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十二月的塞瓦斯托波尔
[俄国]列夫·托尔斯泰
曙光刚刚染红萨崩山上的天空,暗蓝的海面已揭开黑色的夜幕,早晨凛冽的寒气刺着人脸,薄冰也在脚底下咯咯发响。只有远处永不停息的涛声,打破清晨的寂静。
“先生,到伯爵码头吗?请上船!”两三个退伍水兵从划子上站起来,向您招揽生意。
您挑定那只离你最近的划子,跨过陷在船旁泥泞中的那匹已在腐烂的枣红色死马,上船向舵那边走去。于是您离了岸。
您望望海湾,海湾里遍布着漆成条纹的舰船,有的近,有的远;您望望呈现在远处水晶般澄澈的水天之际的敌舰。您听听节拍匀调的划桨声和从水面上飘送过来的人语声,以及塞瓦斯托波尔雄壮的炮声。
船在伯爵码头靠了岸。码头上来往着灰制服的陆军、黑制服的海军和穿着杂色衣衫的妇女,码头的最初几级台阶上狼藉地摆放着生锈的炮弹、炸弹、霰弹和各种口径的铁炮:军营生活和都市生活、漂亮的城市和肮脏的野营奇怪地混杂在一起。
就拿这个辎重兵来说吧,他正拉着三匹枣红马去饮水,怡然自得地哼着歌曲。而且,在那位戴着洁白手套的过路军官的脸上,在那个坐在防寨上抽烟的水兵的脸上,在那些怕弄脏粉红色衣裳、在穿过街道时从这块石头跳到那块石头的少女们的脸上,你都可以看到同样的神情。
是的,您要是第一次来到塞瓦斯托波尔,您准会大失所望!不论从哪一个人的脸上,您都找不到惊慌和狼狈的神情,甚至找不到热烈、果断或者准备牺牲的神色。
但您别急于怀疑,干脆就到对面那座大厦的巨大的俱乐部里去吧。一推开门,您就会看到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闻到一股腥臭难当的气味。您在那儿可以看到脸色苍白、神情阴郁的医生,两臂上溅满鲜血。上了麻药的伤员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嘴里像梦呓般说着些莫名其妙但有时却朴实动人的话。您还会看到担架上躺着另一个伤员,他眼看着伙伴动手术,忍不住浑身痉挛,哼个不停。总之,您在这儿看到的战争,不是军容整齐的队伍、激昂的军乐、咚咚的战鼓、迎风飘扬的旗帜和跃马前进的将军,而是战争的真实面目——流血、受难、死亡……
离开这所充满痛苦的房子,您准会觉得如释重负,您会深深地吸几口新鲜空气,但一想到这些苦难,您又会觉得自己的渺小,您也就会毫不犹豫地泰然向棱堡走去……
您一路走去,不时会被地上狼藉的炮弹绊到,或者跌进石子地上积水的弹坑里。您会在街上遇见和赶上成群结队的士兵和军官,偶尔也会碰到一个女人或者孩子。在您上山的时候听到炮弹或者榴弹在附近呼啸,特别是您看到一个士兵,挥动两臂,顺着泥泞滑下山去,嘻嘻哈哈地从您旁边经过,你会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昂起头,向这座泥泞滑溜的山上爬去。
突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不但震撼您的耳朵,而且震撼您的全身,您不禁打了个寒噤。“哦,这就是第四棱堡了,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同时,一团浓烟把您的身体、炮床和走动着的水兵的黑影都笼罩住了。“正好打中炮眼,我看打死了两个……喏,抬出来了!”您会听到这样的欢呼声。接着您就会看到有个黑色的球撞在地上,发出清楚而响亮的爆炸声。随后,弹片带着尖叫声向四方飞溅开来,石子在空中沙沙直响,您身上也会溅满污泥。听见这些声音,您会产生一种又痛快又恐怖的奇异感觉。在炮弹向您飞来的这一刹那间,您准会想到您要被它打死了。等您清醒过来,刹那间,您会感到喜不自胜,您也就领略到在生死关头所特有的一种壮美之感。接着又是炮弹的呼啸声、落地声和爆炸声,但在爆炸声中还夹着一个人的呻吟,使您大吃一惊。这个负伤的水兵浑身都是血和泥,声音哆嗦地对伙伴们说:“别了,弟兄们!”他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结果只重复道:“别了,弟兄们!”
……
现在,您可在阵地上看到塞瓦斯托波尔的保卫者了。您回去的时候,不知怎的不再理会一路上呼啸着的炮弹和枪弹,您将怀着一种宁静而高尚的心情回去,您获得了一个愉快的信念:塞瓦斯托波尔绝不会被占领,不但塞瓦斯托波尔绝不会被占领,而且俄罗斯人民的力量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动摇。
黄昏降临了。即将下山的夕阳,从蔽天的灰云后面豁露出来,一下子射出灿烂的红光,照亮了紫色的阴云,照亮了舰艇林立、波涛起伏的灰绿色海面,也照亮了城市的白色建筑物和街上熙来攘往的人们。团的乐队在林荫道上演奏古老的圆舞曲,它的旋律在水面上荡漾,跟棱堡上隆隆的炮声奇妙地融成一片。
(节选自《列夫·托尔斯泰中短篇小说集》/草婴译,有删改)
注:塞瓦斯托波尔战役是俄罗斯人民抗击英法入侵的保卫战。列夫·托尔斯泰曾担任炮兵连长,亲历战役。
(乙)
你杀死这条鱼不光是为了养活自己和卖给别人吃。你杀死它还是为了自尊,因为你是个渔夫。它活着的时候你敬爱它,它死了之后你也一样敬爱它。如果你敬爱它,那么杀死它就不算是罪过。要么是更大的罪过?
“你想得太多了,老家伙。”他大声说。
(节选自《老人与海》/李育超译,有删改)
1.下列对甲乙两文相关内容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 )A.甲文中的辎重兵在牵马饮水时怡然自得地哼着歌曲,虽时时刻刻遭受死亡的威胁,仍保持淡然自若,这让我们看到战争的另一面。 |
B.甲文多次提及的“泥泞”意味深长,它在小说开头意味着对红马的埋葬,而在士兵顺泥泞滑下山时,则传达出对战争沉重的消解。 |
C.甲文借描写俱乐部里腥臭难当的气味、苍白阴郁的医生、神志不清的伤员,呈现战争的触目惊心,表达作者对战争的厌恶和批判。 |
D.乙文中的老人在与大鲨鱼第一次搏斗后,看着被咬得残缺不全的大马林鱼,认为杀掉它是一桩罪过,从而产生了激烈的心理活动。 |
A.甲文几乎没有正面刻画敌我士兵激烈的厮杀,而对飞溅的弹片、爆炸的炮弹等细节加以描述,展现恢宏的战争场景。 |
B.甲文中,作者擅长用“在那位、在那个、在那些”等句式,使其有整齐之美,铺陈了战争的多个画面,增强感染力。 |
C.甲文通过对浑身血泥的水兵重复的语言描写“别了,弟兄们”,再现战争的残酷,歌颂为卫国战争献出生命的普通士兵。 |
D.甲文在曙光中开始,在夕阳中结束,前后呼应的环境描写既点明了战争的时间,又营造了令人恐惧压抑的战时氛围。 |
4.甲乙两文分别设置了“您”和“你”,它们产生的文学效果是否一样?请谈谈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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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选)
列夫·托尔斯泰
这时候,探监的人纷纷出去。副典狱长走到聂赫留朵夫跟前,说探望的时间结束了。
“再见,我还有许多话要对您说,可是,您看,现在没时间了。”聂赫留朵夫说着伸出一只手。“我还要来的。”
“话好像都已说了……”
她伸出一只手,但是没有同他握。
“不,我要设法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再同您见面,我还有些非常重要的话要对您说。”聂赫留朵夫说。
“好的,那您就来吧。”她说,做出一种要讨男人喜欢的媚笑。
(以上节选自教材69页结尾部分:第一次探监结束。)
……
“您好!”她拖长声音说,脸上挂着微笑,使劲握了握他的手,这跟上次大不一样。
“喏,我给您带来了状子,您来签个字。”聂赫留朵夫说,对她今天见到他时表现出来的那副活泼样子,感到有点奇怪。
“行,签个字也行。干什么都行。”她眯缝着一只眼睛,笑嘻嘻地说。
他指点她该怎么签,签在什么地方。
她拿起笔,用心在墨水缸里蘸了蘸,抖掉一滴墨水,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有些话要跟您说。”聂赫留朵夫接过他手里的笔,说。
“好,您说吧。”她说。
典狱长站起来,走了出去,屋子里剩下聂赫留朵夫和玛丝洛娃两个人。
他说:“要是这个状子不管用,那就去告御状。凡是办得到的事,我们都要去办。”
“唉,要是当初有个好律师就好了……”她打断他的话说,“要是当初人家知道我跟您认识,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我们那儿有个老婆子,人品挺好。可是有人控告她放火,她就坐了牢。她呀,说实在的,知道我跟您认识。怎么样?好人儿,您就给她帮个忙吧!”玛丝洛娃说,对他瞧瞧,又垂下眼睛笑笑。
“好的,我来办,我先去了解一下。”聂赫留朵夫说,对她的态度那么随便,越来越感到惊奇,“但我自己有事要跟您谈谈。您还记得我那次对您说的话吗?”他说。
“您说了好多话。上次您说了些什么呀?”玛丝洛娃一面说,一面不停地微笑。
“我说过,我来是为了求您的饶恕。”聂赫留朵夫说。
“嘿,何必呢,老是饶恕饶恕的,用不着来那一套。”
“我说过我要赎我的罪,”聂赫留朵夫继续说,“我决定跟您结婚。”
玛丝洛娃脸上顿时现出恐惧的神色。她那双斜睨的眼睛发呆了,又像在瞧他,又像不在瞧他。
“这又是为什么呀?”玛丝洛娃愤愤地皱起眉头说。
“我觉得我应该在上帝面前这样做。”
“怎么又弄出个上帝来了?您说的话总是不对头,上帝?什么上帝?咳,当初您要是记得上帝就好了!”
