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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难度:0.4 引用次数:663 题号:16714236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丁玲

天慢慢地亮了,没有太阳,愁惨的天照着黄色的滔滔的大水,那一夜淹了汤家阙,又淹了一渡口的一片汪洋的大水,都吞灭了一切的怕人的大水,那还是逞着野性,在向周围的斜斜的山坡示着威的大水,而且还照着稀稀残留下的几个可怜的人类,无力的,颜色憔悴的皮肤,用着痴呆的眼光,向四方爬去。

经了那么一个夜晚的一渡口,也还逃出了一些人,赵三爷和侄儿大福也踉踉跄跄逃了出来,又在一个路口遇着了,还遇着了一群又一群已经逃散了,又集合了的那些邻近茅棚里的人,也有一些女人,也有一些小孩。大家看见了都抱头大哭,都为过分的悲痛和恐慌压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大家都更觉得亲切了,都不愿分开,都集在一团,慢慢地向长岭岗走去,是失去了精神,失去了勇气,剩着饥饿的肚皮的一群。

水在他们后面,有的房屋还半睡在水里,大树的梢也从水里伸出来映在太阳底下,摇摆着茂叶,而且还有一些人的声音从那里传出来,一些求援的声音。他们也涉过几处渍有浅水的地方,一群人这么慢慢地走去。

沿路也有一些人家,都走出来担心地絮絮叨叨地问。也有一些不说话,只沉重地将怜悯的眼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走了一会,因为几个女人和孩子都嚷着走不动,于是便停了下来,坐在一块有坟的乱岗上。

天空没有云,蓝粉粉的,无尽止地延展开去。下面是水,黄滚滚的,无穷尽地涌了来。剩下的地方,剩下的人,拖着残留的生命,无力地爬着又爬着。

这坐在乱坟岗上的一群,约莫有三十多个人,一半女人和小孩,一半是男人。坐了一会又向前走,沉默的时候比说话的时候多,女人们啜泣的时候是更多,小的小孩不懂事地时时吵饿:

妈呀!胜子饿!……。

我走不动了呀……

快到了!没有好远了!到了买馍馍给毛毛吃……

吵饿的被哄住了,又有一些哭着要妈要爹的,这些情景真能使一个强壮的人听着也伤心,何况这都是些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从死的唇吻上逃去的一些男人。他们心痛,却又得忍着,而且有几个还得用希望鼓着大家的勇气:

狗狗!妈妈在前边,妈妈替狗狗买粑粑去了。乖的狗狗不要哭……

张大哥!你抱抱王和尚吧,他妈抱不起他了……

唉,三爷!你放宽心些吧。我看见你家三姆早就带着龙儿走了的,她们一定朝她娘家走去了……陈大嫂看见赵三爷那么一个强壮的农人会一句话也不说,只悄悄不断地叹气和揩眼泪,不觉忘去了自己也离去家里其他的人而安慰着别人起来了。

这里面有一个年轻的汉子王大保,和一个四十多岁,在三富庄上做了二十年的长工的李塌鼻。他们没有失去一点勇气,也没有失去理智,平时并不能得人信仰,这时却自自然然都依着他们的话起来了。

哭有什么用,死的死去了,哭得转来吗?不死的总得鼓着气想法,未必也让他死去吗?

不要哭,跟着我来,到了长岭岗愁他们不给我们吃。这几个,吃得起的,那里有三条街,有一百多家铺子,三富庄、马鞍山的大户都有人在那里,有县里派来的镇长,有分局长,有兵警,有学堂。哼,老子们家破人亡了,老子们就得留下这条命,还得算算账呢!……哭什么,不要哭了,男子汉!日子还长呢,哭成得个什么事……

别处我不晓得,三富庄我就清楚,打开他们的仓,够我们一渡口的人吃几年呢。看他们就真的不拿出一点来,忍心让我们饿死?……

我们一定不要哭,快点走,到了长岭岗我们去找他们的局长,或是团上的人,有人问话,塌鼻你答应……

慢慢地讲着一些以后的计划,大家心里都活动一些起来了。到望见那长岭岗的炊烟的时候,是快吃午饭的时候了。他们又遇着从汤家阙逃来的一伙人。于是合在一块向前进。

长岭岗的镇外上,已经挤满了一群群的携儿带女的家族,饥饿把他们都弄瘦了,有的靠在树根上,疲乏的;有的蹲在石块上,望着来的一群新的逃来的人。

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你们是哪里的?来了好久了吗?

