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1)华安上小学第一天,我和他手牵着手,穿过好几条街,到维多利亚小学。九月初,家家户户院子里的苹果和梨树都缀满了拳头大小的果子,枝丫因为负重而沉沉下垂,越出了树篱,勾到过路行人的头发。
(2)很多很多的孩子,在操场上等候上课的第一声铃响。小小的手,圈在爸爸的、妈妈的手心里,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他们是幼稚园的毕业生,但是他们还不知道一个定律:一件事情的毕业,永远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启。
(3)铃声一响,顿时人影错杂,奔往不同方向。但是在那么多穿梭纷乱的人群里,我无比清楚地看着自己孩子的背影——就好像在一百个婴儿同时哭声大作时,你仍旧能够准确听出自己那一个的位置。华安背着一个五颜六色的书包往前走,但是他不断地回头;好像穿越一条无边无际的时空长河,他的视线和我凝望的眼光隔空交会。
(4)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消失在门里。
(5)十六岁,他到美国做交换生一年。我送他到机场。告别时,照例拥抱,我的头只能贴到他的胸口,好像抱住了长颈鹿的脚。他很明显地在勉强忍受母亲的深情。
(6)他在长长的行列里,等候护照检验;我就站在外面,用眼睛跟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终于轮到他,在海关窗口停留片刻,然后拿回护照,闪入一扇门,倏忽不见。
(7)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但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8)现在他二十一岁,上的大学,正好是我教课的大学。但即使是同路,他也不愿搭我的车。即使同车,他戴上耳机——只有一个人能听的音乐,是一扇紧闭的门。有时他在对街等候公车,我从高楼的窗口往下看: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眼睛望向灰色的海;我只能想象,他的内在世界和我的一样波涛深邃;但是,我进不去。一会儿公车来了,挡住了他的身影。车子开走,一条空荡荡的街,只立着一只邮筒。
(9)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10)我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背影有关
(11)博士学位读完之后,我回台湾教书。到大学报到第一天,父亲用他那辆运送饲料的廉价小货车长途送我。到了,我才发觉,他没开到大学正门口,而是停在侧门的窄巷边。卸下行李之后,他爬回车内,准备回去,明明启动了引擎,却又摇下车窗,头伸出来说:“女儿,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这种车子实在不是送大学教授的车子。”
(12)我看着他的小货车小心地倒车,然后“噗噗”驶出巷口,留下一团黑烟。直到车子转弯看不见了,我还站在那里,一口皮箱旁。
(13)每个礼拜到医院去看他,是十几年后的时光了。推着他的轮椅散步,他的头低垂到胸口。有一次,发现排泄物淋满了他的裤腿,我蹲下来用自己的手帕帮他擦拭,裙子也沾上了粪便,但是我必须就这样赶回台北上班。护士接过他的轮椅,我拎起皮包,看着轮椅的背影,在自动玻璃门前稍停,然后没入门后。
(14)我总是在暮色沉沉中奔向机场。
(15)火葬场的炉门前,棺木是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抽屉,缓缓往前滑行。没有想到可以站得那么近,距离炉门也不过五公尺。雨丝被风吹斜,飘进长廊内。我掠开雨湿了前额的头发,深深、深深地凝望,希望记得这最后一次的目送。
(16)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摘自《瑞文网》)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作者以“目送”为线索,写了六次目送六次背影;作为母亲,三次目送儿子的离去,作为女儿,三次目送父亲的离去。 |
B.文章运用时间空间交错的蒙太奇手法,写了六次目送,通篇几乎是场景的剪辑和镜头的不断转换,给读者以视觉的冲击。 |
C.本文情感牵系父亲、“我”和儿子三代,作者将老年中年青年三阶段的情感体悟串联成完整的人生轨迹,增添哲理性。 |
D.“一扇紧闭的门”是双关,既指儿子一人独自听音乐,外人无法感知他在听什么,也指他内心有一扇未曾对父母开放的门。 |
3.有人说:“本文的第(9)自然段和第(16)自然段相比较,一字不变,是重复的,应当删去其中的一段。”你是怎样认为的?并结合文本说说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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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怀念
史铁生
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听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着我的动静。当一切恢复沉寂,她又悄悄地进来,眼边儿红红的,看着我。“听说北海的花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可活什么劲儿!”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
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那步田地。后来妹妹告诉我,她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了觉。
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明天?”她说。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说。她高兴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那就赶紧准备准备。”“哎呀,烦不烦?几步路,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也笑了,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完菊花,咱们就去‘仿膳’,你小时候最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还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北海吗?你偏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扁一个……”她忽然不说了。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她比我还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邻居们把她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没想到她已经病成那样。看着三轮车远去,也绝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邻居的小伙子背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1.下列对这篇文章的赏析,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之所以以“秋天的怀念”为题,一是因为文中描写的故事都发生在秋天;二是因为母亲是在秋天去世的,而我则是在秋天获得了“新生”。 |
B.文章第一段写到“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第三段又写到“她又悄悄地出去了”,这两个细节主要是为了表现母亲对儿子内心痛苦的体谅。 |
C.文章第二段和第五段两次写到“我”对母亲病情的不了解,字里行间隐含着一种深深的自责,从中我们可以深切地感受到面对精神与肉体双重折磨的母亲的伟大。 |
D.文章第六段写母亲临终前,“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两个“艰难”主要是为了表达“我”对母亲一生不幸的深深同情。 |
3.作者两次写到了母亲要推儿子到北海看花,母亲的用意是什么?文章结尾着重描写了“秋风中正开得烂漫”的菊花,作者这样写有什么用意?结构上有什么作用?