聂赫留朵夫这时闻到她嘴里有一股强烈的酒味,才明白她激动的原因。
“您安静点儿!”他说。
“我可用不着安静。你以为我喝醉了吗?”玛丝洛娃突然急急地说,脸涨得通红,“我是个苦役犯,是个……您是老爷,是公爵。还是找您那些公爵小姐去吧,我的价钱是一张红票子。”
“不管你说得怎样尖刻,也说不出我心里是什么滋味,”聂赫留朵夫浑身哆嗦,低声说,“你不会懂得,我觉得我对你犯了多大的罪!”
“‘我觉得犯了多大的罪……’”玛丝洛娃恶狠狠地学着他的腔调说,“当初你并没有感觉到,却塞给我一百卢布。瞧,这就是你出的价钱……”
“我知道,我知道,”聂赫留朵夫说,“如今我决定再也不离开你了,”他重复说,“我说到一定做到。”
“可我敢说,你做不到!”玛丝洛娃说着,大声笑起来。
“卡秋莎!”聂赫留朵夫一面说,一面摸摸她的手。
“你给我走开!我是个苦役犯,你是位公爵,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她尖声叫道,气得脸都变色了,从他的手里抽出手来,“你想利用我来拯救你自己。”玛丝洛娃继续说,迫不及待地把一肚子怨气都发泄出来,“你今世利用我作乐,来世还想利用我来拯救你自己!我讨厌你,讨厌你那副眼镜,讨厌你这副又肥又丑的嘴脸。走,你给我走!”她霍地站起来,嚷道。
聂赫留朵夫站在她前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看守又走过来,提醒他们该分手了。玛丝洛娃站起来。
“您今天有点激动。要是可能,我明天再来。您考虑考虑吧!”聂赫留朵夫说。
玛丝洛娃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也没有对他瞧一眼,就跟着看守走出去。
“嘿,姑娘,这下子你可要走运了!”玛丝洛娃回到牢房里,柯拉勃列娃就对女说,“看样子,他被你迷住了。趁他来找你,你别错过机会。他会把你救出去的,不钱人什么事都有办法。”
“怎么样,我的事你提了没有?”那个老婆子问。
玛丝洛娃没有回答同伴们的话,却在板铺上躺下来。她那双斜睨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墙角。她就这样一直躺到傍晚。聂赫留朵夫那番话使她回到了那个她无法理解而对之满怀仇恨的世界。她在受尽了折磨后离开了那地方。现在她已经无法把往事搁在一边,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而要清醒地生活下去又实在太痛苦了。到傍晚,如就又买了些酒,跟同伴们一起痛饮起来。
(以上节选自教材同译本《复活》第一部47-48章:第二次探监。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主要借助对话描写来展开情节,其中个性化的语言和玛丝洛娃的几次“笑的描写,多角度地刻画出了人物的内心世界。 |
B.聂赫留朵夫与玛丝洛娃见面时一般用“您”称呼对方来表示尊敬,中间改用“你”,说明此时的他急于拉近与玛丝洛娃的距离。 |
C.“她伸出一只手,但是没有同他握”“使劲握了握他的手”,玛丝洛娃的伸手、握手动作细节,其背后是人物心理的变化。 |
D.“你今世利用我作乐,来世还想利用我来拯救你自己”,面对聂赫留朵夫急于赎罪的表现,玛丝洛娃出奇的镇定和清醒。 |
A.说明玛丝洛娃已有酗酒的习惯,与上文聂赫留朵夫闻到她“嘴里有一股强烈的酒味”相呼应。 |
B.聂赫留朵夫把玛丝洛娃从麻木不仁的状态中唤醒了,但她又无法摆脱困境,因而要借酒浇愁。 |
C.“买酒”和“痛饮”等动作描写、让人感受到玛丝洛娃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引发读者的同情。 |
D.聂赫留朵夫对玛丝洛娃的求婚让她有了希望,揭示玛丝洛娃“复活之路”的顺利,引人遐想。 |
4.托尔斯泰认为“人在失足后仍可以重新站起来,并在道德上获得新生”,即“托尔斯泰主义”中的“道德的自我完善”。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在哪些方面表现了“道德的自我完善”?请根据选文内容简要分析。
【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复活(节选)
(俄)列夫·托尔斯泰
①这天夜里,玛丝洛娃久久不能入睡。她睁大眼睛躺在板铺上,想着心事。
②她想,她到了萨哈林岛后绝不能嫁个苦役犯,要么嫁个长官,或者嫁个文书,至少也得嫁个看守。他们都是色鬼,想起那个辩护人怎样盯住她,庭长怎样盯住她,法庭上遇见她和故意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怎样盯住她。
③她想到许许多多人,就是没有想到聂赫留朵夫。因为回想起来太痛苦了,这些往事原封不动地深埋在她的心底。今天她在法庭上没有认出他来,倒不是因为她最后一次看见他时他还是个军人,没有留胡须,如今却留着大胡子,显得很老成,主要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在他从军队回来,却没有拐到姑母家去的那个可怕的黑夜,她在心里把她同他发生过的事全部埋葬掉了。
④在那个夜晚以前,她满心希望他回来,因此不仅不讨厌心口下的娃娃,而且常常对她肚子里时而温柔、时而剧烈地蠕动的小生命感到亲切。但在那个夜晚以后一切都变了。后来的遭遇使未来的孩子纯粹成了累赘。
⑤两位姑妈都盼望聂赫留朵夫,可是他回电说不能来,因为要如期赶回彼得堡。玛丝洛娃决定自己到火车站去同他见面。玛丝洛娃服侍两个老姑娘上床睡了,就怂恿厨娘的女儿玛莎陪她一起去。
⑥这是一个黑暗的风雨交作的秋夜,温暖的大颗雨点时下时停。玛丝洛娃虽然熟悉这条路,但或许太兴奋,在树林里还是迷失了方向。玛丝洛娃一跑上站台,立刻从头等车厢的窗子里看见了他。这节车厢里的灯光特别明亮。有两个军官面对面坐在丝绒座椅上打牌。聂赫留朵夫穿着紧身的马裤和雪白的衬衫,坐在软椅扶手上,臂肘靠着椅背,脸上泛着让玛丝洛娃感到神秘奇怪的笑容。玛丝洛娃急切地用冻僵的手敲敲窗子。但就在这当儿,火车缓缓开动了。一个军官手里拿着纸牌站起来,往窗外张望。她又敲了一下窗子,把脸贴在窗玻璃上。那个军官想放下窗子,可是怎么也放不下来。聂赫留朵夫站起来,推开那个军官,粗暴地把窗子放下,这时玛丝洛娃彻底看清了仅一窗之隔的这张陌生的脸上那神秘奇怪的笑容。
⑦火车加快了速度。玛丝洛娃也加快脚步跟住火车。就在窗子放下的一刹那,一个列车员走过来把她推开,自己跳上火车。玛丝洛娃落在后头,但她仍一个劲儿地在湿漉漉的站台上跑着,但头等车厢已经离得很远了。接着二等车厢也一节节从她旁边驶过,然后三等车厢以更快的速度掠过,但她还是跑个不停。等尾部挂着风灯的最后一节车厢驶过去,她已经越过水塔,周围一点遮拦也没有了。风迎面刮来,掀起她头上的头巾,吹得衣服裹紧她的双腿。她的头巾被风吹落了,但她还是一个劲儿地跑着。
⑧“阿姨!卡秋莎阿姨[4]!”玛莎喊着,好容易才追上她,“您的头巾掉了!”