他们再往前进,朝镇里走去。

越去越看见那越黄瘦的人,那些与他们同运命的人越多了。从脸上的颜色可以辨别来到的新旧,来得越久的,就越憔悴。

展在眼面前的情形,使大家心里又预感着失望,可是空的肚子里为一种火燃烧着,他们只得又鼓着力往前走。

喂,你们往哪里去?憔悴了的群里有人在问了。

到镇上去,想找镇长,局长也好,先给我们一些吃的,我们是昨夜晚上遇难的。

他该管你吗?我们的人都不准上街,他们比防土匪还怕我们呢!

真的吗?那我们怎么得了呢?……

小孩吵着,女人们又哭起来了。

街的两头站了许多刚刚从县城里添来的荷枪的兵士。也有一些是镇上团防临时加的团丁。

墙上贴了碗大的字的告示,有认得字的人便解释着给其他的人听:……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以空间变化来展开叙述和描写,既符合了人物逃难者的身份,也为小说铺设了宏阔的社会背景。
B.逃难过程中,沿路有些人家虽然报以同情的目光,但都不愿施以援手,这也增添了小说的悲剧色彩。
C.李塌鼻主动站出来为同行者加油鼓劲,他的话虽然有一定的虚夸想象的成分,但赢得了人们的信任。
D.小说不以细节刻画为主,而是粗笔勾勒,以深沉厚重的笔触关注现实,这种现实主义风格带有时代性。
2.关于文中灾民们在镇上的所见、所闻部分,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A.先来的灾民对后来灾民的询问和劝告,既是对命运相连者的关切,同时也是一种自我情绪的宣泄。
B.后来的灾民对先来灾民的回答,表现出他们单纯的愿望无法实现时,既失落又仍存有幻想的心理。
C.告示旁边许多荷枪的兵士,与前面李塌鼻对镇上的美好想象形成鲜明的对照,突出了小说的主题。
D.根据前文内容可以推知,小说结尾处省略的内容应该是镇里对灾民的安抚,以及临时安置的办法。
3.在往长岭岗镇一路走来的过程中,灾民们的心绪发生着变化。请结合文中相关部分简要分析。
4.选文和下面一段文字在人物群像的刻画上有共同点,请简要分析。

贾母这边说声,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自己却鼓着腮不语。众人先是发怔,后来一听,上上下下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史湘云掌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林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嗳哟;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楼着宝玉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只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掌不住,口里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饭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肠子。地下的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姐妹换衣裳的,独有凤姐、鸳鸯二人掌着。

(节选自《红楼赞》第40回)

【知识点】 中国现当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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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名校

【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从森林里来的孩子

张洁

在音乐学院,孙长宁看见一间门上写有“招生委员会”字样的房间,便推门进去。

“喂,孩子,请你出去,这是考场!”

孙长宁舔着由于几天来的疲劳、没有睡眠、不正常的饮食而变得干裂的嘴唇,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也是来参加考试的!”

“你来晚了,复试都要结束了!”

桌子后面的监考老师骚动起来,主考傅涛教授向擅自闯进考场的孙长宁严厉地瞪视着。

人们的淡漠使孙长宁那敏感的自尊心感到了极大的难堪,他真想退出这个使他的脊背冒汗的房间。

为什么还要赖在这里呢?走就是了,很简单,只要转过身去,扬起脑袋,拉开房门。他想起梁老师在弥留的时刻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不,不能走!必须把梁老师没有说完的话,没有做完的事,一生一世地、永不松懈地继续下去。他叉开两腿,比以前更牢地钉在那里。

他那低垂着的、羞涩的眼睛抬起来了——那是一双像秋日的晴空一样明澄的眼睛——坚决而迅速地说起来:“老师们!还是请你们听一听吧,哪怕是只听一个曲子!”

