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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
| 共计 12 道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0.65) |
名校

1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史铁生

对北方的黄牛,我多少懂一点。这么说吧:现在要是有谁想买牛,我担保能给他挑头好的。看体形,看牙口,看精神儿,这谁都知道;光凭这些也许能挑到一头不坏的,可未必能挑到一头真正的好牛。关键是得看脾气,拿根鞭子,一甩,“嗖”的一声,好牛就会瞪圆了眼睛,左蹦右跳。这样的牛干起活来下死劲,走得欢。疲牛呢?听见鞭子响准是把腰往下一塌,闭一下眼睛,忍了。这样的牛,别要。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儿——清平湾。

春天,火红的太阳把牛和人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山坡上,扶犁的后面跟着撒粪的,撒粪的后头跟着点籽的,点籽的后头是打土坷垃的,一行人慢慢地、有节奏地向前移动,随着那悠长的吆牛声。夏天,村里的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河滩上折腾,往水潭里“扑通扑通”地跳,有时候捉到一只鳖,又笑又嚷,闹翻了天。秋山的色彩也不再那么单调:半崖上小灌木的叶子红了,杜梨树的叶子黄了,酸枣棵子缀满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枣,尤其是山坡上绽开了一丛丛野花,淡蓝色的,一丛挨着一丛,雾蒙蒙的。灰色的小田鼠从黄土坷垃后面探头探脑;野鸽子从悬崖上的洞里钻出来,“扑棱棱”飞上天;野鸡“咕咕嘎嘎”地叫,时而出现在崖顶上,时而又钻进了草丛……冬天,月亮也躲进了山谷。星星和山峦,不知是谁望着谁,或者谁忘了谁。

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白”发“破”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他爱唱,可嗓子像破锣。大伙都说:“老汉的日子熬煎咧,人愁了才唱得好山歌。”赶着牛出村,破老汉憋细了嗓子唱《走西口》,“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也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到大门口……”傍晚赶着牛回村的时候,破老汉用镢把挑起一捆柴,扛着,一路走一路唱:“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声音拉得很长,虽不洪亮,但颤微微的,悠扬。有时破老汉坐在饲养场前面的窑顶上就哑着个嗓子唱起来:“提起那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破老汉是绥德人,年轻时打短工来到清平湾,就住下了。

清明节的时候我病倒了,腰腿疼得厉害。我一个人躺在土炕上。那天,队长端来了一碗白馍。后来才知道,是叫“子推”,是为纪念春秋时期一个叫介子推的人的。破老汉说,那是个刚强的人,宁可被人烧死在山里,也不出去做官。那天,队长把一碗“子推”放在炕沿上,让我吃。他也坐在炕沿上,“吧达吧达”地抽烟。队长看着我吃,不言语。临走时,他吹吹烟锅儿,说:“唉!心儿家不容易,离家远。”“心儿”就是孩子的意思。

开社员会时,黑压压坐了一窑人,小油灯冒着黑烟,四下里闪着烟袋锅的红光。支书念完了文件,喊一声:“不敢睡!大家讨论个一下!”人群中于是息了鼾声,不紧不慢地应着:“酝酿酝酿了再……”乡亲们说“酝酿”的时候,心里也明白;球事不顶!可支书让发言,大伙总得有个说的;支书也是难,其实那些政策条文早已经定了。最后,支书再喊一声:“同意啊不?”大伙回答:“同意——”然后回窑睡觉。

破老汉只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孙女过。那孩子小名儿叫“留小儿”。她总是没完没了地问我北京的事。

“真个是在窑里看电影?”

“不是窑,是电影院。”       

“前回你说是窑里。”

“噢,那是电视。一个方匣匣,和电影一样。”

她歪着头想,大约想象不出,又问起别的。

“啥时想吃肉,就吃?”

“嗯。”

“玄谎!”

“真的。”

“成天价想吃呢?”

“那就成天价吃。”

这些话她问过好多次了,也知道我怎么回答,但还是问。

“你说北京人都不爱吃白肉?”

她觉得北京人不爱吃肥肉,很奇怪。她仰着小脸儿,望着天上的星星;北京的神秘,对她来说,不亚于那道银河。

“山里的娃娃什么也解不开。”破老汉说。破老汉是见过世面的,他三七年就入了党,跟队伍一直打到广州。他常常讲起广州:霓虹灯成宿地点着、广州人连蛇也吃、到处是高楼、楼里有电梯……“您那时候怎么没留在广州?”我随便问。他抓抓那几根黄胡子,用烟锅儿在烟荷包里不停地剜,瞪着眼睛愣半天,说:“咋!让你把我问着了,我也不晓得咋价日鬼的。”然后又愣半天,似乎回忆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唉,毬毛擀不成个毡,山里人当不成个官。”他说,“我那阵儿要是不回来,这阵儿也住上洋楼了,也把警卫员带上了。山里人憨着咧,只要打罢了仗就回家,哪搭儿也不胜窑里好。”

……

十年过去了。前年留小儿来了趟北京,她说这两年农村的生活好多了,能吃饱,一年还能吃好多回肉。她说,黑肉真的还是比白肉好吃些。

“清平河水还流吗?”我糊里巴涂地这样问。

“流哩嘛!”留小儿“咯咯”地笑。

“我那头红犍牛还活着吗?”

“在哩!老下了。”我想象不出我那头浑身是劲儿的红犍牛老了会是什么样,大概跟老黑牛差不多吧,既专横又慈爱……留小儿给他爷爷买了把新二胡。自己想买台缝纫机可没买到。

“你爷爷还爱唱吗?”

“整天价瞎唱。”

“还唱《走西口》吗?”

“唱。”

“《揽工调》呢?”

“什么都唱。”

“不是愁了才唱吗?”

“咦?!谁说?”

我只是常常记起牛群在土地上舔食那些渗出的盐的情景,于是就又想起破老汉那悠悠的山歌:“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

哦,我的破老汉,我的牛群,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中的破老汉不仅吃苦耐劳,对新中国的建立还有一定的贡献,但是革命胜利后,其根深蒂固的小农意识还是让他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返乡。
B.作者笔下的这个偏远的穷困的陕北农村,有着对苦难的坚忍的承受,对生命的顽强的追求,对生活的淳朴的向往,以及赤诚动人的美好的人性温情。
C.留小儿代表了清平湾新一代的人物形象。她和《哦,香雪》中的香雪一样,她们身上既有勤劳的优点,又对外界保持好奇,身上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D.作者没有突显生活粗暴、艰辛的一面,而是始终流淌着脉脉的温情,着力开掘苦难中陕北人民的朴实、积极乐观的性格,激发人们认真地思考人生,思考社会。
2.小说叙写了留小儿“没完没了地问我北京的事”的情景,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请简要说明。
3.在《插队的故事》中,史铁生说:“人不知道被命运安排在哪儿,又不知道为什么被安排在那儿。”请结合文本探讨,清平湾对于史铁生而言,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2024-04-24更新 | 63次组卷 | 1卷引用:2024届陕西省西安市莲湖区西安市第一中学高三模拟预测语文试题

2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节选)

史铁生

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儿——清平湾。

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也许还因为他穷吧,或者还因为别的;那几颗零零碎碎的牙,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尤其是他的嗓子——他爱唱,可嗓子像破锣。傍晚赶着牛回村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崖畔上,红的。破老汉用镢把扶起一捆柴,扛着,一路走一路唱: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声音拉的很长,虽不洪亮,但颤微微的,悠扬。碰巧了。崖顶上探出两个小脑瓜,竖着耳朵听一阵,跑了,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野羊,不过,要想靠打猎为生可不行,野兽很少。我们那地方突出的特点是穷,穷山穷水,好光景永远是受苦人的一种盼望。天快黑的时候,进山寻野菜的孩子们也都回村了,大的拉着小的,小的扯着更小的,每人的臂弯里都挎着个小篮儿,装的苦菜,苋菜或者小蒜。蘑菇……孩子们跟在牛群后面,“叽叽嘎嘎”地吵,争抢着把牛粪撮回窑里去。

老乡把喂牛这样的机要工作交给我,我心里很感动,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农民们不看嘴,看手。我喂十头,破老汉喂十头。在同一个饲养场上。饲养场建在村子的最高处,一片平地,两排牛棚,三眼堆放草料的破石窑。清平河水整日价哗哗啦啦的,水很浅,在村前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水潭。河湾的一边是石崖,另一边是一片开阔的河滩。夏天,村里的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河滩上折腾,往水潭里扑通扑通地跳,有时候捉到一只鳖,又笑又嚷,闹翻了天,破老汉坐在饲养场前面的窑顶上看着,一袋接一袋地抽烟,‘心儿’家(小孩子)不晓得愁,他说,然后就哑着个嗓子唱起来:提起那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三十里铺村……破老汉是绥德人,年轻时打短工来清平湾,就住下了,绥德出打短工的,出石匠,出说书的,那地方更穷。

