟荷包和一张卷烟纸,卷了一支烟。他用打火机打了几下,没打上,结果把它放进衣袋,走到火盆边,弯下腰,从火盆里取出一块炭,在一只手中挥挥,一边往上而吹气,接着点燃了卷烟,把炭扔回火。
罗伯特·乔丹收起望远镜,伏在那儿望着公路,什么也不想考虑。一只松鼠在他下面一棵松树上吱吱地叫,顺着树干往下爬,半路上停了一下,扭头朝有人在张望着的地方看看。松鼠的眼睛又小又亮,它那尾巴激动地抖动着。接着这松鼠用小小的爪子和过大的尾巴在地上一大跳一大跳地跳上另一棵树。它在树干上回头望望他,然后在树干上绕了一圈。这松鼠在松树的一根高枝上吱吱地叫,它在那里平伏在树枝上,尾巴抖动着。
罗伯特·乔丹透过棵棵松树又向下面的岗亭望去。他很想把这只松鼠放在衣袋里随身带着。他很想有件什么东西可以触摸一下。他用胳膊肘擦擦松针地,但那是另一回事。谁也不知道在干这种事时你会有多孤独。
他这时伏在那里,不再望公路和岗亭,转而望着对面的远山。他静静地伏在那里,注视着早晨来临。他闻到了松树的香味,听到水流的声响,这时桥在晨曦中显得清楚而美丽。他伏在一棵松树后面,手提机枪横放在左前臂上,不再对那岗亭望了,以为这次攻势绝不会发生了,在这么一个可爱的五月底的早晨不可能出事。直到过了很久,才听到突如其来的密集的炸弹的砰砰声。
罗伯特·乔丹一听到炸弹声,那第一阵砰砰的爆炸声,不等山间传来隆隆的回声,就深长地吸了口气,就地提起手提机枪。
岗亭里的哨兵听到炸弹声就站起身来。罗伯特·乔丹看到他伸手去拿了步枪,从岗亭里走出来倾听。他站在公路上,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头上斜戴着绒线帽,他抬头朝天空中飞机正在投弹的方向望着,阳光照射在他那没刮过的脸上。公路上这时没有雾,罗伯特·乔丹清楚而鲜明地看到哨兵站在公路上仰望着天空。阳光透过树丛照亮了他的身子。
罗伯特·乔丹这时觉得自己呼吸紧迫,仿佛有一圈铁丝捆住了他的胸脯,他稳住了胳膊肘,觉得有糟纹的前枪把紧顶着他的手指,就把这时已落入表尺缺口内的长方形准星对准那哨兵的胸腔中央,轻轻一扣扳机。
他感到枪托迅速、滑溜、痉挛地撞在自己的肩上,公路上那哨兵显得吃惊而痛苦,双膝一软身子向前溜,前额弯向路面。他的目光从这弯着头躺在公路上的哨兵身上转向桥和另一端的岗亭。他看不到另外的那个哨兵,就顺着右下方的山坡望去,知道安塞尔莫就埋伏在那里。接着他听到安塞尔莫开枪了,枪声砰的一响,在河谷里激起回声。接着他听到安塞尔莫又开了一枪。
随着第二声枪响,桥下另一端公路拐角处传来了砰砰的手榴弹爆炸声。接着这边公路左方远处传来手榴弹爆炸声。接着他听到这边公路上的步枪声,而下边公路上传来巴勃罗那支骑兵用的自动步枪的枪声,哒哒哒哒,穿插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他看到安塞尔莫正沿着陡峭的通道爬下,朝桥的那一端冲来,就把手提机枪挎上肩,顺着陡峭的山坡奔上公路。
他一边奔跑,一边听到安塞尔莫在叫喊:“干得好,英国人。干得好啊!”他越过躺在地上的哨兵晃着背包奔上桥面。
老头儿一手提着卡宾枪,向他跑来。“平安无事,”他喊着,“没出差错。我不得不补了一枪必须结果他啊。”
罗伯特·乔丹看到泪水从安塞尔莫这位普通老人脸颊上的花白胡子茬上淌下来。
(节选自长篇小说《丧钟为谁而鸣》,小说以青年乔丹参加西班牙反法西斯战争为题材)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A.第一段“瞧,那儿有什么人来了”这句话表明乔丹由内心活动转向对远处的观察,引出下文对法西斯哨兵的叙写。 |
B.小说中详细描写换岗后法西斯哨兵的衣着、神态和动作,说明乔丹观察得仔细,也暗示了法西斯哨兵的警觉状态。 |