⑨“他在灯光雪亮的车厢里,坐在丝绒软椅上,有说有笑,喝酒玩乐,可我呢,在这儿,在黑暗的泥地里,淋着雨,吹着风,站着哭!”玛丝洛娃想着站住了,身子往后一仰,双手抱住头,放声痛哭起来。
⑩玛莎害怕了,搂住她湿淋淋的衣服。
⑪“阿姨,我们回家去。”
⑫“等一列火车开过来,往轮子底下一钻,就完事了。”玛丝洛娃想着,没有回答小姑娘的话。
⑬她打定主意这样做。但就在这当儿,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孩子,突然颤动了一下。忽然间,那在一分钟前还那么折磨她、使她觉得几乎无法活下去的重重苦恼,她对聂赫留朵夫的满腔愤恨,她不惜一死来向他报复的念头——这一切顿时都烟消云散了。她平静下来,理了理衣服,扎好头巾,匆匆走回家去。
⑭从那天起,她心灵上发生了一场大变化,她不再相信善了。如果她心里发生疑问:为什么人们互相欺凌,受苦受难?那么,最好就是不要去想它。如果她感到苦闷,那就抽抽烟,喝喝酒,同男人谈谈爱情,这样也就会把苦闷忘掉。
(有删改)
[注]卡秋莎:玛丝洛娃的名字。
1.下列对作品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一项是( )
A.作者写玛丝洛娃夜里想到要嫁个长官或文书,想到盯着她的辩护人、庭长,主要是为了引出下文她没有想到聂赫留朵夫。 |
B.玛丝洛娃在法庭上没有认出聂赫留朵夫不是他变化太大,而是她不再想起他,有时她会感到苦闷,说明她没有完全麻木。 |
C.玛丝洛娃在站台看到聂赫留朵夫后便敲他座位旁边的窗子,聂赫留朵夫却对她视而不见,推开了军官,粗暴地将窗子放下。 |
D.当玛丝洛娃刚被聂赫留朵夫抛弃时,她对生活失去信心,因腹中的孩子而产生活下去的勇气,但从此之后不再相信善良。 |
A.小说中画线部分对风的描写推动了情节的发展,渲染了环境的凄清和玛丝洛娃内心的悲伤,也暗示了她悲惨的命运。 |
B.小说节选部分一再强调玛丝洛娃不愿回想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有利于表现这件事对玛丝洛娃内心造成的伤害。 |
C.作者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既有动作语言描写,也有直接心理描写,这样更充分表现出了玛丝洛娃前后情感的变化。 |
D.小说节选部分对车站夜晚的描述,回顾了玛丝洛娃遭聂赫留朵夫抛弃的情形,对他们两人性格塑造都很完整全面。 |
4.小说第⑥自然段对车厢内聂赫留朵夫和另一个军官的描写有怎样的不同?这样安排有什么作用?
流放
托尔斯泰
警官也站在这里。他看见又拉来一个死人,就走到大车旁边。
“哪儿拉来的?”他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问。
“从老戈尔巴朵夫街运来的,”警察回答。
“是犯人吗?”消防队长问。
“是,长官。”
“今天第二个了。”警官说。
“哼,真不像话!天气也实在太热了,”消防队长说,接着转身对那个牵着浅黄瘸腿马的消防队员嚷道,“把它牵到拐角那个单马房里去!你这狗崽子,我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这些马比你这个浑蛋还要值钱,生生让你弄残废了!”这个死人也像刚才那个一样,由几个警察从大车上搬下来,抬到候诊室。聂赫留朵夫像着了魔似的,又跟在他们后面。
“您有什么事?”一个警察问他。
他没有回答,只顾往他们送死人的地方走去。
疯子坐在床铺上,大口地吸着聂赫留朵夫送给他的纸烟。
“啊,您回来了!”他说着,哈哈大笑。他看见死人,不由得皱起眉头。“又来了,”他说,“我都看腻了。我总不能算是小孩子吧,不是吗?”他带着疑问的微笑,对聂赫留朵夫说。
聂赫留朵夫瞧着现在没有被人遮住的死人。死人的脸原先盖着帽子,现在可以完全看清了。从他匀称四肢的强壮肌肉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优秀、强壮和灵巧的人类动物。作为动物来说,他在他的同类中,也远比那匹由于受伤而惹得消防队长生气的浅黄色马完美得多。然而他却被活活折磨死了,非但没有人把他当作人来哀悼,而且也没有人把他当作被活活折磨死的会做工的动物来怜悯。他的死在所有的人心里引起的唯一情绪,就是厌烦,因为他的尸体眼看就要腐烂,必须赶快收拾掉,这样就给大家添了麻烦。
医师带着医士,在警察分局长陪同下来到候诊室。医师是个矮壮结实的人,穿一件茧绸上装和一条裹紧粗壮大腿的茧绸裤子。警察分局长是个矮而壮的人,他的脸像球那么圆,由于养成了习惯,先把吸进去的空气存在腮帮子里,然后再慢慢地吐出去,那张脸就显得越发圆了。医师挨着死人坐到床上,也像刚才医士那样摸摸死人的双手,听听心脏,然后站起来把自己的裤腿理直。
“完全死了。”他说。
警察分局长的双颊鼓得满满的,又慢慢地把气吐出来。
“他是哪个监狱的?”他问押解兵。
押解兵回答了他,又提到要收回死人的胸镣。
“我会叫他们取下来的。感谢上帝,我们这里还有铁匠。”警察分局长说,接着又鼓起腮帮子,向门口走去,慢慢地把气吐出来。
“怎么会这样?”聂赫留朵夫问医师说。
医师通过眼镜瞧着他,“怎么会这样呢?您是说,他们怎么会中暑死掉吗?您看,整整一个冬天蹲在牢里,没有活动,不见天日,突然给带到今天这样的大太阳底下,那么多人挤一块儿走路,空气又不流通,怎么能不中暑呢!”
“那么,为什么要把他们流放出来?”
“那您去问他们好了。不过,请问您是谁?”
“我是局外人。”
“哦!……再见,我可没闲工夫。”医师说,又恼火地把裤腿往下拉拉。向病人床铺走去。
“喂,你怎么样?”他向那个脸色苍白、脖子上扎着绷带的歪嘴病人说。
这当儿疯子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不再吸烟,只是朝医师那边吐唾沫。
(节选自《复活》)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通过描写警察对待死人的态度,鞭笞了俄国社会的黑暗,小小监狱是俄国人民现实生活的缩影。 |
B.小说三次写到警察分局长鼓起“腮帮子”“慢慢地把气吐出来”,表现了警察分局长麻木官僚的丑态。 |
C.小说中两次写到医师整理自己的裤腿,生动地刻画了他工作严谨细致但对待死者冷酷麻木的形象。 |
D.小说采用对比的方法鲜明地揭露社会的矛盾,揭示了贵族地主阶级的腐败和广大人民的悲惨命运。 |
3.刘半农曾言:“鲁迅身上有托尔斯泰的影子。”请结合你的阅读体验,就文本内容举例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大约在夜里10点钟的时候,他看见了城里的灯火映在天上的红光。最初只是依稀可辨,如同月亮初升以前天上的光亮。然后,当渐渐猛烈的海风掀得海面波涛汹涌的时候,灯火渐渐清楚了。他已经驶进了红光里面,他想,现在他马上就要撞到海流的边上了。
他想: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不过,也许它们还要向我扑来吧。可是,一个人在黑夜里,没有一件武器,怎么去对付它们呢?
他现在身体又痛又发僵,他的伤口和身上一切用力过度的部分都由于夜里的寒冷而痛得厉害。他想:我希望我不必再去跟它们斗啦。我多么希望我不必必再跟它们斗呀。
可是到了半夜的时候,他又跟它们斗起来,这一回他知道斗也不会赢了。它们是成群结队来的,他只看到它们的鳍在水里划出的纹路,看到它们扑到死鱼身上去时闪现的磷光。他用棍棒朝它们的头上打去,听到上下颚裂开和它们钻到船下面去咬鱼时把船晃动的声音。凡是他能够感觉到的、听见的,他就不顾一切地用棍棒去劈。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那根棍子,随后棍子就丢掉了。
他把舵把从舵上拽掉,用它去打,去砍,两只手抱住它,一次又一次地劈下去,但是它们已经蹿到船头跟前去咬那条死鱼,一忽儿一个接着一个地扑上来,一忽儿一拥而上,当它们再一次折转身扑来的时候,它们把水面下发亮的鱼肉一块一块地撕去了。
最后,一条鲨鱼朝死鱼的头上扑来,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于是他用舵把对准鲨鱼的头打去,鲨鱼的两颗正卡在又粗又重的死鱼头上,不能把它咬碎。他又迎面劈去,一次,两次,又一次。他听到舵把折断的声音,再用那裂开了的桨把往鲨鱼身上截去。他觉得奖把已经戳了进去,他也知道把子很尖,因此他再把它往里面戳。鲨鱼放开鱼头就翻滚着沉下去。那是来到的一大群里的最后一条鲨鱼。它们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吃了。
老头儿现在简直喘不过气来,同时他觉得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儿带着铜腥气,甜滋滋的,他一时间害怕起来。他担心了一会儿。不过那种味道并不浓。
他往海里碎了一口唾沫,说:“吃吧,Galano。做你们的梦去,梦见你们弄死了一个人吧。”
他知道他终于给打败了,而且一点儿补救的办法也没有,于是他走回船艄,发现断了的舵把有缺口的一头还可以安在舵的榫头上,让他凑合着掌舵。他又把麻袋围在肩膀上,然后按照原来的路线把船驶回去。现在他在轻松地驶着船了,他的脑子里不再去想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什么事都已过去,现在只要把船尽可能好好地、灵巧地开往他自己的港口去。夜里,鲨鱼又来咬死鱼的残骸,像一个人从饭桌子上捡面包屑似的。老头儿睬也不睬它们,除了掌舵,什么事儿都不睬。他只注意到他的船走得多么轻快,多么顺当,没有其重无比的东西在旁边拖累它了。
1.这段文字对桑地亚哥的描写,主要采用了什么描写方法?2.“他想:我希望我不必再去跟它们斗啦。我多么希望我不必再跟它们斗呀。”这句话有什么深刻含意?
3.这段文字表现了桑地亚哥怎样的品质?
