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咖
公司里大家都叫他“马斯特”(简称“老马”),这么叫老外也听得懂,就是“大师”的意思。他是危机管理大师,说明白话,就是公司哪里碰到了麻烦事哪里就该他出现。
营运团队已不止一次报告他有关“艾米莉咖啡馆”的事。不晓得为什么,他们对待英资连锁竞争对手从来心平气和,却对这名不见经传、独此一家经营的个体小咖啡店气急败坏,如临大敌。“老马,你得注意这家小店。”中国区营运副总裁敲着大班桌对他强调,“一个女人的小店,简直是直插我们心脏的匕首。”
他笑了:“哪有这么严重?我先去看看。”
答应归答应,他把这件事忘记了三周,记起来时正逢周末。
走过琪葩,没看见艾米莉咖啡馆;他走回琪葩,走过另一侧再看,也没艾米莉咖啡馆。大家不是告诉他艾米莉咖啡馆和江宁路琪葩贴隔璧开着吗?他跑到马路对面朝这边张望,琪葩里人头攒动,他每看到这一幕,就觉得不可思议。无论是那些炸鸡店还是琪葩,你到美国看看,店堂里都冷冷清清,一来中国业务就蒸蒸日上,可是按理说喝咖啡又不是中国人的习俗!当然,他作为高级雇员,受惠不少。再朝两边望,半天才恍然大悟:艾米莉咖啡馆是家螺蛳壳子小店,店面就一扇门的宽窄。
他推开镶着描画玻璃的法式弹簧门,往里一看,这咖啡店真是太小了。若不算柜台边放的五只酒吧高椅,整个店堂里只放下七八张标准咖啡桌,最多能客二十多位客人,能挣什么钱?
一个女人在柜台后面招呼他:“这是法式咖啡馆,请随便坐。”
他大大咧咧撩起西服下摆往吧台一坐,愣了:没看见任何琪葩用来做咖啡的设备。不过,不得不承认整个吧台和墙边的制作空间设计得好,既艺术又怀旧,有两三样老式咖啡机,虹吸、手冲和法压之类。墙上一块小黑板,花体字写着法文咖啡名和英文咖啡名,然后是细巧的中文繁体字。他笑笑:“我想要琪葩那样一大杯摩卡。”
女人温柔地笑道:“不卖那种东西。又是奶又是糖浆,对你身体能好?这里只做法式清咖啡,有法压壶,有蒸汽滴注,有虹吸,也可以手冲。我们的咖啡全部都是世界各咖啡产地原装,请人从产地代购来的。当场磨豆子。”
女人的眼睛很大,不过无神,眼睛下面有黑眼圈,肯定是没好睡眠的人。他突然觉得她的模样已显出琪葩大公司的力量,任何一只放进狮子笼里的小白兔都不可能心旷神怡。
他想了想,对这女人笑笑:“那我不懂了,你推荐我一款好了。”
一股既浓郁又忽而清淡的热气飘过来,他的鼻翼自然扩张了几下,深吸一缕古巴咖啡的气息,和他在公司闻惯的焦香咖啡味不同。女人端上一只小杯子,带小巧白托盘,咖啡面上凝一层棕色油脂,袅绕着浓浓热雾,香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笑笑:“您第一次来?第一次不收费,这咖啡我请客。”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咂咂嘴:“这怎么好意思?东西都是代购来的,成本不小,我不能白喝。”
他凝神看看四周,几位客人面前都是一样的小咖啡杯子,没有琪葩里头那种白白的肥大得像白萝卜似的便携式纸杯。桌上没糖包,也没奶精和牛奶小罐。
女人观察他的眼神:“我们这里咖啡拒绝牛奶,更不要说奶精呢!至于糖么,有是有,不建议放,咖啡自有风味。”
“真有你的。”他笑了,“你这个店,和旁边琪葩分得很清呀!”
“不需要分。”女人斩钉截铁。她眉毛因厌恶拧了起来,“这里是咖啡店,那边卖奶糖混合剂。”
两年后一个春天的早上,敏感的街坊喊道:“快看!艾米莉咖啡馆!又是贴隔壁,又是小门面!”《大城晚报》当晚就发出报道《艾米莉清咖复活记》,还有艾米莉的照片,黑眼圈淡了,眼神也明亮些。她对记者说的话是:我现在明自为什么人家不和几百家连锁店斗,只要灭掉艾米莉。是的,这是咖啡世界的意识形态斗争,我现在学乖了些了……由于艾米莉重出江湖,老马必须为他两年前给公司出的“馊主意”接受质询。他向集团法务部门和营运部门出示了他亲自拍摄的新艾米莉咖啡馆广告文本:我们现在也有奶咖/新西兰飞行鲜奶/要奶你自己加。他的申辩词是:该私营咖啡馆在我们的努力下更新了经营理念,严格说艾米莉已经放弃了和琪葩相对立的“无奶无糖”经营原则,所以,特别考虑其微小(仅两家)和不盈利的状况,可以认为该企业对琪葩没任何竞争性威胁和理念性对立。综上所述,两年前溢价收购其旧店是一次成功的危机管理投资。
老马没有受到惩罚,当然也没得到褒奖,他只是在他漫长而成功的职业生涯中又过了一关。
(摘编自禹风小说《莎蛙菲荷咖啡馆》)
1.下列对小说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用直插心脏的“匕首”作比喻,表明中国区营运副总裁意识到艾米莉咖啡馆对琪葩有很大威胁。 |
B.老马建议集团溢价收购艾米莉咖啡馆,说明他也认为艾米莉咖啡馆对琪葩有--定威胁。 |
C.敢将咖啡馆开在琪葩连锁店的隔壁,说明艾米莉对自己的咖啡很有信心。 |
D.结尾写老马“又过了一关”,说明公司接受了他的申辩,不再将艾米莉咖啡馆列为竞争对手。 |
A.老马答应去看看艾米莉咖啡馆,却忘记了三周,既表现了老马心里并不在意,也在情节上形成波折。 |
B.写营运团队反复报告,而且气急败坏,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效果,交代了老马重视的原因。 |
C.“我们现在也有奶咖”的广告与艾米莉说自己现在“学乖了些了”形成呼应,表明她放弃了自己的咖啡理念。 |
D.小说以神态动作配合人物语言,写艾米莉对琪葩咖啡的厌恶,表现了艾米莉直率的性格。 |
4.小说是如何展现艾米莉咖啡馆的特点的?请结合小说内容加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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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
陈彦
终于,由宁州剧团青年演员汇报演出①的《白蛇传》,要在北山登台亮相了。
这次登台前,古存孝、周存仁、裘存义三个老师,偷偷叫上易青娥,还专门到舞台上祭拜了一回呢。他们买了香表,还弄了四样糕点,跪在一个老爷像前,磕头烧香地禀告了再三。
正式演出头一晚上,他们还看了另一个团的《白蛇传》,演白娘子的,技巧不过关,在《盗草》那折戏中,先是宝剑连连失手,后做“倒挂金钟”,用嘴衔取灵芝草时,立脚不稳,又一个趔趄,掉到了“岩下”。让观众拍了多次倒掌。尽管坐在易青娥身旁的惠芳龄一再说,看了他们的《白蛇传》,咱们就更有把握了。可易青娥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尤其是苟存忠老师不在了,她感到哪里都不踏实。
演出第一天晚上,只有半池子观众。朱团长还一再到后台解释说,会演时间长了,观众都看疲了。朱团长说:“咱们不怕,稳扎稳打朝下演就是了,出水才看两腿泥哩。”古存孝老师也说:“咱宁州不拔会演的头筹,我古存孝就不再回去混饭吃了。不过,也不敢轻敌,我送大家八个字:“既要胆大心细,又要淡然提气。”有那好事的说:“古导,这好像是十二个字。”古存孝骂道:“光会给老师挑刺。”
这天晚上的演出,还真给成了。用朱团长的话说:“今晚的演出,就跟最好的缎子被面一样,没掉一根纱,没脱一丝线,是真真正正的无瑕疵演出。”
从第一场起,掌声几乎就没断。有人统计说,整场演出,观众一共给了一百三十二次掌声。
易青娥没有想到,她一出场,就迎来了碰头彩。这是最提振演员信心的鼓掌。惠芳龄赞美她说:你今晚妆是化得最漂亮的。就连周玉枝也来给她帮忙提眉、包头丫。这就是剧团,看着平常为角色你争我斗的,可一旦到了重大演出,就到处都能看到“一股绳”的相向紧搓场面。所有武打戏都配合得十分默契。就连《盗草》中那些难度最大的高台技巧,她与十几个守护“神鸟”的搏斗、拼杀,都没有出现任何闪失与纰漏。她始终记着苟师父的那些话:
“主角,演一大本戏,其实就是看你的控制力。哪儿轻缓、哪儿爆发,都要张弛有度,不可平均受力。稳扎稳打,是一个主角最重要的基本功。自打你出场开始,你就要有大将风范。这个大将,不是表面的,而是内心的。虽然你易青娥只有十八岁,但必须有十分成熟的心力、心性,你才可能是最好的主角。”
因此,面对一次次高难度动作的挑战,易青娥都真正体现出了艺高人胆大。几板大的唱腔,尤其是在打斗后的抒情唱段,她都处理得气韵贯通,收放自如。《断桥》里的那段核心唱,甚至引发了二十几次掌声,几乎是一句一个好,有时是一句几个好。可惜的是,观众太热情,鼓掌不当,把她觉得最低回、最能表现换气技巧的几个细腻处理,全然淹没了。
在送苟老师回宁州安葬时,易青娥还去看了胡彩香老师。胡老师正担心着她在地区的演出呢。把娃哄睡着后,胡老师就给她又指导了几处唱,说关键是把情融进去,咋唱都是好听的。胡老师还说:“有些人嗓子条件不好,唱不好,有情可原。有些人嗓子好,唱出来也不好听,为啥?就是只图唱高、唱厚、唱宽,把拖腔愣朝长地拖呢,而忘了情,忘了当时唱那板戏是为了啥。唱戏唱戏,关键是要入情,入戏。只有入了情,入了戏,唱出来那才叫戏呢。”
易青娥对武打场面,反倒是有把握的,因为平常练得多。而对唱腔部分,心里还总是有些胆怯。但这天晚上,她突然感到,几乎所有唱,都有点像苟老师和胡老师说的那样,是被她“拿捏住”了。
演出终于结束了。
紧接着,就有好多人都拥上台来了。大家拉着她的手,不仅赞不绝口,而且问长问短,她是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后来她才听说,那里边有领导,还有从省上请来的好几个大名角儿、大导演,他们都是来当评委的。
她听里边有一个老师大声喊叫说:
“这个易青娥,在整个秦腔界的青年演员里,都属挑梢子的。没想到人才出在县剧团了,难得,难得呀!这可算是秦腔界的一件大幸事了!”
