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丝洛娃的绝望
[俄]列夫•托尔斯泰
(1)这天夜里,玛丝洛娃久久不能入睡。她睁大眼睛躺在板铺上,想着心事。
(2)她想,她到了萨哈林岛后绝不能嫁个苦役犯,要么嫁个长官,或者嫁个文书,至少也得嫁个看守。他们都是色鬼,想起那个辩护人怎样盯住她,庭长怎样盯住她,法庭上遇见她和故意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怎样盯住她。
(3)她想到许许多多人,就是没有想到聂赫留朵夫。因为回想起来太痛苦了,这些往事原封不动地深埋在她的心底。今天她在法庭上没有认出他来,倒不是因为她最后一次看见他时他还是个军人,没有留胡须,如今却留着大胡子,显得很老成,主要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在他从军队回来,却没有拐到姑母家去的那个可怕的黑夜,她在心里把她同他发生过的事全部埋葬掉了——
(4)在那个夜晚以前,她满心希望他回来,因此不仅不讨厌心口下的娃娃,而且常常对她肚子里时而温柔、时而剧烈地蠕动的小生命感到亲切。但在那个夜晚以后一切都变了。后来的遭遇使未来的孩子纯粹成了累赘。
(5)两位姑妈都盼望聂赫留朵夫,可是他回电说不能来,因为要如期赶回彼得堡。玛丝洛娃决定自己到火车站去同他见面。玛丝洛娃服侍两个老姑娘上床睡了,怂恿厨娘的女儿玛莎陪她一起去。
(6)这是一个黑暗的风雨交作的秋夜,温暖的大颗雨点时下时停。玛丝洛娃虽然熟悉这条路,但或许太兴奋,在树林里还是迷失了方向。玛丝洛娃一跑上站台,立刻从头等车厢的窗子里看见了他。这节车厢里的灯光特别明亮。有两个军官面对面坐在丝绒座椅上打牌。聂赫留朵走穿着紧身的马裤和雪白的衬衫,坐在软椅扶手上,臂肘靠着椅背,脸上泛着让玛韭洛娃感到神秘奇怪的笑容。玛丝洛娃急切地用冻僵的手敲敲窗子。但就在这当儿,火车缓缓开动了。一个军官手里拿着纸牌站起来,往窗外张望。她又敲了一下窗子,把脸贴在窗玻璃上。那个军官想放下窗子,可是怎么也放不下来。聂赫留朵夫站起来,推开那个军官,粗暴地把窗子放下,这时玛丝洛娃彻底看清了仅一窗之隔的这张陌生的脸上那神秘奇怪的笑容。
(7)火车加快了速度。玛丝洛娃也加快脚步跟住火车。就在窗子放下的一刹那,一个列车员走过来把她推开,自己跳上火车。玛丝洛娃落在后头,但她仍一个劲儿地在湿漉漉的站台上跑着,但头等车厢已经离得很远了。接着二等车厢也一节节从她旁边驶过,然后三等车厢以更快的速度掠过,但她还是跑个不停。等尾部挂着风灯的最后一节车厢驶过去,她已经越过水塔,周围一点遮拦也没有了。风迎面刮来,掀起她头上的头巾,吹得衣服裹紧她的双腿。她的头巾被风吹落了,但她还是一个劲儿地跑着。
(8)“阿姨!卡秋莎阿姨【注】!”玛莎喊着,好容易才追上她,“您的头巾掉了!”
(9)“他在灯光雪亮的车厢里,坐在丝绒软椅上,有说有笑,喝酒玩乐,可我呢,在这儿,在黑暗的泥地里,淋着雨,吹着风,站着哭!”玛丝洛娃想着站住了,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抱住头,放声痛哭起来。
(10)玛莎害怕了,楼住她湿淋淋的衣服。
(11)“阿姨,我们回家去。”
(12)“等一列火车开过来,往轮子底下一钻,就完事了。”玛丝洛娃想着,没有回答小姑娘的话。
(13)她打定主意这样做。但就在这当儿,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孩子,突然颤动了一下,忽然间,那在一分钟前还那么折磨她、使她觉得几乎无法活下去的重重苦恼,她对聂赫留朵夫的满腔愤恨,她不惜一死来向他报复的念头——这一切顿时都烟消云散了。她平静下来,理了理衣服,扎好头巾,匆匆走回家去。
(14)从那天起,她心灵上发生了一场大变化,她不再相信善了。如果她心里发生疑问:为什么人们互相欺凌,受苦受难?那么,最好就是不要去想它。如果她感到苦闷,那就抽抽烟,喝喝酒,同男人谈谈爱情,这样也就会把苦闷忘掉。
(节连自《复活》,有删改)
【注】卡秋莎:玛丝洛娃的名字。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作者写玛丝洛娃夜里想到要嫁个长官或文书,想到盯着她的辩护人、庭长,主要是为了体现她的堕落和毫无廉耻之心。 |
B.玛丝洛娃在法庭上没有认出聂赫留朵夫不是因为完全忘记了他,而是不愿意想起他,想起他就痛苦,说明玛丝洛娃没有完全麻木。 |
C.玛丝洛娃在站台看到聂赫留朵夫后便敲他座位旁边的窗子,而聂赫留朵夫粗暴地将窗子放下,体现了他对玛丝洛娃的视而不见。 |
D.小说中画线部分的风雨描写有力渲染了社会环境的无情冷漠,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烘托了玛丝洛娃内心的悲伤与无助凄惨的处境,也暗示了玛丝洛娃悲惨的命运。 |
E.小说节选部分采取了倒叙的手法,描述了玛丝洛娃遭聂赫留朵夫抛弃的情形,对玛丝洛娃和聂赫留朵夫的性格塑造都很完整全面。 |
3.小说第6段对车厢内聂赫留朵夫和另一个军官的描写有怎样的不同?这样安排有什么作用?
