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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难度:0.65 引用次数:124 题号:17023383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老镜子

张海洋

二十年前,我刚走上工作岗位,是县委宣传部一个办事员。有次接到一项任务,陪同一个美国记者去乡下采访,我主要负责联系和协调。

美国记者大约六十来岁,近一米九的身高,金发碧眼,肩挎相机,带着一名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翻译。一见面,他热情地和我提手,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让我叫他哈里森。

哈里森在写一部有关中国红军的书籍,专程来中国收集相关写作素材。这次来我们县,是要采访一位叫伍玉华的老人。我听说过这个老人,她是烈士李才年的遗孀,独自住在偏远的山里,父母公婆都已去世。

和伍玉华老人所在的多政府联系好之后,我们驱车前往。山路崎岖,吉普车晃晃悠悠,仿佛喝醉了酒。到了乡里,民政所的老韩早已等在大门口,他穿着一双解放鞋,裤脚高高挽起,像随时准备下地干活。

老韩说伍玉华老人居住的村子偏僻,交通不便,于是我们弃车步行。“伍婆婆精神受过刺激,你们采访的时候注意点……”路上,老韩叮嘱道。我担头望望跟在后面的哈里森,犹豫着要不要把老韩的提醒传达给他。哈里森沉醉于山乡野景,不时举起相机拍照。算了,随机应变吧。

一行人徒步跋涉两个多小时,到达目的地。一座低矮篱笆墙小院,安静地蜷伏在小路尽头。老韩上前推开吱吱扭扭的柴门,大声打着招呼:“伍婆婆,在家啊……”率先进去了。

小院极素简,一排三间尾,白墙灰瓦,西侧一间独立灰砖耳房,东侧一树杏花开得正浓。树下,一位老人,躬身坐在矮木凳上,瘦小的一团,头微低,手拿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稀疏的白发;一张原木小方几,几上一只小木匣,漆面斑驳,颜色是古旧的暗红,微风乍起,花雨纷飞,有几点粉白落在小方几上。跟在老韩后面的我们蓦地顿步,一瞬屏息。这一方小世界,已定格成一幅老画,带着未褪尽颜色的时光,让人不忍打扰。

“她有些耳背……”老韩解释,凑近又叫了一声“伍婆婆”,回头示意我们进来。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往里一站,小院立时显得局促。老人这才发现有人来了,慢慢起身,睁大眼挨个儿认真看我们一遍,眼里有一抹微光暗下去,再暗下去,笑意却从脸上的褶子里透出未,嘴里说者:“来了啊……”想来独居日久,少与人说话,语音有些沙哑合混。

我把目光移到旁边的方几上,才发现那只木匣于里镶看一面镜子,镜子是长方形的,边缘因涂层脱落呈现出一块块不规则的暗纹,像老人脸上的斑。刚才伍婆婆便是对着这面老镜子梳头。木匣子开合的部位被摩挲得很光滑,泛着光泽。伍婆婆合上镜子,依稀能看见外盒上面雕刻的龙凤呈样图案。

哈里森也注意到了这个老物件,他举起相机想要拍摄,却忽然停下来,对着翻译说了句话,翻译在挎包里翻了翻,摇摇头。原来哈里森一路频频拍照,相机没电了,却忘带备用电池。哈里森一脸遗憾地看者伍婆婆把老镜子收进屋。

采访就在院子里进行。老韩跟着伍婆婆一番忙活,院里放了几条长木凳,小方几也收拾干净,摆上了几盖大碗茶,袅袅冒着热气。

哈里森提了一大串问题,伍婆婆的回答却不尽如人意,也许是因为年纪太大了,许多事都记不清,再加上耳背严重,间或说上两句话,也带者浓重的方言,还要老韩再转述一遍。说是采访地,还不如说是采访老韩,因为许多问题都是老韩代为回答的。

“伍婆婆是童养媳,比李才年还大几岁呢,她思想特别开明,新婚三天后就送丈夫离家出去闹革命,几年过去,李才年杳无音讯,后来打听到丈夫的消息,她步行近百里到李才年的驻地团聚。分别时,李才年送她一面镜子,叮嘱地,回去照顾好家,等着他。为了这一句话,老人这一等就是六七十年……”