让易青娥没想到,也让整个宁州剧团没想到的是,这个戏,在全区会演拿了“头名状元”后,地区领导竟然不让走,又让扎住在北山演出了一个多月。
看戏,本来好像是上年岁人的事,结果,宁州剧团在那里创造了奇迹:竟然把大量年轻观众吸引进了剧场。
(节选自陈彦“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主角》,有删改)
【注】①汇报演出:简称“汇演”,即各单位的文艺节目集中起来,单独或同台演出。具有汇报、互相学习、交流经验的作用。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写别的剧团演出《盗草》演员有失误和观众拍倒掌等情节说明这折戏演出难度较高,容易出现一些技术失误,这为后文易青娥演出这折戏时所做的努力作较好的铺垫。 |
B.朱团长的话很能体现人物的个性特征,特别是他用缎子被面的平滑、柔软、漂亮比喻演出的成功,用没有掉一根纱、脱一丝线来比喻这次演出没有任何瑕疵很有生活气息。 |
C.古导的“淡然提气”、苟老师的“成熟的心力、心性”、胡老师的“人情、人戏”集中体现了戏曲表演需要关注的重要内容,即演员要淡定自信、把自己当做是剧中的人物。 |
D.“演出终于结束了”的“终于”表现出宁州剧团在这次汇演中《白蛇传》演出结束取得好成绩后大家松一口气的状态,照应了开篇的“终于”,表现剧团对演出成功的自豪。 |
3.宁州剧团青年演员汇报演出的《白蛇传》成功的根源是什么?请结合小说说说你的理解。
隐居的时代(节选)
王安忆
文本一:
在这沉闷的乡村里,竟然隐藏着那样的人和事,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与乡村的环境融合在一起,看上去是同样的自然,好像他们早就加入了乡村的历史。乡村的生活就有着这样强大的润染力,它可将任何强烈的色彩润染,这润染性足以使一切突兀的事情变得平淡和日常。就这样,我在我插队的大刘庄,遇见了黄医师。
黄医师是蚌埠下放的医生,我们庄的农民都称他为“医师”,而不是“医生”或者“大夫”。黄医师是名医,专治五官科。许多病人从老远的地方,坐车坐船再加步行,走过一个庄子打听一个庄子:大刘庄在哪?他们就这么终于来到大刘庄,走进黄医师的小屋,向他求诊。黄医师的小屋很小,只一间,顺山墙放一张床,就差不多满了。他的床,架得很高,是一张宽大的床,床上铺了特别洁白的床单。他就在床沿上侧身坐着,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放在架起来的膝上。病人呢,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述说着病状。这样子一点不正规,倒是很家常。黄医师听得也并不专注,提问很随意,有时候还会岔开话去。这情景说是看病,不如说是诉苦。诉说的人是不经意的,听的人也不怎么在意。来的人大都是口讷的农民,三言两语便无话可说,吃苦对他们又是常事,于是就止了下来。黄医师并不急着打发他们,似乎有他们陪伴也好。他也不是善言者,加上心情抑郁,就常常是彼此都默着,在这静默里,他们互相像是很了解的,双方都不感有什么压力,就这么可坐半天。
凡是经车马周折,来到偏僻的乡间找黄医师的,都是病症严重的。所以,几乎无一例外的,需要手术。而我们庄没有手术室,医疗队也没有麻醉师、手术护士,手术是不可能做的。最后,黄医师总是说:要到蚌埠做手术。农民往往对手术望而生畏,一听要到蚌埠手术,就更知其不可为了。他们大都是天命论者,心里早已服了病,而到底是看过了黄医师,便都心满意足。那些从合肥、淮北、芜湖,甚至就是蚌埠找来的城里人,则是决心下定,对手术也抱科学的态度。这时候,黄医师就会和他们约定到蚌埠的时间。这往往是黄医师回家探亲的日子。
黄医师回蚌埠探亲很频繁,并且每回都要超假,他是一个恋家的人。我们庄无论干部还是社员,从来没有指责过黄医师的不遵守纪律。农村本来就是散漫的,何况人们都同情黄医师的境遇。一个人在此地,不会挑水,不会烧锅,也不会洗衣。人们看见黄医师在塘里将一件衬衣越洗越脏,塘水则越来越浑。他不会将衣服铺在水面上,而是让衣服一径沉下去,挽起塘泥。他是干大事情的,去塘里洗衣,实在凄惶得很。
大队开会,通常要等天黑到底了,才能正式开场。大队会计凑着油灯的一豆光亮,读着文件或者报纸。农人们在黑影地里打盹,抽烟。劣等烟叶燃烧出呛人的气体。时间其实并不太晚,可乡间的没有照明的夜晚总是特别地黑,又特别地静。在这满房间的黑影里,有一具高高的影子矗立着,那就是黄医师。他搬来他房间里的那把椅子,虽然只是把普通的椅子,可周围的农民大都是蹲在地上,或是坐在小马扎上。因此,这把椅子就显得格外突出。黄医师高高地坐在椅上,双手笼在袖子里,这倒和农民的习惯相合,他架着腿,笼着的手搁在膝上,很安详。听着会计用乡音一字一句地读官样文章,四周鼻息声起伏,有一种昏沉的安宁。谁会知道在这座黑暗的乡村里,有一个黄医师呢?