4.第13段写的玛丝洛娃从孩子那里获得活下去的力量与前文中她觉得孩子是累赘是否矛盾?请结合小说内容,谈谈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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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选)
列夫·托尔斯泰
[聂赫留朵夫与玛丝洛娃在狱中见面后,决定为她提出上诉,经典狱长同意在办公室里再次与玛丝洛娃见面。玛丝洛娃请求聂赫留朵夫帮助被诬告为纵火犯的明肖夫母子,并拒绝了聂赫留朵夫的求婚。但聂赫留朵夫坚持帮助玛丝洛娃,打算将玛丝洛娃调到医院工作;同时找到明肖夫了解情况。为此他求助副省长玛斯连尼科夫,征得其同意后第三次到监狱会见玛丝洛娃]
有一种迷信流传很广,认为每一个人都有固定的天性:有的善良,有的凶恶,有的聪明,有的愚笨,有的热情,有的冷漠,等等。其实人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可以说,有些人善良的时候多于凶恶的时候,聪明的时候多于愚笨的时候,热情的时候多于冷漠的时候,或者正好相反。但要是我们说一个人善良或者聪明,说另一个人凶恶或者愚笨,那就不对了。可我们往往是这样区分人的。这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人好像河流,河水都一样,到处相同,但每一条河都是有的地方河身狭窄,水流湍急,有的地方河身宽阔,水流缓慢;有的地方河水清澈,有的地方河水浑浊;有的地方河水冰凉,有的地方河水温暖。人也是这样。每一个人都具有各种人性的胚胎,有时表现这一种人性,有时表现那一种人性。他常常变得面目全非,但其实还是他本人。有些人身上的变化特别厉害。聂赫留朵夫就是这一类人。这种变化,有的出于生理原因,有的出于精神原因。聂赫留朵夫现在就处在这样的变化之中。
在法庭审判以后,在第一次探望卡秋莎以后,他体会到一种获得新生的庄严而欢乐的心情。他决定不再抛弃她,也没有改变同她结婚的决心,只要她愿意的话,然而现在这件事却使他感到痛苦和烦恼。
在走访玛斯连尼科夫后的第二天,他又坐车到监狱去看她。
典狱长准许他同她会面,但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律师办事室,而是在女监探望室里。典狱长虽然心地善良,但这次对待聂赫留朵夫的态度不如上次热情。聂赫留朵夫同玛斯连尼科夫的两次谈话显然产生了不良后果,上级指示典狱长对这个探监人要特别警惕。
“见面是可以的,”典狱长说,“只是有关钱的事,请您务必接受我的要求……至于阁下写信提出要把她调到医院里去,那是可以的,医生也同意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她说:‘要我去给那些病鬼倒便壶,我才不干呢……’您瞧,公爵,她们那帮人就是这样的。”他补充说。
聂赫留朵夫什么也没回答,只要求让他进去探望。典狱长派一个看守带他去。聂赫留朵夫就跟着他走进一间空荡荡的女监探望室。
玛丝洛娃已经在那里。她从铁栅栏后面走出来,模样文静而羞怯。她走到聂赫留朵夫紧跟前,眼睛不看他,低声说:“请您原谅我,德米特里·伊凡维奇,前天我话说得不好。”
“①
“不过您还是离开我的好。”玛丝洛娃补充说,用可怕的目光斜睨了他一眼。聂赫留朵夫在她的眼睛里又看到了紧张而愤恨的神色。
“究竟为什么我得离开您呢?
“就该这样。”
“为什么就该这样?”