C.活泼灵动的松鼠引起了罗伯特·乔丹的注意,他想把松鼠放在衣袋里随身带着,这表现了乔丹孤独与不安的形象。 |
D.小说的最后,安塞尔莫说“必须结果他啊”,说明了反法西斯战争是无奈的,但又是必须的,因为这是正义之战。 |
A.小说中间对周边环境的描写营造出静谧祥和的氛围,以此反衬之后突如其来的伏击,给读者带来阅读的震撼。 |
B.小说中,哨兵“走出岗亭”“阳光透过树丛照亮了他的身子”等细节为下文罗伯特·乔丹的成功伏击做铺垫。 |
C.小说通过动作描写来刻画罗伯特·乔丹击杀法西斯哨兵时的形象,突出他的动作敏捷,从容镇定,毫不紧张。 |
D.小说写伏击哨兵扣人心弦,通过对交织着的各种武器声音的描写,以及人物简洁的语言,来渲染战争的残酷。 |
4.文章最后一段蕴含了怎样的内涵?请简要分析。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地洞
卡夫卡
我造好了一个地洞,似乎还蛮不错。离洞口千把步远的地方,有一处上面覆盖着一层可移动的苔藓,那才是通往洞内的真正入口处。在盖着苔藓的那个幽暗的地方,正是我的致命之所在。我经常梦见野兽用鼻子在地洞口贪婪地来回嗅个不停,也许有人会认为,我可以把洞口堵死,上面覆以一层薄薄的硬土,下面填上松软的浮土,这样我就用不着费多大气力,每次进出,只要挖一次洞口就行了。但那是不可能的事。为了防备万一,我必须具备随时一跃而出的可能性,为了谨慎行事,我必须做好随时能够冲出去的准备。
我安安稳稳地住在我的地洞的最里层,与此同时,敌人可能从某个地方慢慢地、悄悄地往里钻穿洞壁,向我逼近。我在自己的地洞,自有谙熟所有途径和方向的长处,盗贼会很容易地成为我的牺牲品和美餐。但我正在变老,有许多同类比我更强,而且我的敌人多得不可胜数。而且威胁我的不仅有外面的敌人,地底下也有这样的敌人。
我的地洞除了大道以外,还有几条很狭窄的、但相当安全的小道。它们使我与外界保持联系,向我提供自由呼吸的空气。这些路本来是鼹鼠筑成的,我因势利导,把它们引进了我的地洞里,我通过这些途径可以嗅得很远,使我得到保护。也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经由这些途径来到我跟前,成了我的食物。
我的地洞的最大优点是宁静。我可以在我的通道上蹑着脚走好几个钟头,有时听到个把小动物的声音,不一会儿这小动物也就在我的牙齿间安静下来了;或者泥土掉落的沙沙声,它告诉我什么地方需要修缮了;除此以外便是寂静。洞内通道上每隔一百米的地方,辟一个圆形的小广场,在那里我舒舒服服地蜷曲着身子,一边休息,一边使自己暖和暖和。不知是由于过去的习惯,还是这座家屋确实存在着危险,唤起我的警觉,使我常常有规律地从酣睡中惊醒。缜密地考虑到极端危险的情况,我还在洞穴的近中心处修建了一个中央广场。
我利用地洞来贮藏我的食物:凡是洞内抓获而目前还不需要的一切,和外面猎获的全部,我统统把它们堆放在这里。场地之大,半年的食物都放不满。于是我把东西一件一件铺了开来,在其间漫步,同时玩赏着它们,悦目于其量之多,醉心于其味之杂。地洞的复杂性确实也向我提供了采用多种防御办法的可能性。后来,我觉得将存粮稍加分散,利用某些小广场来分批贮藏,似乎更为周到些。于是我决定约每隔两个广场设一个预备储粮站,或者每隔三个设一正储粮站,每隔一个设一副储粮站,如此等等。再则,为了迷惑敌人,我划出几条道路不堆贮藏品。
不久,我跑离洞口,在洞口寻找一个合适的藏身之所,来守望着我的家门,这一回,我在外面一连几天几夜。在守护期间,我没有看见任何人在靠近入口的地方搜寻过,这对己对敌都是一种幸运,因为要不然,我会为了我的地洞不顾一切地朝他的喉咙扑过去。诚然,也出现过一些兽类,我不敢接近它们,只要远远预感到它们在,我便立即警觉,拔腿就跑。