在一朵雪花上轮回
许俊文
①大雪那天下了大雪。
②这是冰心先生说的,也是我祖母说的。我的祖母一生窝在皖东那个浑如一粒豆子的小山村,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冰心的老人,与自己说过同样浅显而深刻的话。
③大雪那天下的雪,不是小雪,更不是虚构的雪。
④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偏不倚地偏偏下在“大雪”节气那一天,深藏其中的秘密,又偏偏被有心的冰心和我的祖母发现了。当然,其他人也经历了那场雪,但是,他们只看到了雪,并未将雪与某种恒久的非物质的东西联系起来。我猜想,这两位老人所说的雪,肯定不是同一场雪,它们一个落在北方,一个落在皖东。但是,肯定都是“大雪”那天的雪,且是丰盈的大雪。
⑤其实,剥离掉知识和其他后天因素,人在本质属性上对自然的感知力是相差无几的。长年在土地上劳作的人就更胜一筹了。寒冬将尽时,地面上仍零零星星地遗留着一些残雪,像一帖帖脏兮兮的膏药贴在土地上,赖着不肯走。然而,人们却从草丛里蚯蚓翻出的一坨坨新鲜的泥浆,便知道春天已经从地下潜行而至了,并不需要花朵与草芽来证实。又譬如下霜,在我的家乡就不叫下霜或落霜,而是叫上霜。顾名思义,地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想必是带着细弱的微温袅袅升腾的,在它脱离了大地的母体之后,就不得不接受命运的改造了——气体死了,而一个新的生命却呈现在世人面前。仅凭这一点,当你再吟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时,或许会洞见白露与寒霜背后潜伏着的天道,深邃、精微与传神,真是妙不可言。
⑥秋末或初冬的清晨,当人们推开门窗,忽见一地素洁、晶莹的寒花,自会不惊不乍地咕道:哦,上霜了。其实在此之前,他们心中早就有谱了。你别以为乡村杂乱无章,人也活得懵懵懂懂、毛毛糙糙,但是他们却深谙自然之道,一阵风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一朵杏花早开或迟开几天,一只鸟窝垒在高处或低处,他们都能从中窥见意义。对于霜的认知,我也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一场铺地的严霜来临之前,泥土通常是温润的,天气是晴和的,而空气却十分的干冷。上霜的过程非常微妙,干冷的风像是一根神奇的绣花针或一把刻刀,在潮湿的草叶上,循着叶脉的纹理绣出一朵朵霜花来。这个过程就好比一根链条,缺了哪一节都不行。
⑦下雪也是如此。诗人描摹下雪的情景可以大而化之,譬如“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就这么笼统的不着边际。究竟怎么个“欲”法,并没有明说,也不便明说。以我的观察与体验,“天欲雪”是有征兆的,就像一个人饥饿了,空瘪的肚肠自会发出咕咕的鸣响。一场大雪即将登场时,寒风瑟瑟,暮云低垂,大地出奇的缄默,天地之间一片黯淡、浑茫……
⑧祖母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捂雪”。大凡浩大场景和重要事件,在它们生发之前总不会把底牌一下子亮出来,它们得慢慢地酝酿、集聚、蓄势。比如这大雪的雪,苍天就把它严严实实地捂在怀里,等捂熟了,捂出了大境界,大气魄,便借着呼呼的风势将衣襟猛地一抖,扑簌簌的雪花从白茫茫苍穹降落,飘飘洒洒几百上千里,那阵势,不可谓不宏大、壮阔。
⑨此时除了雪,世间的一切都显得渺小了。
⑩我就有这种感觉,置身于纷飞或静谧的茫茫雪原中,仿佛有种无声之声让我不得不安静下来。此时,经过过滤的内心是如此的洁净、丰盈,明澈的思绪会不由自主地与莽莽苍苍的宇宙、起起伏伏的人生这类大问题发生联系,愈发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