她又用他认为愤恨的目光瞅了瞅他。
“嗯,说实在的,”她说。“您还是离开我吧,我对您说的是实话。我受不了。您把您那套想法丢掉吧。”她嘴唇哆嗦地说,接着沉默了一下。“我这是实话。要不我宁可上吊。”
聂赫留朵夫觉得,她这样拒绝,表示她因为他加于她的屈辱恨他,不能饶恕他,但也夹杂着一种美好而重要的因素。她这样平心静气地再次拒绝他,这就立刻消除了聂赫留朵夫心里的种种猜疑,使他恢复了原先那种严肃、庄重和爱怜的心情。
“卡秋莎,我原先怎么说,现在还是怎么说他特别认真地说。“我求你同我结婚。要是你不愿意,现在不愿意,那么,我继续跟着你,你被发送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
“那是您的事。我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她说,嘴唇又哆嗦起来。
聂赫留朵夫也不作声,觉得说不下去了。
“我现在先到乡下去一下,然后上彼得堡,”他终于镇定下来说。“②
“不撤销也没有关系。我就算不为这事,③
“那么,您看到明肖夫了吗?”她突然问,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激动。
“他们没有犯罪,是吗?”
“我想是的。”
“那个老太婆可好了。”她说。
聂赫留朵夫把从明肖夫那儿打听到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他问她还需要什么,她回答说什么也不需要。
他们又沉默了。
“哦,至于医院的事,”她忽然用那斜睨的眼睛瞅了他一眼,说,“要是您要我去,那我就去。酒我也不再喝了……”
聂赫留朵夫默默地瞧了瞧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微笑。
“那很好。”他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说完就同她告别了。
“是啊,是啊,她简直换了一个人了。”聂赫留朵夫想他消除了原来的种种疑虑,产生了一种崭新的感觉,那就是相信爱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选自《复活》第一部59章,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以河流的复杂多变作比喻来说明人性不是固定不变的,交代出聂赫留朵夫的变化,也预示着下文玛丝洛娃会有所改变。 |
B.典狱长对聂赫留朵夫转述玛丝洛娃的话,表现了典狱长对在押囚犯的关注与同情,也反映出玛丝洛娃不想接受聂赫留朵夫的帮助。 |
C.玛丝洛娃虽然身陷牢狱,遭受折磨,但她仍然请求聂赫留朵夫想办法帮助明肖夫母子,这也体现出玛丝洛娃内心仍存良善的一面。 |
D.玛丝洛娃对聂赫留朵夫始终以“您”相称,在表示礼貌的同时也显示她对聂赫留朵夫刻意地保持一定的距离,还不想完全接受他。 |
A.小说在描述玛丝洛娃与聂赫留朵夫会面场景时,主要借助人物对话的形式展开,既深入展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又有力地推动了情节发展。 |
B.小说多次写到二人谈话进行不下去,陷入沉默,这如同戏剧中的静场,既给二人关系的变化增加悬念,又以留白的方式增强了读者的情感体验。 |
C.小说前半部分作者主要采用议论和概述的方式,交代聂赫留朵夫的基本情况,与后文二人会面场景的描述相辅相成,让整个故事详略得当,重点情节凸显。 |
D.小说始终从聂赫留朵夫的视角来写玛丝洛娃眼睛,如“眼睛不看他”“可怕的”“在微笑”等,在表现玛丝洛娃转变的同时揭示了聂赫留朵夫的内心世界。 |
4.省略号具有表情达意功能,文中画波浪线的三处语句中的省略号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有何作用?请选择两处并结合具体语境分析。
被惩罚的天使
(俄)列夫·托尔斯泰
“家里没剩多少面包了吧!”他如此想着。
“这个冬天,一刻比一刻更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拉紧他唯一一件薄薄的外衣。
街角那月儿眷顾不到的地方,仿佛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蠕动,他走向前去。
“哎呀!是一个人呢!”
凛冽的寒风中,他竟然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不行啊!这样下去,你会冻死的!”鞋匠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走吧!到我家去!”鞋匠说着,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舌头。
门,“咿呀”一声,开了,鞋匠太太迎了出来。
“给他一些食物吧!”鞋匠这样对他的妻子说。
“你疯了吗?我们只剩一块面包当今天的晚餐了!”鞋匠太太大声抱怨着。
压低了声音,鞋匠说:“给他吧!我们一餐不吃算不了什么,他要是再不吃些东西,会死的。”
他听见了,第一次露出笑容。就这样,鞋匠夫妇收容了这个倒在雪地上的年轻人,并且教他做鞋子和修补的技巧。
他有一双巧手,做的鞋子既坚固耐穿又美观。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小村子都知道鞋匠的店里来了一位手艺精湛的大师。自此以后,鞋店的生意越来越兴隆。
一天,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鞋店的门口停了下来,车门开了,走出来的是整个小镇最有钱的人。他走进店里,丢给鞋匠一块皮革,不可一世地说:“这是一块上好的小牛皮,我要你帮我做一双长筒马靴,要坚固的,你要给我保证能够穿一年!”
奇怪的是,年轻人看到了富翁,脸上竟然出现了笑容。
这是他的第二个微笑。
富翁走了之后,鞋匠把牛皮交给了年轻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年轻人裁好了样式,鞋匠接过去一看,天啊!那是一双短靴的格式!
“我,我不是告诉你要做一双长筒的靴子吗?我的天啊!你要我怎么赔给人家?”