有时甚至产生这样幼稚的想法:压根儿就不回地洞,而就在这里的洞口附近住下,专门观察洞口以打发日子。假如我有某个值得信赖的人,可以把观察哨的任务交给他,那我就可以放心地下地洞去了。但是从地洞的内部完全信赖一个外面的什么人,我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我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只能孑然一身。
后来,我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洞穴。我和地洞这样相依为命,不管我遇到多大恐惧,我都能泰然自若地留在这里,无须设法说服自己,打消一切顾虑,把入口打开。我只要清闲地等着就完全够了。因为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把我们永远分开。
(节选自《卡夫卡荒诞小说》,有删改)
文本二:
20世纪后半期,空间在人文社会科学各个领域成为关注的焦点与核心的概念。文学叙事的空间维度日益受到叙事学界的关注,空间叙事研究得到迅速发展。自古希腊时期,西方对空间的研究已涉及“虚空”“处所”和“广延”这三个概念。文学叙事中的空间主要可以分为物质空间、心理空间和社会空间三大类。物质空间是以物质形态呈现的空间,这个空间包括物体,也包括作为物质存在的人本身。心理空间是一个内部的、主观的空间,是人的知觉、情感和意识对外部世界染色、过滤、变形、编辑后所建构的空间,也是人的内心对外部世界的投射。社会空间是人际空间,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建构与结构化。
(节选自方英《论小说中的空间叙事——以〈地洞〉为例》)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开头“我造好了一个地洞,似乎还蛮不错”一句,表明地洞已经做好,是“我”完美的栖居场所,无需加工。 |
B.小说提到“我”想象对敌人攻击的场面,虽然“我”的动作残忍,但足以体现“我”捍卫地洞的决心。 |
C.小说没有清楚地交代故事的发展脉络,而是淡化了故事情节,这样的处理可能会带来情节发展的不确定性。 |
D.小说运用了拟人化的艺术手法,将小动物拟化为具象的人,并以第一人称“我”的自叙自白,增强了可读性。 |
3.被称为“现代主义文学之父”的卡夫卡善于在叙事上下功夫,请结合文本二,分析空间叙事在文本一中的体现。
小狗皮埃罗
(法)莫泊桑
寡妇乐斐佛太太是一名乡绅太太,她和仆人洛斯,住在乡下一所不大的房子里。一天夜里,有人偷走了她们园子里的十二棵洋葱。想到盗贼可能还会再来,她们决定养一条狗。但乐斐佛太太声明,她绝不会花钱去买。
一天早上,面包店老板带来了一只“小怪兽”:全身黄毛,四条腿短得跟没有似的,身子像鳄鱼,脑袋如狐狸,尾巴长似身子。它名叫“皮埃罗”,惨遭主人遗弃。一个子儿不花,太太立刻觉得这条小脏狗挺好看的。
刚喂一次,乐斐佛太太嘀咕:“等它在家待熟了,就可以放出去随便跑。它在附近转悠,总能找到吃的。”小狗果然放出去了,可是它仍旧免不了饥饿。日子一长,乐斐佛太太逐渐习惯了,甚至有点喜欢这小狗了,还亲手喂它几口蘸了菜汤的面包。
然而,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养狗还要交税,收税员登门向她要八法郎:“八法郎,夫人!”她一听,大叫一声,差点昏过去。就这么一条小破狗,要交这么多钱!
