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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的书
[俄]安德烈·马卡罗夫
科利亚·瑟罗耶戈夫继承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半年前,他的姑妈去世了。
“这是上帝赏给我们的,”妻子说,“因为我们受的折磨。”
“你胡说什么!”科利亚项了妻子一句,“我们受了什么折磨?是上帝收去了。”
“上帝把她收去了,”妻子也不甘示弱,“可赏赐了我们,就是那套房子,以示公平。一家三口共居一室,难道不是一种折磨?”科利亚没有再争辩,公平就公平吧。半年过去了,失去亲人的哀痛渐渐淡忘,现在科利亚在这套房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四处打量着,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姑妈一生从教,是一个非常有文化修养的女人,仅书就摆满了五个古旧的大书橱。可她生活非常清贫,只有一个老式圆角冰箱、一台电子管电视机和一台单缸半自动洗衣机。现在他们要把这些宝贝当垃圾扔掉。妻子想把这些书也一块扔了,但科利亚没同意。
“我要在整面墙上定做一个漂亮的书柜,”科利亚说,“这样我们家也有藏书了,也有文化气息了,终于像个书香门第了。”
他说完,像个孩子似的坐在了这堆书旁。
“没有带图的。”妻子调侃了一句,就去厨房了。
怎么没有!科利亚真的找到了几本图画书,小时候姑妈亲自给他读过,有《一只小灰鸭》《小红帽》《一个士兵》等。这几本书薄薄的,没多少页码。科利亚突然笑了起来,想起了故事里那个士兵是怎么在一个吝啬的老太太家里用锤子煮粥的。
科利亚把这几本书摞在了一起,心想,给儿子讲是晚了,孙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呢。他挪了挪身子,又翻弄起各种文学典籍。他拿起一本涅克拉索夫的诗集使劲儿回忆了半天,也就记得在中学教学大纲中那首《大门前的沉思》。普希金的诗还算强点儿,《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他零零碎碎地记得几个片段,可也都是两三行而已。
科利亚着实埋怨了一番自己没文化,刚要潜心阅读,填补一下大脑的空白,妻子就喊他把那台洗衣机先拖走扔掉。
他们举家迁入后,科利亚立刻叫来了一位师傅,让他测量了一下墙上要定做的书柜的尺寸,计算了定做费用。那位师傅很快就给出了预算,但科利亚家的第一笔支出买的却是一台新电视机。他们选的那台电视机大得简直就像一块电影银幕,于是这些书暂时被挪到另一面墙边去了。一个月后,妻子又买了一套床具,那套床具实在太宽太大了,这些书只好又换了地方。又过了一个月,妻子偶然在一个展销会上买了一套壁柜,带梳妆台,梳妆台镜子上方还安装着一盏镜前灯。
“儿子,”科利亚恳求道,“把书放在你的房间里吧,能占一整面墙,看着多有文化。”
“什么?”儿子把一只耳机从耳朵里拿出来说,“不行,我这整面墙上就挂一辆自行车。你还是给我买电子书吧,最好是一部新款的iPad。”
儿子说完又把耳机塞进耳朵,伴着音乐迈着舞步走了。
“怎么搞的!”科利亚把这些书一摞摞地塞进了电视机对面的角落里,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个房间里都住得下,可现在一整套房子竟然连一本书都放不下了,老婆!”他怒吼道,“我们家就不能有点儿文化吗?”