就在这个时候,富翁的仆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不用做了!不用做了!方才在回家的路上,因为马车失去了控制,我的主人跌出了车外,当场死亡。所以他的家人想要求你改做短靴,才好当他的陪葬品。”
就这样,匆匆的,六年的岁月消逝了,年轻人一直留在鞋匠家中。有一天,鞋店来了一位妇人带着对双胞胎,其中的一个跛了腿。坐在窗边的年轻人看到她们,站了起来,他笑了。
这是他的第三个微笑。
“我想替她们各做一双鞋子。”妇人说。
“那是你的女儿吗?真是可爱啊!”鞋匠称赞着。
“不是的,我只是代她们的母亲照顾她们。”
“那可怜的女人在六年前生产的过程中去世了,而她们的父亲也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孤苦无依的她们。于是我便收留了她们。”
送走了妇人和那对可爱的姊妹,年轻人对鞋匠说,这也是他头一遭开口:“我要走了,回到我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难掩脸上的惊讶,鞋匠问,“你从来不曾告诉我们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家人,现在你要离开,往哪儿去呢?”
“我是一个天使,来自天上。我原来的工作是带领离开了身体的灵魂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六年前,我带走了一位妇人的灵魂,她就是刚才那对双胞胎的母亲。她在生产过程中去世,压到了其中一个婴儿的脚,所以造成了孩子的残缺。
“那位母亲苦苦哀求我,不要带走她。因为她的孩子们已经没有了父亲,要是再失去母亲的照顾,她们一定没办法生存下去。我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的请求。上帝知道后,非常愤怒,他取回了母亲的灵魂,也把我贬下了人间。于是我来了。就在六年前你发现我的那个夜晚。
“上帝要我亲自体验人类的生活,希望我能从中了解他的旨意。而当我见到那对姊妹的时候,我知道,上帝已经原谅我了!因为他已告诉了我那三个问题的答案!当你的妻子将你们橱柜中仅有的那块面包递到我的手中时,从她的眼神里,我解决了第一道难题。人们的心中,有爱!因为‘爱’,使他们甘愿付出所有。
“当我见到那位富翁时,我解决了第二个疑惑。人们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刻钟会遇上什么!我知道,因为我看到我的一个同伴正站在他的身后。因为‘无知’,使他们无所畏惧。
“当我见到那两个小女孩的时候,我心中赞美主,因为他使我清楚地了解了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人,可以仰赖陌生人的帮助而生存。’”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3年第8期)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A.鞋匠在凛冽的寒风中发现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的年轻人,并随口说让他跟自己回家,可是说完后,他很后悔,但已经晚了。 |
B.这篇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位被上帝惩罚的天使,上帝认为他犯错是因为“不了解人类”,便把他贬下人间,让他自己到人间去寻找答案。 |
C.文章运用动作、语言、心理、肖像等描写刻画鞋匠的鲜明形象,词约意丰,如心理描写:“家里没剩多少面包了吧!” |
D.小说开头写鞋匠夫妇收留年轻人的情节,表现了鞋匠夫妇有回报之心,为后面情节发展作铺垫,暗含本文的主题思想。 |
3.文中三次写到天使的“笑”,每次“笑”都有怎样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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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一:
桥边的老人
海明威
一个戴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尽是尘土。河上搭着一座浮桥,大车、卡车、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涌过桥去。骡车从桥边蹒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帮着推动轮辐。卡车嘎嘎地驶上斜坡就开远了,把一切抛在后面,而农夫们还在齐到脚踝的尘土中踯躅着。但那个老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太累,走不动了。
我的任务是过桥去侦察对岸的桥头堡,查明敌人究竟推进到了什么地点。完成任务后,我又从桥上回到原处。这时车辆已经不多了,行人也稀稀落落,可是那个老人还在原处。
“你从哪儿来?”我问他。
“从圣卡洛斯来,”他说着,露出笑容。
那是他的故乡,提到它,老人便高兴起来,微笑了。“那时我在看管动物,”他对我解释。
“噢。”我说,并没有完全听懂。
“唔,”他又说,“你知道,我待在那儿照料动物。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圣卡洛斯的。”
他看上去既不像牧羊的,也不像管牛的。我瞧着他满是灰尘的黑衣服、尽是尘土的灰色面孔,以及那副钢丝边眼镜,问道,“什么动物?”
“各种各样,”他摇着头说,"唉,只得把它们撇下了。”
我凝视着浮桥,眺望充满非洲色彩的埃布罗河三角洲地区,寻思究竞要过多久才能看到敌人,同时一直倾听着,期待第一阵响声。它将是一个信号,表示那神秘莫测的遭遇战即将爆发,而老人始终坐在那里。
“这儿可不是久留之地,”我说,“如果你勉强还走得动,那边通向托尔托萨的岔路上有卡车。”
“我要待一会,然后再走,”他说,“卡车往哪儿开?”
“巴塞罗那。”我告诉他。
“那边我没有热人,”他说,“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
他疲惫不堪地茫然瞅着我,过了一会又开口,为了要别人分担他的忧虑,“猫是不要紧的,我拿得稳。不用为它担心。可是,另外几只呢,你说它们会怎么样?”