傅涛教授不由得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固执而古怪的孩子。孩子手里那个装长笛的盒子不知为什么引起了教授的注意。盒盖左上角的护皮脱落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盒子似的。

“老师,让他演奏一下吧!”七位考生一齐为他力争。

就是这七个人,已经是难分高低上下,让教师们一个也舍不得丢下啊!一股热乎乎的激流,冲击着每一个教师的心!教师们不由得同意了这个顽强的孩子。

孙长宁脱下了那件几个昼夜也未曾离身的大皮袄,摘下了大皮帽子。一缕柔软的、卷曲的额发立刻垂落到平平地展开着的眉毛上,带着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局促,孙长宁开始了演奏。

不一会儿,孙长宁自己就被乐曲中表现出来的东西感动了。他不再记得这是考场,仿佛他重又对着那无涯无际的森林在吹;对着山脚下那像童话中的小木屋在吹,小屋顶上积着厚厚的雪,从凝结着冰花的小窗里透出了温暖的灯光。那儿,是他亲爱的故乡……

当明亮、质朴、优美的像散文诗似的旋律流泻出来的时候,教授被深深地感动了。从敞开的心扉里,他看见了一个没有在这个考场上出现的人,一个优美而高尚的灵魂。那人和这少年一同在倾诉着对光明的渴望,对真理的追求,对生活的热爱……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少年人渐渐地产生了一种歉疚。他是从哪里受到了这样严格而正规的训练呢?他的表现手法严谨而细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引起了教授的联想。他又想起了那个好像在哪见过似的装长笛的盒子。

孙长宁轻轻地收住了音响。

傅涛教授却早已忘记了自己应尽的一个主考教师的责任,仿佛在参加一个精彩的音乐会似的,神情恍惚地说:“再演奏一个吧!”

孙长宁更自如地一个乐曲又一个乐曲地演奏下去。此时此刻,除了那片在春风里快乐地摇曳着嫩绿枝条的、朴实无华的白桦林以外,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扰乱这些旋律在大家心里形成的感觉——干净的、纯洁的、向上的感觉。

那七个考生突然热烈地喊起来:“老师,这才是真正的第一名!”

孙长宁觉得好像一下子被人从深谷推上了山巅。

“告诉我,这是谁写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

“我的老师!”

“他现在在哪儿?”

“他……他在森林里!”

“在森林里?!”那飘飘渺渺、若有若无的呼唤一下子变成了鲜明而生动的形象,站在教授的眼前。难道真的是他?难道这个少年是他的学生?

孙长宁慢慢地把长笛放在教授面前的桌子上,又从背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叠乐谱,含泪说道:“这是老师留下的!”

在乐谱的封面上,教授看到了工整而熟悉的笔迹,端正地写着:“梁启明!”

啊!果然是他!教授想到那位最知己的朋友,同时代人里最有才华的一个。他抚摸着长笛和乐谱。这就是那个才华横溢、勤于事业、忠于理想的人留在世上的全部东西了。是全部吗?啊,远远不是,他抬起一双泪眼,宽慰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拉过他的手,把少年人那热泪纵横的脸贴近自己的心田。不,生命并没有在那片白桦林中结束,往事也没有成为陈迹,这就是他的生命的继续。