⑪一场又一场的雪,不违时令地飘落大地,就像一位守信践约的故友,它在该来的时候一定会来。一朵来到世间的雪花,循规蹈矩地走着一条上帝设定的路线,它不走偏锋,也不绕道而行,在周而复始的生命轮回中,遵循着自然的律法,它自己也成为别人的律法。
⑫在我的故乡豆村,每年都会降下几场雪,一般以小雪居多。细细碎碎的雪花,像撒荞麦面似的,均匀地随风潜入草丛、林薮、池塘,它们落地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有点近似于春蚕深夜啃食桑叶发出的沙沙声,优雅动听。
⑬而我的豆村,人们对天道自然是敬畏的,他们不像城里人活在人造的环境中,因而更接地气。送走了一茬庄稼或一位老人,与一场寒霜和一场大雪都息息相关。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把自己置于节气的轮回之中。约是七八年前吧,我在寒风刺骨的深冬回到故地,发现几位老人靠着墙根在晒太阳。当时,我没有看到那些已进入冬天的老人的表情上有任何不安与恐惧,相反,他们却个个都保持着豁达、乐观的情绪,他们谈论死亡就像嗑瓜子一样随意。其中一位年长的扯起话头,他说,于大个子要是能熬过去年的那场大雪,也许还能多活一年。在说者的意识里,去年冬天的那场大雪,就是横亘在于大个子命途上的一道大坎。另一位老人则反唇相讥:就算他熬过了去年那场大雪,还有下一场雪呢。这话一经说出,在座的老人都沉默不语了。
⑭是的,他们现在正处在“下一场”大雪来临之际。自然界的一场大雪,诗人会说“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而当“下一场”大雪真的降临大地,这些在冬阳下谈笑的老人,又会有谁像竹子一样被折断呢?似乎只有天知道了。
⑮不过,我在次年大雪之后再次回到豆村时,发现去年晒太阳的老人中,又被雪带走了两个。
⑯而今,一路穿越过无数次霜降、小雪、
⑰它是我的终结,也是我的开始。
⑱人能够在一朵雪花上轮回,想想,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选自2019年第1期《散文》,有删改)
1.理解文中加点词语的含义。(1)大雪:
(2)大雪:
2.文章⑤⑥两段写霜,有何用意?
3.①③⑨⑰段在原文中都不是独立成段的,有选编者让这四处都独立成段,假设你是该编者,试结合全文,分点阐述如此处理的理由。
4.探究标题“在一朵雪花上的轮回”的丰富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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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杉——灾祸与福祉
祁云枝
是那首著名的古诗,把我领到园子里的一棵红豆杉下。
刚刚毕业,学植物学专业的我,忙着把书本上的名字和大地上的草木一一对应。我找到了胸牌是“红豆杉”的大树。羽毛状精致的叶子,纷纷用光亮的浓绿,摇晃我的惊喜。当红艳艳的果实映入眼帘时,心底有个声音却说,王维绝不是手执这种果实,吟出“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的。尽管,这种红果,配得上一首首好诗的赞美。
红果比黄豆大点,像袖珍灯笼,更像小口大肚的杯子。润泽的红色杯子里,盛放着一粒褐色尖顶的果实,傍着墨绿的羽状复叶,齐刷刷地举杯,像是在集体庆祝。这红色肉质的杯子,植物学上称为假种皮,是鸟儿取食的灯塔。它莹泽如玉,一触即破,继而会流出鲜红色微甜的液汁。这样长相的果子,当然不易采撷,自然,也难以记挂相思,它比思念腐烂得更快。
这红豆杉举出红艳艳的杯子,是要和我碰杯吗?不久,我便悲哀地认为,它们是在为自己的同类祭奠。
在云南林业系统供职的大学同学告诉我,“紫杉醇”的消息一出,他们家乡的红豆杉最先被荼毒。他说,当地人像疯了似的,为了一公斤1元的收购价,纷纷把手伸向生长了几百上千年的红豆杉。他去山里做调查时,看见到处是运送树皮的马帮和拖拉机。村民剥下一堆树皮,就估一下重量,看能换多少钱。无论是大树还是粗不过手腕的小树,无一幸免。若是遇上高大植株,村民够不着树干顶端的树皮,就用锯子放倒大树来剥。刚刚伐倒的红豆杉,截面鲜红色,是鲜血的颜色,干枯后逐渐变黑。