(有删改)
文本二:
隐居指人们由上海来到大刘庄、五河县城进行隐居的生活,包括医疗队的医师、下乡的知青、大学生及资产阶级右派。但无论是医师之间还是大学生之间都有着共性:他们之间有着些默契,从不互问来历:他们都是独往独来,自己在自己的屋里,互相也不参与。时间长了,难免会露一些端倪,也不要紧,谁也不干预谁的事,依然我行我素。那师范学院体育生与黄埔老生结成莫逆之交,那“老黄埔生红了脸,眼睛里也有了水光,有些倾心相告的意思,结果还是什么也不说”。
他们多的是心的孤寂,他们内心有着自己的隐忍,是对那时代的无可奈何的忍受。“我们良善地期望去打开一扇扇紧闭的心库,好安慰寂寞的心。我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孤独是不留一线缝隙的,他们将孤独坚持到底,永远居住在黑暗的影地里,这就叫隐居。”
在那个时代被下放到农村的知青是无奈的,无法选择的,他们被禁锢在那小天地里,更重要的是他们心灵的禁锢,荒凉。在这一个时期里,青年们普遍热衷于以文学来表达思想和心情,一是因为这时的青年大都是苦闷的,前途茫然,这茫然倒不是如“五四”的那样,徘徊式的,无从选择与决定;而是没有选择,一切都难由自己决定,束手无措的。然而他们却仍有着大城市的优越感,张扬着,不受拘束地过着自己的隐居的生活。“那阵子,我们这些下乡知青,在农机厂拥来拥去,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吃饭时则挤在最前面,一买一大堆,以至后来的人都没了菜。人们都对我们侧目而视,背地里闲话也很多。可我们不管这些,老实说,我们压根儿没把这破厂放在眼里,也没把这破县城放在眼里。我们我行我素。”二是对精神的追求则是近于痴狂的。在文学的资源相当匮乏的情景之下,他们的精神却分外积极地活跃着。他们为弥补精神的荒凉而不懈追求着,不只读书而且写作,他们不是书写历史的,他们书写的只是些随风而逝的私人生活。他们就在那文化贫乏的年代精神活跃着,为消除精神的饥渴而奔走着。
(节选自王安忆《读书笔记》)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虽没有社会环境的描写,但用“插队”“下放”等词语交代了时代背景,暗示“我”和黄医师是“知青”“知识分子”的身份。 |
B.作者先介绍黄医师是蚌埠名医,又通过农村和城市的病人不远万里、几经周折来向他求诊的情景,多角度反映黄医师的医术高明。 |
C.“油灯的一豆光亮”,一个“豆”字既是量词,实写灯光微弱,又将知识分子们在特殊时代里坚守自我比成暗夜里的光亮,具有象征意义。 |
D.黄医师在开会时会将双手笼在袖子里,和当地农民们习惯相合,这一细节照应开头,是乡村生活的强大润染力的一种体现。 |
A.隐居的人们虽然承受着心灵的寂寞,但仍不互相探问来历,也不彼此倾心相告,心灵上的戒备会加深这种寂寞。 |
B.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知青们的“苦闷和茫然”与五四青年的“徘徊”都是时代的剪影。 |
C.文本中所谓的“隐居生活”就是指下乡知青们行事张扬并且我行我素,经常聚在一起拥来拥去,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的生存状态。 |
D.虽然文学资源匮乏,大多青年也没有放弃对精神的追求,哪怕是对个人生活的书写,也属于那个文化贫乏年代的一种精神寄托。 |
4.有人评价王安忆《隐居的时代》是种“对无诗意时代的诗意追忆”,请结合文本一和文本二,简要谈谈你的理解。
邢兰
孙犁
我这里要记下这个人,叫邢兰的。
他在鲜姜台居住,家里就只三口人:他、老婆、一个女孩子。这个人,确实是三十二岁,可是,假如你乍看他,你就猜不着他究竟多大年岁,你可以说他四十岁,或是四十五岁。因为他那黄藁叶颜色的脸上,还铺着皱纹,说话不断气喘,像有多年的痨症。但你也可以说他不到二十岁。因为他身长不到五尺,脸上没有胡髭,手脚举动活像一个孩子,好眯着眼笑,跳,大声唱歌……
去年冬天,我随了一个机关住在鲜姜台。我的工作是刻蜡纸,油印东西。我住着一个高坡上一间向西开门的房子。那几天正冷得怪。我躲在屋里,把门紧紧闭住,风还是找地方吹进来。我一坐下来,刻不上两行字,手便冻得红肿僵硬了,脚更是受不了。这时,邢兰推门进来了。我以为他是这村里的一个普通老乡,就请他坐坐,并且说:“冷得怪呢,这房子!”
“是,同志,这房子在坡上,门又冲着西,风从山上滚下来,是很硬的。这房子,在过去没住过人,只是盛些家具。”
“唔,这是你的房子?”我觉得主人到了。
“是咱家的。”他紧接着又向我说,他是来问问我想烧炕呢,还是想屋里烧起一把劈柴。
我便说:“不要吧,老乡。现在柴很贵。”
他好像没注意我这些话,只是问我是烧炕,还是烤手脚。当我说怎样都行的时候,他便开门出去了。不多会儿,他便抱了五六块劈柴和一捆茅草进来,拿一把茅草做引子,蹲下生起火来。
我也蹲下去。
他向我说:“我知道冷了是难受的。”
从此,我们便熟识起来。我每天做着工作,而他每天就拿些木柴茅草之类到房子里来替我生着,然后退出去。晚上,有时来帮我烧好炕,一同坐下来,谈谈闲话。
后来,我知道了邢兰的详细情况。他从小就放牛,佃地种,干长工,直到现在,家境也不好,孩子冬天都没有裤子穿。小时放牛,吃不饱饭,而每天从早到晚在山坡上奔跑呼唤。直到现在,个子没长高,气喘咳嗽……
但是,我从没有看见或是听见他愁眉不展或是唉声叹气过,这个人积极地参加着抗日工作。
邢兰发动组织了村里的代耕团和互助团。代耕团是替抗日军人家属耕种的,互助团全是村里的人,无论在种子上,农具上,牲口、人力上,大家互相帮助,完成今年的春耕。而邢兰是这两个团的团长。
看样子,你会觉得他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的。但在一些事情上,他是出人意外的英勇地做了。
去年冬天,敌人“扫荡”这一带的时候。邢兰在一天夜里,赤着脚穿着单衫,爬过三座高山,探到平阳街口去……
邢兰参与抗日工作是无条件的,而且在一些坏家伙看来,简直是有瘾。
近几天,鲜姜台附近有汉奸活动,夜间,电线常常被割断。邢兰自动地做侦察的工作。每天傍晚在地里做了一天,回家吃过晚饭,我便看见他斜披了一件破棉袍,嘴里哼着歌,走下坡去。我问他一句:“哪里去?”
他就眯眯眼:“还是那件事……”
按照他这样一个人,矮小、气弱、营养不良,有些工作他实在是勉强做去的。
有一天,我看见他从坡下面一步一步挨上来,肩上扛着一条大树干,明显的他是那样吃力,但当我说要帮助他一下的时候,他却更挺直腰板,扛上去了。当他放下,转过身来,脸已经白得怕人。他告诉我,他要锯开来,给合作社做几架木犁。
还有一天,我瞧见他,赤着背,在山坡下打坯,用那石杵,用力敲打着泥土。而那天只是二月初八。
如果能拿《水浒传》上一个名字来呼唤他,我愿意叫他“拼命三郎”。一个小个子,腰里像士兵一样系了一条皮带,嘴上有时候也含着一个文明样式的烟斗。
而竟在一天,我发现了这个家伙是个“怪物”了。他爬上一棵高大的榆树修理枝丫,停下来,竟从怀里掏出一只耀眼的口琴吹奏了。他吹的调子不是西洋的东西,也不是中国流行的曲调,而是他吹熟了的自成的曲调,紧张而轻快,像夏天森林里的群鸟喧叫……
在晚上,我拿过他的口琴来看,是蝴蝶牌的,他说已经买了二年,但外面还很新,他爱好这东西,他小心地藏在怀里,他说:“花的钱不少呢,一块七毛。”
我粗略地记下这一些。关于这个人,我想永远不会忘记他吧。
(文章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文中写邢兰“说话不断气喘,像有多年的痨症”,又写他身长不过五尺,“手脚举动活像一个孩子”,说明他体弱、矮小。 |
B.小说写了邢兰每天拿来当时很贵的柴火给“我”烧火取暖,表现了当时老百姓对革命队伍的无私支援和深厚情感。 |
C.小说中“我”称邢兰为“怪物”是因为他在大榆树上吹奏口琴,不务正业,在当时严峻的抗日形势中显得不合时宜。 |
D.小说首尾照应,内蕴丰富,最后一句“关于这个人,我想永远不会忘记他吧”表明了作者对邢兰无限崇敬的感情。 |
3.小说以“我”为视角布局谋篇,这样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一个孩子的发现
[加拿大]巴尔特
自从那件意外发生之后,马克才发现,爸爸的爱是不用语言来表达的。
从十二岁那年起,马克的左眼眼眶上就留下了两条深深的伤疤,某种意义上讲,它们标志了他的一段生活的结束——这还得从马克的爸爸约瑟夫讲起。
约瑟夫和儿子之间似乎总有什么隔阂。每逢星期天下午在邻居家里作客,虽说马克站的地方离爸爸最近,可是仅此而已,他从不肯把手放在父亲的手臂上。
约瑟夫不像其他父亲那样总逗孩子玩儿,他连刨土、种花用的小铲也没给儿子做过——其他在农场干活的爸爸可是常给孩子做的。
一天,约瑟夫看见马克正在西红柿地里埋几粒种子,就走过去问:“这是什么种子?”
马克可以回避其他任何人的问题,唯独对自己的父亲,他没有勇气撒谎,“是柑桔种子。”他说。
这些种子是马克在圣诞节前特意攒起来的——在新斯科舍省,柑桔并不常见。
“柑桔在这儿长不大!”父亲说道。
马克立刻觉得自己又笨又蠢——每次只要有父亲在身边,无论他在做什么有意思或是不寻常的事情,他都有这种感觉。当时当地,他似乎只能隐藏起真实的自己,而变得像父亲那样不苟言笑。
马克把种子刨出来,种到仓库后一块秘密的地方。
那件意外发生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晚上。这天马克在学校里看了一个精彩的故事,满脑子都是一个个离奇的情节,趁妈妈刷碗的工夫,他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国王啦、游侠骑士啦以及他们那些令人羡慕的高尚事迹。
爸爸正等着挤牛奶,“时候不早啦,你还不快去把牛找回来!”他终于发话了——约瑟夫是从不命令儿子做什么事的。
牛!牛!马克心里想着,他正沉浸在幻想里,仿佛看见自己身披豹皮长袍,头戴钻石皇冠,就像个年轻国王一样!