夜晚,当孙长宁躺进教授那松软的、散发着肥皂的清新气味的被窝里的时候,从浅绿色的窗帘的缝隙里,他又看见……

陈年的腐叶在他的脚下沙沙地响着;风儿在树叶间飒飒地吹着;蝴蝶飞着,甲虫和蜂子嘤嘤地哼着;啄木鸟笃笃地敲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叫了一声,又停了下来,从森林的深处传来了另一只鸟儿微弱的啼鸣,好像是在回答这只鸟儿的呼唤。远处,时不时地响着伐木工人放倒树木的呼声:“顺山倒——”“横山倒——”。这声音像河水里的波浪似的荡漾开去。突然,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入耳际——它既不像鸟儿的啼鸣缭绕,也不像敲打着绿叶的一阵急雨;它既不像远处隐隐约约的伐木工人那拖长了的呼声,也不像风儿掀起的林涛,可是它又像这许许多多的、他自小就那么熟悉的、大森林里的一切声响。朦胧而含混,像一个新鲜、愉快而美丽的梦。它是童话里的那支魔笛吗?在一片已经伐倒了不少树木的林间空地上,和爸爸住在一个帐篷里的从北京来的梁老师在吹着一根长长的、闪闪发亮的东西。

朦胧中,梁老师弥留之际的话萦绕耳际:“总有一天,春天会来,花会盛开,鸟会啼鸣。等到那一天,你到北京去。那里,一定会有人帮助你继续完成……”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他叉开两腿,比以前更牢地钉在那里”,这里用“叉”“钉”两个动词,表现出此刻的孙长宁因想到梁老师的嘱托,信念更加坚定。
B.文中心理描写细致入微,如孙长宁由遇挫时的难堪,到演奏时的忘我,再到演奏成功后的喜悦和兴奋,呈现出他心理的变化。
C.本文两次写到“白桦林”,既照应了题目,又为故事的发生和发展营造了一个真实可信的自然环境,预示着孙长宁美好的人生前景。
D.本文结尾含蓄隽永,可以预见孙长宁将会在音乐的道路上有更好的发展,并且他也将更好地完成梁老师弥留之际的心愿。
2.这篇小说在叙事上很有特色,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3.作家刘恒在多年之后仍然记得当年被这篇小说深深打动的情形:“张洁的《从森林里来的孩子》有一种人格的力量,给我以强烈的震撼。”请结合文本,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2023-08-09更新 | 162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老渡口

王爱慧

一只毛羽乌黑头顶白冠的长腿水鸟,从西河滩飞到福珍家门前。白雪覆盖下的小和尚村并没有因为这只长腿水鸟的鸣叫而停下忙碌的脚步。

福珍听见大门响,以为是光泉从西河滩逮鹅回来了,便埋怨他怎么才回来。

回话的却是村东的娟子,娟子是来福珍家蹭网上课的。

福珍又往灶膛里填了一大把芦柴,站起身跑到大门口,伸头往西河滩那边张望。福珍真有些生气,她想不通光泉出去为啥总不记着把手机带上。

不怪福珍着急,几十只鹅整出来,再送到县城那些下单的客户手里,真需要时间,那么远的路,又是雨雪天,不抓紧咋行呢。

福珍还打算去一趟城里福兰的家,想给福兰送只鹅。福兰最喜欢吃腌鹅,偏巧去年没能吃上福珍的腌鹅。

前两天,福珍和福兰视频聊天,问福兰儿子和媳妇什么时候能回来。福兰说,那边这个时候离不了医生,看情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福兰反嘴问福珍,是不是子阳也去了那边。

福珍几乎要被福兰问炸了,她说,没有,子阳还没毕业,他还是个学生,哪里轮到他去救人。

福珍怕自己为此说着说着就哭了,赶紧岔开话题,问福兰家里米油可还有。

福兰笑着说米油不缺,只是小孙子整天嚷着要吃鹅。

福珍对福兰说,小孙子想吃鹅还不好说,她给送去。福兰不同意。福珍说就这两天,她要去县城给人家送鹅,顺便给小孙子带一只。

福兰夸福珍会做生意,生意都做到县城来了。

福珍苦笑笑,说总不能让那几千只鹅烂在西河滩吧。

说起西河滩那几千只鹅,福珍心就疼得厉害。去年冬天,鹅贩子把鹅价越压越低,福珍卖着卖着不肯卖了。养鹅就是想赚几个钱,子阳眼看博士毕业了,就指望用这些钱以后在城里买房付首付呢。她想春节期间,饭店里老鹅汤生意肯定好。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到了年底,生禽市场彻底被封了。福珍这时候才后悔。没养过鹅的人永远不知道鹅有多能吃。