“那就看第五频道的文化台吧!”妻子回敬道。
后来科利亚出差了两个星期。他回来时,姑妈的那些书已经没了踪影。他出差的时候,妻子发了一则启事:“藏书出售,传世经典。”书当天就被人运走了,而卖书的钱妻子则买了一只小转角沙发,正好摆在了电视机对面。
只有三本书幸免于难,这三本书一直在科利亚的床底下放着,他从来没拿出来过,但名字似乎还记得。第一本是《鼠疫》,很有哲理,但非常枯燥,一看就犯困,而且作者的名字也很可笑,叫加缪,像白兰地的名字,所以他记住了。还有一本是爱伦坡的,一位美国作家。他的故事适合夜里读,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纯净。最后一本是幽默作品,叫《三十只狗崽》,是一个叫米哈伊尔的人写的,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但是关于狗的话一句也没有,写的都是形形色色的野蛮人,史前的。这不难理解,不管是电视,还是互联网,作者写这本书的时候都没有,只有带着一个圆圆的小喇叭的收音机。
科利亚难过了一段时间后又像从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了,不再想什么文化。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在科利亚的妻子看来,他们能够继承姑妈的一套房子是上天给予的补偿,而与姑妈没有任何关系,由此可知她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 |
B.面对姑妈留下的书籍,科利亚坐在旁边,“像个孩子似的”,其原因由下文妻子的话揭示出来:他的文化水平不高,只能看懂带图的书籍。 |
C.科利亚想把姑妈的书放到儿子的房间,但遭到了儿子的拒绝,儿子追求的是流行文化,他对传统的纸质书籍是排斥、抵触的。 |
D.科利亚的妻子最终还是把姑妈留下的书卖掉了,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书是没有用的东西,这体现了妻子的追求倾向。 |
A.小说对人物的刻画很成功,通过个性化的语言,体现了科利亚和他妻子的不同形象特点,有利于更好地体现小说的主旨。 |
B.小说具有反讽意味,妻子为了尽快出售她看不上眼的书籍,却把它们标榜为“传世经典”,五大橱书只换来一只小转角沙发,极具批判色彩。 |
C.小说语言比较有特色,一些语段庄谐并出。比如,科利亚“百思不得其解”“怒吼”是“谐”,他把书“一摞摞地”“塞进”“角落”,妻子调侃式的“回敬”,是“庄”。 |
D.小说中多次提到电视,是为了把“影像化”生活与“文字化”生活做对立,彰显两种不同的生活追求的矛盾冲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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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雨中的猫
(美)海明威
旅馆里,留宿的美国客人只有两个。他们打房间里出出进进、上下楼梯时,一路上碰到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的房间就在面海的二楼。房间还面对着那公园和战争纪念碑。公园里有些大棕榈树,绿色的长椅。天气好的时候,常常可以看到一个支起了画架的画家。画家们都喜欢棕榈树那种长势,喜欢面对着公园和海的那几家旅馆的鲜艳色彩。意大利人老远赶来瞻仰战争纪念碑。纪念碑是用青铜铸成的,在雨里闪闪发光。天正在下雨。雨水打棕榈树上滴下。石小路上有一潭潭的积水。海水夹着雨滚滚地冲了过来,又顺着海滩滑回去,再过一会儿,又夹着雨滚滚地冲过来,停在战争纪念碑边广场上的汽车都开走了。广场对面,一个侍者站在咖啡馆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广场。
美国太太站在窗前往外观望,外边,就在他们的窗下,有只猫蹲伏在一张滴水的绿色桌子下头。猫紧紧缩成一团好不让雨水滴湿。
“我下去把那只猫咪带上来。”美国太太说。
“我去吧。”她丈夫在床上表示。
“不,还是我去。可怜的猫咪想在外头一张桌子下头躲雨。“
“别淋湿了。”他说。妻子来到楼下,她经过柜台时旅店老板起身向她鞠了一躬。他的办公桌在柜台间的最里厢。他是个老者,身材很高。
“下雨啦。”美国太太说。她喜欢这个旅店老板。
“是呵,夫人,天气真够坏的。”
他站在昏暗的柜台间最里厢的桌子后面。这美国太太很喜欢他。她喜欢他接受抱怨时那副不苟言笑的认真态度,她喜欢他那份尊严,她喜欢他愿意为她服务的那番心意。她开门往外看去,那只猫该就在右边什么所在吧,或许她可以沿着屋檐下走过去。她站在店门口时,有只雨伞在她身后撑了开来。是清理她房间的那名女侍。
“你可不要淋湿了呵。”她微笑着说。显然是旅店老板叫她送伞来的。
女侍为她撑着伞,她沿着碎石路走到他们房间窗户的下头。桌子还在,被雨水冲洗得绿得发亮,但是猫已不知去向。她突然感到非常失望。女侍抬头望着她。
“丢了什么东西吗,夫人?”
“刚才有只猫的。”美国女郎说。
“猫?”
“是啊,一只猫咪。”
“一只猫?”女侍笑出声来。“雨里有猫?”