“牛自己能回来吧?”他说,“昨天晚上它们是自己回来的。”
“今天这种天气,它们可不会自己回来。”父亲说。
马克只好出去找牛了,不过,他心里是很不情愿的,这点连约瑟夫也看得出来。
马克在牧场门口高声喊着:“噢——嚎!噢——嚎!”可是连一点儿牛铃的闪光也看不见;他沿着牧场的小路走到空旷地带,仍然不见牛的踪影。那匹叫彼特拉的马站在那儿,眼里满含忧郁地扫视着蒙蒙细雨。马克真不忍心看见彼特拉这副模样。他走过去,用手拍了拍它的臀部,马很不乐意地往旁边一闪。
彼特拉想单独呆着,可马克有一种欲望想抚摸它。他摸一下,马就躲一下;马克紧跟不放,又摸一下——彼特拉宽宽的黑色腰身向后一跃,蹄子就朝马克眼睛踢了过来。
马克一下子被踢倒了,可是又“刷”地站了起来,一摸脸,满手是血,他惊慌失措地喊叫着朝家里跑去。
约瑟夫听见儿子的叫声,赶出门来正望见马克一只手捂着脸朝这边跑来,他来不及卸下门上的横木,就一下子跳了过去——马克从没想到爸爸竟能如此迅捷——他一把将儿子揽在怀里,随即又飞奔回屋里。
邻居们闻讯赶来,一会儿工夫,屋子里就挤满了人。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马克自豪极了,觉得自己像一个在战场光荣负伤后被抬下来的国王。
医生嘱咐马克在床上躺两个星期,爸爸每天白天来看他一次,晚上睡前再来一次。马克左眼的眼窝越来越深,他总爱拿一面小镜子,仔细欣赏自己的眼睛,可一听到爸爸的脚步声,他就赶忙把镜子藏到被单底下。
马克终于又能出门了,他本打算去散步,可一大清早爸爸二话没说,一把抱起他来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
马克顺从地躺在爸爸的臂弯里。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夏天的晴朗的早晨,可在他眼里,空气从没有今天这样明媚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和充满生机。
马克已经意识到,爸爸不是无目的地散步,而是想带他到什么地方去。爸爸抱着他,径直穿过田野,走下山坡,来到他上次埋柑桔种子的那块西红柿地里。
马克远远地就看清了爸想给自己看的东西,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一张嘴,眼泪就要涌出来了。
在那片小园圃旁边,爸爸把马克放到了地上。小园圃的确很小,可是一垄一垄整整齐齐,看得出这不是用犁犁出来的——犁根本刨不了这么精细——这是用耙和铲开垦出来,然后又用手仔仔细细修整起来的;绿色的秧苗已经破土而出——爸爸一定是在马克受伤以后不久就开始这项工作了,可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以后这就是你的啦!” 爸爸对马克说。
“噢,爸爸,”马克慢慢地说,“这是什么呀?”
“是瓜苗,”爸爸说,接着又指指另一垄,“那边的是红胡椒。”
这简直跟种柑桔一样有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它们在这儿是能长大的。”爸爸又说。
马克没有说话,然而脸上显出了又惊又喜的快活神情。爸爸几乎是冲口而出地说道:“马克,那天我要是知道你会出事,就不会让你去找牛了,你能理解吗?”
马克一阵冲动,答非所问地说道:“那天你看见我受了伤,就直接从牧场的门槛那儿跳过来了,我没看错吧?你连横木也没卸下来,你是横越过来的。”无论是爸爸,还是马克自己,他们都体会出了这段话背后的含义。
爸爸背过脸去, 从他肩膀的耸动可以看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马克懂得了,以后听到爸爸的脚步声时,他再也不必隐藏起真实的自己了——永远也不必了。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叙述了男孩马克与父亲约瑟夫之间的情感变化,目的不在于表现成人意识,而是在于表现对儿童生活体验与生活评判的关注。 |
B.小说中“一听到爸爸的脚步声,他就赶忙把镜子藏到被单底下”的细节,说明马克对父亲的畏惧仍未消除,并有隐藏自我的心理。 |
C.本文环境描写少而精,如以“阴雨连绵”暗示主人公内心的“不情愿”,以“空气从没有今天这样明媚过”暗示人物心情的好转。 |
D.约瑟夫由一开始不支持儿子马克种柑桔到后来主动开垦小园圃,表明了他由漠视儿子的内心世界到想把儿子培养为接班人的转变。 |
3.请探究作者在小说中寄寓的情感态度。
虫鸣铺满草原
草原上最先醒来的不是人,不是牛羊,是小虫。早晨五点多,天还是黑的,只有一弯白生生的上弦月孤悬在东方的半空,无边的草原已经遍地虫鸣了。
什么都看不真切。繁密的叫声在黑暗里层层涌起,如清露,升到草尖尖上,又层层落下。弯腰把手伸向草丛,就能掬起满满一捧叫声。不同的小虫,叫声不同。圆的,扁的,长的,短的,锐的,钝的,粗的,细的,软的,硬的,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有一种小虫,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像是乐队中的领唱,浮在众声之上。它是草原晨曲的统领。
虫鸣像一只只柔软的小手,把夜的黑一点点轻轻抹去,天渐渐亮起来。六点半,虫声依旧。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小虫,没有一只因为疲惫而停止鸣叫,广袤的草原喧腾不已。冰片似的弯月不见了,东方翻滚着一大片浓重的黑云,几团毛绒绒的黄云混杂其中。云彩下,与草原相接处澄明一片。而其他三面的山巅,则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那雾突然打开栅栏的白马群一样俯冲而下,在低处的草原上散开来。
东方的黑云越来越重,不停变换着各种奇异的景象,似在孕育什么。果然,十几分钟后,黑云再也包裹不住,奇迹般的,明晃晃的太阳一跃而出,草原瞬间被照亮。
天空蓝澈清透,像是刚刚诞生。虫鸣更稠密了,与露珠一样多,似乎每一株垂着露珠的草尖花尖上,都顶着一声虫鸣。这一片草原平时定是少有人来,花草高而密,没了腿脚,要唰啦唰啦蹚着走。浓重的露水,很快就把衣裤濡湿了,贴在身上凉冰冰的。我迎着太阳走,迎着满草原的露珠走。天只管蓝,云只管白,草只管绿,花只管开,虫只管在看不见的泥土里欢叫,牛羊只管慢慢吃草。万物都是自己想要的样子。我采了一把野花,高高举起来,像举着一束鲜花的火炬。这一刻,我知道,我举起了自己理想中的一小段生活。这一刻的我,怀抱巨大的无法言说的安宁与喜悦,像草原上亘古就有的一个自在生命,正是我想要的那个我。生之艰,活之难,有这一刻在世间曾经真切存在过,一个微小的个体,生命总算丰盈过。这样的时刻充满了弹性,它会在以后漫漫岁月中,在无数次的回忆中,无限拉长。
不知什么花开了,香气弥漫。那香味飘得不高,刚好到人俯下身子靠近大地的距离。美好的事物,有时会向人索要一种谦卑的姿态。从泥土里升起的鸟鸣,花朵一样铺了一层。草原里有两道深深的车辙,裸露着土地,像两道长长的伤疤。有两道花草被人以碾压的方式驱赶出了草原,再也回不来了。这个夏天,它们再也听不到本该属于它们的虫鸣了。以后的夏天也不会。一个早晨,我都在草原上走。我到哪里,哪里露珠摇落;我到哪里,哪里虫声涌动;我到哪里,哪里花草吐香。我深陷露珠、花香与虫鸣,深陷明澈、清香与欢愉。八点,阳光热起来,照在哪里哪里热烘烘的。一切大白于天下,秘密再也无处藏身。我手握花束走向住的帐篷,走进另一种生活。
(有删改)
1.结合作品内容,分析标题“虫鸣铺满草原”中“铺”的妙用。2.第3段是怎样描写“虫鸣”的?请结合具体内容进行赏析。
3.第5段划线部分的语言很有表现力,请加以赏析。
4.全文绕“虫鸣”进行构思,新颖独特。请结合内容加以赏析。
永远的门
邵宝健
江南古镇。普通的有一口古井的小杂院。院里住了八九户普通人家。一式古老的平屋,布局多年未变可房内的现代化摆设是愈来愈见多了。
这八九户人家中,有两户的常住人口各自为一人单身汉郑若奎和老姑娘潘雪娥。
郑若奎就住在潘雪娥隔壁。
“你早。”他向她致意。
“出去啊?”她问话,擦身而过,脚步并不为之放慢。
多少次了,只要有人有幸看到他和她在院子里相遇,听到的就是这么几句。这种简单的缺乏温情的重复,真使邻居们泄气。
潘雪娥大概过了四十了吧,苗条得有点单薄的身材,瓜子脸,肤色白皙,五官端正,风韵犹存,衣饰素雅又不失时髦。她在西街那家出售鲜花的商店工作。邻居们不清楚,这位端丽的女人为什么要独居,只知道她有权利得到爱情却确确实实没有结过婚。
郑若奎在五年前步潘雪娥之后,迁居于此。他是一家电影院的美工,据说是一个缺乏天才的、工作负责而又拘谨的画师。四十五六的人,倒像个老头儿了。头发黄焦焦、乱蓬蓬的,可想而知,梳理次数极少。背有点驼了。瘦削的脸庞瘦削的肩胛,瘦削的手。只是那双大大的眼睛,总烁着年轻的光,烁着他的渴望。
他回家的时候,常常带回来一束鲜花,玫瑰、蔷薇海棠、腊梅……应有尽有,四季不断。
他总是把鲜花插在一只蓝得透明的高脚花瓶里。他没有串门的习惯。下班回家后,便久久地耽在屋内。有时,他也到井边洗衣服,洗碗,洗那只透明的蓝色高脚花瓶。洗罢花瓶,他总是斟上明净的井水,噘着嘴极小心地捧回屋子里。
一道厚厚的墙把他和潘雪娥的卧室隔开。
一只陈旧的一人高的花竹书架紧贴墙壁置在床旁。这只书架的右上端,便是这只花瓶永久性的位置。
除此以外,室内或是悬挂,或是傍靠着一些中国的、外国的、别人的和他自己的画作。
从家具的布局和蒙受灰尘的程度可以看得出,这屋里缺少女人,缺少只有女人才能制造得出的那种温馨的气息。
可是,那只花瓶总是被主人擦拭得一尘不染,瓶里的水总是清清冽冽,瓶上的花总是鲜艳的、盛开着的。
同院的邻居们,曾经那么热切地盼望着,他捧回来的鲜花,能够有一天在他的隔壁——潘雪娥的房里出现。当然,这个奇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于是,人们自然对郑若奎产生深深的遗憾和绵绵的同情。
秋季的一个雨蒙蒙的清晨。
郑若奎撑着伞依旧向她致意:“你早。”
潘雪娥撑着伞依旧回答他:“出去啊?”