小时候就知道陕北民歌,到清平湾不久,干活歇下的时候我们就请老乡唱,大伙都说破老汉爱唱,也唱得好。老汉的日子熬煎咧,人愁了才唱得好山歌。确实,陕北的民歌多半都有一种忧伤的调子。但是,一唱起来,人就快活了。有时候赶着牛出村,破老汉憋细了嗓子唱《走西口》,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也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到大门口。走路你走大路,再不要走小路,大路上人马多,来回解忧愁……

破老汉望着山脚下的那眼窑洞。窑前,亮亮妈正费力地劈着一疙瘩树根;一个男孩子帮着她劈,是亮亮。我看你就把她娶了吧,她一个人也够难的。再说就有人给你缝衣裳了。”“唉,丢下我孙女留小儿谁管?太阳下山了,收工的人们扛着锄头在暮霭中走。拦羊的也吆喝着羊群回村了,大羊喊,小羊叫咩咩地响成一片。老汉还是呆呆地坐着,闷闷地抽烟。他分明是心动了,可又怕对不起留小儿。留小儿的大(父亲)死得惨,平时谁也不敢向破老汉问起这事,据说,老汉一想起就哭,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听说,都是因为破老汉舍不得给大夫多送些礼,把儿子的病给耽误了;其实,送十来斤米或者面就行。那些年月啊!

秋天,在山里拦牛简直是一种享受。庄稼都收完了,地里光秃秃的,山洼、沟掌里的荒草却长得茂盛。把牛往沟里一轰,可以躺在沟门上睡觉;或是把牛赶上山,在山下的路口上坐下,看书。秋山的色彩也不再那么单调:半崖上小灌木的叶子红了,杜梨树的叶子黄了,酸枣棵子缀满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枣……尤其是山坡上绽开了一丛丛野花,淡蓝色的,一丛挨着一丛,雾蒙蒙的。灰色的小田鼠从黄土坷垃后面探头探脑;野鸽子从悬崖上的洞里钻出来,扑楞楞飞上天;野鸡咕咕嘎嘎地叫,时而出现在崖顶上,时而又钻进了草丛……我很奇怪,生活那么苦,竟然没人逮食这些小动物。也许是因为没有枪,也许是因为这些鸟太小也太少,不过多半还是因为别的。

哦,我的白老汉,我的牛群,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有删改)

文本二:

哦,香雪(节选)

铁凝

如果不是有人发明了火车,如果不是有人把铁轨铺进深山,你怎么也不会发现台儿沟这个小村。它和它的十几户乡亲,一心一意掩藏在大山那深深的皱褶里,从春到夏,从秋到冬,默默地接受着大山任意给予的温存和粗暴。

香雪,台儿沟偏僻村庄里,众多年轻善良的女孩子中的一员。

香雪平时话不多,胆子又小,但做起买卖却是姑娘中最顺利的一个。旅客们爱买她的货,因为她是那么信任地瞧着你,那洁如水晶的眼睛告诉你,站在车窗下的这个女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受骗。她还不知道怎么进价钱,只说:你看着给吧。你望着她那洁净得仿佛一分钟前才诞生的面孔,望着她那柔软得宛若红缎子似的嘴唇,心中会升起一种美好的感情。你不忍心跟这样的小姑娘耍滑头,在她面前,再爱计较的人也会变得慷慨大度。

有时香雪会抓空儿向天南地北的旅客们打听外面的事,打听北京的大学要不要台儿沟人,打听什么叫配乐诗朗读。有时她也会羡慕地看着列车上女学生的吸铁石自动铅笔盒,然后红着脸,用一层子鸡蛋去换女学生的铅笔盒。

当换得铅笔盒的喜悦还没退却,香雪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于离家三十里外的西山口了。是的,她坐过了站,她害怕这眼前陌生的一切:四周黑幽幽的大山,叫人心惊肉跳的寂静,小树林发出的寒寒草草的声音。

一轮满月升起来了,照亮了寂静的山谷,灰白的小路,照亮了秋日的败草,粗糙的树干,还有一丛丛荆棘、怪石,还有满山遍野那树的队伍,还有香雪手中那只闪闪发光的小盒子。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中多次提到“破老汉”唱民歌的情节,主要是为了表现其穷苦的生活和忧伤的情感。他借歌抒情,既宣泄了愁苦,又抚慰了心灵。
B.小说中的“我”是故事的见证者,增加了小说的真实感,拉进了与读者的距离;同时,“我”也是线索人物,使小说的内容紧凑集中。
C.第6段中采用了描写、记叙、议论相结合的手法,写出了清平湾秋天的绚烂多彩与勃勃生机,同时也暗示了人物生活环境的“穷”。
D.“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中作者用“我的”来表明:“清平湾”是给我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地方,我对它有着极其深挚的眷恋之情。
2.下列对文本二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开头介绍火车进村,代表着现代文明对小山村的冲击。火车给台儿沟带来了新改变。从此,人们有了新追求。
B.列车上,旅客们最爱买香雪的货,是因为旅客们不忍心跟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耍滑头,不愿意和她斤斤计较。
C.文章的末尾寂静的山谷、灰白的小路、荆棘怪石等景物的描写,是为了渲染出一种静谧幽寂、诡谲阴森的氛围。
D.铅笔盒对香雪来说,是象征着上学的权利,象征着现代文明;而对铅笔盒的执着追求体现了香雪对于知识的渴望。
3.“破老汉”这一人物形象有那些特点?请结合文本一简要分析。
4.朱光潜说:“一切纯文学都要有诗的特质。”这两篇小说都是“有诗的特质”的“诗化小说”。请结合文本一、二的内容,从小说的环境描写、语言风格、主题情感三方面任选其二来分析小说中“诗化”风格的体现。
3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史铁生

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儿清平湾。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破老汉几颗零零碎碎的牙,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只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孙女过。

清明节的时候我病倒了,腰腿疼得厉害。我一个人躺在土炕上。那天,队长端来了一碗白馍。后来才知道,是叫子推,是为纪念春秋时期一个叫介子推的人的。破老汉说,那是个刚强的人,宁可被人烧死在山里,也不出去做官。那天,队长把一碗子推放在炕沿上,让我吃。他也坐在炕沿上,吧达吧达地抽烟。队长看着我吃,不言语。临走时,他吹吹烟锅儿,说:唉!心儿家不容易,离家远。心儿就是孩子的意思。队里再开会时,队长提议让我喂牛,社员们都赞成。

我喂十头牛,破老汉也喂十头,在同一个饲养场上。饲养场建在村子的最高处,一片平地,两排牛棚,三眼堆放草料的破石窑。清平河水整日份哗哗啦啦的,水很浅,在村前拐了一个弯,形成了一个水潭。河湾的一边是石崖,另一边是一片开阔的河滩。夏天,村里的孩子们光着屁股在河滩上折腾,往水潭里扑通扑通地跳,有时候捉到一只鳖,又笑又嚷,闹翻了天。

其实,喂牛没什么难的,用破老汉的话说,只要勤谨,肯操心就行。喂牛,活儿不重,就是热人,夜里得起来好几趟,一年到头睡不成个囫囵觉。冬天,半夜从热被窝里爬出来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尤其五更天给牛拌料,牛埋下头吃得香,我坐在牛槽边的青石板上能睡好几觉。要不回窑睡去吧,二次料我给你拌上了。老汉说。天上划过一道亮光,是流星。月亮也躲进了山谷。星星和山峦,不知是谁望着谁,或者谁忘了谁。这营生不是后生家做的,后生家正是好睡觉的时候。破老汉说,然后唉,唉——地发着感慨。我又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