4.这段文字描写的是桑地亚哥最后一次与鲨鱼搏斗的情景,请概括这次搏斗中的“悲壮”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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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击
海明威
罗伯特·乔丹在公路和桥上方的山坡上,伏在一棵松树后面,看着天色亮起来。他这时看到那哨兵正站在岗亭里,他望望手表,心想,只要我们能把他们牵制在这里,就能围住这些法西斯。瞧,那儿有什么人来了。
两个身穿毯子式披风、头戴钢盔的哨兵在公路上转了个弯,朝桥头走来,肩上挎着步枪。一个在桥的那一端停下来,走进岗亭不见了。另一个踏着缓慢而沉重的步子跨过桥来。他慢吞吞地走到桥的这一端,这边的哨兵跟他说了些话,就返身从桥上走回去。
刚上岗的哨兵走进岗亭坐下了。他的上了刺刀的步枪斜靠在墙上。罗伯特·乔丹掏出望远镜,对准了岗亭。
哨兵背靠墙坐着。他的头盔挂在一只木钉上,脸庞清晰可辨。他戴着那顶圆锥形绒线帽,而且他没有刮过脸。他脸颊凹陷,颧骨凸出。他长着毛茸茸的眉毛,眉字间连在一起。他显得很困乏,打着呵欠。他接着掏出烟荷包和一张卷烟纸,卷了一支烟。他用打火机打了几下,没打上,最后把它放进衣袋,走到火盆边,弯下腰,从火盆里取出一块炭,在一只手中挥挥,一边往上面吹气,接着点燃了卷烟,把炭扔回火中。
罗伯特·乔丹收起望远镜,伏在那儿望着公路,什么也不想考虑。一只松鼠在他下面一棵松树上吱吱地叫,顺着树干往下爬,半路上停了一下,扭头朝有人在张望着的地方看看。松鼠的眼睛又小又亮,它那尾巴激动地抖动着。接着这松鼠用小小的爪子和过大的尾巴在地上一大跳一大跳地跳上另一棵树。它在树干上回头望望他,然后在树干上绕了一圈。这松鼠在松树的一根高枝上吱吱地叫,它在那里平伏在树枝上,尾巴抖动着。
罗伯特·乔丹透过棵棵松树又向下面的岗亭望去。他很想把这只松鼠放在衣袋里随身带着。他很想有件什么东西可以触摸一下。他用胳膊肘擦擦松针地,但那是另一回事。谁也不知道在干这种事时你会有多孤独。
他这时伏在那里,不再望公路和岗亭,转而望着对面的远山。他静静地伏在那里,注视着早晨来临。他闻到了松树的香味,听到水流的声响,这时桥在晨曦中显得清楚而美丽。他伏在一棵松树后面,手提机枪横放在左前臂上,不再对那岗亭望了,以为这次攻势绝不会发生了,在这么一个可爱的五月底的早晨不可能出事。直到过了很久,才听到突如其来的密集的炸弹的砰砰声。
罗伯特·乔丹一听到炸弹声,那第一阵砰砰的爆炸声,不等山间传来隆隆的回声,就深长地吸了口气,就地提起手提机枪。
岗亭里的哨兵听到炸弹声就站起身来。罗伯特·乔丹看到他伸手去拿了步枪,从岗亭里走出来倾听。他站在公路上,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头上斜戴着绒线帽,他抬头朝天空中飞机正在投弹的方向望着,阳光照射在他那没刮过的脸上。公路上这时没有雾,罗伯特·乔丹清楚而鲜明地看到哨兵站在公路上仰望着天空。阳光透过树丛照亮了他的身子。
罗伯特·乔丹这时觉得自己呼吸紧迫,仿佛有一圈铁丝捆住了他的胸脯,他稳住了胳膊肘,觉得有槽纹的前枪把紧顶着他的手指,就把这时已落入表尺缺口内的长方形准星对准那哨兵的胸腔中央,轻轻一扣扳机。
他感到枪托迅速、滑溜、痉挛地撞在自己的肩上,公路上那哨兵显得吃惊而痛苦,双膝一软,身子向前溜,前额弯向路面。他的目光从这弯着头躺在公路上的哨兵身上转向桥和另一端的岗亭。他看不到另外的那个哨兵,就顺着右下方的山坡望去,知道安塞尔莫就埋伏在那里。接着他听到安塞尔莫开枪了,枪声砰的一响,在河谷里激起回声。接着他听到安塞尔莫又开了一枪。
随着第二声枪响,桥下另一端公路拐角处传来了砰砰的手榴弹爆炸声。接着这边公路左方远处传来手榴弹爆炸声。接着他听到这边公路上的步枪声,而下边公路上传来巴勃罗那支骑兵用的自动步枪的枪声,哒哒哒哒,穿插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他看到安塞尔莫正沿着陡峭的通道爬下,朝桥的那一端冲来,就把手提机枪挎上肩,顺着陡峭的山坡奔上公路。
他一边奔跑,一边听到安塞尔莫在叫喊:“干得好,英国人。干得好啊!”他越过躺在地上的哨兵晃着背包奔上桥面。
老头儿一手提着卡宾枪,向他跑来。“平安无事,”他喊着,“没出差错。我不得不补了一枪。必须结果他啊。”
罗伯特·乔丹看到泪水从安塞尔莫这位普通老人脸颊上的花白胡茬上淌下来。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A.第一段的画线句表明乔丹由内心活动转向对远处的观察,引出了下文对法西斯哨兵的叙写。 |
B.活泼灵动的松鼠引起了乔丹的注意,他想把松鼠放在衣袋里随身带着,这表现了乔丹的孤独。 |
C.小说中对换岗后的法西斯哨兵的衣着、神态和动作描写得很详细,这说明乔丹观察得仔细。 |
D.小说描写哨兵的段落点明了哨兵的疲惫,也写出了哨兵用一系列的行动来克服自身的疲惫。 |
A.小说对环境的描写营造出静谧祥和的氛围,以此反衬之后突如其来的伏击,给读者带来阅读的震撼。 |
B.哨兵走出岗亭、“阳光透过树从照亮了他的身子”等细节为下文罗伯特·乔丹的成功伏击做铺垫。 |
C.伏击哨兵的情节扣人心弦,通过对交织着的各种武器声音以及人物简洁语言的描写,渲染了氛围。 |
D.小说的叙事视角经历了转换,前文是以乔丹的视角去叙述故事,结尾处用安塞尔莫的视角叙述故事。 |
4.文章最后一段中安塞尔莫的泪水有怎样的意蕴?请简要分析。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桥边的老人
[美国]海明威
一个戴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尽是尘土。河上搭着一座浮桥,大车、卡车、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涌过桥去。骡车从桥边蹒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在帮着推动轮辐。卡车嘎嘎地驶上斜坡就开远了,把一切抛在后面,而农夫们还在齐到脚踝的尘土中踯躅着。但那个老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太累,走不动了。
我的任务是过桥去侦察对岸的桥头堡,查明敌人究竟推进到了什么地点。完成任务后,我又从桥上回到原处。这时车辆已经不多了,行人也稀稀落落,可是那个老人还在原处。
“你从哪儿来?”我问他。
“从圣卡洛斯来。”他说着,露出笑容。
那是他的故乡,提到它,老人便高兴起来,微笑了。
“那时我在看管动物。”他对我解释。
“噢。”我说,并没有完全听懂。
“唔。”他又说,“你知道,我待在那儿照料动物。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圣卡洛斯的。”
他看上去既不像牧羊的,也不像管牛的。我瞧着他满是灰尘的黑衣服、尽是尘土的灰色面孔,以及那副钢丝边眼镜,问道:“什么动物?”
“各种各样。”他摇着头说,“唉,只得把它们撇下了。”
我凝视着浮桥,眺望充满非洲色彩的埃布罗河三角洲地区,寻思究竟要过多久才能看到敌人,同时一直倾听着,期待第一阵响声。它将是一个信号,表示那神秘莫测的遭遇战即将爆发,而老人始终坐在那里。
“什么动物?”我又问道。
“一共三种,”他说,“两只山羊,一只猫,还有四对鸽子。”
“你只得撇下它们了?”我问。
“是啊。怕那些大炮呀。那个上尉叫我走,他说炮火不饶人哪。”
“你没家?”我问,边注视着浮桥的另一头,那儿最后几辆大车正匆忙地驶下河边的斜坡。
“没家,”老人说,“只有刚才讲过的那些动物。猫,当然不要紧。猫会照顾自己的,可是,另外几只东西怎么办呢?我简直不敢想。”
“你的政治态度怎样?”我问。
“政治跟我不相干,”他说,“我七十六岁了。我已经走了十二公里,再也走不动了。”
“这儿可不是久留之地,”我说,“如果你勉强还走得动,那边通向托尔托萨的岔路上有卡车。”
“我要待一会,然后再走,”他说,“卡车往哪儿开?”“巴塞罗那。”我告诉他。
“那边我没有熟人,”他说,“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
他疲惫不堪地茫然瞅着我,过了一会又开口,为了要别人分担他的忧虑,“猫是不要紧的,我拿得稳,不用为它担心。可是,另外几只呢,你说它们会怎么样?”
“噢,它们大概挨得过的。”
“你这样想吗?”