傍晚,雨止了,她下班回来了,却不见他回家来。
即刻有消息传来:郑若奎在单位的工作室作画时,心脏跳动异常,猝然倒地,刚送进医院,就永远地睡去了。
这普通的院子里就有了哭泣。
那位潘雪娥没有哭,眼睛却是红红的。
花圈,一只又一只。那只大大的缀满各式鲜花的没有挽联的花圈,是她献给他的。
这个普通的院子里,一下子少了一个普通的生活里没有爱情的单身汉,真是莫大的缺憾。
没几天,潘雪娥搬走了,走得匆忙而又突然。
人们在整理画师遗物的时候,不得不表示惊讶了。
他的屋子里尽管灰蒙蒙的,但花瓶却像不久前被人擦拭过似的,明晃晃、蓝晶晶,并且,那瓶里的一束白菊花,没有枯萎。
当搬开那只老式竹书架的时候,在场者的眼睛都瞪圆了。
门!墙上分明有一扇紫红色的精巧的门,门拉手是门!墙上分明有一扇紫红色的精巧的门,门拉手是黄铜的。
人们的心悬了起来又沉了下去。原来如此!
邻居们闹闹嚷嚷起来。几天前对这位单身汉的哀情和敬意,顿时化为乌有,变成了一种不能言状的甚至不能言明的愤懑。
不过,当有人伸手想去拉开这扇门的时候,却“哇”地喊出声来—一黄铜拉手是平面的,门和门框平滑如壁。
一扇画在墙上的门。
(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与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对故事发生的环境进行了描写,“一式古老的平屋,布局多年未变,可房内的现代化摆设是愈来愈见多了”,作用是营造氛围。 |
B.小说中写邻居们不清楚潜雪娥为什么要独居,只知道她有权利得到爱情却没有结过婚,文章以此欢明邻居们有猎奇心理,对潘雪娥的人生充满了好奇。 |
C.郑若奎回家的时候,常常会带回一束鲜花,而潘雪娥在西街花店工作,这是作者埋下的伏笔,郑若奎去潘雪娥工作的花店买花实际是为了表达爱意。 |
D.那只大大的满各式鲜花的花圈和被擦得明亮洁净插着白菊花的花瓶,都暗示了潘雪娥对于这份感情的珍视和惋惜。 |
3.小说中多次出现对高脚花瓶和鲜花的描写,这些描写有哪些方面的作用?请简要分析。
梨花白
赵淑萍
这世上,大部分的良善之人,不会咒别人死。当然,谋财害命者除外。但是,对于村里一个叫“梨花白”的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因为,他是给死人穿衣的。村里的老人们,在生前,就准备好了一套寿衣,专为以后赴阴曹地府时穿。入殓或者火化前这行头就得全副换上。那寿衣,往往是中式衣服,老太太的鞋子,还绣着繁密的花,和戏文里的一样。为了留在阳间的最后印象,这衣服当然要穿得光鲜、体面,不能皱巴巴的。可是,死者的身体僵硬了,不好穿,而且亲人们穿,又怕眼泪掉在上面,怕逝者后世流泪烦忧。于是,就有了专门给死人穿衣的人。这钱好赚,以前两三百现在七八百了。而且,主家还得给穿衣人好酒好烟伺候着,伺候他也等于在给死者尽孝。
这村里能够给死人穿衣服的也就两人。有一人已经很老了,穿得不利索了,现在,有丧事的人家都来找“梨花白”,甚至,外村的人也慕名来请他。
“梨花白”眉清目秀,长得不赖。他爹娘去世得早,就剩下了他和弟弟两个。以前大家都穷,这两兄弟孤苦伶仃的日子更难过。平时,就种点庄稼,还给人家干点杂活。“梨花白”的弟弟,绰号叫“猫头鹰”,经常小偷小摸。比如别人家地里的瓜熟了,番薯可收了,他就半夜三更去偷,但是,绝对是东家偷一点,西家偷一点,匀开偷,偷瓜挑熟的,决不踩死瓜藤和生瓜蛋子。偷桃子常偷那种歪劣干瘪的,但不偷饱满丰润的。除了吃的,其他东西都不偷。日子长了,村里人知道是他,只是骂几声,也不怎么理论。因为昼伏夜出,就有了“猫头鹰”的绰号。起初,人们怀疑“梨花白”也参与了。但一天,有人经过他们破败的屋,漏风的墙里传出了“梨花白”的厉声呵斥:“你我管不了了,但偷来的东西,我饿死也不吃!吃了,脏了手,怎么给死去的人穿衣?”有一次,人高马大的“猫头鹰”,在一个外乡人这里讹钱(按今天的话说就是“碰瓷”)。这时,“梨花白”赶来了,甩手就是一巴掌,“猫头鹰”就乖乖地跟着哥哥走了,从此再无此行径。
“梨花白”面庞白皙,空闲的日子,夏天,常穿一件雪白的纺绸衫,摇着一把折扇,很有点文化味。因为爱听说书,那三国、水浒、隋唐英雄传之类的,他熟了,乘凉时就讲给别人听。他讲得最生动的是“三请樊梨花”。凡此种种,就是他被叫“梨花白”的由来。要说他那双手,不仅白,而且巧。他穿寿衣,平整,妥帖,整个像被熨过一样。穿时,他戴上手套、口罩,那神情是凝重肃穆的,如在进行一项无比庄重的仪式。人们对他客气,也跟他聊天,但终究不会长谈,更不会深交,可能多少有点忌讳。
村里死人,对这家来说是噩耗,对“梨花白”来说无疑是个好日子。有一年夏天大热,村里的老人被生生热死的就有七八个。“这下可好,‘梨花白’发财了。”村人说。可是,“梨花白”的一大半钱都给了弟弟。“猫头鹰”就带着这笔钱和一位寡妇住在了一起,不久,四十多岁的寡妇,居然添了一个漂亮的女娃。
村西的一位孤老婆子,年岁高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每晚都穿着寿衣睡。她怕自己有一天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她孤身一人,又没钱,没人给她穿寿衣的。你想,大热天捂着寿衣睡,不病也得捂出病来。后来,“梨花白”特地跑来劝她:“别担心,有我呢,我会给你穿寿衣的,我不要一分钱。”老婆婆顿时神清气爽,身体硬朗了不少。
但是,人们还是判断,“梨花白”一定每天盼着这村子死人,死了人他才有生意。特别是富户李三,就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梨花白”铁定盼着有人归天。李三因为自己好多种病在身,当面对“梨花白”时,客气地说:“我说‘梨花白’,我高血压、心脏又不好,什么时候两眼一闭就去了,到时,你给我穿衣,我备了上十一下九件,你一件件都要给我穿得齐整、舒服,我儿子一定给你双倍价。”
那天,李三从外面回来,天色已晚,抄近路走小道,走得急了点,突然感到晕眩、气闷,跌倒在路边。而这时,路边只有“梨花白”一人经过。“梨花白”二话不说,平时文质彬彬的他,咬破了李三的手指,然后背起李三狂奔,跑到附近的诊所。就这样,李三捡回了一条命。后来,人们再没说过他盼村里死人的话了。
年复一年,“梨花白”也老了,头发雪白了,但身子很硬朗,他孑然一身,仍然在给逝者穿衣。
那天,“猫头鹰”亭亭玉立的女儿,在梨花地里举着手机拍照。“梨花白”和“猫头鹰”打路边走过。“我说侄女,你别拍梨花了,拍我们吧。我们两个,头发也跟梨花一样白。”夕阳中,“梨花白”笑得很灿烂,像一树盛开的梨花。可是不久,不知怎么,“梨花白”的笑容变得黯淡了,他不无伤感地对弟弟说:“我给那么多人穿寿衣,让他们安心地走了,我心无遗憾;可现在村里没人喜欢做这件事了,我死了以后,谁给他人穿寿衣呢?”