“噢,它们大概挨得过的。”
“你这样想吗?”
“当然,”我边说边注视着远处的河岸,那里已经看不见大车了。
“可是在炮火下它们怎么办呢?人家叫我走,就是因为要开炮了。”
“鸽笼没锁上吧?”我问。
“没有。”
“那它们会飞出去的。”
“嗯,当然会飞。可是山羊呢?唉,不想也罢。”他说。
“要是你歇够了,我得走了。”我催他:“站起来,走走看。”
“谢谢你。”他说着撑起来,摇晃了几步,向后一仰,终于又在路旁的尘土中坐了下去。
“那时我在照看动物,”他木然地说,可不再是对着我讲了,“我只是在照看动物。”
对他毫无办法,那天是复活节的礼拜天,法西斯正在向埃布罗挺进。可是天色阴沉,乌云密布,法西斯飞机没能起飞。这一点,再加上猫会照顾自己,或许就是这位老人仅有的幸运吧。
文本二:
玛丝洛娃转过身,抬起头,挺起胸部,带着聂赫留朵夫所熟悉的温顺表情,走到铁栅栏跟前,从两个女犯中间挤过来,惊讶地盯着聂赫留朵夫,却没有认出他来。
不过,她从衣衫上看出他是个有钱人,就嫣然一笑。.
“您找我吗?”她问,把她那张眼睛斜睨的笑盈盈的脸凑近铁栅栏。
“我想见见……”聂赫留朵夫不知道该用“您”还是“你”,但随即决定用“您”。他说话的声音并不比平时高。
“我想见见您……我……”
玛丝洛娃听不清聂赫留朵夫在说些什么,但他说话时脸上的那副神情使她突然想起了他。但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她的笑容消失了,眉头痛苦地皱起来。
“您说什么,我听不见。”她叫起来,咪细眼睛,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来是……”
“对,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我在认罪。”聂赫留朵夫想。他一想到这里,眼泪就夺眶而出,喉咙也哽住了。他用手指抓住铁栅栏,说不下去,竭力控制住感情,免得哭出声来。
“您好像是……但我不敢认。”玛丝洛娃眼睛不看他,叫道。
(节选自列夫·托尔斯泰《复活》)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作者首段描写人群和各种车辆通过浮桥逃命的景象,表现了战前的紧张慌乱,也突出了老人无力行走的艰难处境。 |
B.圣卡洛斯是老人的故乡,他对故乡怀有深挚的感情,因为放不下家中需要照顾的小动物,而坐在桥边,不肯动身离开。 |
C.“我”是一个侦察兵,老人长时间坐在桥边引发了“我”的关注,“我”希望老人尽快动身,同时对老人的未来感到担忧。 |
D.文章最后写到,法西斯飞机没能起飞和猫会照顾自己是老人仅有的幸运,这为整篇小说笼罩了一层浓厚的悲剧气氛。 |
A.小说抓住环境与人物的典型特征进行描写,并力求真实客观,文中各处描写都没有流露出作者的感情。 |
B.小说注重细节描写,写老人始终坐在桥边并多次提及需要照看的动物,凸显了他的身体状况和心灵世界。 |
C.小说采用了以小见大的写作手法,通过对桥边老人个体命运的密切关注,有力地谴责了摧残美好人性的战争。 |
D.小说体现了海明威的“冰山理论”,简单的情节、简洁的对话展现了广阔的社会生活,蕴含着深刻的主题思想。 |
4.文本一划线部分与文本二在叙事视角、塑造人物手法上有何不同?请结合文本简要概括。
智县委
贾大山
他姓智,那时人们不叫他智书记,而是叫他智县委。
夜晚,我和我的伙伴们打戏院门口的电灯泡玩儿,看谁能打中。我正瞄准,忽然有人揪住我脑后的小辫儿,伙伴们立即就跑散了。扭头一看,揪我小辫儿的是个生人,中等个儿,白净脸儿,穿一身灰军装,戴一副眼镜。我挣脱他的手,撒腿就跑,他一把又揪住我的小辫儿,揪得好疼。我骂他的娘,他也不理睬,终于把我揪到父亲面前去了。
“这是你的小孩?”生硬的外地口音。
“噢,是我的孩子。”父亲是个买卖人,开着一个杂货铺,一向胆小怕事。一见那人,赶忙捻亮罩子灯,显得很惊慌:
“智县委,请坐……”
我也一惊,他就是智县委!
智县委没有坐,眼睛忽然盯住桌上的一片字纸。那是我写的一篇大楷: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哪个写的?”他问。
“他写的。”父亲指指我说,“瞎画。”
他立刻瞅定我,脸上竟然有了喜色,眼镜也显得明亮了。
“几岁了?”
“十岁了。”
“十岁了还留小辫儿?”
父亲赶忙解释:当地的风俗孩子们留小辫儿,要留到十二岁,成人。
智县委听了哈哈大笑,说:
“好哇,那就留着吧!”