顽强的红豆杉,剥皮后叶子一两年内都不掉落,只是叶色由绿转黄。千山万壑中,体无完肤的红豆杉,看起来依旧挺拔。白花花的树干顶端,金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摆,恍若凄美的经幡。那两年,红豆杉分布最密集的滇西横断山区,春夏秋冬,黄叶成片,像群山中游荡着的黄色魂魄,触目惊心。
村民剥皮,树皮贩子收购,加工厂生产半成品,合资企业提纯,最后流向国际市场。这个利益链,只用了七八年的时间,就一寸寸绞杀了滇西北漫山遍野的红豆杉。曾经蓊郁的群山山脉,满目疮痍,终成荒山废墟。树皮贩子从山区1元收来的树皮,拉到丽江后价格变为每公斤10元,拉到大理后能卖15元,到昆明后又涨到25元。获利最大的是加工企业,他们从树皮中提取紫杉醇,销往美国后价格最高达每公斤200万美元。之后,国际市场上,紫杉醇的价格持续飙升,最高时曾卖到天价一克2000美元。
红豆杉中紫杉醇的含量,其实非常低,仅为1%左右。有人算过一笔账,提取1公斤紫杉醇,意味着大约4000棵生长超过50年的红豆杉遭殃。其时,美国、加拿大等国家对红豆杉已经立法保护,药源地,便瞅准了中国。
2001年7月,云南最大的一株红豆杉被剥皮。这株红豆杉的树龄四五千年,胸径两米六,需要六七个人才能合抱。村民刘某用了四天时间,剥下四五百斤树皮,卖了四五百块钱。
“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看到《南方周末》上的这则消息时,我的心和树一样痛,身体里似有无数愤怒和疼痛的石子猛撞,却无处投掷。我该把石头投向谁?
红豆杉躲过了250万年前的第四纪冰川,却躲不过人的欲望。古老宁静的植物,无论生命多么长久,身材如何高大,在会使用工具的文明人面前,也脆弱单薄。山民们大锯一响,生长了几百上千年的红豆杉,在一分钟内,生命便戛然而止。
树木是人类最早的家园,“乐彼之园,爰有树檀”(《诗经·鹤鸣》)。当人类的进化尚处于早期的猿人阶段时,红豆杉已高大葳蕤,是猿人纵跃攀缘、增智栖身的场所。而当人在森林的滋养中野性渐失、理性渐长,林木最大的受益者,却恩将仇报,成为最具杀伤力的凶手。
其实在1999年9月,红豆杉就迎来了立法,成为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严禁采伐、运输和买卖。但是,自1992年始,八九年间,我国西南红豆杉种群已经遭遇了毁灭性的破坏,分布在滇西横断山区中的300多万棵红豆杉,绝大部分已被剥皮致死。
红豆杉,也叫紫杉,国际公认的濒危树种,对生长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世界红豆杉储量的一半,分布在我国的云贵、江浙、广西、福建等地,西北也有少量分布。
春天来了,这里的红豆杉却躺在血泊里,永远看不到了。
动物学家迈克·米兰曾经说过,保护大兀鹰及其同属,并不在于我们多么需要大兀鹰,而在于拯救它们,需要人类必要的品质,因为我们正需要这些品质,来拯救我们自己。
是的,和红豆杉一样亟待拯救的,还有人类自身的品性。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开头以“那首著名的古诗”引入,并结合王维《相思》具体诗句来表达对初见红豆杉的欣喜,为下文情感变化做铺垫。 |
B.文章耗费大量笔墨描写红豆杉产业加工过程,反复强调每一阶段的价格变化,旨在揭露资本侵蚀下人心的腐化与变异。 |
C.文章援引《诗经·鹤鸣》中的诗篇原文,在朴实的叙述中增添古典文化元素,意在描绘一幅自然和谐的原始生态图景。 |
D.文章引用《南方周末》的消息报道,以新闻的典型性凸显出红豆杉命运之不幸,也使得作者的悲愤之感来得合情合理。 |