(摘编自《微型小说选刊》2019年07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通过“大部分的良善之人”和“谋财害命者”在“咒别人死”上的不同态度的对比,引出了主人公“梨花白”,也为下文设置了悬念。 |
B.作者描写人物立体生动,富有生活气息,即使写其缺点,也写出了可爱之处,如“猫头鹰”偷瓜和桃子,似乎有“惜农”“爱农”的一面。 |
C.小说以顺叙为主,中间插叙“给死人穿衣”的风俗和弟弟绰号的由来,前者点明了社会环境,后者引出下文“梨花白”教育弟弟等情节。 |
D.作者对“梨花白”多处进行心理描写和细节刻画,如正面描写“梨花白”为死者穿衣服;另外,小说语言清新自然,意韵深厚,耐人寻味。 |
3.请分析文章结尾画线句子的作用。
访 草
陈冠学
我很少访人,却常访草。朋友们都有工作,各忙各的,而草则永远安详地在那儿。我自己便像一株草,总在家里,朋友们来,很少找不到我。
这个世界若没有了草,人便无法活下去。一个地方若望不见草,对于我来说就成了牢狱。此时我活在草的种类多到让我有选择的地方,就像食品多到让我只选取佳肴珍馐一般,故我感到十分幸福——虽然对于我自身以外的世界我感到十分不幸。
我的围墙门,就像陶渊明所说的“虽设而常关”,门闩经常蒙着一层锈,偶尔开门时(有客来时,到村子里去买吃食时,上城市买书时,出去访草时),就粘满了手。单是庭面上便有三四十种草,其中如碎米知风草、小画眉草、线叶飘忽草,便可爱得有如小天使,又如天真稚气的小女孩。有了这些草,我实在可以不必再去拉动那生了锈的门闩到田野去。可是如家里虽有几橱架的书,时而忍不住还是要出去买几本,这庭面边的草就好像是我的另一橱架的书,每日阅读着、摩挲者,给了我无上的快乐与安慰,然而既已知道外边还有些橱架上没有的,就忍不住要出去。
各个角落有各个角落的草。有时我不出门,就在屋角边访草,或者反过来说,草到家来访我了。一连下过一二十日的雨之后,那大树底下的屋基或后墙上,就不期然有一片新绿吸引住我的目光,苔藓和小冷水花不知几时来家了。
萧、艾、蒿是草原三姊妹。艾、蒿庭下就有,萧则已随童少年时光一起消失了,于是它成了我的童少年时光的象征,每怀念起童少年时光就想起萧,怀念起萧就想起童少年时光。那一年我在近山脚的荒地上发现了一小片萧,仿佛见着童少年时光返转。不久再去,已了无踪迹。一个小学生在那里放羊,问我何所寻。我说寻萧。小学生笑着说:“搬家了。”我问:“搬到哪里去了?”小学生说:“搬到无人的地方去了。”的确,这个时代有人的地方万物就不好存活,最近我在绝对无人到的山脚溪床沙地上发现了一大片萧。啊,但愿这个地方永远不会有人到,好让我的童少年时光跟萧草群落一起长驻!
十一月起,小金英(兔儿菜)遍地都是,随着朝日的升起,满田野绽开千千万万黄金似的小花,灿烂地闪烁着千千万万点的金光,仿佛随着季节来到,那土层中含蕴着的金质就凝聚着开成了花,要来增饰南台湾美丽的冬春二季一般。这个季节一到,我就频频拉动门闩,门闩再也不生锈了——而且雨季也过去了。小金英随着日出展蕊,直开到晌午便一齐闭合萎谢,第二天晨光到来它又随之而开。这半年花期的田野,上下午截然是两样世界。下午在田野间走着,会觉得上午直似幻境。但是这一两年来遭村人当药材无保留地采拔,景观已经衰残。
春天一到,满路满阡陌的黄蝴蝶,一忽儿停在草尖上,一忽儿飞起,千点万点,明明灭灭,起起落落,停下时是蝴蝶花,飞起时是花蝴蝶——我一直将它看成是世上唯一会飞舞的花,是异常珍贵的景观,而它却也已随着童少年时光消逝了。今年年初,我在一处已枯的豆田里看见了约五十只的小景观,谛视良久,看到惨淡而且褪了色的童少年时光,不由感到一阵凄然。
村里每个人都记得全村人的名字,在村道上遇见,不单是点点头或挥挥手,而且还唤名。田野里的草,对于我,就跟村里人一样,在路旁田畔遇见,我总要唤唤它的名字;有的,我甚至会站在一旁告诉它,你晓得吗?你有许多名字,也唤这个,也唤那个。比如萧,也叫香蒿,又叫青蒿,还叫茵陈蒿,台湾农人还叫它蚊子香——农家大量用它来为牛熏蚊,这使得萧很快趋于绝灭;而现在农村没牛了,萧可能复苏了。英国伟大散文家乔治·吉辛喜欢遇见不认识的植物,借着书本的帮助,下一次看见它在路旁闪耀时叫出它的名字。能够叫出原是不认识的草的名字固然快乐,但熟悉的草,唤着它熟悉的名字更加亲切。
我不是食草的动物,但我没有草便跟食草动物一样活不下去。我固然喜爱孤独,但若不是天上有千万点星星,地上有亿兆棵青草,我一刻也无法孤独下去。其实我有这么多的伴,我并不曾独过,我所谓孤独,只是求脱出世尘的熏染而已。
1.本文第一段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2.在作者笔下,看似普通的草有哪些作用?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概括。
3.如何理解“但若不是天上有千万点星星,地上有亿兆棵青草,我一刻也无法孤独下去”这句话的含意?
4.本文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概括。
方寸田园
琦君
①一位文友自美归来,与朋友们畅叙离情以后,就悄悄地回到她乡间自己经营的三间小屋中,读书译作,静静地度过农历新年。她可说真懂得众人皆忙我独闲的诀窍。难怪另一位文友欣羡地说:“真希望什么时候也有个田园可归。但又觉得自己仍不够那份淡泊,俗愿尚多,大概没有那种福分。”
②玲珑的三间小屋隐藏在碧树果林之中,满眼的绿水青山,满耳的松风鸟语,整天里不必看时钟,散步累了就坐在瓜棚下看书,手倦抛书,就可以睡一大半天。太阳、月亮、星星,轮流与你默默相对,这份隔绝尘寰的幽静,确实令人神往。但若没有朋友共处,会不会感到寂寞呢?且看小屋的主人,住不多久,就匆匆赶回十丈软红的台北市,一到就打电话找朋友再次的“畅叙离情”。可见田园的幽静,还是敌不过友情的温馨。古代的隐士,在空谷中闻足音则喜。因为“鸟语”究不及“人语”可以互通情愫。陶渊明先生尽管嚷着“息交绝游”,但他在“乐琴书”之外,仍然要“悦亲戚之情话”。他的理想国桃花源中人,一个个都要设酒杀鸡,款待洞外闯入的陌生人,也关心着洞外的人间岁月。我想那时代如果已有电话,陶先生一定会在北窗高卧、酒醒之时,拨个电话和山寺老僧聊上半天,或是给念一首新作好的长诗,彼此讨论一番。因为“得句锦囊藏不住,四山风雨送人看”的人,怎么离得开朋友呢?