智县委夸了一番我的毛笔字,就和父亲说起话来。他问父亲的年龄、籍贯,又问这个小铺多大资本,生意如何,拿多少税。我站在他的背后,并不注意他们的谈话,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衣襟下面露出的那块红布——那是一把盒子,真家伙!
他和父亲谈着话,忽然仰着头,望着货架子说:
“怎么,连个字号也没有?”
“没有。”父亲笑着说,“小本买卖,还值得立字号?”
“怎么不值得?”智县委好像生气了,脸色红红的,说,“城里买卖家,哪个没字号?‘亨茂号’‘文兴成’‘荣泰昌’‘广顺正’,都有字号嘛!你也赶快立个字号!”
父亲想了一下,说:“叫‘贾家小铺’?”
“不好,小气!”
“叫‘万宝店’?”
“也不好,俗气!”
父亲就笑了:“智县委赏个名儿吧!”
“‘复兴成’,怎么样?共产党保护民族工商业,一切都要复兴的,你也要复兴嘛!”
父亲说好,行,不错。
后来我才知道,智县委对买卖家的要求是很严格的,脾气也很暴躁。
他不但要求买卖人做到“秤平斗满,童叟无欺”,而且还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夏天不搭凉棚不行,门口不设“太平水缸”不行,没有字号也不行……谁家不按他的要求去做,就把掌柜的叫到街上,当众吹一通。买卖人都很怕他,暗地里叫他“智大炮”。
买卖人怕他,心里又很敬重他。有一天,我看见一个胖胖的、歪戴着帽子的醉人,从周家烟摊上拿了一盒“大婴孩”香烟,说是“赊账”。周掌柜不认识他,刚刚说了一声“不赊账”,醉人口里便冒出一句惊人的话:
“老子打过游击!”
话音刚落,智县委刚好走到这里,啪啪就是两个耳光!醉人急了,拍着胸脯大叫:
“好哇,你敢打……”
认清是智县委,放下香烟,赶紧走了。买卖人哈哈笑着,故意说:
“智县委,你们八路军,可是不兴打人呀!”
“这种东西不是人!”
“他喝醉了……”
“我也喝醉了!他说。
寒假里,刚刚下了一场雪,街上冷清清的,没有人买东西。我正趴在柜台上写大楷,一个青年来买松花,买二十个。父亲看看玻璃缸里,只有十来个松花了,便说:“买那么多?”“有多少要多少吧!”青年笑着说,“前天晚上,智县委来买松花,没有敲开你家的门。今天我想多买几个,给他预备着。”
“你是……”
“我是他的通信员,叫小马。”小马说,“智县委睡觉前爱喝两口酒,最喜欢吃松花。”
我想起来了,正是下雪的那天晚上,父亲正在灯下“碰账”,外面有人啪啪地敲门,父亲没有理睬。又敲,父亲便一口吹灭了灯……“那是智县委?”父亲吃惊地望着小马。
小马笑着点点头。
“我不信。”父亲摇摇头,也笑了,“半夜里,那么大雪,他来买松花,你干什么?”
小马说:“黑夜里买东西,他总是自己去,从不使唤我们。买到就买,买不到就回去。他怕我们狐假虎威,打扰睡下了的买卖人。”
从那以后,不管天多晚了,只要听到敲门的声音,父亲就赶紧起来去开,但是哪一次也不是智县委——智县委调走了。
他走了,好像是在一个春天,满街古槐吐新芽儿的时候。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故事从“我”因为淘气,被拉到父亲面前教训开始,因为“我”在智县委眼中还是个小孩,所以“我骂他的娘,他也不理睬”。 |
B.在智县委与“我”父亲谈话的过程中,“我”眼睛一直注视着智县委衣襟下的盒子枪,是小孩好奇的正常表现。 |
C.智县委睡前爱喝两口酒,他趁着酒劲掌掴不守军纪、欺榨百姓的醉汉,语言、动作描写精彩传神,读来大快人心。 |
D.文中多次写到父亲的“笑”,面对智县委和小马,他脸上都是虚假的赔笑,符合父亲胆小怕事的小生意人形象。 |
A.本文以一个孩子的视角,讲述了革命年代一位八路军地方干部的故事,智县委这一陌生化的称谓,能引起读者的注意。 |
B.语言描写“他就是智县委”使情节陡然紧张,在“我”会吃苦头的预设下,智县委的“哈哈大笑”又使情节舒缓下来。 |
C.小说运用了外貌、动作、神态、语言等描写手法来刻画智县委这一人物形象,使人物栩栩如生,能增强故事的感染力。 |
D.小说结尾写智县委悄悄调走,营造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意境,表达了“我”对智县委的尊敬、思念和深情祝福。 |
4.文中写到父亲与小马的对话,有哪些作用?