3.通常而言,对事物的科普说明应放在文章的开头,但本文在谈论红豆杉时,却在接近结尾处才对其进行科普说明。文中画线部分的内容为什么不放在文章开头?结合内容谈谈你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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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奏响一支老腔
陈忠实
我第一次看老腔演出,是前两三年的事。朋友跟我说老腔如何如何,我却很难产生惊诧之类的反应。因为我在关中地区生活了几十年,却从来没听说过老腔这个剧种,可见其影响的宽窄了。开幕演出前的等待中,作曲家赵季平也来了,打过招呼握过手,他在我旁边落座。屁股刚挨着椅子,他忽然站起,匆匆离席赶到舞台左侧的台下,和蹲在那儿的一位白头发白眉毛的老汉握手拍肩,异常热乎,又与白发白眉老汉周围的一群人逐个握手问好,想必是打过交道的熟人了。我在入座时也看见了白发白眉老汉和他跟前的十多个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都是地道的关中乡村人,也就能想到他们是某个剧种的民间演出班社,也未太注意,赵季平重新归位坐定,便很郑重地对我介绍说,这是华阴县的老腔演出班社,老腔是了不得的一种唱法,尤其是那个白眉老汉……老腔能得到赵季平的赏识,我对老腔便刮目相看了,再看白发白眉老汉,安静地在台角下坐着,我突然生出神秘感来。
轮到老腔登台了,大约八九个演员刚一从舞台左边走出来,台下观众便响起一阵哄笑声。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声是由他们上台的举动引发的。他们一只手抱着各自的乐器,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小木凳,木凳有方形有条形的,还有一位肩头架着一条可以坐两三个人的长条板凳。这些家什在关中乡村每一家农户的院子里、锅灶间都是常见的必备之物,却被他们提着扛着登上了西安的大戏台。他们没有任何舞台动作,用如同在村巷或自家院子里随意走动的脚步,走到戏台中心,各自选一个位置,放下条凳或方凳坐下来,开始调试各自的琴弦。
锣鼓敲响,间以两声喇叭嘶鸣,板胡、二胡和月琴便合奏起来,似无太多特点。而当另一位抱着月琴的中年汉子开口刚唱了两句,台下观众便爆出掌声;白毛老汉也是刚刚接唱了两声,那掌声又骤然爆响,有人接连用关中土语高声喝彩,“美得很!”“太斩劲了!”我也是这种感受,也拍着手,只是没喊出来。他们遵照事先的演出安排,唱了两段折子戏,几乎掌声连着掌声,喝彩连着喝彩,无疑成为演出的一个高潮。然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站在最后的一位穿着粗布对门襟的半大老汉扛着长条板凳走到台前,左手拎起长凳一头,另一头支在舞台上,用右手握着的一块木砖,随着乐器的节奏和演员的合唱连续敲击长条板凳,任谁也意料不及的这种举动,竟然把台下的掌声和叫好声震哑了,出现了鸦雀无声的静场,短暂的静默之后,掌声和欢呼声骤然爆响,经久不息……
我在这腔调里沉迷且陷入遐想, 这是发自雄浑的关中大地深处的声响,抑或是渭水波浪的涛点,也像是骤雨拍击无边秋禾的啸响,亦不无知时节的好雨润泽秦川初春返青麦苗的细近于无的柔声,甚至让我想到柴烟弥漫的村巷里牛哞马叫的声音……
我能想到的这些语言,似乎还是难以表述老腔撼人胸腑的神韵;听来酣畅淋漓,久久难以平复,我却生出相见恨晚的不无懊丧自责的心绪。这样富于艺术魅力的老腔,此前却从未听说过,也就缺失了老腔旋律的熏陶,设想心底如若有老腔的旋律不时响动,肯定会影响到我对关中乡村生活的感受和体味,也会影响到笔下文字的色调和质地。后来,有作家朋友看过老腔的演出,不无遗憾地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的小说《白鹿原》是写关中大地的,要是有一笔老腔的画面就好了。我却想到,不单是一笔或几笔画面,而是整个叙述的文字里如果有老腔的气韵弥漫…….
