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卷网 > 高中语文综合库 > 作家作品 > 中国现当代文学 > 现代 > 汪曾祺(1920-1997)
题型: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难度:0.4 引用次数:239 题号:12630026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各题。

听遛鸟人谈戏

汪曾祺

近年我每天早晨绕着玉渊潭遛一圈。遛完了,常找一个地方坐下听人聊天。这可以增长知识,了解生活。还有些人不聊天。钓鱼的、练气功的,都不说话。游泳的闹闹嚷嚷,听不见他们嚷什么。读外语的学生,读日语的、英语的、俄语的,都不说话,专心致志把莎士比亚和屠格涅夫印进他们的大脑皮层里去。

比较爱聊天的是那些遛鸟的。他们聊的多是关于鸟的事,但常常联系到戏。遛鸟与听戏,性质上本相接近。他们之中不少是既爱恭鸟,也爱听戏,或曾经也爱听戏的。遛鸟的起得早,遛鸟的地方常常也是演员喊嗓子的地方,故他们往往有当演员的朋友,知道不少梨园掌故。有的自己就能唱两口。有一个遛鸟的,大家都叫他老包,他其实不姓包,因为他把鸟笼一挂,自己就唱开了: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就这一句。唱完了,自己听着不好,摇摇头,接茬再唱:包龙图打坐……

因为常听他们聊,我多少知道一点关于鸟的常识。知道画眉的眉子齐不齐,身材胖瘦,头大头小,是不是原毛,有没有,能叫什么玩意儿;伏天、喜鹊——大喜鹊、山喜鹊、苇咋子、猫、家雀打架、鸡下蛋……知道画眉的行市,哪只鸟值多少——,是一张拾圆的钞票。他们的行话不说几十块钱,而说多少张。有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头,原先本是勤行,他的一只画眉,人称鸟王。有人问他出不出手,要多少钱,他说:二百。遛鸟的都说:值!

我有些奇怪了,忍不住问:

一只鸟值多少钱,是不是公认的?你们都瞧得出来?

几个人同时叫起来:那是!老头的值二百,那只生鸟值七块。梅兰芳唱戏卖两块四,戏校的学生现在卖三毛。老包,倒找我两块钱!那能错了?”“全北京一共有多少画眉?能统计出来么?

横是不少!

‘文化大革命’那阵没有了吧?

那会儿谁还养鸟哇!不过,这玩意禁不了。就跟那京剧里的老戏似的,‘四人帮’压着不让唱,压得住吗?一开了禁,你瞧,呼啦,呼啦——全出来了。百管是谁,禁不了老戏,也就禁不了养鸟。我把话说在这儿:多会儿有画眉,多会儿他就得唱老戏!报上说京剧有什么危机,瞎掰的事!

这位对画眉和京剧的前途都非常乐观。

一个六十多岁的退休银行职员说:养画眉的历史大概和京剧的历史差不多长,有四大徽班那会儿就有画眉。

他这个考证可不大对。画眉的历史可要比京剧长得多,宋徽宗就画过画眉。养鸟有什么好处呢?我问。

瞎,遛人!七十八岁的老厨师说,没有个鸟,有时早上一醒,觉得还困,就懒得起了;有个鸟,多困也得起!

这是个乐儿!一个还不到五十岁的扁平脸、双眼皮很深,络腮胡子的工人——他穿着厂里的工作服,说。

是个乐儿!钓鱼的、游泳的,都是个乐儿!说话的是退休银行职员。

一个画眉,不就是叫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

一个戴白边眼镜的穿着没有领子的酱色衬衫的中等个子老头儿,他老给他的四只画眉洗澡——把鸟笼放在浅水里让画眉抖擞毛羽,说:叫跟叫不一样!跟唱戏一样,有的嗓子宽,有的窄,有的有膛音,有的干冲!不但要声音,还得要‘样’。得有‘做派’,有神气。您瞧我这只画眉,叫得多好!像谁?

像谁?

像马连良!