子阳他爷老富田这几天总嘀咕,再这样下去,西河滩那些鹅能把他给吃了。

福珍估摸着光泉肯定遇到事了,不然不会耽搁这么久,她决定亲自去西河滩看看。

出了村,福珍迎面碰见张春来的儿子开着挖土机进村,这个时候,冰天雪地的,张春来他家开挖土机出来做什么?

福珍突然不安起来,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在福珍的心里窜出来,赶都赶不走。

到了西河滩,福珍彻底蒙了。

小和尚村通往外面的水泥路被活生生地挖断了,并且在村里这头搭上了高高的黄泥土坝头。挖断的地方还引来了河水,浑浊的河水像条癞皮狗似的拦在村前。

光泉的电动车歪倒在路边雪地里,光泉溅了一身的黄泥巴,正蹲在路边抽闷烟。远处老富田正在弓着腰插竹竿子补鹅棚。

张春来绿色军大衣上也溅满了黄泥巴,他见了福珍,特意拍了拍他的大衣,理一理他左臂上的红袖章,威风凛凛地坐回路边红色塑料凳子上,得意地欣赏着眼前高高的黄泥土坝头。

福珍问光泉,张春来挖路,你咋不拦着他?

光泉一脸懊丧,我怎么拦得住他家的挖土机。

张春来,你对我有天大的意见,也不能挖路啊。这路挖了,人怎么出村?我这棚里几千只鹅怎么办?福珍转身责问张春来。

这个时候还想出村?保命要紧。张春来摁了一下鼻子,而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痰,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守你的路口,你凭什么把路挖了,修这路大家可都出了钱的。

村里让我守路。疫情当前,谁破坏谁坐牢。张春来全然一副大权在握的嘴脸。

福珍见和张春来讲不通道理,只得叫上光泉一起去帮老富田补鹅圈。

补鹅圈的时候,福珍的手叫竹枝划破了,她气恼极了,忍不住哭起来,老富田扣好手上最后的那根竹竿,拍拍皴裂的双手说:哭就能出得去了?只要想出去,咱这高邮湖上到处是路。他说罢顺手关严了鹅棚,背剪着双手,和福珍说,他要去老渡口那边看看。

老富田提老渡口,福珍心里亮堂起来。

老渡口在小和尚村北边,是高邮湖最窄的地方,以前是小和尚村进出的门户。小和尚村人以打鱼为生,那些年打到的那些鱼都是从老渡口送出去的,自从高邮湖上架了桥,没人愿意再从那里摇船出去。老渡口便废了。

福珍和光泉听了老富田的话,忙着逮鹅,几十只鹅塞满了电动三轮车,张春来望着光泉的三轮车,大笑,说你们别妄想能出去,即便出得去,也别想着能回得来。

还没到老渡口那边,福珍听见老富田在湖里叫她,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跑过去,看见老富田划着小木划子等在湖边。

把装鹅的竹篓子搬上小木划子,眼看小木划子就到湖那边了,福珍突然听见湖堤上有人说话,看见没,我说他们会从老渡口那边过来。说话的是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小伙子。

福珍这才发现湖堤上停着一辆白色皮卡车,再看看,车上两个小伙子袖子上都套着和张春来一样的红袖章。

老富田将小木划子轻轻一荡,很灵巧地掉了头。湖堤上的人看见小木划子突然掉了头,便大声喊话,你们别误会,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福珍哪里肯信他们的话。湖堤上的人见福珍不信,继续喊话,说看了小和尚村一个叫娟子的小姑娘发的抖音,知道他们有困难。福珍确定这几个人不是张春来的同伙,这才露出笑脸。