她当即决定,把皮埃罗送人。可谁也不要。万般无奈,只好决定让它去“啃石头”。
所谓“啃石头”,就是“吃泥灰岩”。旷野上的泥灰石井有二十来米深,要给田地施加泥灰石时,才有人下井挖掘。平时,这种矿井只是充当遗弃狗的坟场。一条狗扔下去,先依靠那些先到者的遗体做食物,眼看就要饿死,忽然又扔下来一条狗,饥饿催促它们为生存而搏击,最后,强者把弱者活活吃掉……
让皮埃罗去“啃石头”,就得物色一个执行人。有个护路工人跑这趟要半个法郎辛苦费。乐斐佛太太认为这是漫天要价。洛斯于是提议由她们亲自送去。
这天傍晚,特意给皮埃罗烧了一盒香肠,还加了一点黄油。皮埃罗大口吃下去,舔得一滴不剩。趁它正满意地摇着尾巴,洛斯一把抓住,将它裹在围裙里。
她们大步流星,不大工夫,就到了坑口,俯身听了听,矿井下没有狗。皮埃罗下去也只有它一条。这时,洛斯流下眼泪,抱着吻了吻它,然后就往洞里一扔。 接着,两个女人又俯下身去,侧耳细听。
先是听见一声闷响,随即是动物受伤时的惨叫,接着又是连声哀鸣,再后就是绝望的呼唤,是狗仰头望着洞口,苦苦哀求救助的声音。
两个女人忽然感到后悔,不知为何怕得要命,于是慌忙逃离现场。
这天夜里,她们受噩梦纠缠,场景十分恐怖。
乐斐佛太太梦见自己坐在餐桌前准备吃饭,一掀开汤盆盖子,皮埃罗就从盆里蹿出来,一口咬住她的鼻子。惊醒后再次入眠,又梦到皮埃罗咬住她的手,她拼命逃跑,而小狗咬住不放,就吊在她的手臂上。
天蒙蒙亮她就起床,几乎疯了一样,跑到那口泥灰岩矿口。
皮埃罗还在汪汪叫,就这样汪汪叫了一整夜。太太失声痛哭,用各种各样亲昵的称呼叫它。皮埃罗一一回应,狗声也那么哀婉温柔。
于是,太太又要把小狗救出来,决定让它快乐一生。
她跑去找一个开采泥灰岩的矿工,对他说了自己的要求。那人说道:“那您就付四法郎吧。”太太大吃一惊,她的全部痛苦顿时烟消云散。
“四法郎!你就不怕撑死!四法郎!”
太太气冲冲走了。——哼,四法郎!
她一回到家,叫来洛斯,告诉她那矿工如何漫天要价。洛斯也附和道:“四法郎!这可是钱啊,太太。”
接着,她说道:“要是给可怜的皮埃罗扔吃的东西,不让它饿不行吗?”
乐斐佛太太满心欢喜地同意了。于是,两个女人带上黄油面包又去那个矿井。
她们把面包切成小块,一块一块丢下去,还轮流跟皮埃罗说话。那小狗吃完一块,就立刻汪汪叫,又讨下一块。
傍晚她们又来了。第二天照旧,后来天天如此,只不过每天只跑一趟了。
不料有一天早晨,她们要投下头一块面包时,忽然听见井下一声巨吼。里面有两条狗了!又有一条狗被丢进矿井,还是条大狗!
洛斯呼唤一声:“皮埃罗!”皮埃罗就汪汪答应。扔下面包后,她们就清晰地听见井下激烈的抢夺声,接着又听见皮埃罗被同伴咬疼的哀号。另一条狗强壮,就全抢着吃了。
她们在上面呐喊:“这是给你的,皮埃罗!”这毫不顶用,皮埃罗什么也没有得着。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没了主张。乐斐佛太太口气尖刻地说道:“所有丢进井里的狗,总不能全由我来喂养吧。只好放弃不管了。”
她一想到井下所有的狗,全要靠她花钱养活,心口就堵得慌,于是扬长而去,连剩下的面包也带走了,并且边走边吃起来。
洛斯在后面跟随,不停地拿自己的蓝布围裙擦着眼泪。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刻画普通人物用语简约,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收税员、矿工等人自私贪婪的特点,表达出作者对他们的厌恶。 |
B.女仆洛斯流着眼泪将皮埃罗扔进矿井,最后她擦着眼泪离开矿井,两次流泪都可以看出她对皮埃罗的不舍与同情。 |
C.皮埃罗在矿井中的连声哀鸣,它回应呼唤时的哀婉温柔,被咬疼时的哀号,这些细节十分生动,读来让人动容。 |
D.小说以小见大,通过叙述小狗皮埃罗遭受遗弃的悲惨故事,展现了当时的世态人情,暗含作者的批判,令人深思。 |
3.作者如何体现乐斐佛太太吝啬的人物特点?请结合文章分析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