秋天,在山里拦牛简直是一种享受。庄稼都收完了,地里光秃秃的,山洼、沟掌里的荒草却长得茂盛。把牛往沟里一轰,可以躺在沟门上睡觉:或是把牛赶上山,在山下的路口上坐下,看书。秋山的色彩也不再那么单调:半崖上小灌木的叶子红了,杜梨树的叶子黄了,酸枣棵子缀满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枣……尤其是山坡上绽开了一丛丛野花,淡蓝色的,一丛挨着一丛,雾蒙蒙的。灰色的小田鼠从黄土坷垃后面探头探脑;野鸽子从巷崖上的洞里钻出来,扑棱棱飞上天;野鸡咕咕嘎嘎地叫,时而出现在崖顶上,时而又钻进了草丛……我很奇怪,生活那么苦,竟然没人逮食这些小动物,也许是因为没有枪,也许是因为这些鸟太小也太少,不过多半还是因为别的。譬如:春天燕子飞来时,家家都把窗户打开,希望燕子到窑里未做窝;很多家窑里都住着一窝燕儿,没人伤害它们。谁要是说燕子的肉也能吃,老乡们就会露出惊讶的神色,瞪你一眼:咦!燕儿嘛!仿佛那无异于亵渎了神灵。

有一回,我和破老汉吹起牛回村,离村老远,就听见饲养场上一声声牛叫了,儿一声,娘一声,似乎一天不见,母子间有说不完的贴心话。母牛的目光充满了温柔、慈爱,神态那么满足,平静。我最喜欢的是一头红犍牛,高高的肩峰,腰长腿壮,单套也能拉得动大步犁。红犍牛的犄角长得好,又粗又长,向前弯去;几次碰上邻村的牛群,它都把对方的首领顶得败阵而逃。我总是多给它拌些料,犒劳它,和牛在一起,也可谓其乐无穷了。看牛顶架,那实在也是一项有益的娱乐,给人一种力量的感受,一种拼搏的激励。那年春天,我的红犍牛处在新秀的位置上,开始对牛群首领老黑牛有所怠慢了。它们拉开了架势,对峙着,用蹄子刨土,瞪红了眼睛,慢慢地接近,接近……猛地扭打到一起。红犍牛占据了有利地形,逼得老黑牛步步退却,只剩招架之功。红犍牛毫不松懈,瞧准机会把头一低,一晃一冲,顶到了对方的脖子。老黑牛转身败走,红犍牛追上去再给老首领的屁股上加一道失败的标记。为了这事,破老汉阴沉着脸给我看。他抽着烟,望着老黑牛屁股上的伤痕,说:它老了呀!它救过人的命。

那年冬天我的腿忽然用不上劲儿了,回到北京不久,两条腿都开始萎缩。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一个从陕北回京探亲的同学来看我,带来了乡亲们捎给我的东西,最后从兜里摸出一张十斤的粮票,说是破老汉让他捎给我的。粮票很破,渍透了油污,中间用一条白纸相连。同学说:我对他说这是陕西省通用的。在北京不能用,破老汉不信,说:‘咦!你们北京就那么高级?我卖了十斤好小米换来的,咋啦不能用?!’我只好带给你。

哦,我的白老汉,我的牛群,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星星和山峦,不知是谁望着谁,或者谁忘了谁”,交代了夜晚喂牛的环境,暗示了“我”的朦胧睡意。
B.“秋天,在山里拦牛简直是一种享受”,这是因为不仅轻松自由休息,还能看书,更可欣赏到秋天的美景。
C.红犍牛为争夺首领地位而挑战老黑牛,展示出了种力量,也揭示出生物界强弱更替、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
D.这篇小说采取了自传体的写法,融会了作者的一些亲身经历和感受,产生了真实感人的艺术效果。
2.关于文中有关“破老汉”的内容,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A.“几颗零零碎碎的牙,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既突出了破老汉的肖像特点,也暗示了他沧桑的生活经历。
B.称赞介子推“是个刚强的人”“宁可被人烧死在山里,也不出去做官”,表明破老汉也具有刚强的性格。
C.破老汉“‘唉,唉——’地发着感慨”,既是对“我”这个远离家乡的后生的同情,也包含着对生活的些许无奈。
D.托人送“渍透了油污”的旧粮票的细节,既展现了那个时代的特点,也寄托着破老汉对“我”的关爱之情。
3.小说中的环境描写对刻画人物有何作用?请结合文中相关内容简要分析。
4.小说以“哦,我的白老汉,我的牛群,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作结尾,有何妙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4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归去来

史铁生

我知道,北玲有一桩未了的心愿:回陕北,再看看那片黄土连天的高原。她曾对我说过,当她躺在美国的医院里,刚从那次濒死的大手术中活过来,见窗台上友人们送来很多鲜花,其中有一束很像黄土高原上的山丹丹,想必也是百合类。她说,她熬着伤痛,昏睡,偶尔醒来就看见那束花在阳光里或者月色中开得朴素又鲜活。她知道她患了肝癌。她说,有十几天,也许更久,别的花慢慢凋谢,唯独那束山丹丹一样的花一直不败,她相信此非偶然,必是远方那片黄土地上的精神又来给她信心和帮助。

她说:“等我的病见好一点,立哲要带我回一趟陕北。”

立哲,北玲的丈夫。就是那个孙立哲——当年的知识青年模范,在窑洞里为农民做手术的赤脚医生。立哲当年的事迹颇具传奇色彩:只上过初中二年,却在土窑洞里做了上千例手术,小至切除阑尾、大到从腹腔里摘出几十斤重的肿瘤。我可以做证,这既非讹传也无夸张。我与立哲是中学同学,在陕北插队同住一眼窑洞。十年中,在陕北那座小山村里,他内外妇儿各科一身兼顾、治好的病人以数千计。那小山村真名叫关家庄,我曾在一篇小说中叫它作“清平湾”。

最早听说北玲、大约是1974年,听说陕北知青中有几个师大女附中的才女正写一部知青题材的小说,才女中就有吴北玲这名字;那时我也正动了写小说的念头,这名字于是记得深刻。第一次见她是在1978年,初秋,下着小雨,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子跟在立哲身后走进我家。立哲说,她叫吴北玲,也是陕北插队的。我说,噢——我知道。立哲说你怎么知道?我说,早就知道,行么?立哲笑道:行。北玲脱去粉红色的雨披,给我的印象是生气勃勃。其时她已在北大读中文系。立哲说一句“你们俩有得聊”,就去忙着包饺子(他拌的饺子馅天下一流,这一点,几年后在芝加哥得到验证)。我便像模像样地跟北玲谈文学。饺子熟时雨停了。那晚月色极好,我们坐在小院儿里吃饺子,唱辽阔的陕北民歌,又唱久远的少年时的歌,直唱到古今中外。北玲唱的一首古曲至今还在耳边: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立哲说北玲的手风琴也拉得好,北玲说等哪天她要带着琴来为我演奏。我常常不能相信,一个灵魂竟会消失,尤其那样一个生气勃勃的灵魂。

婚后不久,立哲和北玲相继去了美国,一个学医,一个学比较文学,一去又是十年。他们从美国寄来照片,照片上的北玲依然年轻,朝气蓬勃;立哲却胖起来,激素的作用,听说他又添了糖尿病。信却少,他们太忙。听说立哲对实验动物过敏,几次因窒息被送进医院,他的导师惋惜再三,也只得同意他转行;之后听说他们开办了“北方饺子公司”,“孙太太的饺子”声誉极好;之后又听说他们创建了“万国图文”和“万通科技”公司,在美国每年注册的这类公司有上万家,三年后仍然存在的只有7%,立哲和北玲的公司不仅存在下来,而且还有了三四个子公司。

1989年北玲回国探亲,带着出生仅四个月的小女儿,说是想让女儿早些看到中国。小女儿长得很漂亮,睁开眼睛东张西望,不知她对故乡的第一印象如何。天色渐晚,我请北玲吃炸酱面,一边听她讲在美国的创业史。先是一边读书一边在饭馆里打工,干最低等的活,一个人负责收拾三四十张餐桌的餐具,一秒钟都不停地跑,可竟连其他国家的打工者都歧视他们,小费都被别人敛去不给他们留一文。立哲还在搬家公司干过,一二百斤的硬木家具扛起来两腿打颤,有一次电梯坏了,但不能违背合同,就一趟趟扛上几层楼,钱却不多挣。后来二人办起“饺子公司”,芝加哥歌舞喧喧之际,两人总是熬着瞌睡把饺子包得满屋子没地方搁。天很快亮了,饺子冻好,包装整齐,立哲开着破汽车一家一户地送。随后办起了“万国图文公司”,设备不够,北玲便于周末在其打工的公司藏下,用人家的设备工作,周六周日昼夜苦干,睡在地板上,立哲探监似的按时来送饭。就这样创业。真难,真苦。北玲说:“插队过来的人,什么苦没受过?不怕。”可图的什么呢?北玲半晌不语,笑笑。很可能这是命,是性格,性格就是命运,不能放弃理想的命运。“其实也简单,”她说,“中国人不能总让人瞧不起。”此前立哲已回国一趟,筹备在中国投资办高技术企业。立哲和北玲都屡屡说起美国先进的科学技术,盼望中国不能再落后。我见北玲的脸上有明显的疲倦。她说一年前胃上刚刚切除了一个瘤子,“良性的,没事了”。