“没有人告诉您丈夫牺牲的消息吗?”哈里森继续适问,翻译刚译出这句话,老韩摆手示意,岔开了话题。

伍婆婆一脸平静,大概从头至尾地就没有弄清我们的来意。临走,她拄着一根木杖执意送我们出门,浑浊的眼睛里湿润着。

回程路上,老韩解释了哈里森最后的提问。他说,“伍婆婆一力承担看家庭的责任,农闲时还组织妇女扩红支前。后来有消息说,李才年可能在红岗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伍婆婆不信,跑遍了红岗,也没有李才年的消息,精神受到刺激,迷糊了一段时间……后来,李才年被确认了烈士,烈士证在民政局放着没敢给地,每年发的抚恤金,也当作是李才年给她寄回来的钱。就是这一份希望,支撑了她这么些年……”

在当时的我看来,这是一次失败的采访。没有澎湃的战事,没有摧心的哀泣,那些经年累月的困苦孤寂怨嗔不甘,都沉寂在岁月流转中,伍婆婆在树下平静梳妆的画面,那种将尽未尽之时的落寞和倔强,我不知道来自美国的哈里森,会不会懂。

一年后,哈里森和我联系,说他的书马上就要出版了,想要一张伍婆婆那面老镜子的照片,拜托我去照一张,寄给他。我告诉他,伍婆婆去世了。哈里森沉默了一下,说,镜子肯定还在伍婆婆家里。哈里森语气笃定,补充了句感性的话:一人一镜,在两个世界,等待她的爱人……

我和老韩又来到了那个小山村。那座篱笆墙小院,依然蜷伏在小路尽头,旁边添了一座新坟。

伍婆婆果然没有把镜子带走。斑驳的老镜子静静地躺在木匣里,似乎所有照耀过的岁月,都收藏在那一小块狭窄的光影里,等着那个人回来翻阅。

(选自《小小说月刊》2021年8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采访前,老韩叮嘱不要刺激到伍婆婆,采访时,老韩岔开李才年牺牲的话题,老韩的举动表现出他对伍婆婆的怜惜。
B.“我”之所以未将老韩的叮嘱转告给哈里森,是因为哈里森正沉浸于乡村美景,“我”担心这会惹怒哈里森,妨碍采访的进行。
C.伍婆婆“眼里有一抹微光暗下去,再暗下去,笑意却从脸上的褶子里透出来”暗示伍婆婆内心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欢迎,但依然笑脸相迎。
D.这次采访是失败的,既没有澎湃的战事,又没有摧心的哀泣,哈里森也未能理解伍婆婆的那种随岁月流转的落寞和倔强。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我”是小说的叙述者,叙述了“我”陪同美国记者去乡下采访烈士遗孀伍婆婆的故事,小说情节平实质朴,却感人至深。
B.小说描绘伍婆婆的老镜子,以及叙述哈里森的相机没电不能拍照的细节,都为后面的情节埋下了伏笔,使小说结构严谨。
C.“我”两次来到伍婆婆家,都写了她家的“篱笆墙小院”“蜷伏在小路尽头”,前后照应,但“我”第二次去时已经物是人非。
D.小说没有正面描写伍婆婆,主要通过老韩之口交代伍婆婆的曲折而又艰难的人生,这可能是因为伍婆婆已经老迈,而且方言浓重。
3.为什么伍婆婆去世后没有把镜子带走?请简要分析。
4.伍婆婆是怎样的人?请结合文章简要分析。
【知识点】 中国现当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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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 (0.65)
名校
【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一双鞋

叶骑

这是雪后的第三天。

天空已经没有纷飞的雪花,地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这儿一块白,那儿一块白,四周成了家里的棉花地。

我出门的时候很早,天才刚刚蒙蒙亮。走出家门那瞬间,自己不经意打了个哆嗦,天气很冷,比下雪的那天更冷,融雪需要吸收空气中的热量,这是我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

我走在重重群山里,山很大,一直蔓延到你眼睛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然后像一扇门一样,紧紧地关上,让你永远不知道山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从走进校门那天起,“走出大山”就成了老师们灌输给我的第一个人生信条,而现在,我正走在这条人生道路上,去乡里的小学上学。

然而,在今天的路途中,我却遇到了一点麻烦,我的胶鞋上有一条缝。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双胶鞋应该是三年前买的,能穿到今天,我跟家人都很满意。但现在它的使用年限到了,鞋底也已经裂开了,这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融雪打湿了路面,没多久,混合着雨雪和黄土的泥水,通过裂缝渗进鞋里,我的噩梦就此开始。

起初,我觉得有很多蚂蚁在我的脚板和脚趾头上叮咬,接着,这种感觉成了用母亲纳鞋底的锥子在脚上戳,再然后,这些感觉全部消失了,自己的脚跟鞋融为了一体,鞋即是脚,脚即是鞋。