福珍发现开车的司机是个娃娃脸小伙,长得有点像子阳,细看起来比子阳要胖那么一点点。

娃娃脸的小伙子说,阿姨,每天上下午,我们都有志愿者在前面高速收费站那里执勤,下午你回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会有顺路车捎你回来的。

老富田划着他的小木划子轻盈地荡漾在高邮湖面上,原先被张春来吓跑的几只鹅,听见老富田一声吆喝,收了翅膀,簇拥在他的小木划子周围,大摇大摆地回它们的小和尚村去了。

(摘编自《短篇小说》202110期,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插叙福珍家的鹅去年没有卖出去,既解释了福珍“生意都做到县城”的原因,也为福珍不顾一切要出去提供了合理的理由。
B.“浑浊的河水像条癞皮狗似的拦在村前”运用了比喻,一语双关,既刻画出张春来拦堵村口的形象,也暗示出福珍的愤恨厌恶之情。
C.小说细节耐人寻味:光泉、张春来身上溅满黄泥巴,电动车歪倒在路边,老富田补鹅圈,几只鹅被吓跑,都暗示双方发生过激烈的冲突。
D.除福珍一家,小说还正面塑造了娟子、福兰的儿子和媳妇、志愿者等人物群像,表现了抗疫的多个侧面,使小说主题更加多元。
2.小说写娟子到福珍家蹭网上课,张春来挖路、守路对小说情节安排有何作用?
3.小说中的“老渡口”有哪些含义,请结合文本加以分析。
2022-05-07更新 | 167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斗蟋蟀

戴智生

小南门挂牌“花鸟市场”是近几年的事情。先前只有花店,出售鲜花和仿真塑料花。鲜花的需求越来越大,花店越开越多,广东那边进货,品种花色齐全。接着有鸟店,可怜三种鸟:画眉、八哥和鹦鹉。现在又多了宠物店和水族店,小狗、小猫、乌龟、变色龙、金鱼、热带鱼等,这里都能买得到。

老吕捉养蟋蟀,小南门独自一家,不卖!

他家在小南门中段,祖屋,前庭租给别人开花店,留了一条一米两宽的过道,开放式的小门通后室。过道的隔板上,钉了几排架子,专摆蟋蟀罐。蟋蟀罐五花八门,方的圆的,陶的瓷的、木质的、小竹筒、甚至刺了气孔的小纸盒,大小几十件,里面全是独居的蟋蟀。老吕搬把藤椅,坐在小门口闭目养神,街道人声喧哗,入耳只有“唧唧吱”的鸣声。鸣叫是雄性蟋蟀,雌性没有发声功能。雄性蟋蟀通过振动翅膀,发出强弱长短的声音,表达不同的意思。不知何故,古时骚客多形容其为凄怨之声。老吕听不出哀鸣,只觉悦耳动听。

玩蟋蟀的乐趣,听的是声,观的是斗。

老吕名气在外,周边的同好约斗、跨区比赛,他少有败绩。最盼有人拎着蟋蟀上门挑战,百斗不厌。不过,他有三不斗:玩主不懂虫的不斗,玩主年少的不斗,虫太次不斗。

下关的老黄又来了,一手托一只蛐蛐罐,左手青花瓷、右手浅刻婴戏图的紫砂罐。他用脚轻碰老吕坐椅,嘻笑道:“别装睡,玩一把。”

老吕睁开眼,懒洋洋地说:“看看你的虫。”

老黄把罐递到吕伯的面前,老吕掀盖一边瞄一眼,立即来精神,说:“一只虎头尖翅、一只黑铁砂,恶魔级,斗!”

老吕说着,起身去过道搬出折叠小方桌,架稳,回头端出一只斗盆,放在桌中间。他问老黄:“先斗哪只?”