可那瘤子半年后竟发展成癌,扩散到肝,已是晚期。立哲痛哭失声,做了多年医生的他曾治好过多少病人,如今他知道很可能救不了自己的妻子了。北玲却无比镇定,把一切向立哲做了嘱咐,平静地上了手术台。肝脏切去五分之三,有四十分钟她是处于心跳循环停止的冰冻状态,立哲在手术室外等候,非常可能北玲就此不能醒来。北玲命真硬,又挺过来了,睁开眼,躺在病房里,见那束山丹丹一样的花开得简单、自在、潇洒,阳光下和月光里都仿佛带着遥远的那片故土的声音。

1991年秋天,立哲带北玲回国治病。到北京的第二天他们来看我。北玲并不显出多少病容,啃着一根玉米跟在立哲身后走进来,“嘿,铁生,我吃了一路煮老玉米,还有烤白薯。”坐下,依旧谈笑风生。那个细雨的早秋初见她时的情景,恍如昨日。她摘去头巾,笑说:“瞧瞧我,没样儿啦。”放疗化疗把她的旧发脱光,但又已长出了短短的新发。我不大相信她真的患了绝症,不信她会死,虽然知道谁都会死。那样一个乐观潇洒的灵魂,怎么可能就消失?

今年春节我们一起过的。爆竹声中,北玲兴致很高,一定也要动手包饺子。我与北玲无话不谈,几次同她说起死,她毫无惧色,说她在那次大手术的四十分钟冰冷状态时已经死过一回了,她说那时她感到自己飘飘然飞进宇宙,“自由自在地飞呀飞呀”,飞过很多很多星球,心神清朗宏阔极了,并且看见了她曾住过的这颗星球……我真的不相信一颗如此博大的爱心会化为乌有,我真是不信北玲的心魂可以消失。我知道她还有一桩未了的心愿:回陕北,再看看那连天的黄土高原,看热烈的山丹丹花在那块古老的土地上蓬勃开放。

立哲和我们几个一起在陕北插队的同学屡次说起,要一块儿回陕北一趟,坐汽车去,慢慢走,把那青天黄土都看遍。那时北玲的心魂一定也和我们在一起,在我们左右,在我们头顶上,不给我们指点,给我们鼓舞,给我们拉着琴唱那深情豪放的民歌……

一九九二年九月一日内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标题与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并序》的标题相似,却与陶渊明所表达的隐逸主题大相径庭。
B.北玲等人写知青题材的小说,这引起了作者的关注,同时也更坚定了作者写小说的念头。
C.在美国,孙立哲与北玲的公司能够在激烈的竞争中存活下来,可见夫妻二人经营有道。
D.作者对北玲的离世深感惋惜,文中多次直接抒发了作者对北玲离世的万般不舍与无奈之情。
2.关于文中孙立哲的经历,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A.孙立哲原是一名赤脚医生,后来在美国学习时由于对实验动物过敏,选择转行开公司。
B.孙立哲在关家庄插队时,虽学历不高,但医术精湛,仁心仁术,治好的病人以数千计。
C.文章叙述孙立哲拌的饺子馅天下一流,这为后文北玲鼓励孙立哲开“饺子公司”做铺垫。
D.孙立哲与北玲伉俪情深,他屡次和别人说要去陕北一趟,这可能是为了完成妻子的心愿。
3.文章第五段和第六段都提及了立哲和北玲夫妻二人在美国创业的经历,但这样的叙述并无重复累赘,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4.对人生困境进行思考,从而实现人生困境的突围,达到人格的升华,这些都构成了史铁生散文的主题意蕴。请以北玲为例,谈谈你对此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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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史铁生

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儿——清平湾。

我们那个地方虽然也还算是黄土高原,却只有黄土,见不到真正的平坦的塬地了。由于洪水年年吞噬,塬地总在塌方,顺着沟、渠、小河,流进了黄河。从洛川再往北,全是一座座黄的山峁或一道道黄的山梁,绵延不断。树很少,少到哪座山上有几棵什么树老乡们都清楚。我常想,要是那一座座黄土山都是谷堆、麦垛就好喽。破老汉总是笑笑说:那可就一股劲儿吃白馍馍了。

越是穷地方,农活也越重。春天播种;夏天收麦;秋天玉米、高粱、谷子都熟了,更忙;冬天打坝、修梯田,总不得闲。单说春种吧,天不亮,耕地的人们就扛着木犁、赶着牛上山了。太阳出来,已经耕完了几垧地。一行人慢慢地、有节奏地向前移动,随着那悠长的吆牛声。吆牛声有时疲惫、凄婉;有时又欢快、诙谐,引动一片笑声。

清明节的时候我病倒了,腰腿疼得厉害。那时只以为是坐骨神经疼,或是腰肌劳损,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么严重。

队长提议让我喂牛,社员们都赞成。年轻后生家,不敢让腰腿作下病,好好价把咱的牛喂上!老老小小见了我都这么说。在那个地方,担粪、砍柴、挑水、清明磨豆腐、端午做凉粉、出麻油、打窑洞……全靠自己动手。腰腿可是劳动的本钱;唯一能够代替人力的牛简直是宝贝。老乡把喂牛这样的机要工作交给我,我心里很感动,嘴上却说不出什么。

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也许还因为他穷吧,或者还因为别的;那几颗零零碎碎的牙,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尤其是他的嗓子——他爱唱,可嗓子像破锣。傍晚赶着牛回村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崖畔上,红的。破老汉用镢把挑起一捆柴,扛着,一路走一路唱: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①过得好光景……声音拉得很长,虽不洪亮,但颤微微的,悠扬。老汉的日子熬煎咧,人愁了才唱得好山歌。确实,陕北的民歌多半都有一种忧伤的调子。

破老汉只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孙女过。那孩子小名儿叫留小儿

留小儿总没完没了地问我北京的事。哈时想吃肉,就吃?”“嗯。”“成天价想吃呢?”“那就成天价吃。这些话她问过好多次了,也知道我怎么回答,但还是问。你说北京人都不爱吃白肉?她觉得北京人不爱吃肥肉,很奇怪。她仰着小脸儿,望着天上的星星;北京的神秘,对她来说,不亚于那道银河。

留小儿的大②死得惨,平时谁也不敢向破老汉问起这事,据说,老汉一想起就哭,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听说,都是因为破老汉舍不得给大夫多送些礼,把儿子的病给耽误了;其实,送十来斤米或者面就行。那些年月啊!

秋天,在山里拦牛简直是一种享受。庄稼都收完了,地里光秃秃的,山洼、沟掌里的荒草却长得茂盛。把牛往沟里一轰,可以躺在沟门上睡觉;或是把牛赶上山,在山下的路口上坐下,看书。秋山的色彩也不再那么单调;半崖上小灌木的叶子红了,杜梨树的叶子黄了,酸枣棵子缀满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枣……尤其是山坡上绽开了一丛丛野花,淡蓝色的,一丛挨着一丛,雾蒙蒙的。灰色的小田鼠从黄土坷垃后面探头探脑;野鸽子从悬崖上的洞里钻出来,扑楞楞飞上天;野鸡咕咕嘎嘎地叫,时而出现在崖顶上,时而又钻进了草丛……我很奇怪,生活那么苦,竟然没人逮食这些小动物。也许是因为没有枪,也许是因为这些鸟太小也太少,不过多半还是因为别的。譬如:春天燕子飞来时,家家都把窗户打开,希望燕子到窑里来作窝;很多家窑里都住着一窝燕儿,没人伤害它们。谁要是说燕子的肉也能吃,老乡们就会露出惊讶的神色,瞪你一眼:咦!燕儿嘛!仿佛那无异于亵渎了神灵。

那年冬天我的腿忽然用不上劲儿了,回到北京不久,两条腿都开始萎缩。

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一个从陕北回京探亲的同学来看我,带来了乡亲们捎给我的东西;小米、绿豆、红枣儿、芝麻……我认出了一个小手绢包儿,我知道那里头准是玉米花。那个同学最后从兜里摸出一张十斤的粮票,说是破老汉让他捎给我的。粮票很破,渍透了油污,中间用一条白纸相连。

我对他说这是陕西省通用的。在北京不能用,破老汉不信,说:‘咦!你们北京就那么高级?我卖了十斤好小米换来的,咋啦不能用?!’我只好带给你。破老汉说你治病时会用得上。

唔,我记得他儿子的病是怎么耽误了的,他以为北京也和那儿一样。

十年过去了。前年留小儿来了趟北京,她说这两年农村的生活好多了,能吃饱,一年还能吃好多回肉。她说,黑肉③真的还是比白肉好吃些。

清平河水还流吗?我糊里巴涂地这样问。

流哩嘛!留小儿咯咯地笑。

留小儿给他爷爷买了把新二胡。自己想买台缝纫机可没买到。

你爷爷还爱唱吗?