红墙在望
徐平
鸟印路像个深沉的老人,衰老又深邃。五月的梧桐枝繁叶茂,即便一路蛇头灯朗照,斑斑点点逢漏而下的青光也只是愈发显示出鸟印路的暧昧莫测。
最近几个小夜班下来,一踏进鸟印路,我就隐约感到似乎有人在跟踪。说是跟踪者,他又不太遵从鬼鬼祟祟的规则,有时甚至同我并肩同行,到鸟印路拐角红墙外,他必然悄然离去,但那已经快到家了。
这天的小夜班下班时,竟下了场雷电交加的大暴雨,后来雨倒是小了,但渐淅沥沥仍不见住。
11点零5分的特快正轰然而来,气势磅礴地冲过铁轨,青灰色的车头灯钢柱似地射向前方。我还琢磨那奇怪的跟踪者是否亦如这特快列车属于过去时间,岂料,那火车尾巴一过,就见那怪异的跟踪者赫然兀立霏微的雨幕中。他什么雨具都没带,浑身黑湿,看那模样仿佛在坚定地企望什么。
我举步跨过铁轨。今天的蛇头灯同样无法洞穿这深幽的鸟印路,而在层层梧桐叶上不断叠加滚落的扑嗒扑嗒雨水声,更使鸟印路充满无边无际的烦恼。
举止古怪的跟踪者尾随我而来,距我两步半。惶恐之余,我又满腔怒火。这算什么名堂,一想到我自然而然要去琢磨这个谜,我就有气急败坏的被捉弄感。
红墙终于隐约可见了。我突然勇气陡增我猛地收腿站住了。他猝不及防,惊愕着也站住了。
“到底为什么?!”
他张口结舌,只是死死地看着我。我也盯着他。反正红墙在望,赛跑起来,他的暴发力有我好吗?近距离地审视,他老了,脸上沧桑纵横,眼睛更是很老很老了。
他无言地笑了,笑得有些羞怯还有点内疚,令人诧异着怦然心动。他在掏左胸口袋。
“你来。”说着他走向前方一盏灯。
迟疑着,我还是挪了步。
我走得步步惊心。四周已然是安眠的世界,我还是感受到那非同寻常的诱惑。
他放下一个小竹篮。打开一个夹证件的皮夹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彩照。
我站在他面前。他看看我,又看看照片,然后,盯着我的脸把照片交到我手中。
“我女儿。”他的脸色在急骤变白。
照片在灯光下变了色,可是颜色的变化不能改变照片中的一个女孩的清秀可人。这肯定是个爱幻想的乖女孩,但她充满忧伤。
跟踪者猛地抽回照片。
“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他不容置疑地瞪着我,精光四射的眼光专横极了。我有些茫然。
我想要是反对,他真会扑上来掐死我。
然而,他又温和慈祥地笑了:
“你看,她这头发还是我扎的……”他热情地指点照片。我看他神经紧张。自从提到他女儿后,他的表情瞬息万变,像个偏执狂。
“现在她在哪里?”我想离去了。
他停了片刻,呢喃低语道:“死了。”
我吓了一跳。跟踪者已是黯然神伤我想快快离去,又到底不忍撇下这深夜的伤心。
他闭目摇摇头,额上的几缕湿发正一滴滴往脸上淌水。他仰脸承受着,一动不动。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陪他站在雨中,我用伞遮住那雨泪交流的脸。
长长的静默里,我们谁也不说话。
“怕黑,”他仍不睁眼,“她从小怕黑,像这么暗的路,她一个人是怎么也不敢走的,我必须陪她一起走……”
他把我当成他女儿了,哪怕今天大雨如注,他也要守候在这儿以陪伴他怕黑的女儿。
“你女儿一定很爱你……”
“不对!”他绝望地低吼,说话连珠炮似的快,“她讨厌我,可是我改了,我不再喝酒了。你闻闻我一点酒气也没有。从她死后,我四个月都没喝一滴酒,她还以为我还酗酒呢。她还以为!……”老人愤然泪下,凄苦至极。
“你身上一点酒气也没有,真的。我知道你戒酒很久了。”我说。
我必须走了,毕竟太晚了。
老人却拦住我。从小篮里提出一小串粽子。
“明天是端午,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她二十一岁生日到了。你很喜欢吃粽子。你很喜欢!”
他执拗地把粽子塞在我手中。
“是我才学包的,每个一种馅儿。”
他走了。
仍是烟雨霏微。
迷蒙的雨幕中,老人踽踽独行远去。回望那红墙,正异常鲜艳,令人欣慰安然。
(节选自《小小说选刊》十五年获奖作品精选)
1.简要分析文章第一段的作用。
2.简要赏折文中画横线的两个句子。
(1)惶恐之余,我又满腔怒火。这算什么名堂嘛。一想到我自然而然要去琢磨这个谜,我就有气急败坏的被捉弄感。
(2)他闭目摇摇头,额上的几缕湿发正一滴滴往脸上淌水。他仰脸承受着,一动不动。
3.根据小说内容,简要概括“老人”的形象特点。
4.“红墙在望”作为小说的标题,意蕴丰富。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奶奶的玉簪子
王秋珍
奶奶的玉簪子不见了!