“当然。”我边说边注视着远处的河岸,那里已经看不见大车了。
“可是在炮火下它们怎么办呢?人家叫我走,就是因为要开炮了。”
“鸽笼没锁上吧?”我问。“没有。”“那它们会飞出去的。”
“嗯,当然会飞。可是山羊呢?唉,不想也罢。”他说。
“要是你歇够了,我得走了。”我催他,“站起来,走走看。”
“谢谢你。”他说着撑起来,摇晃了几步,向后一仰,终于又在路旁的尘土中坐了下去。
“那时我在照看动物。”他木然地说,可不再是对着我讲了,“我只是在照看动物。”对他毫无办法。那天是复活节的礼拜天,法西斯正在向埃布罗挺进。可是天色阴沉,乌云密布,法西斯飞机没能起飞。这一点,再加上猫会照顾自己,或许就是这位老人仅有的幸运吧。
(节选自《桥边的老人》,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鉴赏,A.小说一开头并没有写战火纷飞、血腥残酷的战争实景,仅仅描述了桥边的一个场景,却为我们勾勒出战争来临前混乱紧张的场面。 |
B.在谈到家乡的时候,老人“露出笑容”“高兴起来,微笑了”,表现老人的朴实、憨厚,表达了对家乡的喜爱。 |
C.作品通过描写人群逐渐稀少、远去,老人从始至终缓慢平和的语调,把小说一步步推向高潮,让人不禁为老人的轻松洒脱而欣慰。 |
D.老人充满爱心,其形象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与践踏人类生命的残酷战争形成鲜明对比,也与“我”和“涌过桥去”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
A.“我在照看动物”一句反复出现,特别是最后一句中的“只是”,意味深长,感受到老人的无辜和内心的怨愤,暗含着老人对战争的控诉。 |
B.“木然”“不再对着我讲了”表现老人对外界反应麻木的精神状态,不再期待眼前这位催促他离开的年轻人为他分担忧虑,想以赶快中断对话的方式谢绝“我”的好意。 |
C.从“我”的“劝离”与老人的“不动”的对话中可以看出,老人难以动身的原因在于体力不支、对家园的留恋和对未来生活的茫然等方面。 |
D.这篇小说最大的特色就是“几乎只有对话”,却在简单高效的对话里,蕴含了像其他小说一样所有该有的生动情节。 |
4.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冰山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八分之一’是读者所看到的,‘八分之七’虽然没有写出,却能为读者感受到。”请结合文本谈谈你对文中“我”的理解。
鲨鱼的来袭并不偶然。它是从深水里游上来的,因为黑云状的鱼血沉积下来,散布在一英里深的海里。鲨鱼上来得那么快,毫无预兆地划破蓝色的海水,出现在太阳底下。随后,它又回到水里,捕捉到血腥味,开始顺着小船和鱼的航道游来。
有时候,鲨鱼会找不到气味,但又会重新捕捉到它,也许不过是蛛丝马迹,鲨鱼却会游得很快,紧追上去。这是一条很大的灰鲭鲨,生来游得跟海里最快的鱼一样快。除了鱼嘴,浑身都很漂亮。它的背像箭鱼的背那么蓝,肚皮为银色,鱼皮光滑漂亮。它的体态像箭鱼,就是那张大嘴不一样。这时它嘴巴紧闭,贴着水面游得很快,高高的背鳍刀子一般在水里穿行,毫不抖动。在紧闭的双唇里,八排牙齿向内倾斜。这不是大多数鲨鱼常见的金字塔形牙齿,样子倒像卷成爪子模样的人的手指。它的牙齿跟老人的手指差不多长,两侧有着像剃刀般锋利的刀口。这种鱼生来就是捕食海里所有鱼的,速度那么快,体格那么强壮,又是全副武装,所以没有其他敌人。现在,它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便开始加速,蓝色的背鳍划破了海水。
老人看着鲨鱼过来,知道它天不怕地不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一边看着鲨鱼靠近,一面准备好鱼叉,把绳子系紧了。可是绳子太短,缺了一截,就是割下来捆鱼的那一截。
老人脑子清醒好使,决心很大,却不抱什么希望。好景不长,他想。瞧着鲨鱼逼近,他看了看那条大鱼。也许这只是一场梦,他想。我不可能阻止它攻击我,但也许我能逮住它。登土鲨(原文为西班牙语,此处为音译,用于称呼灰鳍鲨),他想。叫你妈倒霉。
鲨鱼快速靠近船尾,在袭击大鱼的时候,老人见它张开大嘴,眼睛怪怪的,牙齿咔嚓一声插进鱼尾上方的鱼肉。鲨鱼的头钻出水面,背也露了出来,老人听见鲨鱼撕开大鱼皮肉的声音,他把鱼又猛地往下刺向鲨鱼头部,插进两眼之间那条线与从鼻子笔直往后的那条线的交点上。其实那些线是不存在的。只有厚重尖利的蓝色脑袋,巨大的眼睛,咔嚓作响、吞噬一切的攻击性的嘴巴。不过那是鱼脑所在,老人刺中了这个地方。他用血汁模糊的双手使出全身力气,把鱼又结结实实地刺了进去。他刺的时候不抱希望,、却带着决心和十足的恶意。
鲨鱼翻过身来,老人看见它的眼睛已没有了生气。随后鲨鱼又翻了个身,身上裹了两圈绳索。老人知道鲨鱼已经死了,但它不愿接受死亡。接着,鲨鱼肚皮朝天,甩动着尾巴,咯咯地咬着嘴巴,像一艘快艇似的破浪前进。尾巴击水的地方泛起了白色的水花,绳索绷紧了,颤抖着,最后断掉了。这时,鲨鱼四分之三的身体完全露出水面,在那儿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老人瞧着它。随后,鲨鱼慢慢地下沉了。
“它叼走了近四十磅肉。”老人大声说。还带走了我的鱼又和全部的绳索,他想。现在我的大鱼又在淌血了,而且还会有其他鲨鱼来袭的。
大鱼被咬得不成样子,他不想再去看它了。鱼受到袭击时,仿佛他自己受到了袭击。
不过,攻击我那条鱼的鲨鱼被我给宰了,他想。我见到过的登土鲨就数它最大。天主知道,我是见过大鲨鱼的。
好景不长,他想。我现在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希望我根本没有钓到过这条鱼,希望独个儿在床上躺在报纸上。
“但是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他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却不能被打败。”不过我还是很难过,我竞宰了这条鱼,他想。
1.对画线句的分析有误的一项是( )A.“老人脑子清醒好使,决心很大,却不抱什么希望。”写出了老人身处的环境恶劣(对手强大),以及老人坚强的意志,同时为下文鲨鱼吞食大鱼作铺垫。老人面对鲨鱼时的决心与恶意,永不言败的坚强意志。 |
B.“他刺的时候不抱希望,却带着决心和十足的恶意。”写出了老人拼尽全力去刺,表现了老人的勇敢和不屈,但遗憾的是最终并没能杀死鲨鱼。 |
C.“现在我的大鱼又在淌血了,而且还会有其他鲨鱼来袭的。”通过老人的独白,交代与鲨鱼搏斗的结果,预示着后面应对鲨鱼的袭击将更加艰难。 |
D.“大鱼被咬得不成样子,他不想再去看它了。”写出老人对大鱼的痛惜和无奈,对捕获大鱼的后悔,以及劳动成果被掠夺后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挫败感。 |
A.鲨鱼意味着困难、对手、厄运等,选文中对鲨鱼生动形象的刻画和老人面对鲨鱼时的决心与恶意,衬托出老人面临困境永不言弃、永不言败的坚强意志。 |
B.鲨鱼代表着破坏性的力量:被人蔑视、自卑、悲观等。海明威也借指评论家,选文中的灰鳍鲨相比于食腐肉的鲨鱼而言,指具有真知灼见的评论家。 |
C.老人因为出海太远,所以长途归程中鲨鱼的来袭并不偶然。面对鲨鱼,老人和大鱼都成为了牺牲者,鲨鱼成为复仇之神,老人正是他自己悲剧的创造者。 |
D.大马林鱼和鲨鱼一样,都是老人奋力想要战胜的敌人,是恶势力的象征。老人顽强地和一切反对他的强大力量展开搏斗,最终顺利将其捕获并宰杀。 |
A.《老人与海》是根据一位古巴渔夫的真实经历创作的,作者以摄像机般的写实手法记录了老人捕鱼的全过程,塑造了一个在精神上永远不可战胜的老人形象。 |
B.《老人与海》中,老人辛辛苦苦钓到的大马林鱼被鲨鱼围攻多次,每一次都是致命的袭击,这是在告诉我们:命运时常捉弄人,厄运是不可抵挡和战胜的。 |
C.《老人与海》中,海明威有意识地把老人比作基督的化身,同样表达着一种基督精神,直面一切,毫不退缩,最后完成作为一名渔夫的“自我救赎”。 |
D.《老人与海》是一曲英雄主义的赞歌,老人的英勇正在于“知其不可而为之”,“一个人可以被毁灭,却不能被打败”已经成为海明威式硬汉精神的标志。 |
文本一:
大风(节选)
莫言
最早跟爷爷去荒草甸子割草,是刚过了七岁生日不久的一天。
我们动身很早,河堤上没有行人。堤上的绿草叶儿上挂着亮晶晶的露水珠儿,在微微颤抖着,对我打着招呼。雾越来越淡。太阳从挂满露珠的田野边缘上升起来,云彩也红得像鸡冠子,天地间顿时十分辉煌,草叶子上的露珠像珍珠一样闪烁着。田野里还是很寂静,爷爷漫不经心地哼起歌子来:
一匹马踏破了铁甲连环
一杆枪杀败了天下好汉
一碗酒消解了三代的冤情
一文钱难住了盖世的英雄
一声笑颠倒了满朝文武
一句话失去了半壁江山
……
曲调很古老,节拍很缓慢。歌声悲壮苍凉,坦荡荡的旷野上缓慢地爬行着爷爷的歌声。爷爷唱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从爷爷的歌唱中感到很新奇,很惶惑,很幸福又很痛苦。我感到陡然间长大了不少,童年时代就像消逝在这条灰白的镶着野草的河堤上。爷爷用他的手臂推着我的肉体,用他的歌声推着我的灵魂,一直向前走。
“爷爷,你唱的什么?”我捕捉着爷爷唱出的最后一个尾音,一直等到它变成一种感觉消逝在茵茵绿草叶梢上时,才迷惘地问。
“瞎唱呗”爷爷说。
夜宿的鸟儿从草丛中飞起来,在半空中嘹亮地叫着。田野顷刻变得生气勃勃。
“到了吗,爷爷?”