一天价瞎唱。

不是愁了才唱吗?

咦?!谁说?

关于民歌产生的原因,还是请音乐家和美学家们去研究吧。我只是常常记起牛群,记起那片土地,于是就又想起破老汉那悠悠的山歌: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如今,好光景已不仅仅是受苦人的一种盼望了。老汉唱的本也不是崖畔上那一缕残阳的红光,而是长在崖畔上的一种野花,叫山丹丹,红的,年年开。

哦,我的白老汉,我的牛群,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有删改)


注:①受苦人,即庄稼人的意思。陕北方言。②大:爹。③黑肉:瘦肉或精肉。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我”对“座座黄土山”的奇想与破老汉带笑的接话,用幽默的语言呈现沉重的内涵,读来并不轻松。
B.清平湾农活繁重,农民们总不得闲,全靠自己动手,生活尽是辛劳痛苦。
C.老乡们听到燕子肉能吃就仿佛亵渎了神灵,说明他们仍残存封建迷信意识。
D.“我”在山里拦牛时,可以睡觉、看书,插队的生活很轻松愉快,所以怀念。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我”是小说故事的见证者,增加了小说的真实感;同时,“我”也是线索人物,使小说内容紧凑、集中。
B.当代作家王蒙说:“《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是诗,是涓涓的流水……”小说语言富有诗的美感,小说情节淡化,如散文般平静幽淡,但其中却富有哲理性。
C.小说叙写了“留小儿没完没了地问我北京的事”,塑造了留小儿的天真、可爱与对北京的好奇、向往的形象,又为文末留小儿来北京做铺垫。
D.小说描写清平湾秋天,选择典型画面,运用了比喻、拟人、排比的修辞,将远景与近景组合,写出了清平湾秋日的美丽和生机。
3.小说具有鲜明的地域特征,请在文中从不同角度举例分析。
4.作者为什么说“清平湾”是“我的清平湾”?请结合作品分析。
2022-03-28更新 | 135次组卷 | 1卷引用:福建省龙岩市二中2021-2022学年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语文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0.65) |
6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史铁生

秋天,在山里拦牛简直是一种享受。庄稼都收完了,地里光秃秃的,山沟里的荒草却长得茂盛。把牛往沟里一轰,可以躺在沟门上睡觉;或是把牛赶上山,在山下的路口坐下,看书。秋山的色彩也不再那么单调:半崖上小灌木的叶子红了,杜梨树的叶子黄了,酸枣树上缀满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枣……尤其是山坡上绽开了一丛丛野花,淡蓝色的,一丛挨着一丛,雾蒙蒙的。灰色的小田鼠在黄土坷垃后面探头探脑;野鸽子从悬崖上的洞里钻出来,扑棱棱飞上天;野鸡咕咕嘎嘎地叫,时而出现在崖顶上,时而又钻进了草丛……我很奇怪,生活那么苦,竟然没人逮食这些小动物。也许是因为没有枪,也许是因为这些鸟太小,肉也太少,不过多半还是因为别的。譬如:春天燕子飞来时,家家都把窗户打开,希望燕子到窑里来做窝;很多家窑里都住着一窝燕儿,没人伤害它们。谁要是说燕子的肉也能吃,老乡们就会露出惊讶的神色,瞪你一眼:咦!燕儿嘛!仿佛那无异于亵渎了神灵。

种完了麦子,牛就都闲下了,我和白老汉整天在山里拦牛。老汉闲不着,把牛赶到地方,跟我交待几句就不见了。有时忽然见他出现在半崖上,奋力地劈砍着一棵小灌木。吃的难,烧的也难,为了一把柴,人们常要爬上很高很陡的悬崖。老汉说:过去不是这样,过去人少,山里的好柴砍也砍不完,密密匝匝的,人也钻不进去。老人们最怀恋的是红军刚到陕北的时候,才红了那阵儿,吃也有得吃,烧也有得烧,这咋会儿,做过啦!老乡们都这么说。真是,这咋会儿,迷信活动倒死灰复燃。有一回,传说从黄河东来了神仙,有些老乡到十几里外的一个破庙去祷告,许愿。白老汉不去。我问他为什么,他皱着眉头不说,又哼哼起《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一阵山歌,白老汉担着两捆柴回来了。饿了吧?他问我。我把你的干粮吃了。我说。吃得下那号干粮?他似乎感到快慰,哼哼唉唉地唱着,带我到山背洼里的一棵大杜梨树下。咋吃!他说着爬上树去。他那年已经五十六岁了,看上去还要老些,可爬起树来却比我强。他站在树上,把一杈杈结满了杜梨的树枝撅下来,扔给我。那果实是古铜色的,小指盖儿大小,上面有黄色的碎斑点,酸极了,倒牙。

有一回我半夜起来去喂牛,借着一缕淡淡的月光,摸进草窑。刚要揽草,忽然从草堆里站起两个人来,吓得我头皮发麻,不禁喊了一声,把那两个人也吓得够呛。一个岁数大些的连忙说:别怕,我们是好人。白老汉提着个马灯跑了过来,以为是有了狼。那两个人是说书的盲人,从绥德来。天黑了,就摸进草窑睡了。白老汉把他们引回自家窑里,端出剩干粮让他们吃。陕北有句民谣: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汉和两个盲人长吁短叹,唠了一宿。

第二天晚上,白老汉操持着,全村人出钱请两个盲人说了一回书。书说得乱七八糟,李玉和也有,姜太公也有,一会儿是伍子胥一夜白了头,一会儿又是主席语录。窑顶上,院墙上,磨盘上,坐的全是人,都听得入神。可说的是什么,谁也不清楚。人们听的是那么个调调儿。陕北的说书实际是唱,弹着三弦儿,哀哀怨怨地唱,如泣如诉,像是村前汩汩而流的清平河水。河水上跳动着月光,满山的高粱、谷子被晚风吹得沙沙响,时不时传来一阵响亮的驴叫。白老汉搂着孙女留小儿坐在人堆里,小声跟着唱。亮亮妈带着亮亮坐在窑顶上,穿得齐齐整整。留小儿在老汉怀里睡着了,她本想听完了书再去饲养场上爆玉米花的,手里攥着那个小手绢包儿。山村里难得热闹那么一回。

那年冬天我的腿忽然用不上劲儿了,回到北京不久,两条腿都开始萎缩。

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一个从陕北回京探亲的同学来看我,带来了乡亲们捎给我的东西:小米、绿豆、红枣儿、芝麻……我认出了一个小手绢包儿,我知道那里头准是玉米花。那个同学最后从兜里摸出一张十斤的粮票,说是白老汉让他捎给我的。粮票很破,渍透了油污,中间用一条白纸相连。

十年过去了。前年留小儿来了趟北京,她真的自个儿攒够了盘缠!她说这两年农村的生活好多了,能吃饱,一年还能吃好多回肉。

清平河水还流吗?我糊里巴涂地这样问。

流。

你爷爷还爱唱吗?

一天价瞎唱。

还唱《走西口》吗?

唱。

《揽工调》呢?

什么都唱。

不是愁了才唱吗?

咦?!谁说?