当然,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所以我在中途停下来,在路边找到一些干燥的枯草放进鞋底。一开始,我觉得自己似乎踩在了家里的棉被上,但没多久,这些枯草也放肆起来,跟我的身体套起近乎,成了我脚掌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学校的,像是走,也像是飘。但不管如何,当站在校门口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于是,我决定脱下鞋,光着脚走进教室,开始一天的学习。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对着我拍了一张照。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我们市里一家报社的记者,那天,他正好到学校采风,报道乡下学校在雪后坚持学习的情况。

一个乡村小孩,背着书包,赤着脚,提着胶鞋,走进校门,身后是一片茫茫白雪。

据说,这张照片一发布,就在网上引发了大轰动,很多人在新闻下面留言,说自己很感动,有的还打电话到报社,问这是哪所学校?这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要捐款救助。

没几天,大批的新闻记者赶到我的学校,有这个社,那个社;有这个报,那个报。他们要采访我、报道我,问我那天上学遇到了什么情况,以后长大了有什么梦想。

我的老师,还拿来一张报纸,对我说,这是全国很知名的报刊,上面发了我的照片,还配了一篇评论,评论说:孩子,你吃的苦,将会照亮你未来的路。

我迷迷糊糊的,脑袋有些发胀,每天还要面对很多不认识的记者,人更加糊涂了。

“来,小朋友,你提着胶鞋上学的照片,在全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大家很关注你,也很关心你,你有什么话想跟大家说吗?”

我抬起脑袋,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镜头。

我更紧张了,战战兢兢、一字一顿地说:“苦难是人生的一笔财富,它让我学会坚韧、学会坚强,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走出大山,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段话,是董老师写给我的,据说他给我前,还让校长看过。

记者们满意地离开了。放学时,我逃一般跑出了学校。

一路上,我一直想着那天上学的情景,想着蚂蚁,想着锥子,想着那些放肆的枯草,它们让我不寒而栗。

我不喜欢它们,我不愿意赞美它们。

“其实,我想要一双鞋。”

因为,我走在重重群山里,山很大,一直蔓延到你眼睛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

(原载《北京文学》2019年第9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用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叙事亲切,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感,便于抒情。
B.小说运用几处细节描写,让读者身临其境般地感受到主人公穿着开裂的胶鞋走在泥雪地里的痛苦。
C.从“我迷迷糊糊的,脑袋有些发涨,每天还要面对很多不认识的记者,人更加糊涂了。”可以看出由于照片被刊登出来以及记者们的采访,“我”因为兴奋而一时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D.小说中用“苦难是人生的一笔财富”与“我不愿意赞美它们”对比,揭示本文主旨:相比于大量的宣传报道,感人的豪言壮语,解决实际问题才更直接,更有效,更有意义。
2.文中划线的句子在小说中出现了两次,它们分别有何含义和作用?
3.请结合文本简述小说以“一双鞋”为标题的好处。
2022-06-11更新 | 108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双文本 | 适中 (0.65)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破路

孙犁

黄昏时候,李佩钟站在十字路口,送走那些出征的战士。他们是第一次去作战,一个紧跟一个,急急地走着,举手向女县长告别。将军高庆山在最后拉着一匹马,沉静地走着。李佩钟望着他走尽了东大街,走出了东城门,才转身回到了县政府。夜晚,她一个人在这大院落里,在南窗台点起一支红蜡烛。她好像听见了寒风里夜晚行军的脚步,看见霜雪在他们的面前飞搅。想到骑在马上的将军也不会想到爱情,她振作自己,在一张纸上,描画破路拆城的计划。

她一个人在夜晚工作。在这样的夜晚,有的母亲正在拍哄着怀里的孩子;有的妻子,正把头靠近她的丈夫。想到这些,很长时间,李佩钟心里不能安定,拿起笔来又放下。她听着院里的一棵老槐树发出的冬天的风的响声,她把想念引到那走在征途上的人们,她必定拿他们做自己的榜样。