像马连良?我细瞧一下,还真有点像!它周身干净利索,挺拔精神,叫的时候略偏一点身子,还微微摇动脑袋。

潇洒!

我只得承认:潇洒!

不过我立刻不免替京剧演员感到一点悲哀,原来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对一个演员的品鉴,就跟对一只画眉一样。

一只画眉,能叫多少年?

勤行老师傅说:十来年没问题!

老包说:也就是七八年。就跟唱京剧一样:李万春现在也只能看一招一势,高盛麟也不似当年了。

他说起有一年听《四郎探母》,甭说四郎、公主,佘太君是李多奎,那嗓子,冲!他慨叹说:那样的好角儿,现在没有了!现在的京剧没有人看——看的人少,那是啊,没有那么多好角几了嘛!你再有杨小楼,再有梅兰芳,再有金少山,试试!照样满!两块四?四块八也有人看!——我就看!卖了画眉也看!

他说出了京剧不景气的原因:老成凋谢,后继无人。这与一部分戏曲理论家的意见不谋而合。

戴白边眼镜的中等老头儿不以为然:不行!王师傅的鸟值二百(哦,原来老人姓王),可是你叫个外行来听听;听不出好来!就是梅兰芳、杨小楼再活回来,你叫那边那几个念洋话的学生来听听,他也听不出好来。不懂!现而今这年轻人不懂的事太多。他们不懂京剧,那戏园子的座儿就能好了哇?

好几个人附和:那是!那是!

他们以为京剧的危机是不懂京剧的学生造成的。如果现在的学生都像老舍所写的赵子曰,或者都像老包,像这些懂京剧的遛鸟的人,京剧就得救了。这跟一些戏剧理论家的意见也很相似。

然而京剧的老观众,比如这些遛鸟的人,都已经老了,他们大部分已经退休。他们跟我闲聊中最常问的一句话是:退了没有?那么,京剧的新观众在哪里呢?

哦,在那里:就是那些念屠格涅夫、念莎士比亚的学生。

也没准儿将来改造京剧的也是他们。

谁知道呢!

(《北京文艺》1982年第2期)

1.下面对文章的理解与赏析,正确的两项是(     )(     
A.无论是退休的银行职员、老厨师还是工人,他们都认为养鸟可以给人带来快乐,养鸟人的主要目的就是图个乐儿。
B.作者回忆“文革”时期传统京剧销声匿迹,对比今日,传统京剧再现舞台,深感京剧前途乐观。
C.作者指出银行职员“有四大徽班那会儿就有画眉”的错误,意在证明公园里的遛鸟人并非专家,京剧已日趋没落。
D.“我”为京剧演员感到悲哀,主要是因为京剧名角虽然声音好,嗓子“冲”,但他们的艺术生涯都像鸟儿一样短暂。
E.全文由“画眉”过渡到“唱戏”,抓住两者的共同点,引人思考如何才能振兴京剧这一问题。
2.鉴赏文中画线句子。
3.文章首段有何作用?
4.文章大部分篇幅在写鸟。对京剧的着墨并不多,作者为什么要以“听遛鸟人谈戏”为题?
5.阅读全文,概括本文涉及的京剧衰落的原因有哪些?

相似题推荐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名校
【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安乐居(节选)

汪曾祺

安乐居是一家小饭馆,挨着安乐林。

安乐林围墙上开了个月亮门,门头砖额上刻着三个经石峪体的大字,像那么回事。走进去,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有几十棵杨树。当中种了两棵丁香花,一棵白丁香,一棵紫丁香,这就是仅有的观赏植物了。这个林是没有什么逛头的,在林子里走一圈,五分钟就够了。附近一带养鸟的爱到这里来挂鸟。他们养的都是小鸟,红子居多,也有黄雀。大个的鸟,画眉、百灵是极少的。他们不像那些以养鸟为生活中第一大事的行家,照他们的说法是“瞎玩儿”。他们不养大鸟,觉得那太费事,“是它玩我,还是我玩它呀?”把鸟一挂,他们就蹲在地下说话儿,——也有自己带个马扎儿来坐着的。