③我认为山水使人理智清明,友情使人心灵温厚。名山胜迹,总愿与好友同游;美景良辰,亦望与好友同享。张心斋把朋友分成五类,他说:“上元须酌豪友,端午须酌丽友,七夕须酌韵友,中秋须酌淡友,重九须酌逸友。”他固然妙语如珠,亦见得前人有此清闲。而我们如能于百忙之中挤出一点时间,约二三知友小酌,琅琅笑语,畅话平生,其乐并不亚于倘佯于青山绿水之间。辛弃疾不是说吗:“我见君来,顿觉吾庐溪山美哉。”溪山就是好友,好友胜似溪山。想起王安石与苏东坡在政见上是死对头,可是安石罢官退隐金陵以后,东坡去探望他,安石留他同住山间。东坡答诗云:“劝我更谋三亩宅,从君已觉十年迟。”依旧是无限文章知己之感。
④人到中年以后,心情由绚烂趋于平淡,本来都会倾向山水田园,可是生为一个忙碌的现代人,既无时间寻幽探胜,更不可能遁迹深山,倒不如安之若命地在现实生活中追寻一些那位文友所谓的“俗愿”,亦未始不可以充实一下心灵。否则居魏阙而思江湖,心情反而不能平静。杜甫虽然讴歌“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他自己并不甘心做一个“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的佳人。因为他既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大愿,也有“但愿我与汝,终老不相离”的小愿。人若没有一愿,就没有了热诚,也失去了生活的情趣,恐怕连山水田园之乐,都不能体会了。
⑤说起我们这些人的俗愿,也是非常容易满足的。比如说,逛逛书店,买到自己心爱的书;观摩书画展,领略一下名家笔下的意境;听听音乐会、演讲会,扩展一下胸怀;抽空去买点鲜花或小摆饰给小屋添点生机绿意;甚至研究一下化妆术使自己容光焕发一番;学习一下烹调术使全家大快朵颐,这些都不能说是奢侈的俗愿,倒可以说是极淡泊的雅愿,使自己活得健康,活得快乐。同时将快乐、健康与友人共享,如此则虽然身处现代都市之中,也不会感到都市的俗尘,令人生厌了。
⑥最近在一位朋友家中小聚,他小小的客室壁间,挂着不同风格的书画。风雅的主人如数家珍地为我们解说画法、笔意。他的书房里更有许多心爱的汉砚,青田石陶器等等,闲来把玩,意兴无穷。最有趣的是书桌边一树枯藤,悬着一个葫芦。书架上一座老树丫杈,嵌着一块圆卵石,他将山中的盎然古意,移置几案之间,真是位懂得如何美化生活的雅人。
⑦如此看来,我们暂时无田园可归时,无妨在方寸灵台之间,自辟一片田园,不但自己能倘佯其间,亦可以此境与朋友共享。那么,纵使“结庐在人境”,也可以“心远地自偏”了。
(选自《现代散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
1.文中第④段画横线句子在结构上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2.说说题目“方寸田园”的含义。
3.身处都市中的人们应怎样在方寸灵台之间去自辟一片田园?请结合文意概括。
踏莎行
寇俊杰
春风萧瑟,乍暖还寒,阴雨蒙蒙,芳草萋萋。开封通往陕州的官道更加泥泞,两辆驴车在湿滑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突然,前面的驴车陷进泥坑,车夫挥鞭抽打毛驴,可任凭怎样使劲儿,木轮车像是被泥水吸住一样,就是出不来。寇准挑起轿帘说,寇安,别打了,还是我下来推吧!寇安没法,只好也下来和寇准及两个随从一起推车。无奈车重人少,力量不够。寇准说,不行就先把车上的书卸下。寇安说,大人,那是你的心头肉啊!怎么舍得弄脏?大家正一筹莫展,路过的几个村民走过来,有人施礼问,是宰相寇准寇大人吗?正是,但我现在已不是宰相了。我们听说大人没有因为澶渊之盟受到封赏,反而被贬陕州,故有此一问。他对其他村民说,我们帮帮寇大人吧!大家一起用力,终于把寇准的驴车推出了泥坑。寇准再三相谢。村民说,寇大人澶渊之功,让中原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我们老百姓还不知怎样感谢寇大人呢。
寇准重新上车,已是满身泥水。车内的宋夫人用毛巾给寇准擦着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心疼地说,原来在京师哪有这样的路?看你现在头发都开始白了,还要出来受这样的罪,你要是能把自己的性子收敛一些,何来被贬呢?
寇准说,社稷为重,君为轻。只要对得起天下百姓就行了。
宋夫人说,可你分不清君子和小人,把小人得罪了,他们就会为私怨而报复。我听女婿王曙说,这次就是王钦若在皇上面前说你是拿皇上的性命做赌注,澶渊一仗胜是侥幸,如若败了,他的命就没了,皇上这才把你贬出京师的。
寇准微微一笑说,王曙是怎么知道的?
他和皇上的内侍周怀政关系很好,是周怀政亲耳听到王钦若对皇上说的,还说你居功自傲,到处宣扬说没有你寇准,就没有大宋的江山——他这是诬告啊!
再泥泞的路,太阳一出来就晒干了,寇准说,你看刚才村民为我推车,多好啊!若是奸臣,他们会这样做吗?不过你也别锋芒太露,出头的椽子先烂,想当年,你和太宗意见不合,太宗说不过你,生气地要拂袖而去,你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拽住他的衣服不让走,直到把他说服才罢休!俗话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这是往死路上走哇!得亏太宗英明,不但没杀你,还把你比作魏征!
寇准只是得意地嘿嘿笑着,并不说话。
宋夫人又说,不过,终归是伴君如伴虎。你这是第三次被贬了吧?皇上是个好皇帝,就怨你太耿直,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特别是上次被贬,有人揭发你酒后说了太宗的坏话,太宗不信,找你问一下。按说太宗也没当真,你随便找个理由太宗就能原谅。可你就是不辩解,不知道趁坡下驴,太宗给你梯子你也不要。人家是皇帝,你“将”人家的军,结果被贬到了邓州。你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寇准说,我酒后可能真说了太宗的坏话,但那是太宗有不对的地方。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当!我不后悔!
唉!宋夫人叹了一口气,今上能当皇帝,还有澶渊之盟,你都是立了大功的,可皇上就怕你功高震主,你本该急流勇退,但你非但没有,还不知收敛锋芒,皇上这才免了你的宰相,把你贬往陕州。不过这样也好,朝中是非太多,你当个地方官,陕州离我们老家又近,我们还能过个安心日子呢。再不必像以前一样——我们赶紧往前走啊!
踏莎行。寇准的脑海里忽然闪出这样一个词牌名。他叫寇安停车,从箱子里拿出笔墨纸砚,然后铺纸磨墨。他略一沉思,笔走龙蛇,写下一首《踏莎行》:“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画堂人静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密约沉沉,离情杳杳,菱花尘满慵将照。倚楼无语欲销魂,长空黯淡连芳草。”
宋夫人本想寇准写的是反思过去,从此要淡出朝廷视野,远离政治旋涡,没想到写的却是难离难别、情深意切的“情诗”。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知道,想让寇准抛弃自己的信念真是太难了。如果皇帝用他,再危险他还是要回去的,可他又不会曲意逢迎,个性又那么张扬,虽然皇帝信任,但他由着自己性子来的做法,就是有一副好牌,也会叫他打得稀里哗啦甚至是性命不保!
宋夫人含着泪看着寇准,寇准拉住夫人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夫人知道,今后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更加艰险的道路!
编者注:《踏莎行(春色将阑)》实际写于宋太宗淳化二年(991年),当时寇准被太宗贬为青州知府,赴职之际,写下了这首词。《宋史·列传四十》中记载“(寇)准与知院张逊数争事上前,且互斥其短。帝(太宗)怒,谪逊,准亦罢知青州……准既行,帝念之,常不乐”。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的环境描写,为后面情节发展作铺垫。寇安的话“大人,那是你的心头肉啊!”侧面表现出寇准喜爱读书。 |
B.小说虚构了村民帮助寇准推驴车的情节,表达了百姓对寇准的感恩;百姓的行为也使得寇准更坚定自己的政治信念。 |
C.冠准写成的《踏莎行》被夫人称为“情诗”,夫人流泪,被丈夫诗中那难以割舍、相爱终老的爱妻之情深深打动了。 |
D.小说中寇准因澶渊之盟被贬至离老家很近的陕州做地方官,可是他并未因此心生退意,仍寄意朝廷,哪怕前路艰险。 |
3.历史小说是小说的一种,它依据历史事实,进行想象、改编,具有“真实”与“虚构”相统一的特征,其重要意义在于可以为后人提供某种借鉴,为现实生活服务。请结合本篇小说内容具体分析这一特征。
演说家
(俄)契诃夫
八等文官伊凡诺维奇死了。在送殡行列前往墓地的时候,死者的同事波普拉夫斯基,坐上出租马车,去找他的朋友扎波伊金。这个扎波伊金擅长在婚礼上,葬礼上,各种各样的周年纪念会上发表即席演说。他任何时候都能开讲:半睡不醒也行,饿着肚子也行,烂醉如泥也行,发着高烧也行。他的演说,好似排水管里的水,流畅、平稳、源源不断。他那些热情似火的词语,远比随便哪家小饭馆里的蟑螂都多。
“朋友!”波普拉夫斯基正碰到他在家,“你快穿好衣服跟我走。我们有个同事死了。要是死个把小人物,我们也不会来麻烦你,可要知道这人是秘书,办公厅的台柱子。给这么一个大人物举行葬礼,没人致辞是不行的。”
“啊,秘书!”扎波伊金打了个哈欠,“是那个酒鬼吧?”
“没错,就是那个酒鬼。这回你会领到一笔不菲的车马费。走吧,亲爱的!到了那边的墓地上,你就天花乱坠地吹他一通,讲得比西塞罗【注】还西塞罗,我们就千恩万谢啦。”
扎波伊金欣然同意。他把头发弄乱,装出一脸的悲伤,跟波普拉夫斯基一起走了。“我知道你们那个秘书,”他说着坐上出租马车,“诡计多端,老奸巨滑,这种人,但愿他升天!”
“得了,扎波伊金,骂死人可不妥啊。”
“那当然。对死者要么三缄其口,要么大唱赞歌。不过他毕竟是个骗子。”
墓地上,死者的丈母娘、妻子和小姨子遵照古老的习俗痛哭一阵。等大家安静下来,扎波伊金朝前跨出一步,向众人扫了一眼,开口了:
“能相信我们的眼睛和听觉吗?这棺木,这些热泪涟涟的脸,这些呻吟和哭号,岂不是一场噩梦?唉,这不是梦,视觉也没有欺骗我们!眼前躺着的这个人,不久前还是精力充沛,像个年轻人似的活泼而纯洁,他是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把自己酿造的蜜奉献给国家。这个人,他……如今已变成一堆骸骨,化作物质的幻影。冷酷无情的死神把僵硬的手按到他身上的时候,尽管他已到了驼背的年龄,但他依然充满青春活力和工作激情。好的文官我们这里有很多,然而奥西佩奇却是绝无仅有!他通宵达旦地工作、不收贿赂、嫉恶如仇……是的,我们还看到,奥西佩奇把他微薄的薪水散发给他穷困的同事们,现在你们也亲耳听到了靠他接济的那些孤儿寡母的哭丧。你们都知道,他至死都是一个单身汉!现在有谁能取代他这样的同事呢?就在此刻我也能看到他那张刮得干干净净的、真诚动人的脸,它总是挂着善良的微笑。奥西佩奇,愿你的骸骨安宁!安息吧,诚实而高尚的劳动者!”