“噢。”
……
中午,爷爷点起一把火,把干粮烤了烤,又烧熟了我捉的蚂蚱,好香。吃过蚂蚱后,爷爷支起一个凉棚让我钻进去,我睡了一大觉,草甸子里夹杂着野花香气的热风吹得我满身是汗。爷爷已经把草捆成四大捆,全背到了河堤上,小车也推上了河堤。
星儿,快起来!天不好,得快点儿走。爷爷对我说。
茶色的天上布满了大块的黑云,太阳已挂到西半边,光线是橘红色,很短。
“要下雨吗,爷爷?”
“灰云主雨,黑云主风。”
我帮着爷爷把草装上车,小车像座小山包一样。爷爷在车前横木上拴上一根细绳子,说:“小驹,该抻抻你的懒筋了,拉车。”
爷爷弯腰上袢,把车子扶起来,我抻紧了拉绳,小车晃晃悠悠地前进了。河堤很高,坡也陡,我有点头晕。
大堤弯弯曲曲,像条大蛇躺在地上。我们踩着蛇背走。这时,绿色的光线照耀着我,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也可以看到自己的肚脐。我偶尔回过头,从草捆缝隙里望望爷爷。爷爷眼泪汪汪也盯着我,我赶紧回过头,下死劲拉车。
走出里把路,黑云把太阳完全遮住了。天地之间没有了界限,各种鸟儿贴着草梢飞,但不敢叫唤。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回头看爷爷,爷爷的脸,还是木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爷爷!”我惊叫一声。
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顶天立地的圆柱,圆柱飞速旋转着,向我们逼过来。紧接着传来沉闷如雷鸣的呼噜声。
“爷爷,那是什么?”
“风。”爷爷淡淡地说,“使劲拉车吧,孩子。”他弯下了腰。
我身体前倾,双脚蹬地,把细绳拽得紧紧的。
我们钻进了风里。风托着我的肚子,像要把我扔出去。堤下的庄稼像接到命令的士兵,一齐倒伏下去。河里的水飞起来,红翅膀的鲤鱼像一道道闪电在空中飞。
“爷爷——!”我拼命地喊着,喊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没听到。肩头的绳子还是紧紧地绷着,这使我意识到爷爷的存在。爷爷在我就不怕,我把身体尽量伏下去,一只胳膊低下去,连结着胳膊的手死死抓住路边草墩。
那根拉车绳很细,它一下子绷断了。我扑倒在堤上。风把我推得翻筋斗,翻到河堤半腰上,我终于又伸出双手抓住了救命的草墩,把自己固定住了。我抬起头来看爷爷和车子,爷爷双手攥着车把,脊背绷得像一张弓。他的双腿像钉子一样钉在堤上,腿上的肌肉像树根一样条条枝枝地凸起来。风把茅草揪出来,扬起来,小车在哆嗦。
我揪着野草向着爷爷跟前爬。我看到爷爷的双腿开始颤抖了,汗水从他背上流下来。
“爷爷,把车子扔掉吧!”我趴在地上喊。
爷爷倒退了一步,小车猛然往后一冲,他连连倒退着。
“爷爷!”我惊叫着,急忙向前爬。小车倒推着爷爷从我面前滑过去。我灵机一动,耸身扑到小车上②借着这股劲,爷爷又把腰煞下去,双腿又像生了根似的定住了。我趴在车梁上,激动地望着爷爷。爷爷的脸还是木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风过后,天地间静了一小会儿。夕阳不动声色地露出来,河里通红通红,像流动着冷冷的铁水。庄稼慢慢地直腰。爷爷像一尊青铜塑像—样保持着用力的姿势。
我从车上跳下来,高呼着:“爷爷,风过去了!”
爷爷眼里突然盈出了泪水。他慢慢地放下车子,费劲地直起腰。我看到他的手指都蜷曲着不能伸直了。
风把我们车上的草全卷走了,不,还有一棵草夹在车梁的榫缝里。我把那棵草举着给爷爷看,一根普通的老茅草,也不知是红色还是绿色。
“爷爷,就刺下一棵草了。”我有点懊丧地说。
“天黑了,走吧。”爷爷说着,弯腰推起了小车。
(有删改)
文本二:
老人与海(节选)
海明威
他看见城市灯光的倒影,肯定是在夜里10点钟左右。初只是依稀可见,就像月亮升起之前的微弱天光。随后,隔着随风力变大而汹涌起的海洋,那光亮也越来越清晰。他驶进光影里,心想,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海流的边缘了。
这时候,他浑身僵硬、酸痛,在夜晚的寒气里,身上的伤口和所有用力过度的地方都让他感到疼痛。但愿不用再搏斗了,他想,真希望不用再搏斗了。
但是,到了半夜,他又上阵了,而且这次他心里明白,搏斗也是徒劳。鲨鱼成群结队地游了过来,直扑向大鱼。他用棍子朝鲨鱼的头直打过去,听到几张鱼嘴咬啮的声响,还有它们在船底下咬住大鱼,让小船来回摇晃的声音。他只能凭感觉和听觉拼死拼活地一顿棍棒打下去,觉得棍子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就这么丢了武器。
他把舵柄猛地从舵上扭下来,用它乱打乱砍一气,双手紧攥着,一次又一次地猛砸下去。但是此时鲨鱼已经来到了船头,一个接着一个,或者成群扑上来,撕咬下一块块鱼肉,它们转身再来的时候,鱼肉在水面下闪着亮光。
最后,有条鲨鱼朝鱼头扑来,他知道这下子全完了。他抡起舵柄砸向鲨鱼头,正打在它的嘴上,那嘴卡在沉甸甸的鱼头上,撕咬不下。他又接二连三地抡起舵柄。他听见舵柄断了,就用断裂的手柄刺向鲨鱼。他感到手柄刺了进去,知道它很尖利,就接着再刺。鲨鱼松开嘴,翻滚着游走了。
老人这时候差点儿喘不过气来,感觉嘴里有股怪味儿,那是一股铜腥味儿,甜腻腻的,他一时有些害怕,不过那味道并不太重。
他往海里啐了一口,说:“吃吧,加拉诺鲨,做个梦吧,梦见你杀了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终于被击垮了,无法挽回,他回到船尾,发现舵柄的一头尽管参差不齐,还是能塞进舵孔,让他凑合着掌舵。他很轻松地架着船,没有任何想法和感觉。此时,他已经超脱了一切,只是尽心尽力地把小船驶回家去。夜里,有些鲨鱼来袭击大鱼的残骸,就像人从餐桌上捡面包屑一样。老人毫不理睬,除了掌舵以外,什么都不在意。他只注意到,没有了船边的重负,小船行驶得那么轻快,那么平稳。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中对歌声的描写,写出了爷爷生活的酸甜苦辣,也写出“我”对歌声的感受:既新奇又惶惑,既幸福又痛苦。 |
B.文本一中“淡淡地说”“脸还是木木的,一点表情也没有”等细节描写都可以表现爷爷对于龙卷风无所畏惧的心理。 |
C.文本一中“爷爷像一尊青铜塑像一样保持着用力的姿势”,生动形象地刻画了一个倔强不屈、可亲可敬的老人形象。 |
D.文本二中“他看见城市灯光……”,作者借对灯光的描写,交代了老人对航行位置的判断,反映了他对归航的渴盼。 |
3.节选文本无论是写爷爷与龙卷风的抗争,还是写桑地亚哥最后一次同鲨鱼搏斗,“悲壮”色彩都很浓郁,请结合文本内容分析“悲壮,,是如何体现的。
《老人与海》(故事梗概)
古巴的一位老渔夫桑地亚哥已经连续84天没打到鱼了。头40天还有个叫曼诺林的孩子和他一起,后来孩子的父母嫌老头背运,就叫孩子搭了别的船。老人睡觉不像年轻时总梦见海浪、沙滩,而常常梦见狮子。
第85天一大早,孩子为老人准备了沙丁鱼和鱼食,送老人出海。这天天气很好。老人决定到更远的大海深处捕鱼。黎明时,他已在钓丝上装上沙丁鱼,放到适当深处,让小船随海水漂流。
老鹰在上空打着旋,老人把钓丝插到1英里深的海里。突然,看见伸在水面上的绿色竿子急遽地坠到水里,他知道,这是一条马林鱼正吃钓尖和钩把子上的沙丁鱼。老人灵巧地握着钓丝,感到下面的分量越来越重。中午时分,大鱼终于上钩了,老人用双手拼命收着钓丝,但依然不能提上一英寸,渔船和人都在慢慢漂流。太阳落山了,大鱼依然未浮出水面,老人想:我拿它没有办法,它拿我也没有办法。
太阳又升起来了,鱼依然向北游。老人疲惫不堪,左手在抽筋,他吃些生鱼以增强力量。鱼终于跳出海面,比小船还长两英尺哩。老人放出更多的钓丝,紧紧拽住,手已皮开肉绽,涌出鲜血。第三天,大鱼开始打转,最后银花花的肚皮终于翻出水面,老人使尽平生的力气把它杀死,并将它绑在船边。那家伙足有1500磅,或许更重。
死鱼的血腥味引来了鲨鱼群,它们围着船打转。老人用鱼叉扎,用浆、舵柄、刀子等与鲨鱼拼死搏斗。他深信:“人并不是为了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给打败。”最终,鲨鱼吃掉了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大马林鱼的肉,仅仅留下一幅大鱼骨架。
子夜时分,老人终于驶进小港,回到他的小茅棚。天亮后,当人们对着那大鱼的骨架发出惊叹的时候,曼诺林送来了热咖啡,并告诉老人,以后和他一起出海。
路边的小茅棚里,老人又睡着了,他依旧脸朝下睡着,孩子在一旁守护他。老人正梦见狮子。
1.解释文中画线句子所表达的意思。
(1)“人并不是为了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给打败。”
(2)曼诺林送来了热咖啡,并告诉老人,以后和他一起出海。
2.小说中的老人是一个怎样的艺术形象?请根据文意回答。
3.这个故事的开头和结尾都写到老人梦见狮子,对此如何理解?