安乐居其实叫个小酒铺更合适些。到这来喝酒的比吃饭的多。这家的酒只有一毛三分一两的。一毛三他们喝“服”了,觉得喝起来“顺”。

酒菜不少。煮花生豆、炸花生豆。暴腌鸡子。拌粉皮。猪头肉,——单要耳朵也成,都是熟人了!猪蹄,偶有猪尾巴,一忽的工夫就卖完了。也有时卖烧鸡、酱鸭,切块。最受欢迎的是兔头。一个酱兔头,三四毛钱,至大也就是五毛多钱,喝二两酒,够了。——这还是一年多以前的事,现在如果还有兔头也该涨价了。这些酒客们吃兔头是有一定章法的,先掰哪儿,后掰哪儿,最后磕开脑绷骨,把兔脑掏出来吃掉。没有抓起来乱啃的,吃得非常干净,连一丝肉都不剩。安乐居每年卖出的兔头真不老少。这个小饭馆大可另挂一块招牌:“兔头酒家”。

酒客进门,都有准时候。

头一个进来的总是老吕。安乐居十点半开门。一开门,老吕就进来。他总是坐在靠窗户一张桌子的东头的座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这成了他的专座。他不是像一般人似的“垂足而坐”,而是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曲着,像老太太坐炕似的踞坐在一张方凳上,——脱了鞋。他不喝安乐居的一毛三,总是自己带了酒来,用一个扁长的瓶子,一瓶子装三两。酒杯也是自备的。他是喝慢酒的,三两酒从十点半一直喝到十二点差一刻:“我喝不来急酒。有人结婚,他们闹酒,我就一口也不喝,——回家自己再喝!”一边喝酒,吃兔头,一边慢条斯理地抽关东烟。这人整个儿是个慢性子。说话也慢。他也爱说话,但是他说一个什么事都只是客观地叙述,不大参加自己的意见,不动感情。一块喝酒的买了兔头,常要发一点感慨:“那会儿,兔头,五分钱一个,还带俩耳朵!”老吕说:“那是多会儿?——说那个,没用!有兔头,就不错。”西头有一家姓屠的,一家子都很浑愣,爱打架。屠老头儿到永春饭馆去喝酒,和服务员吵起来了,伸手就揪人家脖领子。服务员一胳臂把他搡开了。他憋了一肚子气。回去跟儿子一说。他儿子二话没说,捡了块砖头,到了永春,一砖头就把服务员脑袋开了!结果:儿子抓进去了,屠老头还得负责人家的医药费。这件事老吕目睹。一块喝酒的问起,他详详细细叙述了全过程。坐在他对面的老聂听了,说:“该!”

坐在里面犄角的老王说:“这是什么买卖!”

老吕只是很平静地说:“这回大概得老实两天。”

老聂原是做小买卖的。现在退休在家。电话局看中他家所在的“点”,在他家安公用电话,每月贴给他三十块钱。老聂的日子比过去“滋润”了,但是他每顿还是只喝一两半酒,多一口也不喝。

画家来了。画家风度翩翩,梳着长长的背发,永远一丝不乱。衣着入时而且合体。春秋天人造革猎服,冬天羽绒服。——他从来不戴帽子。这样的一表人才,安乐居少见。他在文化馆工作,算个知识分子,但对人很客气,彬彬有礼。他这喝酒真是别具一格:二两酒,一扬脖子,一口气,下去了。这种喝法,叫作“大车酒”,过去赶大车的这么喝。西直门外还管这叫“骆驼酒”,赶骆驼的这么喝。文墨人,这样喝法的,少有。他和老王过去是街坊。喝了酒,总要走过去说几句话。“我给您添点儿?”老王摆摆手,画家直起身来,向在座的酒友又都点了点头,走了。

他的画怎么样?没见过。

这天,安乐居来了三个小伙子:长头发,小胡子、大花衬衫、苹果牌牛仔裤、尖头高跟大盖鞋,变色眼镜。进门一看:“嗨,有兔头!”——他们是冲着兔头来了。这三位要了十个兔头、三个猪蹄、一只鸭子、三盘包子,自己带来八瓶青岛啤酒,一边抽着“万宝路”,一边吃喝起来。安乐林喝酒的老酒座都瞟了他们一眼。三位吃喝了一阵,把筷子一挥,走了。都骑的是亚马哈。嘟嘟嘟……桌子上一堆碎骨头、咬了一口的包子皮,还有一盘没动过的包子。

老王看着那盘包子,撇了撇嘴:“这是什么买卖!”