关于民歌产生的原因,还是请音乐家和美学家们去研究吧。我只是常常记起牛群在土地上舔食那些渗出的盐的情景,于是就又想起白老汉那悠悠的山歌: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如今,好光景已不仅仅是受苦人的一种盼望了。老汉唱的也不是崖畔上那一缕残阳的红光,而是长在崖畔上的一种野花,叫山丹丹,红的,年年开。

哦,我的白老汉,我的牛群,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第一段对秋山的描写,视听结合,动静结合,运用拟声词,使作品具有很强的表现力。
B.小说对白老汉放牛、打柴、唱山歌等行为的描写,以及小说中“咦!燕儿嘛!”“这咋会儿”等语言描写,使小说流露出浓厚的乡土气息。
C.小说中两次出现的“小手绢包儿”这一物象,在结构上构成小说的暗线,贯穿首尾;在内容上暗示当时贫困的社会环境以及清平湾的生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D.小说最后一段连用三个“我的”表明清平湾的人和事已经被“我”深深地记在心里,升华了主旨,在结构上照应了小说标题。
2.画波浪线的部分是“我”对说书、听书的记忆,请结合小说内容分析其艺术手法和效果。
3.史铁生曾说:“倒是每每说起那些散碎的往事,所有的人都听得入神、感动。”本文所写的正是作者所说的那些散碎的往事,为什么它能让所有的人都“感动”?请结合小说内容简要分析。
7 .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节选)

史铁生

秋天,在山里拦牛简直是一种享受。庄稼都收完了,地里光秃秃的,山洼、沟掌里的荒草却长得茂盛。把牛往沟里一轰,可以躺在沟门上睡觉;或是把牛赶上山,在山下的路口上坐下,看书。秋山的色彩也不再那么单调:半崖上小灌木的叶子红了,杜梨树的叶子黄了,酸枣棵子缀满了珊瑚珠似的小酸枣……尤其是山坡上绽开了一丛丛野花,淡蓝色的,一丛挨着一丛,雾蒙蒙的。灰色的小田鼠从黄土坷垃后面探头探脑;野鸽子从悬崖上的洞里钻出来,“扑楞楞”飞上天;野鸡“咕咕嘎嘎”地叫,时而出现在崖顶上,时而又钻进了草丛……我很奇怪,生活那么苦,竟然没人逮食这些小动物。也许是因为没有枪,也许是因为这些鸟太小也太少,不过多半还是因为别的。譬如:春天燕子飞来时,家家都把窗户打开,希望燕子到窑里来作窝;很多家窑里都住着一窝燕儿,没人伤害它们。谁要是说燕子的肉也能吃,老乡们就会露出惊讶的神色,瞪你一眼:“咦!燕儿嘛!”仿佛那无异于亵渎了神灵。

种完了麦子,牛就都闲下了,我和白老汉整天在山里拦牛。老汉闲不着,把牛赶到地方,跟我交待几句就不见了。有时忽然见他出现在半崖上,奋力地劈砍着一棵小灌木。吃的难,烧的也难,为了一把柴,常要爬上很高很陡的悬崖。老汉说,过去不是这样,过去人少,山里的好柴砍也砍不完,密密匝匝的,人也钻不进去。老人们最怀恋的是红军刚到陕北的时候,打倒了地主,“那阵儿,吃也有得吃,烧也有得烧,这咋会儿,做过啦!”老乡们都这么说。真是,“这咋会儿”,迷信活动倒死灰复燃。有一回,传说从黄河东来了神仙,有些老乡到十几里外的一个破庙去祷告,许愿。白老汉不去。我问他为什么,他皱着眉头不说,又哼哼起《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伴随着一阵山歌,白老汉担着两捆柴回来了。“饿了吧?”他问我。“我把你的干粮吃了。”我说。“吃得下那号干粮?”他似乎感到快慰,他“哼哼唉唉”地唱着,带我到山背洼里的一棵大杜梨树下。“咋吃!”他说着爬上树去。他那年已经五十六岁了,看上去还要老,可爬起树来却比我强。他站在树上,把一杈杈结满了杜梨的树枝撅下来,扔给我。那果实是古铜色的,小指盖儿大小,上面有黄色的碎斑点,酸极了,倒牙。

有一回我半夜起来去喂牛,借着一缕淡淡的月光,摸进草窑。刚要揽草,忽然从草堆里站起两个人来,吓得我头皮发麻,不禁喊了一声,把那两个人也吓得够呛。一个岁数大些的连忙说:“别怕,我们是好人。”白老汉提着个马灯跑了过来,以为是有了狼。那两个人是说书的盲人,从绥德来。天黑了,就摸进草窑,睡了。白老汉把他们引回自家窑里,端出剩干粮让他们吃。陕北有句民谣:“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汉和两个瞎子长吁短叹,唠了一宿。

第二天晚上,白老汉操持着,全村人出钱请两个瞎子说了一回书。书说得乱七八糟,李玉和也有,姜太公也有,一会是伍子胥一夜白了头,一会又是主席语录。窑顶上,院墙上,磨盘上,坐得全是人,都听得入神。可说的是什么,谁也含糊。人们听的那么个调调儿。陕北的说书实际是唱,弹着三弦儿,哀哀怨怨地唱,如泣如诉,像是村前汩汩而流的清平河水。河水上跳动着月光。满山的高粱、谷子被晚风吹得“沙沙”响,时不时传来一阵响亮的驴叫。白老汉搂着孙女留小儿坐在人堆里,小声跟着唱。亮亮妈带着亮亮坐在窑顶上,穿得齐齐整整。留小儿在老汉怀里睡着了,她本想是听完了书再去饲养场上爆玉米花的,手里攥着那个小手绢包儿。山村里难得热闹那么一回。

那年冬天我的腿忽然用不上劲儿了,回到北京不久,两条腿都开始萎缩。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一个从陕北回京探亲的同学来看我,带来了乡亲们捎给我的东西:小米、绿豆、红枣儿、芝麻……我认出了一个小手绢包儿,我知道那里头准是玉米花。那个同学最后从兜里摸出一张十斤的粮票,说是白老汉让他捎给我的。粮票很破,渍透了油污,中间用一条白纸相连。

十年过去了。前年留小儿来了趟北京,她真的自个儿攒够了盘缠!她说这两年农村的生活好多了,能吃饱,一年还能吃好多回肉。

“清平河水还流吗?”我糊里巴涂地这样问。

“流哩嘛!”

“你爷爷还爱唱吗?”

“一天价瞎唱。”

“还唱《走西口》吗?”

“唱。”

“《揽工调》呢?”

“什么都唱。”

“不是愁了才唱吗?”

“咦?!谁说?”

关于民歌产生的原因,还是请音乐家和美学家们去研究吧。我只是常常记起牛群在土地上舔食那些渗出的盐的情景,于是就又想起白老汉那悠悠的山歌:“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如今,“好光景”已不仅仅是“受苦人”的一种盼望了。老汉唱的也不是崖畔上那一缕残阳的红光,而是长在崖畔上的一种野花,叫山丹丹,红的,年年开。

哦,我的白老汉,我的牛群,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第一段对秋山的描写,从手法上看,视听结合,动静结合;从句式选用上看,整散结合;再加上拟声词的运用,具有很强的表现力。
B.小说对白老汉放牛、打柴、唱山歌等行为的描写,以及小说中“咦!燕儿嘛!”“一天价瞎唱。”等语言描写,使小说流露出浓厚的乡土气息。
C.小说中两次出现的“小手绢包儿”这一物象,在结构上构成小说的暗线,在内容上暗示当时贫困的社会环境以及清平湾的生活给“我”留下的深刻记忆。
D.小说最后一段连用三个“我的”表明清平湾的人和事已经被“我”深深地记在心里,升华了主旨,在结构上照应了小说标题。
2.文中画横线的部分是“我”对说书、听书的记忆,请结合小说内容分析其艺术手法及作用。
3.史铁生曾说:“倒是每每说起那些散碎的往事,所有的人都听得入神、感动。”本文所写的正是作者所说的那些散碎的往事,为什么它能让所有的人都“感动”?请结合小说内容简要分析。
2022-03-18更新 | 98次组卷 | 1卷引用:河南省安阳市二中2021-2022学年高二3月月考语文试题
8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节选)

史铁生

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儿---清平湾。

我们那个地方虽然也还算是黄土高原,却只有黄土,见不到真正的平坦的塬地了。由于洪水年年吞噬,塬地总在塌方,顺着沟、渠、小河,流进了黄河。从洛川再往北,全是一座座黄的山峁或一道道黄的山梁,绵延不断。树很少,少到哪座山上有几棵什么树,老乡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有打新窑或是做棺木的时候,才放倒一两棵。碗口粗的柏树就稀罕得不得了。要是谁能做上一口薄柏木板的棺材,大伙儿就都佩服,方圆几十里内都会传开。

在山上拦牛的时候,我常想,要是那一座座黄土山都是谷堆、麦垛,山坡上的胡蒿和沟壑里的狼牙刺都是柏树林,就好了。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总是“吸溜吸溜”地抽着旱烟,笑笑,说:“那可就一股劲儿吃白馍馍了。老汉儿家、老婆儿家都睡一口好材。”