眼望着蜡烛的火苗,女人的青春的一种苦恼,时时刻刻在心里腾起,她努力把它克服,像春雨打掉浮在天空的尘埃。

她在一张从学校带出来的图画纸上,设计着农民破路的图样。她用修得尖尖的铅笔,细心地描画,好像一个女学生在宿舍里抱着竹绷子做绣工。

现在是严冬腊月,冰雪封冻着平原,从她们这一代青年起,今后经历的冬天,都要是残酷战斗的季节。她想,不过几天,农民们就要抱着火热的心肠,背着大镐铁铲,破路拆城,用一切力量,阻止进犯的敌人。这是历史的工程,她竟是一个设计人。在工作里,她忘记自己的痛苦,充满了高尚的希望。

隔着五尺砖墙,县政府的东邻,是一个小印刷厂。半夜里,那架人摇的机器,正在哗哗地响动,工人们印刷着动员会编的抗日小报纸。李佩钟想:等她把图样设计好,再加上一个说明,可以在小报上登载。

机器的响声停止了,接着是工人们的嘈杂。不久,那个印刷厂的负责人,细高个子秃头顶的老崔,跳墙跑到她的屋里来。

“你们出了什么事?”李佩钟停下工作转身问,“半夜三更跑来做什么?”“李同志,你这里该安一个岗,”秃头老崔说,“这么大院子,一个人就不害怕?”“一忙,什么也就忘了。”李佩钟笑着说。

“我是来问问你,有这么一件东西没有?”秃头老崔用手比划着,“我们那机器上有一块呢子,老旧的不能用了,没有它机器就不能转动,报就出不来,宣传工作就完不成任务,这是抗战工作的重大损失呀!找这么一小块呢子,要在北京天津,像烂纸一样,到处可以捡到,可是在这个小小的县城,真比讨换金刚钻还费劲,有钱哪里去买?我想了半天,满城里就许你有这个东西,因为你上过洋学!”

“什么呢子?”他说了那么多,李佩钟并没有听明白“就是做衣服用的那个毛呢!”秃头老崔说。

“毛呢衣服可以不可以?”李佩钟说着站起来,从床底下扯出一个包袱打开,抖一件大红的毛呢外氅来。

“真算我走运!”秃头老崔拍着巴掌说,“画眉张变戏法,假神仙倒搬运,也来不了这么快!太好了。只是这不可惜了儿的吗?这是十成新的衣裳呀!就算是你大方,我也下不得手把它割成碎块,去裹那油黑的滚子呀!你再找块别的吧,最好是布头布尾!”

“别的没有,就只这件。”李佩钟笑着说,“你就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既是用着它,就算没糟蹋,有什么可惜的?再说,放着我也不穿,还不是叫虫儿咬了?快拿去吧,别假张支了!”她把衣服扔在秃头老崔的怀里。

秃头老崔赶紧接住,还翻过来翻过去用手摸着,赞叹地说:“真是抗日高于一切,这身衣裳,拿到北京,也能换五袋洋面!”

李佩钟说:“这个时候,你还是面儿面儿的,别叫面儿糊涂了你的心。这是我结婚那年做的,结过婚不顺当,也就没穿过,抗战了,大家全是粗布棉衣,谁还穿这个!我是拿来夜晚压风的。”“那我回头给你送一条棉被来。”秃头老崔说,“用不了这么多,有一个袖子也就够了,太可惜!”“你扯去一个袖子,我留着它还做什么用?全拿去吧,你放着使个长远!”李佩钟说着,就又去画她的图样。

“你这样热心,我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秃头老崔怀抱着大衣恭敬地说,“我要代表我们工厂,代表抗日小报广大的读者群众,向你致谢:因为李同志的模范行为,我们的机器就又转动起来了。”

秃头老崔走了以后,李佩钟的图样画成了,她计划:在全县纵横的车行大道两旁,每隔五尺,创一个壕坑,五尺宽,三尺深。她想,这样就可以使敌人的汽车寸步难行。

她放下铅笔,细心地看着自己的工作成绩,蜡烛烧过了一半,火苗跳动。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下,身上感到一种像被亲人抚慰般的轻轻的舒快。睁开眼睛,从窗纸的小破口,她看见有一个很大的流星斜过天空坠落了,像泻下了一摊水银,照着全院明亮。

(节选自孙犁《风云初记》)

[注]李佩钟念过师范,后为封建家庭所迫,嫁给了地主的儿子田耀武,她内心极痛苦,于是就挣脱封建家庭的束缚投身革命,从地主的儿媳妇、乡绅的女儿成长为革命的中坚力量。选文中她主要抓抗日动员会工作。

文本二

女人抬头笑着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站起来要去端饭。

水生坐在台阶上说:“吃过饭了,你不要去拿。”

女人就又坐在席子上。她望着丈夫的脸,她看出他的脸有些红涨,说话也有些气喘。她问:“他们几个哩?”