“是的,”她说,“曾在桌子下头,”之后她又说,“呵,我好想要呵,我要一只猫咪。”
“走吧,夫人,”她说,“我们得进去了,你会被淋湿的。”
“我看也是,”美国女郎说她们沿着碎石路折回,进入旅店内。美国女郎走过柜台间时,老板自他桌后向她欠了欠身。她走上了楼梯,她打开房门。乔治在床上,看书。
“猫弄来了吗?”他问,把书放了下来。
“不见了。”
“会到哪里去了呢?”他说,暂且将眼睛移开了书本。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好想要呵,”她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要。我要那只可怜的猫咪。可怜的猫咪在雨地里多不好玩。”
乔治又拿起了书本。
她走过去坐在梳妆台的镜子前头,举起手用镜子照看自己。她端详她的侧脸,一侧看罢又看另一侧。之后端详后脑勺与脖颈。
“你看我把头发留长起来,好不好?”她问,又照看自己的侧脸。乔治抬起眼来看到她的颈部,发尾剪得像个男孩子。
“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可烦了,”她说,“我讨厌死像个男孩子了。”
“你看起来好帅呵。”他说。
她将镜子放在梳妆台上,走到窗前往外看。天要黑了。
“我要把头发往后梳,扎得紧紧光滑的,在脑后打个大结我可以抚摸。”她说,“我要只猫咪抱在膝上,我摸它,它会咕噜噜地叫。”
“喔?”乔治在床上说。
“我还想用自己的银器用餐,而且要有蜡烛。我还想一年四季如春,我可以在镜子前梳我的头发,猫和新衣服我也想要。”
“哦,别说了,还是去读点什么吧。”乔治说着,又继续读他的书。
女士在向窗外看去。天色已黑,仍在下雨。
“不管怎佯,我想要只猫,”她说道,“我想要只猫,我现在就想要只猫。如果我不能留起长发或者有其他的快乐,我总可以有只猫吧。”
乔治没有注意听,他在读自己的书。有人敲门。
“请进。”乔治说着,从书中抬起头来。
门口处站着女侍,她抱着一只龟壳花纹的大猫,那猫紧紧地缩在她的怀里,尾巴还在摇摆。“打扰一下,”她说,“店主叫我把这个带给太太。”
(有删改)
【注】这篇小说写于20世纪20年代初,当时的美国女性正重新定位自己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她们要求和男性平等,不再扮演受男性庇护并服从于男性的传统女性所扮演的角色。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项是( )
A.妻子说“我下去把那只猫咪带上来”,丈夫问妻子“猫弄来了吗”,“猫咪”“带”“弄”这些词都充满怜爱之意,可见两人对于小猫的态度一致。 |
B.“我要只猫咪”“……我想要只猫”“……我总可以有只猫吧”,这些是她对于自己现状不满的表现,是她追求满足自我的一种诉求。 |
C.“继续在看书”“看他的书”“看自己的书”“哦,别说了,还是去读点什么吧。”丈夫的这些言行,体现了他对妻子的冷漠。 |
D.店主的恭敬礼貌与细心体贴,与日常生活中丈夫对她的冷漠形成对比,细致入微地替她着想,为她服务,让她有了被尊重的感觉。 |
A.小说第一小节交代了故事发生的地点、环境和人物,其中下雨的环境描写为猫的活动提供了特殊场景,并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
B.文中情节从寻猫至寻猫不得,再到店主送猫。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小插曲组织在一起,使得小说的整体情节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
C.文中的“猫”具有象征意义:猫的柔顺弱小的形象以及它在风雨中孤助无依的处境,形象地映射了女主人公的境遇。 |
D.小说采用第三人称叙述,女主人公没有姓名,作者在不同的情境中,却给了她不同的称谓,有的显示身份,有的显示其独立意识。 |
审讯
契诃夫
小铺子老板库兹玛·叶戈罗夫的木房里既闷又热。该死的蚊蝇聚集在人的眼睛和耳朵附近,惹人讨厌……屋里烟雾腾腾,但散发在空气中的却不是烟味,而是咸鱼味。在空气里,在人的脸上和蚊子的嗡嗡声中都有着一种苦恼。
一张大桌子,桌上放着一只内盛核桃壳的小碟子、一把剪刀、一个装有绿色软膏的小罐,几顶帽子和一些空酒瓶。在桌旁坐着库兹玛·叶戈罗夫本人、村长、医士伊万诺夫、教堂小职员费奥方·玛纳富伊洛夫、教堂唱诗班的男低音米海洛、教父巴尔潘契·伊万内奇、从城里来安尼西娅姑母家做客的宪兵佛尔土纳托夫。库兹玛·叶戈罗夫的木房现在暂时出租为医疗站。前厅里有一些病人正在等着看病。刚才从一个什么地方送来了一个折断肋骨的农妇……她躺在前厅呻吟着,等待着医士对她表示善意的关注。
库兹玛·叶戈罗夫的儿子谢拉皮昂站在离桌子相当远的地方。他在城里做理发师,如今在父亲家休息几天。他挺拘束,在用发抖的手揪着短唇髭。窗外聚集着一群人,他们都是来看库兹玛·叶戈罗夫将怎样打儿子的。
“你们一直讲我撒谎,”谢拉皮昂说,“所以我不想同你们多说。现在是十九世纪了,爸爸,光空谈任何事情都干不了,因为理论缺了实践就不能存在,关于这一点您自己也并非不知道。”
“住口!”库兹玛·叶戈罗夫厉声说道,“别东拉西扯!你说正经的,你把我的钱弄到哪儿去了?”
“钱?嗯……您十分聪明,您应该明白,我没有碰过您的钱。钞票您又不是为我积蓄的……别冤枉人……”
“谢拉皮昂·库兹米奇,您要坦白,”教堂小职员说,“须知我这样问您是为什么。我们是想开导您,把您引上正路……除去为您好之外,您的亲爸爸对您没有别的什么……因此,他才把我们请来了…….您老老实实说……谁会没有一点过错?您拿了您爸爸放在他五屉柜里的二十五个卢布,或者,不是您拿的?”