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白”发“破”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也许还因为他穷吧,英语中的“poor”就是“穷”的意思。或者还因为别的:那几颗零零碎碎的牙,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尤其是他的嗓子——他爱唱,可嗓子像破锣。傍晚赶着牛回村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崖畔上,红的。破老汉用镢把挑起一捆柴,扛着一路走一路唱:“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声音拉得很长,虽不洪亮,但颤巍巍的,悠扬。碰巧了,崖顶上探出两个小脑瓜,竖着耳朵听一阵,跑了;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野羊。不过,要想靠打猎为生可不行,野兽很少。我们那地方突出的特点是穷,穷山穷水,“好光景”永远是“受苦人”的一种盼望。天快黑的时候,进山寻野菜的孩子们也都回村了,大的拉着小的,小的扯着更小的,每人的臂弯里都扛着个小篮儿,装的苦菜、苋菜,或者小蒜、蘑菇……孩子们跟在牛群后面,“叽叽嘎嘎”地吵,争抢着把牛粪撮回窑里去。

越是穷地方,农活也越重。春天播种;夏天收麦;秋天玉米、高粱、谷子都熟了,更忙;冬天打坝、修梯田,总不得闲。单说春种吧,往山上送粪全靠人挑。一担粪六七十斤,一早上就得送四五趟;挣两个工分,合六分钱。在北京才够买两根冰棍儿的。那地方当然没有冰棍儿,在山上干活渴急了,什么水都喝。天不亮,耕地的人们就扛着木犁、赶着牛上山了。太阳出来,已经耕完了几垧地。火红的太阳把牛和人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山坡上,扶犁的后面跟着撒粪的,撒粪的后头跟着点籽的,点籽的后头是打土坷垃的,一行人慢慢地、有节奏地向前移动,随着那悠长的吆牛声。吆牛声有时疲惫、凄婉;有时又欢快、诙谐,引动一片笑声。那情景几乎使我忘记自己是生活在哪个世纪,默默地想着人类遥远而漫长的历史。人类好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清明节的时候我病倒了,腰腿疼得厉害。那时只以为是坐骨神经疼,或是腰肌劳损,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么严重。陕北的清明前后爱刮风,天都是黄的。太阳白蒙蒙的。窑洞的窗纸被风沙打得“唰啦啦”响。我一个人躺在土炕上……

那天,队长端来了一碗白馍……

陕北的风俗,清明节家家都蒸白馍,再穷也要蒸几个。白馍被染得红红绿绿的,老乡管那叫“ zi chuī”。开始我们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跟着叫“紫锤”。后来才知道,是叫“子推”,是为了纪念春秋时期一个叫介子推的人的。破老汉说,那是个刚强的人,宁可被人烧死在山里,也不出去做官。我没有考证过,也不知史学家们对此作何评价。反正吃一顿白馍,清平湾的老老少少都很高兴。尤其是孩子们,头好几天就喊着要吃子推馍馍了。春秋距今两千多年了,陕北的文化很古老,就像黄河。譬如,陕北话中有好些很文的字眼:“喊”不说“喊”,要说“呐喊”;香菜,叫芫荽;“骗人”也不说“骗人”,叫作“玄谎”……连最没文化的老婆儿也会用“酝酿”这词儿。那天,队长把一碗“子推”放在炕沿上,让我吃。他也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地抽烟。“子推”浮头用的是头两茬面,很白;里头都是黑面,麸子全磨了进去。队长看着我吃,不言语。临走时,他吹吹烟锅儿,说:“唉!‘心儿’家不容易,离家远。”“心儿”就是孩子的意思。

队里再开会时,队长提议让我喂牛。社员们都赞成。“年轻后生家,不敢让腰腿作下病,好好价把咱的牛喂上!”老老小小见了我都这么说。在那个地方,担粪、砍柴、挑水、清明磨豆腐、端午做凉粉、出麻油、打窑洞……全靠自己动手。腰腿可是劳动的本钱,唯一能够代替人力的牛简直是宝贝。老乡们把喂牛这样的机要工作交给我,我心里很感动,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农民们不看嘴,看手。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用几句简洁的描写,就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水土流失严重、贫瘠荒凉的陕北山村的自然环境,顿时摄住人的灵魂。
B.文中的“破老汉”是穷山穷水里生活着的穷人,自然生态与人的生态密不可分,融为一体,从而彰显生命的绝望和无奈。
C.小说人物对话中的方言富有地方特色和生活气息,这样使人物形象呈现得更加真实生动、可触可感,增强了现力。
D.小说中写到了陕北清明节的风俗,“子推”馍的来历,“陕北话中有好些很文的字眼”,为小说描绘的黄土高原加了历史文化色彩。
2.小说的标题“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有怎样的含意?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3.小说中表现了陕北老乡们怎样的精神品质?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2021-12-26更新 | 61次组卷 | 1卷引用:山西省怀仁市大地学校2021-2022学年高二上学期第四次月考语文试题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0.65) |
名校
9 .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史铁生

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儿清平湾。

那儿只有黄土,不见平坦的塬地。洪水年年吞噬,塬地总在塌方,顺着沟、渠、小河,流进了黄河。从洛川再往北,全是一座座黄的山峁。树很少,少到哪座山上有几棵什么树老乡们都清楚。我常想,要是那一座座黄土山都是谷堆、麦垛就好喽。破老汉总是笑笑说:那可就一股劲儿吃白馍馍了。

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破老汉只带着七、八岁的留小儿过活。破老汉爱唱,可嗓子像破锣。大伙都说:老汉的日子熬煎咧,人愁了才唱得好山歌。赶着牛出村,破老汉憋细了嗓子唱《走西口》,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也难留,手拉着哥哥的手,送哥到大门口……赶着牛回村,破老汉用镢把挑起一捆柴,一路走一路唱: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

清明节我病倒了,腰腿疼得厉害。陕北的清明前后爱刮风,天都是黄的,太阳白蒙蒙的,窑洞的窗纸被风沙打得唰啦啦响。队长端来了一碗白馍。陕北的风俗,清明节家家都蒸白馍,再穷也要蒸几个。白馍被染得红红绿绿的,老乡管那叫子推,是为纪念春秋时期的介子推。他看着我吃,不言语。临走时他说:唉!‘心儿’家不容易,离家远。”“心儿就是孩子的意思。

队里再开会时,队长提议让破老汉带着我喂牛。社员们都赞成:年轻后生家,不敢让腰腿作下病,好好价把咱的牛喂上!在那个地方,唯一能够代替人力的牛简直是宝贝。老乡让我喂牛,我心里很感动。

每天晚上,破老汉和我都要在饲养场上呆到十一二点,一遍遍给牛添草。留小儿跟在破老汉身边,寸步不离。她的小手绢里总包一把玉米粒,破老汉用牛吃剩下的草疙节打起一堆火,火光照亮了饲养场。留小儿把玉米埋在烧尽的草灰里,用树枝拨来拨去,地一响,爆出了一个玉米花。那是山里娃最好的零嘴儿。

留小儿没完没了地问我北京的事。

真个是在窑里看电影?

不是窑,是电影院。

前回你说窑里。

噢,那是电视。一个方匣匣,和电影一样。

她歪着头想,大约想象不出,又问起别的。

啥时想吃肉,就吃?

嗯。

玄谎。

真的。

成天价想吃呢?

那就成天价吃。

这些话她问过好多次了,也知道我怎么回答,但还是问。

你说北京人都不爱吃白肉?

她觉得北京人不爱吃肥肉,很奇怪。北京的神秘,对她来说,不亚于那道银河。

山里的娃娃什么也解不开。破老汉说。老汉是见过世面的,他三七年就入了党,跟队伍一直打到广州。他常常讲起广州:霓虹灯成宿地点着,广州人连蛇也吃,到处是高楼,楼里有电梯……留小儿听得觉也不睡。我说:城里人也不懂得农村的事呢。

喂牛,活不重,就是熬人,夜里得起来好几趟。五更天给牛摔料,牛埋下头吃得香。我坐在牛槽边的青石板上能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不是看见全聚德的烤鸭,就是掉进了什刹海的冰窟窿。碰上下雨下雪,破老汉和我就躲进牛棚。牛棚里尽是粪尿,连打个盹的地方也没有。那时候我的腿和腰就总酸疼。

倒运的天!破老汉骂,然后对我说:北京够咋美,偏来这山沟沟里作什么嘛。

您那时候怎么没留在广州?