水生说:“还在区上。爹哩?”

女人说:“睡了。”

“小华哩?”

“和他爷爷去收了半天虾篓,早就睡了。他们几个为什么还不回来?”

水生笑了一下。女人看出他笑的不像平常。“怎么了,你?”

水生小声说:“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了。”

女人的手指震动了一下,想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

水生说:“今天县委召集我们开会。假若敌人再在同口安上据点,那和端村就成了一条线,淀里的斗争形势就变了。会上决定成立一个地区队。我第一个举手报了名的。”

女人低着头说:“你总是很积极的。”

(节选自孙犁《荷花淀》)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现在是冰雪封冻的严冬腊月,她们这一代青年今后的冬天“都要是残酷战斗的季节”,这暗示了抗日斗争工作的艰巨。
B.想到自己是破路拆城这一历史工程的设计人,李佩钟“忘记自己的痛苦”,这说明她已经完全摆脱了情感上的纠结。
C.秃头老崔向李佩钟讨要一小块毛呢,却拿到了整件大衣,老崔对毛呢大衣的喜爱和赞叹,从侧面体现了李佩钟的大局观。
D.文中没有描写前线的硝烟战场,而是通过后方抗战的生活片断来体现当时的社会现实。
2.结合文本一、二,下列对孙犁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孙犁小说少有惊心动魄的场面描写,常通过日常生活琐事,如文本一借毛呢,文本二夫妻见面的对话来反映时代形势,消解战争的特张。
B.孙犁善于把记事、写景和描写人物融在一起,抒情文字也优美动人,如文本一李佩钟完成破路计划后舒快的心情,很能引起读者的情感共鸣。
C.文本一以“破路”为题,并以此为线索,围绕这一中心事件讲述故事,情节紧凑,形象鲜明。
D.《荷花淀》全文双线推进,水生嫂们的活动贯穿全文始终,是小说的主线;地区队的行动大都是侧面交代,是副线。两线在伏击相会的高潮处交叉,接着又分开进行。
3.通过传神的细节描写来展现人物的心理世界,是刻画人物常用的手法之一,请以文本二为例,找出细节描写并作简要分析。
4.有人评价说:“女性形象一直是孙犁小说的描写重点,作者深入她们丰富、复杂的感情世界,从她们命运的变化中反映时代的风云变幻。”请结合小说对李佩钟形象的塑造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2024-02-01更新 | 58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适中 (0.65)
名校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青春之歌(节选)

杨沫

道静从严重的创伤中苏醒过来了。她微微睁开眼睛呻吟一下,脑子里朦胧地、混沌地浮现出各种梦幻似的景象。

一个温柔亲切的声音轻轻地飘到她耳边:“醒过来啦?真叫人急坏啦。”

道静向送过声音的那面侧过头去,在黯黑的发着霉臭的囚房里,就着铁窗外透过来的薄暗的微光,她看见她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苍白而消瘦的女人。

“我还活着吗?你……”

那个女人一见道静能够讲话了,且不答应她,却冲着窗外用力喊道:“来人!来人啊!这屋里受伤的人醒过来啦!”她冲着窗外喊罢了,这才回过头来对道静带着鼓动的热情低声说:“叫他们来给你治疗——我们要争取活下去!”

道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张苍白、热情的脸。这时,她才看出,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年纪约莫二十六七岁。她的脸色苍白而带光泽,仿佛大理石似的;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在黯淡的囚房中,宝石似的闪着晶莹的光。

“希腊女神……”一霎间,道静的脑子里竟闪过这个与现实非常不调和的字眼。她衰弱、疼痛得动也不能动,只能勉强对这个同屋难友轻轻说道:“谢谢!不要治啦——反正活不了……”

看守打开门上的铁锁进来了,那同屋的女人躺在她旁边的床上还在热情地注视着她;狱医拿着一个小药箱站在她床前,他看着道静,对那个女人说:

“这次也许不至于再昏迷了。放心!她的身体还挺不错呵……”他回过头又对道静笑了笑,“他们叫我给你治,我就治吧。没有伤到骨头,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又过了半天,喝了一点稀米汤,道静年轻的生命真的复活了。她望着她床边的年轻女人,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忽然好奇地想到:“她是个什么人呢?共产党员吗?”