安乐居已经没有了。房子翻盖过了。现在那儿是一个什么贸易中心。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开头繁笔舒缓,结尾交代了安乐居消失的结局,以简笔收束全文,戛然而止,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
B.小说塑造了形形色色的老酒客,画家作为文化人却用“大车酒”的方式喝酒,这样写不仅在反差中塑造人物,也表现了安乐居酒水的物美价廉。
C.倒数第三段出现的三个小伙子年轻人的言行举止,透露出一种时髦、喧嚣与浪费的生活方式,为后文写安乐居在时代变迁中消失作了铺垫。
D.小说的语言京味浓,口语化,贴近生活。“很浑愣”“一砖头就把服务员脑袋开了”等京味口语的运用很地道。
2.文章的标题为安乐居,第二自然段却用大量笔墨描写了“安乐林”,试分析其作用。
3.本文叙述舒缓,没有太强的故事性,试探究这种写法的好处。
2020-07-30更新 | 80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汪曾祺

李小龙已经是中学生了。过了一个暑假,上初二了。

学校在东门里,李小龙的家在北门外东街。从李小龙家的巷子出来,是越塘。

从越塘的坡岸走上来,右手有几家种菜的。左边便是菜地。李小龙看见种菜的种青菜,种萝卜。看他们浇粪,浇水。种菜的用一个长把的水舀子舀满了水,手臂一挥舞,水就像扇面一样均匀地洒开了。青菜一天一个样,一天一天长高了,全都直直地立着,都很精神,很水灵。萝卜原来像菜,后来露出红红的“背儿”,就像萝卜了。他看见扁豆开花,扁豆结角了。看见芝麻。芝麻可不好看,直不老挺,四方四棱的秆子,结了好些带小毛刺的蒴果。蒴果里就是芝麻粒了。“你就是芝麻呀!”李小龙过去没有见过芝麻。他觉得芝麻能榨油,给人吃,这非常神奇。过了菜地,有一条不很宽的石头路。石头路的西边是一片很大的苇荡子。春天,苇荡子里有很多蝌蚪,忙忙碌碌地甩着小尾巴。很快,就变成了小蛤蟆。小蛤蟆每天早上横过石头路乱蹦。你们干嘛乱蹦,不好老实呆着吗?小蛤蟆很快就成了大蛤蟆,咕呱乱叫!

走完石头路,过了傅公桥,是一条很宽很平的大路,当地人把它叫做“马路”。

马路东,是一大片农田。春天,他爱下了马路,从麦子地里走,一直走到东门口。

麦子还没有“起身”的时候,是不怕踩的,越踩越旺。麦子一天一天长高了。他掰下几粒青麦子,搓去外皮,放进嘴里嚼。他一辈子记得青麦子的清香甘美的味道。

他看见过割麦子。看见过插秧。插秧是个大喜的日子,好比是娶媳妇,聘闺女。

插秧的人总是精精神神的,脾气也特别温和。又忙碌,又从容,凡事有条有理。

他们的眼睛里流动着对于粮食和土地的脉脉的深情。一天又一天,哈,稻子长得齐李小龙的腰了。不论是麦子,是稻子,挨着马路的地边的一排长得特别好。总有几丛长得又高又壮,比周围的稻麦高出好些。李小龙想,这大概是由于过路的行人曾经对着它撒过尿。小风吹着丰盛的庄稼的绿叶,沙沙地响,像一首遥远的、温柔的歌。李小龙在歌里轻快地走着……