扎波伊金继续慷慨陈词,可是听众却面面相觑。大家不明白为什么演说家称死者为奥西佩奇,死者明明叫伊凡诺维奇呀。死者生前同他的合法妻子吵了一辈子架,算不得单身汉。他红褐色的大胡子,打生下来就没有刮过。听众一时都莫名其妙。
“奥西佩奇!”演说家眼睛望着墓穴,热情洋溢地继续道,“你的脸不算漂亮,甚至可以说相当难看,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正是在这样一个有目共睹的躯壳里,跳动着一颗正直而仁慈的心!”
突然,演说家中断了演讲,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定睛瞧着一个地方。“你听我说,他活着呢!”他惊恐万状地瞧着那边,对波普拉夫斯基说。“谁活着?”
“奥西佩奇呀!瞧他站在墓碑旁边呢!”“他本来就没有死!死的叫伊凡诺维奇!”
“可是你刚才亲口说的,你们的秘书死了!”
“伊凡诺维奇是秘书呀,是我们现在的秘书。奥西佩奇,两年前就当科长了。”“真是见鬼!”
扎波伊金又转身对着墓穴,凭他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致中断了的悼词。墓碑旁果真站着奥西佩奇。一个脸面刮得干干净净的老文官。他瞪着演说家,气呼呼地皱着眉头。葬礼之后,有人说扎波伊金把个活人给埋葬了。
“不好呀,年轻人!”奥西佩奇埋怨道,“您的那些话说死人也许合适,可是用来说活人,这简直是讽刺挖苦!什么无私呀,不被收买呀,不受贿赂呀,这些话用来说活人只能是侮辱人格!再说谁也没请您来宣扬我的脸面。什么不漂亮呀,什么难看呀,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必要拿它来当众展览呢?气死人了!”
(本文发表于1886年,有删改)
【注】古罗马著名政治家、演说家、雄辩家、法学家和哲学家。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的分析与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A.扎波伊金明知道某些官员品质恶劣,却极尽赞誉;参加葬礼的人也都愿意听别人对死者的虚假美化,反应了当时社会的虚伪。 |
B.演说家扎波伊金随便说某个官员是酒鬼、骗子,老奸巨猾,都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足见当时俄罗斯官场就是这样黑暗与腐败。 |
C.波普拉夫斯基找演说家是为了应付一场葬礼,扎波伊金装作一脸悲伤,死者的家属任凭演说家胡乱评价等反应了人情的冷漠。 |
D.在发现弄错追悼对象后,扎波伊金仍然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致中断了的悼词,说明他为了演说家的名誉而厚颜无耻地表演。 |
A.“扎波伊金擅长在婚礼上,葬礼上,各种各样的周年纪念会上发表即席演说”含有夸张和讽刺意味,为后文情节的发展作了铺垫。 |
B.小说明线围绕演说家扎波伊金应邀到葬礼上发表演讲展开,暗线戏剧性的叙写了文官伊凡诺维奇和奥西佩奇二人,可谓高潮迭生。 |
C.“讲得比西塞罗还西塞罗,我们就千恩万谢啦”,使用了对比的手法,写出了同事波普拉夫斯基对扎波伊金演讲效果的殷切期望。 |
D.小说结尾交代奥西佩奇埋怨演说家对其错误赞美,看似闲笔,实际上是为了暗示当时官场无好人,深刻地揭露了官场的黑暗腐败。 |
4.本文和小说《变色龙》一样,成功地讽刺了沙俄社会的种种丑态。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安 神
刘博文
孩子一哭,剃头匠的手便抖了起来。剃头匠有个好听的名字,细明。
细,方言里是小的意思,叫来顺口,陆石河边比细明辈分小的人,估计比河里的浪花还多。
细明细明,不年轻了。
之前一天还能剃上三十号人咧,他端着茶碗,从前的事在眉宇间行走,似乎一停下就变成了皱纹。
手掌心上也有。
细明将手心摊开,果如其所言,阳光照射下能够清晰地看见手掌上的皱纹,以及经年劳形于案牍的角质。
老辈人常说几个螺纹富来着?他调笑道,然后从脸盆架上取出毛巾,一片已经洗得发白的毛巾,轻轻地揩下自己的汗。
汗从额角流出。
用时下年轻人的视角来看,细明的发际线正面临危机,顺其手指方向望去,店里铺陈亦处于陈旧状态。
一路货色,比后巷那批人强不来多少。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人气了,人气即生意,老城人质朴,言语里不爱沾染俗气。暂不论这属精华还是糟粕。
习惯这东西,讲不清的,正如眼下,细明屋子里排座的人,围着一个简易的煤炉子,炉膛都坏掉了,里面塞着零散的柴火。
时近深冬,柴火经过燃烧后散出好闻的木香。
稍微让让!细明拎着一大壶水走过来,水呈匀速晃荡状,十年前可不这样。猫着身子躬在炉边烤火的人插嘴问,还有多久到我?
问了也白问,常来细明家剃头的老主顾们都晓得,他性子慢,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如煤炉上坐很久才能冒出热气的温水。
细明总说,剃头这事儿,急不得。
得先洗面,取煤炉上将开未开的热水,倒入旧时的搪瓷盆中,客人面朝下,在细明轻柔的手法里进入一种缓和状态,到这儿,人的身心基本上就放松了,取毛巾,擦拭干净。
开始剃头。
插上电的剃刀没有手推子好用,但为了应付店里的主顾,多数都赶着时间,只得作罢,只有真正从过去走来的人才晓得手推子的好处,可这又能怎样?
它不还是四平八稳地躺在细明的木盒里…
细明感叹一声,手上的动作便放慢了些,似是回忆起往昔岁月里的声音——只属于手推子的声音,干净且安静。
现如今,谁在乎!电推子在客人的头皮上爬来爬去,反反复复地摩擦出自己的步伐,围坐在火炉边的人聊着最近发生的闲事,面庞给炉火衬出色泽,人活一世图的不就是个面子,大家之所以愿意等待,莫过于离不开那两个字。
手艺。他们信细明的手艺,你能拿他们有什么法子,看看人家都把刚出生的小孩儿带到这儿来剃头,再瞧瞧屋子里的摆设,陈旧到不像是个完整的屋子了。
搞不懂。
是呀,和新开的那些理发店门外五光十色的环形柱相比,着实没有什么可比性。
况且这一片都算危房咧,墙角的裂缝,横梁的不平衡,倾斜的地基,勘察下来,问题比想象中还要多。
不是列入不列入的范畴了,必须得拆!和后巷那批人一起……
前头说过,老城中,如细明般的人仍有许多,作为旧城改造的负责单位,经过数次讨论,本着多数服从少数的意愿,得要彻底拆迁的,这也是六生带队先后五次拜访细明的原因所在。
毕竟,近几年来雨季持续得越来越久,据天文台讲台风也在增多,位于沿海地带的老城更需做好防范。
得让大伙儿安神。
先安神,才能让百姓安生!
一个念头从六生的脑中火速闪过,倒不如放弃之前的方案吧,面对大家眼睛里渐生的疑窦,六生说道。
放弃不意味着让危楼继续存在,条条大路通罗马,细明及后巷的老师傅们并不是没有价值的存在,你们都看见了,他们的人气依然很旺,我们要着手做的,是将这把火再烧起来,烧得猛烈些。
不如,将他们聚起来,做条老手艺街?网上这样的创意街可时兴咧!
一念及此,六生带领着小组成员大步流星地从细明店里走出,神奇的是,先前坐在皮椅上接受剃头的小孩子居然不哭闹了。
一脸安神相地窝在皮椅子中。
水已烧开。伴随着壶水烧开的清脆声音,六生打出一个轻快的响指,好久没有如此自在的感受了。
身后,从盒中抽刀的细明神气十足,宛如电视剧里英气逼人的将军。剃胎毛,急不得,得用手推子的!
(《微型小说选刊》2019年28期,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的老城居民性格质朴,不沾染俗气,把日子过得安稳舒适;但他们不支持六生的拆迁方案,又有其陈旧落后的一面。 |
B.小说中多处用环境描写来表现人物的心情,渲染气氛。如“柴火经过燃烧后散出好闻的木香”、“壶水烧开的清脆声音”等等。 |
C.小说在结构上前后照应,开头写孩子哭,预示着将发生矛盾冲突;最后六生想出妥善的办法,预示着矛盾得到解决,孩子也“不哭闹了”。 |
D.小说插叙了六生的身份,有助于人物刻画,六生等人到细明店里的行为就不会显得唐突,也使事件过程更加清晰完整。 |
3.小说画线部分在人称上有什么特点?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