直到后来小说《白鹿原》改编成话剧,导演林兆华在其中加入了老腔的演唱,让我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从此老腔借助话剧《白鹿原》登上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舞台。
后来还想再听老腔,却难得如愿。不过两年之后,我竟然在中山音乐堂再次过足了老腔的瘾。那天,无论白毛老汉,还是其他演员,都是尽兴尽情完全投入地演唱,把老腔的独特魅力发挥到最好的程度,台下观众一阵强过一阵的掌声,当属一种心灵的应和。纯正的关中东府地方的发音,观众能听懂多少内容可想而知,何以会有如此强力的呼应和感染力?我想到的是旋律,一种发自久远时空的绝响,又饱含着关中大地深厚的神韵,把当代人潜存在心灵底层的那一根尚未被各种或高雅或通俗的音律所淹没的神经撞响了,这几乎是本能地呼应着这种堪为大美的民间原生形态的心灵旋律。
我在那一刻颇为感慨,他们——无论秦腔或老腔——原本就这么唱着,也许从宋代就唱着,无论元、明、清,以至民国到解放,直到现在,一直在乡野在村舍在庙会就这么唱着,直到今晚,在中山音乐堂演唱,我想和台上的乡党拉开更大的距离,便从前排座位离开,在剧场最后找到一个空位,远距离欣赏这些乡党的演唱,企图排除因乡党乡情而生出的难以避免的偏爱。这似乎还有一定的效应,确凿是那腔自身所产生的震撼人的心灵的艺术魅力……在我陷入那种拉开间距的纯粹品尝的意境时,节目主持人濮存昕却做出了一个令全场哗然的非常举动,他由台角的主持人位置快步走到台前,从正在吼唱的演员手中夺下长条板凳,又从他高举着的右手中夺取木砖,自己在长条板凳上猛砸起来,接着扬起木砖,高声吼唱。观众顿时沸腾起来。这位声名显赫的濮存昕已经和老腔融合了,我顿然意识到自己拉开间距,寻求客观欣赏的举措是多余的。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赵季平和白眉老汉等人握手问好,又很郑重地向“我”介绍老腔,足见赵季平对老腔的重视,这才让“我”生出神秘感来。 |
B.演员以木砖连续敲击长条板凳奏出的乐声,正如《琵琶行》中“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之意境,让人回味无穷。 |
C.朋友为“我”的小说《白鹿原》没有写老腔的笔墨而感到遗憾,作者对此也深有同感,自责与老腔相见恨晚。 |
D.观众不一定能完全听懂关中东府老腔的内容,却能和老腔产生心灵的应和,足以证明原生态的老腔是大美的艺术。 |
A.作者开篇写“我”对老腔并不惊诧,后写老腔演员初登台时观众哄笑,这种欲扬先抑手法的运用,目的是为了激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
B.作者在文中多次写到观众给予老腔的掌声,掌声烘托了热烈欢快的氛围;如果没有掌声,就不能体现老腔的艺术魅力。 |
C.作者第二次看老腔表演,先简要描写表演的精彩,继而以联想推动对老腔内涵的阐释,站在历史角度,思索老腔对关中地区文化神韵的传承。 |
D.作者写老腔演员,既有群像描写,又有人物特写,如对白毛老汉和敲长条板凳的老汉都进行了特写,这表达了作者对他们的偏爱。 |
4.文章划波浪线语句极富文学意蕴,请结合文本进行赏析。
心中老磨房
钟法权
①在我的记忆中,磨房已经是非常遥远的景象了。哪曾想到,几十年后的2016年盛夏,在美丽的甘南,偏僻的冶力关镇池沟村,我见到了仅存于记忆中的磨房。
②池沟村的磨房建在穿村而过的河沟上。河沟不宽也不深,也就一米五多的样子,水深不到一米。只因坡度大,水流湍急,垂伸于水中的木头桨叶,在激流的冲击下,匀速地旋转起来。磨房里的石磨便开始了运转,喂进磨口的麦子,经过石磨碾压,出磨时变成了面粉。
③磨房没有地基,地基是横在河沟上的两根粗实的圆木。磨房不大,充其量10个平方。房子是木板房,天长日久,风吹雨淋,木板房上如缀满补丁的衣服一般。那一块块补丁的颜色有深有浅,深的已经发黑,浅的已经发灰。磨房如今像一头卸了套的老牛,立在河沟上,一派沧桑。好在磨房下的水,一刻不停哗哗地唱着同一首歌向前奔流。蹲在磨房一旁抽旱烟的老农说:“磨房停歇十多年了,房子也破旧不堪,可我们一直不舍得撤掉它。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我们吃的粮食都是水磨磨的,可以说是磨房供养了我们池沟村一代又一代人。”