4.下列对这部小说的赏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
E、小说在塑造人物形象时,采用了衬托的手法。
A.《老人与海》可以看作是一篇寓言:在浅显易懂的故事里,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 |
B.这部小说告诉人们:命运常常捉弄人,老人千辛万苦钓到的大鱼,最终被鲨鱼吃掉,天灾与厄运难以预料。 |
C.小说中的人物自始自终充满了激情,但故事的结局却是悲壮的。 |
D.小说告诉人们: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如果老人有现代化的捕鱼设备,结局就会相反。 |
文本一:
格诺韦法的时间
[波兰]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一九一四年夏天,两名穿浅色制服、骑着马的沙俄士兵来抓米哈乌。米哈乌眼看着他们从耶什科特莱的方向慢慢向他走来。炎热的空气里飘荡着他们的阵阵笑声。米哈乌站立在自家的门槛上,身穿一袭由于沾满了面粉而发白的宽大长袍,等待着——虽说他心知肚明这些大兵所为何来。
米哈乌从他们手上接过一张纸条,拿去交给了妻子。妻子格诺韦法一整天哭哭啼啼,为米哈乌打理参战的准备工作。由于哭了一整天,她实在太虚弱,身心是那么地疲惫而沉重,以至于没能跨出自家的门槛,目送丈夫过桥。
当马铃薯的花凋谢,而在开花处结出一些小小的绿色果实的时候,格诺韦法肯定自己是怀孕了。她掰着手指头算月份,算出孩子该是五月末割第一批青草的时候怀上的。不错,正该是那个时候。
现在令她伤心绝望的是,她没来得及把怀孕的事告诉米哈乌。或许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是某种征兆,说明米哈乌会回来;他必须回来。格诺韦法亲自管理磨坊,就像米哈乌在的时候所做的那样。她照管工人们干活儿,给送粮食来的农民开收据。她倾听推动磨石的水的喧腾和机器的轰鸣。面粉落满了她的头发和睫毛,以致她晚上往镜子跟前一站,从镜子里看到的是个老太婆。老太婆对着镜子脱衣服,研究自己的肚子。她躺到床上,尽管身边塞了好几个小枕头,脚上还穿着毛线袜子,可她仍然睡不暖和。因为她总是像赤着脚跨进水里一样进入梦乡,久久不能入睡。于是她便有很多时间祷告。她从“我们的天父”开始,念到“圣母马利亚”,最后到了睡意蒙眬的时候,她以自己所喜爱的对守护天使的祈祷来作结。她祈求自己的守护天使关照米哈乌,因为战争中的人或许需要不止一位守护天使。后来这祷告逐渐变成了战争的画面——简单又乏味,因为格诺韦法除了太古这个地方,不知还有另外的世界;除了礼拜六在市场上的斗殴,她不知还有另一个模样的战争。格诺韦法想象的战争,就是那种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在泥泞、水洼和垃圾中间的徒手搏斗,在这种搏斗中所有的问题都能一下子解决。所以她感到奇怪,战争竟然会持续这么久。
有时她到小镇购物,偶然听见人们交谈:“沙皇比德国人更强大。”或者:“到圣诞节,战争就会结束。”但是战争既没有在圣诞节结束,也没有在接下来的四个圣诞节中的任何一个结束。
就在节日前的某一天,格诺韦法到耶什科特莱去采办过节的用品。市场上男人三五成群,都在谈论战争。许多城市遭到破坏,居民的财产都散乱地堆放在大街上。人们为躲避炮弹的袭击纷纷逃亡。妻离子散,兄弟分隔。谁也不知究竟是俄国人更坏还是德国人更坏。德国人放毒气,一挨着毒气眼就会变瞎。青黄不接的时候将是普遍的饥饿。战争是第一灾难,其他的灾难将随之而来。
格诺韦法绕过一堆堆马粪,那些马粪融化了申贝尔特商店门前的积雪。门上钉的一块胶合板上写的是:
本店只卖一流产品:
肥皂、漂白内衣的群青
小麦淀粉和大米淀粉
橄榄油、蜡烛、火柴
杀虫粉……
“杀虫粉”几个字突然使她感到恶心。她想起了德国人使用的毒气,眼睛一遇上就变瞎。如果拿申贝尔特的杀虫粉去撒蟑螂,蟑螂是否也有同样的感受?为了不致呕吐,她不得不一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太太想买点儿什么?”一个肚子挺得老高的年轻孕妇用唱歌似的嗓音问道。她朝格诺韦法的腹部瞥了一眼,笑了起来。
格诺韦法要了煤油、火柴、肥皂和一把新的棕毛刷子。她用手指去碰了碰尖尖的鬃毛。
“过节我要大扫除,清洗地板,洗窗帘,清刷炉灶。”
“我们不久也要过节,要净化神庙祈神赐福。太太是从太古来的,对吗?是从磨坊来的吧?我认识太太。”
“现在我们两人已经彼此相识了。太太您的预产期在什么时候?”
“二月。”
“我也是二月。”
申贝尔特太太开始把一块块灰色的肥皂摆到柜台上。
“太太考虑过没有,这儿周围都在打仗,我们这些傻女人干吗还要生孩子?”
“一定是上帝……”
“上帝,上帝……那是个优秀的账房先生,照管着‘亏欠’和‘盈余’项目,必须保持平衡。既然有人丧命,就得有人降生……太太这么漂亮,准会生个儿子。”
格诺韦法拎起了篮子。
“我想要个女儿,因为丈夫打仗去了,没有父亲的男孩不好养。”
申贝尔特太太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送格诺韦法到门口。
“我们压根儿需要的就是女儿。倘若所有的妇女都开始生女儿,世界上就太平了。”
两个孕妇都笑了起来。
文本二:
贪婪、不尊重自然、自私、缺乏想象力、无休止的竞争和丧失责任感,这些已使世界沦落为一个物体,可以被切成碎片、被耗费、被毁灭。编写故事意味着赋予物体生命,赋予世界微小碎片以存在感,正是这些碎片映照着人类经验、生存境况和记忆。温柔让与之有关的一切个性化,让这些事物有发出声音的可能,有生存空间和时间的可能,有被表达的可能。温柔是对另一种存在的深切的情感关怀,关怀它的脆弱、独特,以及无法抵挡痛苦和时间的承受力。温柔感知我们之间的纽带、我们之间的相似和一致,它向我们展现这世界的生机、鲜活和相互连接。
【注】奥尔加·托卡尔丘克,波兰女作家,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文本一选自其代表作《太古和其他的时间》,文本二选自其诺贝尔奖获奖演说《灵性消失的时代需要温柔的力量》。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一九一四年夏天”暗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代背景,引出下文米哈乌被征参战后,妻子生活所发生的变化。 |
B.文中用“马铃薯的花凋谢”“五月末割第一批青草”等生活场景来标识时间,有助于表现太古环境的工业时代特色。 |
C.“(战争)也没有在接下来的四个圣诞节中的任何一个结束”,拉长了故事的时间跨度,拓宽了小说的叙事空间。 |
D.“二月”和“我也是二月”写出两个新生命都将在初春时节降生,展现了世界的生机、鲜活和相互连接。 |
A.“照管工人干活”“给送粮农民开收据”“倾听水的喧腾和机器的轰鸣”,白描式叙事写出了格诺韦法的辛劳与能干。 |
B.格诺韦法“想象的战争”与她看到的战争灾难形成对比,既表现了太古人的封闭与质朴,也表现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
C.结尾处关于“生女儿”的对话描写,与杜甫诗句“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一样,都是对战争的间接控诉。 |
D.小说采用第三人称有限视角叙事,叙述者无所不知,灵活自如地周游在小说人物之间,给读者以客观、真实、有序的阅读体验。 |
4.根据文本二,你从文本一中读出了哪些“温柔的力量”?
等着的轿车
[美]欧·亨利
黄昏来临了,身穿灰色衣服的姑娘又来到小公园的那个安静的角落,坐在一张长椅子上开始读书。她的脸看起来很秀气,那件灰色衣服却是
这个小伙子慢慢地靠近她。就在这时,姑娘手中的书滑到了地上。小伙子顺势捡起书,有礼貌地递了过去,随便讲了几句关于天气的寒暄话,就静静地站在一旁。
姑娘看了一眼小伙子简朴的衣着,一张并不引人注目的普普通通的脸。
“如果你愿意,就请坐吧。”她用深沉的低音说,“光线太暗了,无法看书,我现在想聊聊天。”
“你知道吗?”他说,“你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漂亮的姑娘,昨天我就见到你了。”
“不论你是谁,”姑娘冷冰冰地说,“你得记住,我是一位小姐。”
“实在冒昧,”小伙子说,“都是我的不是,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是公园里有这么多的姑娘,你也知道——当然,你不知道,但是……”
“换个话题谈谈吧。当然,我知道了。讲讲这些来往的游客吧,他们去哪儿?为什么那么匆忙?他们感到幸福吗?”