李小龙有时挨着庄稼地走,有时挨着河沿走。河对岸是一带黑黑的城墙,城墙垛子一个、一个、一个,整齐地排列着。城墙外面,有一溜荒地,长了好些狗尾巴草、扎蓬、苍耳和风播下来的旅生的芦秫。草丛里一定有很多蝈蝈,蝈蝈把它们的吵闹声音都送到河这边来了。下面,是护城河。随着上游水闸的启闭,河水有时大,有时小;有时急,有时慢。水急的时候,挨着岸边的水会倒流回去,李小龙觉得很奇怪。过路的大人告诉他:这叫“回溜”。水是从运河里流下来的,是浑水,颜色黄黄的。黑黑的城墙,碧绿的田地,白白的马路,黄黄的河水。

去年冬天,有一天,下大雪,李小龙一大早上学去,他发现河水是红颜色的!

很红很红,红得像玫瑰花。李小龙想:也许是雪把河变红了。雪那样厚,雪把什么都盖成一片白,于是衬得河水是红的了。也许是河水自己这一天发红了。他捉摸不透。但是他千真万确看见了一条红水河。雪地上还没有人走过,李小龙独自一人,踏着积雪,他的脚踩得积雪咯吱咯吱地响。雪白雪白的原野上流着一条玫瑰红色的河,那样单纯,那样鲜明而奇特,这种景色,李小龙从来没有看见过,以后也没有看见过。

有一天早晨,李小龙看到一只鹤。秋天了,庄稼都收割了,扁豆和芝麻都拔了秧,树叶落了,芦苇都黄了,芦花雪白,人的眼界空阔了。空气非常凉爽。天空淡蓝淡蓝的,淡得像水。李小龙一抬头,看见天上飞着一只东西。鹤!他立刻知道,这是一只鹤。李小龙没有见过真的鹤,他只在画里见过,他自己还画过。

不过,这的的确确是一只鹤。真奇怪,怎么会有一只鹤呢?这一带从来没有人家养过一只鹤,更不用说是野鹤了。然而这真是一只鹤呀!鹤沿着北边城墙的上空往东飞去。飞得很高,很慢,雪白的身子,雪白的翅膀,两只长腿伸在后面。李小龙看得很清楚,清楚极了!李小龙看得呆了。鹤是那样美,又教人觉得很凄凉。鹤慢慢地飞着,飞过傅公桥的上空,渐渐地飞远了。

李小龙痴立在桥上。

李小龙多少年还忘不了那天的印象,忘不了那种难遇的凄凉的美,那只神秘的孤鹤。

李小龙后来长大了,到了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鹤。不,这都不是李小龙的那只鹤。

世界上的诗人们,你们能找到李小龙的鹤么?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与鉴赏,不恰当的两项是(     
A.小说以李小龙的活动为线索展开,一方面通过李小龙的视角观察和发现自然世界的勃勃生机,一方面写出少年独特的心理感受、成长经历。
B.汪曾祺善于捕捉细节加以描摹,文中种菜人舀水浇菜的自如,李小龙初见芝麻时的惊喜,插秧人又忙碌又从容的劳作,都描写得十分生动。
C.“一首遥远的、温柔的歌”比喻风吹庄稼的沙沙声,作者以此表现了田野间的和谐安宁,烘托出李小龙走过庄稼地时内心的愉悦、轻松。
D.“一条玫瑰红色的河”与雪白的原野相互映衬,渲染出一种神奇的美,作者以诗意的笔触美化了自然环境恶化的现实,字里行间潜藏着深沉的忧虑。
E.李小龙的活动场景是恒常的,但自然万物却是变化的,蛤蟆声、蝈蝈生、水流声、庄稼的成长,这些景物在汪曾祺笔下构成了一个有声有色的美好世界。
2.从文中看,李小龙是一个怎样的少年?请简要分析。
3.结尾写道:“不,这都不是李小龙的那只鹤。世界上的诗人们,你们能找到李小龙的鹤么?”这两句话传达出怎样的人生感悟?请结合文章加以探析。
2017-03-14更新 | 124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黄油烙饼

汪曾祺

萧胜跟着爸爸到“口外”去。

萧胜满七岁了。他这些年一直跟着奶奶过。爸爸的工作一直不固定,一会儿修水库,一会儿大炼钢铁;他妈也是调来调去。奶奶一个人在家乡,冷清得很。他三岁那年,就被送回老家了。

奶奶老是给他做鞋。自己打袼褙,剪样子,纳底子,自己绡。奶奶老是说:“你的脚上有牙,有嘴?”“你的脚是铁打的!”