老黄说:“黑铁砂。”

老吕说:“黑铁砂5厘5,我也不欺你,请同样大小的虫。”他手指在架子上点来点去,停在一只方罐上,“就这只,白牙青将军,也是5厘5。”

两人同时把虫投进斗盆里。

蟋蟀生性孤僻,彼此不能相容,碰到一起会毫不犹豫的狞牙咬斗。蟋蟀不外两种斗法:斗口和斗间。斗口即嘴巴分胜负,比牙硬;斗间是计谋,寻机咬对方身体的其他部位。败的一方脱离战斗,闭牙服输。黑铁砂与白牙青激战正酣,“双做桥”“双做口”,黑铁砂使出“狮子摇头绝命嘴”,提拉拽往怀里带,占上风。打到80秒,白牙青阴招逆袭,一个喷夹把对方扔出去,黑铁砂罢战。

老黄连忙“下草”,用猪鬣撩拨虫子的触须。一分钟起死回生,黑铁砂仍无牙,输一局。第二局,老吕请出脆衣尖翅,“衣服”有点破,笑称丐帮的。脆衣斗一次掉点衣服,衣服掉完便老了。老吕的脆衣正当年,与老黄的虎头尖翅一般大,都是7厘5。

两只虫在斗盆里相扑,振翅叫唤,腾身举足,搭桥合牙,不分胜负。脆衣果真诡计,突然咬住对方的大腿,一技绝杀。围观的路上聚了好几层。

老黄分开众人,怏怏离去。老吕冲着老黄的背影,得意唱起歌来:“吃火腿,吃呀吗吃火腿啊——”

路人也散去,儿子又来拍马屁,帮他收桌子收工具。老吕心存戒备,不知儿子到底想干啥。儿子参加了工作,请假回来好多天,突然对蟋蟀有浓厚的兴趣。开始,老吕跟儿子讲了一些养虫知识,比如“早秋饲养、中秋猛斗、晚秋叹息。”儿子的问题越来越细,怎么识虫怎么辨声怎么饲养?老吕也作了详答。

老吕玩虫,是初中时痴迷的,有年夏天,每天晚上郊外促蟋蟀,被父亲痛打了一顿,收了心。重新玩蟋蟀,是退休之后,怡情养性。

儿子终于同老吕说出实情,他想辞职开一家“斗蟋蟀俱乐部”,传授养虫知识,卖蟋蟀、卖饲料、卖器材。

老吕问:“你学的是啥专业?”儿子不明就理,老实回答:“我学的是电气自动化控制呀。”老吕说:“你还知道你学的专业!”

儿子说:“经商更赚钱。”

老吕说:“那得抓多少蟋蟀?你吃得这个苦吗?蚊虫叮咬,还会碰见毒蛇。”

儿子说:“我收购,发动农村的小孩去抓,我拿到大城市去卖,赚中间的差价。”

老吕说:“造孽呀!你害自己还要害别人,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夜,老吕把家里的蟋蟀全部放生了,罐子也砸得稀巴烂。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描述小南门“花鸟市场”从无到有、发展兴盛的情况,与下文老吕捉养蟋蟀怡情形成对比,也为小吕想做蟋蟀生意作铺垫。
B.小说中小吕的形象颇为鲜明,他向老吕请教捉养蟋蟀的技巧,表现了虚心好学的品质;辞职开斗蟋蟀俱乐部表现了当代青年的担当。
C.小说虽然篇幅短小,情节也并不特别曲折,却很耐读,这与老吕的故事富有传奇色彩,行文“专业”、简洁明快、整齐等密不可分。
D.小说借助场面描写与细节描写,将黑铁砂与白牙青、脆衣尖翅与虎头尖翅两次大战描绘得极为生动,蟋蟀似通人性,画面如在眼前。
2.结合小说内容,简要分析小说刻画老吕形象的艺术技巧。
3.有人认为,小说结尾处画线部分的内容不合常理,最好删去。你是否同意这种观点?请结合小说内容简要说明。
2021-10-28更新 | 99次组卷
共计 平均难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