小伙子一时还没搞清,自己究竟应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到这里来坐的目的,只是因为我能接近这么众多的游客,我跟你讲话,是因为我想找一个天性善良的人,一个没有铜臭、不是唯钱是图的人聊聊,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厌恶钱啊——钱,钱,钱!我讨厌我周围的那些男人。我不喜欢自得其乐,看不上珍珠宝石,也懒得游山玩水。”
“可我总是这么认为,”小伙子说,“钱是个好东西。”
“当你有了成百万块钱,你就可以兜风,看戏,跳舞,赴宴。可我对这一切腻透了!”姑娘回答。
小伙子很有趣地看着姑娘。
他说:“我很喜欢研究和探听富人们的生活。”
“有时候,”姑娘继续说,“我想,我如果要恋爱的话,就要爱一个普通的小伙子一一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只不过是一个
“当然啦!”她回答。
“我在饭店工作。”小伙子说。姑娘心里一惊,问道:“该不会是个跑堂的吧
“我就是这个饭店的出纳员,你看见那里耀眼的有‘饭店’两字的霓虹灯招牌了吗?”姑娘看了看手表,站起身问:“你怎么不上班?”
“我上夜班。”小伙子答道,“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呢!我能再见到你吗?”
“不知道,也许可以。我得马上走了。哦,今晚我要去赴宴,还有一个音乐会呢。你进来时可能看到公园门口有一辆白色小轿车吧?”
“是的,我看到了。”小伙子回答。
“我正是坐这辆车来的,司机正在等我呢,再见!”
“现在天已黑了,”小伙子说,“这公园里坏人太多,要不要我送你上轿车?”
“你还是在长凳上坐十分钟再走吧。”说完,姑娘就朝着公园大门走去。小伙子盯着姑娘漂亮的身影,然后起身跟在她后面。
姑娘走到公园大门口,转过头看了一眼那辆小轿车,就走了过去。她横穿马路,走进那个有耀眼的“饭店”两字的霓虹灯招牌的饭店。店里的出纳柜台上一个红头发姑娘看见她来了,就离开了座位,这位身穿灰色衣服的姑娘就接替了红头发姑娘的工作。
小伙子把手插进口袋,在街上慢慢地踱着。然后,他走近那辆轿车,钻了进去,对司机说“去夜总会,亨利。”
(选自《欧·亨利幽默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版,有删改)
1.请赏析文中画线的句子。“你知道吗?”他说,“你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漂亮的姑娘,昨天我就见到你了。”
2.结合全文分析小说结尾的妙处。
3.文章中有两处加点的“普普通通”,请分析其不同的意蕴。
4.结合文中的相关内容,谈谈文章对你有什么启示。
秋千
[美]玛丽·盖维
在上了年纪后,她又开始做梦了。中年时期的她并不经常做梦:或者说,即使做了梦,在她醒来的瞬间,白天的忙碌便立刻向她涌来,将她的梦彻底赶出脑海,所有残余的碎片也如同日子本身一般忙碌而乏味。她只生养过一个儿子,名叫杰米。在丈夫朱利斯的小型工程公司刚起步的那些年里,一直是她在整修草地、教杰米骑车以及在后院给杰米掷球,直到他学会击球。
然而,现在她又开始做梦了,就像童年时那样。随着日子在寂静和孤单里流逝,杰米已经长大成人,搬离了家,而朱利斯整天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都变得愈发瘦小、冷漠和迟钝。色彩、生命力和戏剧性又再次回到了她的梦里。
不过,当那晚第一次听到秋千摆荡发出的那种嘎吱声时,她根本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觉得自己正十分清醒地躺在床上。她睡在那个曾经属于杰米的小房间里,因为如今她在床上的阅读以及之后的辗转反侧都会打扰朱利斯的睡眠。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秋千,它是由朱利斯亲手搭建的。由于悬挂秋千的树枝很高、秋千的摆幅很大,在荡秋千时就像鸟儿在盘旋俯冲,破风前行,感觉从地平线的一边荡到了另一边。当杰米长大到终于能够荡秋千时,朱利斯是多么骄傲啊!邻居家的孩子围绕着秋千,羡慕地看着,等待着轮到自己坐上去。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秋千。
她再次听到秋千发出嘎吱声是在几个月之后。她从床上坐起来,略微提高了嗓门说:“我没有在做梦,那一定是秋千发出的响声!“她匆忙披上睡袍,穿上拖鞋,走到楼下,在黑暗中小心地摸索着前行。秋千上坐着一个孩子,她感到一阵恐惧,停下了脚步。这会不会是街坊里的某个孩子正在梦游?如果冲着他大声叫喊,他会不会有危险?她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担心吓到那个孩子。她的心不安地狂跳着。她发现那好像是一个小男孩,穿着日常的衣服,并非梦游的人通常会穿着的睡衣。她又靠近了他一点,心中依旧茫然无措,恐惧和不自在令她直发抖。
她发现那是杰米。
“杰米?”她疑惑地喊了一声,随即又退缩了,她想她一定是犯了某种可怕的错误。然而,小男孩看到了她,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脸上透露出喜悦的神色,就像以往每次他看到她时那样。他高兴地回应她:“妈妈!”
她朝他跑去,拉停了秋千。她跪在长满青苔的地上,用双臂抱住了他,他也紧紧地抱住了她。“见到你我太高兴了!”她哭着说,“我们已经太久没见了!”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他一边叫喊着一边咧着嘴笑着。“妈妈,你知道的,”他说,“我喜欢这个秋千。我喜欢它胜过其他任何东西。我可以假装自己是一个飞行员,正驾驶着一架飞机。有时候,我会发出呜呜的声音,那是飞机发动机发出的响声。”
“好吧,”她说,“这是有点儿像飞行,像一架飞机,或者一只鸟。你记得吗,杰米,你以前总希望变成鸟,你还挥舞双臂想要飞。”
“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情了。”他不屑一顾地说。
她突然意识到她不知道他几岁了。他掉了一颗门牙,会不会是6岁?或者7岁?肯定不是5岁。人们总是忘记了太多的事情。她不能去问他,这会令他感到很奇怪。作为一个妈妈,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孩子的岁数。接着她注意到,他的红色格子外套正挂在树上的一枚钉子上。她现在记起来了,那件外套是朱利斯送给杰米的6岁生日礼物。他喜欢那件外套,即使在热得无法穿的季节里都坚持要带着它。朱利斯在橡树上钉了一枚小钉子,好让他在荡秋千时挂上那件外套。那枚钉子仍然在那里,陈旧且锈迹斑斑。
在那以后,每一至两个晚上,杰米就会来一次。她躺在床上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秋千的嘎吱声。他俩坐在秋千旁,谈论星星,寻找北斗七星,讨论遇到有点刻薄的男孩时该怎么办。他们还讨论为什么白天在冬季比较短而在夏季比较长。
一天晚上,在他俩交谈了一个小时之后,杰米说:“妈妈,我现在必须要走了,我不能再回来了。”
“好的。”她说。她极大的克制力让她看起来乐观平静,就像那次她带着4岁的他去医院切除阑尾时一样,她的声音中没有一丝颤抖,眼睛里没有一滴泪水。她亲吻了他,然后坐下,看着他走入那条狭小的后街。他曾经沿着那条街一路走向他的学校、他的大学和他的工作,最后是他的婚姻。在街的尽头,他转过身来,朝她挥挥手,一如往常。
在他消失于视野后,她坐在柔软的长满青苔的地上,手臂倚靠着秋千,埋头哭泣。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响动使她抬起头来。是朱利斯,他正虚弱地站在月光下,身上穿着睡衣,瘦削而苍老的脖子上裹着那条千年不变的羊绒毯。她急忙试着调整姿态,好让自己半夜坐在地上将头枕在秋千上的行为看上去很合理。朱利斯一直认为她有些笨头笨脑,需要反复告诫。此时,他一定会认为她丧失了理智,一定会严厉地呵斥她。
然而,他却用他沙哑苍老的嗓音温和地开了口,“他走了,留下了他的外套。”他说。
她望去。钉子上挂着那件红色的小外套。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中的“她”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尽心尽责地履行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和义务。 |
B.父亲朱利斯如今是个沉默虚弱的老人,他亲手搭建的秋千,让儿子杰米享受了童年应有的快乐。 |
C.儿子6岁生日时穿的红色外套在小说中多次出现,承载了母亲对儿子全心的爱与深深的思念。 |
D.小说结尾朱利斯并没有严厉地呵斥妻子,说明了“她”和儿子的重逢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
A.小说善于运用细节表现人物,通过语言、动作、心理等方面的描写,展现了“她”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 |
B.儿时的杰米和母亲道别后,他漫长的成长过程浓缩在了“那条狭小的后街”这个空间,极富韵味。 |
C.小说的叙事结构仿佛按秋千的运动轨迹设计,通过倒叙、反讽和意识流等艺术技巧,在不同时空里穿梭。 |
D.小说的叙事方式别具一格,挑战了传统的时间观和空间观,似真似幻,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 |
4.有人认为:“一流的小说应该是性格驱动,让人物的性格驱动情节的发展”。请结合小说中“她”的形象作具体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