他瞪着眼睛愣半天。唉,毬毛擀不成个毡,山里人当不成个官。他说,我那阵儿要是不回来,这阵儿也住上洋楼了,也把警卫员带上了。山里人憨着咧,只要打罢了仗就回家,哪搭儿也不胜窑里好。毬!要不,我的留小儿这阵儿还愁穿不上个条绒袄儿?他说他给刘志丹抬过棺材,守过灵。说完,老汉唱起来:对面价沟里流河水,横山里下来些游击队……

冬天,我的腿忽然用不上劲儿,回到北京不久,两条腿都开始萎缩。乡亲们捎给我小米、绿豆、红枣儿、芝麻……我认出了一个小手绢包儿,我知道那里头准是玉米花。十年后,留小儿来了趟北京,她说这两年农村的生活好多了,一年还能吃好多回肉。

你爷爷还爱唱吗?我问。

一天价瞎唱。

还唱《走西口》吗?

唱。

不是愁了才唱吗?

咦?!谁说?

哦,我的白老汉,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根据史铁生《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节编)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我”对“座座黄土山”的奇想与破老汉带笑的接话,是以幽默的笔法呈现沉重的内涵,读来并不轻松。
B.适时地插入山歌也是这篇小说独特之处,作家借助山歌很好地表现了人物的生存状态与内心情感。
C.破老汉对新中国的建立有贡献,但革命胜利后他因恋家而放弃城市生活返乡,这说明他有很重的小农意识。
D.“我”是小说故事的见证者,增加了小说的真实感;同时,“我”也是线索人物,使小说内容紧凑、集中。
2.小说叙写了“留小儿没完没了地问我北京的事”的情景,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请简要说明。
3.本文具有鲜明的地域特征,请概括其中的三个方面,并作具体分析。
10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节选)

史铁生

我插队的时候喂过两年牛,那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儿——清平湾。

我们那个地方虽然也还算是黄土高原,却只有黄土,见不到真正的平坦的塬地了。由于洪水年年吞噬,塬地总在塌方,顺着沟、渠、小河,流进了黄河。从洛川再往北,全是一座座黄的山峁或一道道黄的山梁,绵延不断。树很少,少到哪座山上有几棵什么树,老乡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有打新窖或是做棺木的时候,才放倒一、两棵。碗口粗的柏树就稀罕得不得了。要是谁能做上一口薄柏木板的棺材,大伙儿就都佩服,方圆几十里内都会传开。

在山上拦牛的时候,我常想,要是那一座座黄土山都是谷堆、麦垛,山坡上的胡蒿和沟壑里的狼牙刺都是柏树林,就好了。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总是“唏溜唏溜”地抽着旱烟,笑笑说:“那可就一股劲儿吃白馍馍了。老汉儿家、老婆儿家都睡一口好材。”

和我一起拦牛的老汉姓白。陕北话里,“白”发“破”的音,我们都管他叫“破老汉”。也许还因为他穷吧,英语中的“poor”就是“穷”的意思。或者还因为别的:那几颗零零碎碎的牙,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尤其是他的嗓子——他爱唱,可嗓子像破锣。傍晚赶着牛回村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崖畔上,红的。破老汉用镢把挑起一捆柴,扛着,一路走一路唱:“崖畔上开花崖畔上红,受苦人过得好光景……”声音拉得很长,虽不洪亮,但颤微微的,悠扬。碰巧了,崖顶上探出两个小脑瓜,竖着耳朵听一阵,跑了:可能是狐狸,也可能是野羊。不过,要想靠打猎为生可不行,野兽很少。我们那地方突出的特点是穷,穷山穷水,“好光景”永远是“受苦人”的一种盼望。天快黑的时候,进山寻野菜的孩子们也都回村了,大的拉着小的,小的扯着更小的,每人的臂弯里都着个小篮儿,装的苦菜、苋菜或者小蒜、蘑菇……孩子们跟在牛群后面,“叽叽嘎嘎”地吵,争抢着把牛粪撮回窑里去。

越是穷地方,农活也越重。春天播种;夏天收麦;秋天玉米、高粱、谷子都熟了,更忙;冬天打坝、修梯田,总不得闲。单说春种吧,往山上送粪全靠人挑。一担粪六、七十斤,一早上就得送四、五趟;挣两个工分,合六分钱。在北京,才够买两根冰棍儿的。那地方当然没有冰棍儿,在山上干活渴急了,什么水都喝。天不亮,耕地的人们就扛着木犁、赶着牛上山了。太阳出来,已经耕完了几垧地。火红的太阳把牛和人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山坡上,扶犁的后面跟着撒粪的,撒粪的后头跟着点籽的,点籽的后头是打土坷拉的,一行人慢慢地、有节奏地向前移动,随着那悠长的吆牛声。吆牛声有时疲惫、凄婉;有时又欢快、诙谐,引动一片笑声。那情景几乎使我忘记自己是生活在哪个世纪,默默地想着人类遥远而漫长的历史。人类好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清明节的时候我病倒了,腰腿疼得厉害。那时只以为是坐骨神经疼,或是腰肌劳损,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么严重。陕北的清明前后爱刮风,天都是黄的。太阳白蒙蒙的。窑洞的窗纸被风沙打得“唰啦啦”响。我一个人躺在土炕上……

那天,队长端来了一碗白馍……

陕北的风俗,清明节家家都蒸白馍,再穷也要蒸几个。白馍被染得红红绿绿的,老乡管那叫“zi chui”。开始我们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跟着叫紫锤。后来才知道,是叫“子推”,是为纪念春秋时期一个叫介子推的人的。破老汉说,那是个刚强的人,宁可被人烧死在山里,也不出去做官。我没有考证过,也不知史学家们对此作何评价。反正吃一顿白馍,清平湾的老老少少都很高兴。尤其是孩子们,头好几天就喊着要吃子推馍馍了。春秋距今两千多年了,陕北的文化很古老,就像黄河。譬如,陕北话中有好些很文的字眼:“喊”不说“喊”,要说“呐喊”;香菜,叫芫菜;“骗人”也不说“骗人”,叫作“玄谎”……连最没文化的老婆儿也会用“酝酿”这词儿。开社员会时,黑压压坐了一窑人,小油灯冒着黑烟,四下里闪着烟袋锅的红光。支书念完了文件,喊一声:“不敢睡!大家讨论个一下!”人群中于是息了鼾声,不紧不慢地应着:“酝酿酝酿了再……”这“酝酿”二字使人想到那儿确是革命圣地,老乡们还记得当年的好作风。可在我们插队的那些年里,“酝酿”不过是一种习惯了的口头语罢了。乡亲们说“酝酿”的时候,心里也明白;球事不顶!可支书让发言,大伙总得有个说的;支书也是难,其实那些政策条文早已经定了。最后,支书再喊一声:“同意啊不?”大伙回答:“同意——”然后回窑睡觉。

那天,队长把一碗“子推”放在炕沿上,让我吃。他也坐在炕沿上,“吧达吧达”地抽烟。“子推”浮头用的是头两茬面,很白;里头都是黑面,麸子全磨了进去。队长看着我吃,不言语。临走时,他吹吹烟锅儿,说:“唉!‘心儿’家不容易,离家远。”“心儿”就是孩子的意思。

队里再开会时,队长提议让我喂牛。社员们都赞成。“年轻后生家,不敢让腰腿作下病,好好价把咱的牛喂上!”老老小小见了我都这么说。在那个地方,担粪、砍柴、挑水、清明磨豆腐、端午做凉粉、出麻油、打窑洞……全靠自己动手。腰腿可是劳动的本钱;唯一能够代替人力的牛简直是宝贝。老乡把喂牛这样的机要工作交给我,我心里很感动,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农民们不看嘴,看手。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用几句简洁的描写,就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水土流失严重、贫瘠荒凉的陕北山村的自然环境,顿时摄住人的灵魂,
B.文中的“破老汉”是穷山穷水里生活着的穷人,自然生态与人的生态密不可分,融为一体,从而彰显生命的绝望和无奈。
C.小说人物对话中的方言富有地方特色和生活气息,这样使人物形象呈现得更加真实生动、可触可感,增强了表现力。
D.小说中写到了陕北清明节的风俗“子推”馍的来历,“陕北话中有好些很文的字眼”,为小说描绘的黄土高原增加了历史文化色彩、
2.小说的标题“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有怎样的含意?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3.小说中表现了陕北老乡们怎样的精神品质?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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