再就是给他做吃的。小米面饼子、玉米面饼子、萝卜白菜、炒鸡蛋、熬小鱼。他整天在外面玩。奶奶把饭做得了,就在门口喊:“胜儿!回来吃饭咧——”

后来办了食堂。奶奶把家里的两口锅交上去,从食堂里打饭回来吃。真不赖!白面馒头、大烙饼、卤虾酱炒豆腐、焖茄子、猪头肉!食堂的大师傅穿着白衣服、戴着白帽子,在蒸笼散发的白蒙蒙的热气中晃来晃去。人也胖了,猪也肥了,真不赖!

后来就不行了。小米面饼子里有糠,掺糠的饼子不好吃,可萧胜还是吃得挺香——他饿。

奶奶吃得不香。奶奶的身体不好,有气喘的毛病,每年冬天都犯。爸爸去年冬天回来看过奶奶。他每年回来,都在冬天。爸爸带回来半麻袋土豆,一串口蘑,还有两瓶黄油。爸爸说,黄油很有营养,叫奶奶抹饼子吃。土豆,奶奶借锅来蒸了,煮了,给萧胜吃了;口蘑,过年时打了一次卤;黄油,奶奶叫爸爸拿回去,说:“你们吃吧,这么贵重的东西!”爸爸一定要给奶奶留下。奶奶把黄油留下了,奶奶说,这是能吃的。萧胜不想吃。他没有吃过,不馋。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她求人写信叫儿子回来。爸爸赶回来时,奶奶已经咽气了。

他没有奶奶了,枕头上还有奶奶头发的气味。他哭了。奶奶给他做了两双鞋。做得了,说:“来试试!”“等会儿!”吱溜,他跑了。萧胜醒来,光着脚把两双鞋都试了试。一双正合脚,一双大一些。他的赤脚接触了搪底布,感觉到奶奶纳的底线,他叫了一声“奶奶”,又哭了一气。

爸爸拜望了村里的长辈,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锁了门,爸爸就带着萧胜上路了。

萧胜跟爸爸不熟,他起先不说话。他想家,想奶奶。后来爸爸告诉他许多“口外”的事。他问爸爸啥叫“口外”。

爸爸说“口外”就是张家口以外,又叫“坝上”。“为啥叫坝上?”他以为“坝”是一个水坝。爸爸说到了就知道了。

敢情“坝”是一溜大山。山顶齐齐的,倒像个坝。可是坝真大!汽车一个劲地往上爬。汽车爬得很累,好像气都喘不过来,不停地哼哼。上了大山,嘿,一大片平地!真是平呀!又平又大,像是被擀过的一样。汽车一上坝,就撒开欢了。它不哼哼了,“唰——”一直往前开。

汽车到了一个叫沽源的县城,一辆牛车来接他们。这地方的庄稼跟“口里”的也不一样。没有高粱,也没有老玉米,种莜麦、胡麻。莜麦干净得很,好像用水洗过、梳过。胡麻打着把小蓝伞,秀秀气气,不像是庄稼,倒像是种着看的花。嗬,这一大片马兰!开着巴掌大的蓝蝴蝶一样的花,一眼望不到边。

牛车走着走着,爸爸说:“到了!”他坐起来一看,一大片马铃薯,都开着花,粉的、浅紫蓝的、白的,一眼望不到边,像是下了一场大雪。花雪随风摇摆着,他有点晕。不远处有一排房子、土墙、玻璃窗。这就是爸爸工作的“马铃薯研究站”。

从房子里跑出来一个人。“妈妈——”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萧胜就要住在这里了,跟他的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奶奶要是一起来,多好!