那个玉簪子,是当年奶奶的爸爸送给妈妈的定情信物,奶奶一直视之如命。每天早上,奶奶再忙都会把发髻梳得一丝不乱。玉簪子被奶奶摸得日益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
它安安稳稳地插在奶奶的发髻上,就像奶奶平静的生活。
丢了玉簪子,就是丢了奶奶的命。
奶奶终日愁眉紧锁。
爷爷帮奶奶找了这头翻了那头咱们眼睛花了记性差了,还是叫儿子找候,他找东西可机灵了。”奶奶茫然而凄切的眼神,让爷爷心痛。爷爷想不出别的法子,就几次三番地给父亲打电话,三年不回家的父亲回家了。
见到父亲,奶奶的眼泪唰地下来了。父亲宽慰道:“妈,玉簪子会找回来的。”
长了翅膀飞走。父亲让奶奶好好回忆,回忆玉簪子丢之前,自己去过哪些地,奶奶拉住父亲的手,就像拉住了救命稻草。奶奶的眼神一遍遍地抚摸父亲,生怕他会父亲跟着奶奶来到了田野。
田垄上,奶奶种的扁豆开花了,它们仰着小鸟一样的嘴巴,好像在和奶奶说话。奶奶轻轻地碰了碰它们的小脑袋说:“两天不见,又长大了。”父亲蹲下身,拨弄起扁豆。也许奶奶和扁豆聊天的时候,玉簪子掉了下来。奶奶看着父亲的侧影说:“小时候,你不爱吃扁豆,却爱画扁豆花。我就买了个大花盆,把扁豆种在家门口。”父亲哦了一声,直起身来,看着扁豆花,似乎想起了久远的时光。
走进菜地,一畦畦的莱好热闹呀。它们被奶奶伺候得像她的发髻一样,整整齐齐,乖巧听话。奶奶带父亲来到空心菜前。奶奶问:“还记得那个空心菜的故事吗?”父亲站在陌生的土地上,拨弄着和他生分的空心菜说:“记得记得。狐狸精妲己在纣王面前进谗言,要宰相比干挖心表忠诚。比干临死前,姜子牙给了他一道符,教他挖心后,将符贴于胸口,立即策马飞奔,不要回头,即使无心也不会死。比干照做了,没想到中途遇到一个妇人,在叫卖空心菜。比干好奇地一回头,立刻摔下马死了。”
奶奶点了点头,说:“小时候,你最爱看小人书。”奶奶老了,也许,她只想陷进回忆,徜徉老时光了。
奶奶又带着父亲来到了老房子。老房子并不住人,但奶奶还是经常要去走走。二楼放着奶奶的织布机。这些年,奶奶并不用它了,可她还是经常要上去擦拭一番。父亲埋头细细地查找,织布机的上上下下、角角落落都不能放过。奶奶在一边絮絮叨叨:“咱们东阳的土布很有名,你以前盖的荷花被就是我在这儿织的。”父亲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一晃就这么多年了在织布机边上,父亲发现了一个樟木箱子。箱子一尘不染,铜环上还泛着光,显然是有人经常要打开它。玉簪子会不会遗落在里边?父亲打开了樟木箱,他的眼睛突然定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只已经缺脚的弹弓、一个早已褪色的风车、一叠发黄的小人书…还有涂鸦着很多扁豆花的画。
奶奶正要开口,父亲抢了先:“就是用这把弹弓,我打破了人家的玻璃。是您带我登门道歉,还给人家装上了新玻璃。这个风车,是有一次赶会场时看见的,我很喜欢,您就省下了自己的午餐钱……”父亲说着说着,眼睛有些发涩了。
父亲闭了闭眼睛,稳了稳情绪,继续翻找。
他的眼睛又一次定住了。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玉簪子!
一只剔透的玉簪子!
奶奶的玉簪子就这样被父亲找到了。奶奶的精气神全回来了。
如今,当奶奶和我讲起这个故事,我总是问:玉簪子怎么会掉到樟木箱子里?为什么以前总也找不到?奶奶总是笑而不语。这时,在一旁的父亲总是挠了挠头皮。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8年10期,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小说叙述了奶奶“骗”父亲回家找玉簪子的故事,表现老人珍视亲情,同时需要子女更多的关爱,子女应该常回家陪伴老人的主题。 |
B.“见到父亲,奶奶的眼泪唰地下来了。”这是一处生动的细节描写。奶奶思念父亲心切,终于见到父亲了,眼泪便忍不住一下子流了下来,奶奶这是喜极而泣。 |
C.“眼神一遍遍地抚摸”,作者运用了写实的手法,写出了奶奶三年来对父亲深切的思念和见到父亲的极度喜悦之情。 |
D.奶奶带父亲找玉簪子,从扁豆地到菜地,再到老房子。一路上奶奶不着急自己的玉簪子,却叨念着父亲小时候的事情。这从侧面反映出,父亲几年不回家,奶奶想他。 |
3.小说中“玉簪”起到了哪些作用?请作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