④池沟村的磨房并没有因为时代进步了而被当做多余之物拆掉。不由让我想起老家磨房的命运,心里好不感叹。我老家也有一座磨房,那磨房要比池沟村的大。老家的磨房全由清一色的青石条砌成,建在悬崖峭壁之上,有人称它为好看的石房子,更多的人则叫它石磨房。石磨房一共3间房,一间是磨米磨面的加工房,一间是囤粮食的仓库,一间是磨房主人睡觉做饭的房子。那磨房建在河岸边上,石磨靠悬在水里的木桨带动,可以说省人省力。用现在的话说,是典型的绿色工业。
⑤磨房一年四季生意兴隆,四邻八乡的乡亲,都会挑着装满稻谷的箩筐,到磨房加工。自我记事时起,就常随父母到磨房磨米磨面。当大人在磨房把稻谷加工成大米时,我则坐在磨房山头前一棵大柳树下的石条上,欣赏那冲击桨叶之后一泻十米之远的水流,那水柱是白色的,在阳光下闪着白光,水落在河滩时,深滩被水流冲出比簸箕还大的水窝,那水纹用力地向外扩散,最终又被上游的来水所覆盖。
⑥周而复始,石磨房、大柳树成为我儿时最美丽的乡村风景。随着电力的快速发展,电磨很快替代了水磨,磨房自然而然受到冷落,加上年久失修,如今磨房只剩下残墙断壁。那棵二人牵手才能环抱的柳树,据说被磨房的主人砍伐,做了自己的寿木。为什么冶力关镇池沟村的磨房能够被完好地保留,而我故乡那用石条砌成、远比眼前木板磨房坚固百倍的磨房,却在时代发展的过程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为什么会这样?
⑦星星布满了整个宇宙,月亮与繁星的光辉将山村照得如同白昼。我望着眼前轮廓分明的磨房,仿佛是一座神殿立在眼前。月光下,抽着旱烟的老农对我说:“你不知道,用水磨磨出的包谷和面粉是多么好吃,蒸出的馒头是又软又甜,煮出的玉米糊香甜可口,用水磨加工谷物,省工省时省钱省力。现今的年轻娃太图省事,没有耐心到磨房加工粮食,习惯拿钱到镇上的粮店去买现成的米面。”
⑧如今的池沟村早已今非昔比,全村的人都住进了宽敞明亮的二层小楼,楼前养着花草、种着蔬菜,不少农家将沟里的水直接引到庭院里,小桥流水别有一番风味。池沟村以磨房为中心,修建了休闲广场和文化墙,古朴与现代的反差,勾勒出池沟村新农村的独特韵味,成为甘南新农村建设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⑨磨房虽小,在池沟村上了岁数人的心里它却最重要;磨房虽旧,在面貌一新的池沟村它却最为显眼;磨房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可它却成为了池沟村人永远的回味。在络绎不绝前来参观池沟村新农村建设成就的人们眼中,磨房又成为池沟村的一道不容错过的风景、一个乡村的地标、一个让人思古忆今回味无穷的地方。
⑩水在轻声歌唱,磨声永远定格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摘自《解放军报》2017年03月22日)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的开头由冶力关镇池沟村的磨房勾起了“我”的回忆,自然引出下文,为下文叙写心中的老磨房作铺垫,使行文自然巧妙。 |
B.“我望着眼前轮廓分明的磨房,仿佛是一座神殿立在眼前”,此句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表达了在自己心中磨房的地位是神圣的。 |
C.文章前半部分写池沟村的磨房,极力写此磨房的破旧与空间的狭小,目的是为了衬托自己家乡的磨房不仅坚固而且空间很大。 |
D.心中的老磨房代表了艰苦朴素和不忘根本的精神,在作者看来,这些精神是有价值的、值得回忆的,但是今天他们正在淡去。 |
3.文中说:“磨房又成为池沟村的一道不容错过的风景、一个乡村的地标、一个让人思古忆今回味无穷的地方。”结合文本内容,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西溪的晴雨
郁达夫
西北风未起,蟹也不曾肥,我原晓得芦花总还没有白,前两星期,源宁来看了西湖,说他倒觉得有点失望,因为湖光山色,太整齐,太小巧,不够味儿。他开来的一张节目上,原有西溪的一项;恰巧第二天又下了微雨,秋原和我就主张微雨里下西溪,好教源宁去尝一尝这西湖近旁的野趣。