萧胜的爸爸是学农业的。奶奶问他:“为什么总是把你调来调去的?”爸爸说:“我好欺负。”马铃薯研究站别人都不愿意来,嫌远,爸爸愿意。妈是学画画的,她也愿意跟爸爸一起来,画“马铃薯图谱”。

妈妈给他们端来饭。真正的玉米面饼子,两大碗粥。妈说这粥是用草籽熬的。草籽有点像小米,比小米小,绿莹莹的,挺稠,挺香。

爸爸每天戴个草帽下地跟工人干活,锄山药。有时查资料,看书。萧胜每天跟妈妈一同下地去,回来鞋和裤脚沾得都是露水。奶奶做的两双新鞋还没有上脚,妈妈把鞋和两瓶黄油都锁在柜子里。

他们家不起伙,在大队食堂找饭,食堂里的饭越来越不好。草籽粥没有了,玉米面饼子也没有了。萧胜有点饿怕了。

他学会了采蘑菇。他一边用线穿蘑菇,一边流出了眼泪。他想起奶奶,他要给奶奶送两串蘑菇去。

食堂的红高粱饼子越来越不好吃,因为掺了糠。他恨这种掺糠的红高粱饼子!

食堂外面忽然热闹起来。这是要干啥呢?爸爸说,要开三级干部会。三级干部会开了三天,吃了三天饭。头一天中午,羊肉口蘑臊子蘸莜面;第二天,炖肉大米饭;第三天,黄油烙饼。

萧胜每天去打饭,闻到香味。羊肉、米饭,他倒不稀罕——他见过,也吃过。黄油烙饼他连闻都没闻过,确实香,闻着这种香味,真想吃一口。

回家,吃着红高粱饼子,他问爸爸:“他们为什么吃黄油烙饼?”

“开会干吗吃黄油烙饼?”

“他们是干部。”

“干部为啥吃黄油烙饼?”

“哎呀!你问得太多了!吃你的红高粱饼子吧!”

正咽着红高粱饼子的萧胜的妈妈忽然站起来,把缸里的一点白面倒出来,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瓶奶奶没有动过的黄油,启开瓶盖,挖了一大块,抓了一把白糖,兑点起子,擀了两张黄油发面饼。她抓了一把莜麦秸塞进灶火,把饼烙熟了。

黄油烙饼发出的香味,和食堂里的一样。妈妈把黄油烙饼放在萧胜面前,说:“吃吧,儿子,别问了。”

萧胜吃了两口,真好吃。他忽然咧开嘴痛哭起来,高叫了一声:“奶奶!”

一九八0年三月

(有删减)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反映了小主人公在特定年代的经历,“炼钢铁”“大队食堂”“三级干部会议”等暗示了时代背景,使小说内容有历史年代感。
B.小说采用倒叙,现实与回忆穿插,开头交代“萧胜跟着爸爸到‘口外’去”,紧接着回忆与奶奶在一起的生活,然后再回到现实。
C.小说采用小孩的视角叙述,虽然萧胜不理解爸妈的工作为什么会调来调去,却歌颂了对以萧胜爸妈为代表的建设者们的奉献精神。
D.“真是平呀!又平又大,像是被擀过的一样”一句中的“擀”字用得传神,生动写出大山平地的平和大,又符合萧胜的认知特点。
2.汪曾祺小说的语言很有特色,能否把文中的画线句子改成下面的句子?请结合文本,说明理由。

食堂有白面馒头、大烙饼、卤虾酱炒豆腐、焖茄子和猪头肉供应。白蒙蒙的热气从食堂里的蒸笼散发着,穿着白衣服、戴着白帽子的大师傅在其中晃来晃去。

3.有评论认为,小说呈现散文化特点主要表现为三方面:第一,情节结构比较松散;第二,不注重环境描写;第三,主人公形象比较单一。本文是否也有这三方面的表现?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2023-05-23更新 | 144次组卷
共计 平均难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