“好,不要紧啦!多吃点东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年轻女人对她轻轻笑道。屋里另外还有一个也受了刑伤的女学生,这个女人就对她们两个絮絮地说着。她似乎有病,躺在冰硬的木板床上,动也不能动,但她却用眼睛和嘴巴不停地照顾着道静和那个小女学生。囚室外的小走廊里,时常可以听到她低微的喊声:“看守,来呀!她们要喝水!”

“来呀!看守!看守!”

“看守,”她对走进来的女看守说,“你们该给这位受重刑的弄点东西吃。”看见端进来的是一块发黑的窝头、一碗漂着几片黄菜叶的臭菜汤,她皱着眉说:“这怎么能吃呢,你想法弄点好些的——我们以后不会忘记你的!”

那位瘦瘦的女看守说来也奇怪,她似乎很听这个女人的话,她支使她,她差不多都能瞒过其他警卫和看守照着去办。

小女学生,约莫有十五六岁,细长脸,长得机灵而清秀。她受刑不太重,还能勉强下地走几步。但是她被恐怖吓住了,一句话不说,成天躺在木板床上哭。夜间道静听见她在睡梦里惊悸地喊道:“妈妈!妈妈!我怕,怕呀!……”

这时候,那个女人还没有睡觉,她伸出手拉住女孩子的手,在黑夜中轻声说道:“疼吗?我猜你一定是想家、想妈妈,对吗?……不要哭啦!小妹妹,哭,一点用也没有的。”她喘口气,歇歇,听见小姑娘不哭了,又接着说下去,“我十五岁的时候,那在上海,也被捕过一次。那时我吓得哭呀,哭呀,哭起没完。可是我越哭反动派就越打我,越吓唬我;后来我一赌气,就一声也不哭了。我就向我同牢的大姐姐们学——跟反动派斗争,跟他们讲理。这些反动家伙们都是雷公打豆腐,专捡软的欺。等我一厉害起来,他们反倒不打我了……”说到这里,她轻声地笑了,道静和那个女孩子也笑了。

“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被捕?”第二天晚上,卫兵查过夜之后,那个女人这样低声问道静。

“我不知道为什么。”道静衰弱地低声回答。“我是个失学的学生,我相信共产主义,相信共产党——也许就为这个把我捕来的吧。我还不是个党员,可是我希望为党、为人类最崇高的事业献出我的生命。——我想这个日子是到了。我什么也不想,就准备这最后的时刻。”

那个女人静静地听着道静的话,神情变得冷峻而严肃。半晌,她才慢慢地仰起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凝视着道静说:“不要以为被捕就是你生命的终点,就一定是死。不是的!共产主义者到任何地方——包括在监狱里都要做工作,也都可以工作的。我们要工作到最后一分钟,最后一口气。我们要亲眼看到共产主义在中国的实现,快乐地迎接这个日子。”说到这里,她看看道静又侧过头去看看小女学生,黑眼睛里突然闪耀着幸福的光彩。道静听着,吃惊地望着她。啊,多么美丽的大眼睛呵,那里面荡漾着多么深邃的智慧和摄人灵魂的美呵!道静忽然觉得心里是这样温暖、这样舒畅,好像一下子飞到了自由的世界。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刚从昏迷中醒来,道静疼痛难耐,虽感受到“那个女人”的鼓舞,但她依旧悲观绝望。
B.因为害怕其他看守听见,“那个女人”时常小声地喊瘦瘦的女看守,以求得一点吃的。
C.面对残暴冷血的反动派,“那个女人”始终温和热情地安慰、鼓励道静和小女学生。
D.“这个日子是到了”与前文“不要治啦”呼应,表明道静为革命事业早已做好牺牲准备。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和《百合花》中新媳妇的出场方式不同,本文中“那个女人”出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给读者留下遐想。
B.本文运用动作、神态、心理、细节等描写手法,详略得当,刻画了身处黑暗监狱的青春革命女性的群像。
C.小说擅长从侧面塑造人物,瘦瘦的反动派女看守转而支持革命,侧面体现了“那个女人”善于拉拢人心。
D.本文情节集中在有限的空间展开,故事看似平淡,但却呈现了一幅特殊历史年代里感人至深的青春画卷。
3.本文在叙述上匠心独运,试简要分析其特色。
4.陈独秀说,“青年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动,如利刃新发于硎。”青春宝贵,也常迷茫,人生当中这段最宝贵的时期,我们究竟应如何度过呢?本文中“那个女人”的话给我们很多启示,请具体举例谈谈你的理解。
2022-11-05更新 | 232次组卷
共计 平均难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