天色是阴阴漠漠的一层,湿风吹来,有点儿冷,也有点儿香,香的是野草花的气息。车过方井旁边,自然又下车来,去看了一下那座天主圣教修士们的古墓。从墓门望进去,只是黑沉沉,冷冰冰的一个大洞,什么也看不见,鼻子里却闻吸到了一种霉灰的阴气。
把鼻子掀了两掀,耸了一耸肩膀,大家都说,可惜忘记带了电筒,但在下意识里,自然也有一种恐怖、不安和畏缩的心意,在那里作恶,直到了花坞的溪旁,走进窗明几净的静莲庵堂去坐下,喝了两碗清茶,这一些鬼胎,方才洗涤了个空空脱脱。
游西溪,本来是以松木场下船,带了酒盒行厨,慢慢儿地向西摇去为正宗。像我们那么高坐了汽车,飞鸣而过古荡、东岳,一个钟头要走百来里路的旅客,终于是难度的俗物。但是俗物也有俗益。你若坐在汽车座里,引颈而向西向北一望,直到湖州,只见一派空明,遥盖在淡绿成阴的斜平海上;这中间不见水,不见山,当然也不见人,只是渺渺茫茫,青青绿绿,远无岸,近亦无田园村落的一个大斜坡,过秦亭山后,一直到留下为止的那一条沿山大道上的景色,好处就在这里,尤其是当微雨朦胧,江南草长的春或秋的半中间。
从留下上船,回环曲折,一路向西向北,只在芦花浅水里打圈圈;圆桥茅舍,桑树蓼花,是本地的风光,还不足道;最古怪的,是剩在背后的一带湖上的青山,不知不觉,忽而又会得移上你的面前来,和你点一点头,又匆匆的别了。
摇船的少女,也总好算是西溪的一景;一个站在船尾把摇橹,一个坐在船头上使桨,身体一伸一俯,一往一来,和橹声的咿呀,水波的起落,凑合成一大又圆又曲的进行软调;游人到此,自然会想起瘦西湖边,竹西歌吹的闲情,而源宁昨天在漪园月下老人祠里求得的那枝灵签,仿佛是完全的应了,签诗的语文,是《庸风桑中》章末后的三句,叫做“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此后便到了交芦庵,上了弹指楼,因为是在雨里,带水拖泥,终于也感不到什么的大趣,但这一天向晚回来,在湖滨酒楼上放谈之下,源宁却一本正经地说:“今天的西溪,却比昨日的西湖,要好三倍。”
前天星期假日,日暖风和,并且在报上也曾看到了芦花怒放的消息;午后日斜,老龙夫妇,又来约去西溪,去的时候,太晚了一点,所以只在秋雪庵的弹指楼上,葫磨了半日之半。一片斜阳,反照在芦花浅渚的高头,花也并未怒放,树叶也不曾凋落,原不见秋,更不见雪,只是一味的晴明浩荡,飘飘然,浑浑然,洞贯了我们的肠腑。老僧无相,烧了面,泡了茶,更送来了酒,末后还拿出了纸和墨,我们看看日影下的北高峰,看看庵旁边的芦花荡,就问无相,花要几时才能全白?老僧操着缓慢的楚国口音,微笑着说:“总要到阴历十月的中间;若有月亮,更为出色。”说后,还提出了一个交换的条件,要我们到那时候,再去一玩,他当预备些精馔相待,聊当作润笔,可是今天的字,却非写不可。老龙写了“一剑横飞破六合,万家憔悴哭三吴”的十四个字,我也附和着抄了一副不知在哪里见过的联语:“春梦有时来枕畔,夕阳依旧上帘钩。”
喝得酒醉醺醺,走下楼来,小河里起了晚烟,船中间满载了黑暗,龙妇又逸兴遄飞,不知上哪里去摸出了一枝洞箫来吹着。“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倒真有点像是七月既望,和东坡在赤壁的夜游。
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二日
1.下列对散文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开篇谈到西湖“太整齐,太小巧,不够味”,引出雨中、晴日游览西溪的记叙,同是记游却各有侧重,雨中之游以写景为主,晴日之游重写人记事。 |
B.参观古墓,闻吸到的是“霉灰的阴气”,给人以“恐怖、不安和畏缩的心意”,与后文静莲庵堂品清茶的心境迥异,却又相映成趣。 |
C.作者在前半部分写雨中游西溪,以“微雨”为背景,通过自己的路上所闻,车里所见和船中所感,展现了西溪独特的野趣。 |
D.作者由龙妇吹洞箫联想到东坡夜游赤壁,是因为作者与苏轼都体验到了酒酣游船,洞箫幽咽,诗词唱和,寄情山水的雅趣。 |
3.本文记叙两次赏游西溪,极富图画美,也饱含盎然的诗意,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