谢拉皮昂不说话,向一旁吐唾沫。
“你倒说话呀!”库兹玛·叶戈罗夫大声叫喊,用拳头敲打着桌子,“你说,是你或者不是你。”
“随您便……行了吧!”
“应当讲:‘就算是’。”宪兵纠正他说。
村长从桌旁站起,在膝盖上擦亮一根火柴,恭恭敬敬地将它送到宪兵的烟斗前。
“呸!……”宪兵生气了,“你给我放进了一鼻孔的硫黄!”
吸了一口烟后,宪兵从桌旁站起,走到谢拉皮昂跟前,恶狠狠紧盯着他尖声喊道:
“你是什么人?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啊?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不答话?反抗吗?拿别人的钱!闭嘴!答话!说!你回答!”
“如果……”
“住口!”
“如果……请您小点声,先生!如果……我不怕!您过分自负了!可您是个傻瓜,如此而已!如果我爸爸要折磨我,我准备好了…你们折磨吧!你们打吧!”
“住口!别说……说话!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贼吗?你是什么人?住口!你站在谁面前?别犟嘴!”
“必须惩治他,先生,”教堂小职员叹气说,“如果他不愿用认错来减轻罪过,那么,库兹玛·叶戈罗夫,就非用鞭子揍他一顿不可。我认为,非揍不可!”
“狠狠揍!”男低音米海洛说,声音极其低沉,大家听了都害怕。
“是你或者不是你?我最后一次问你!”库兹玛·叶戈罗夫问道。
“随您的便……就算是……您折磨吧!我准备好了……
“打!”库兹玛·叶戈罗夫下命令道。他面色发紫,从桌后走了出来。
人们斜靠在窗台上。病人们挤集在门口,昂起了头。就连那个折断了肋骨的农妇也抬起头……
“躺下!”库兹玛·叶戈罗夫说。
谢拉皮昂匆匆脱下短小的上衣,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顺从地趴伏在长凳上。
“折磨吧!”他说。
库兹玛·叶戈罗夫解下皮带,朝人群看了看,像是在期待人来帮他似的,接着他就开始打……
“他连一声都不吭!”人群惊叹道。
人们让出了一条路,库兹玛·叶戈罗夫的妻子走进房来,上了浆的裙子沙沙作响。
“库兹玛!”她对丈夫说,“我在你衣袋里找到的是一笔什么钱?是不是你刚才寻找的那一笔钱?”
“正是那笔钱……起来,谢拉皮昂!钱找到了!昨天我把它放进口袋后就忘了……”
“再打,先生!”佛尔土纳托夫嘟哝道,“狠狠揍!就该这么收拾他!”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库兹玛·叶戈罗夫邀请村里很多有名望的人来陪审,以达到更好的审讯效果。 |
B.小说在叙写审讯过程的同时,还捎带着写了一些聚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们。 |
C.小职员说了一番极具开导性的话,他的引导与启发,说明他已经掌握了证据。 |
D.已经知道钱不是谢拉皮昂偷的,宪兵还嘟哝道“狠狠揍”,可见他内心的冷漠。 |
A.小说开篇只写了故事发生的自然环境,“既闷又热”正好和人们烦躁苦恼的心情相应。 |
B.契诃夫常借底层的小人物来刻画当时的病态社会,这和《装在套子里的人》的写法不同。 |
C.小说善于运用细节描写,如“发抖”“揪”两个动作暗示了谢拉皮昂做贼心虚的恐惧心态。 |
D.“她躺在前厅呻吟”看似闲笔,但后文“农妇也抬起头”与其照应,揭示了人们猎奇心理。 |
4.有人说“这是一场看似严肃,实际上却非常荒唐的闹剧”,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理解。
迷失在雪中的城市
[意大利]伊塔洛·卡尔维诺
1
那个早上是寂静把马可瓦多叫醒的。打开窗户:整个城市不见了,被一页白纸取代。
电车因下雪而停驶,马可瓦多只好走路去上班。沿途,他自己开辟出他的通路,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畅快。
所有大小道路像沙漠般无边无际的展开。被覆盖的城市,谁知道是否还是同一个,或者在夜里已换了另一个?谁知道在白雪下到底还有没有加油站、书报摊、电车站,或者只是成堆成堆的白雪?马可瓦多一面走一面幻想着自己迷失在一个不同的城市中:事实上他的脚步正把他带往每天工作的地方,同样的仓库。等走进大门口,这位搬运小工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成不变的墙内,仿佛那些让外头世界消失的改变,独独漏掉了他的公司。
2
在那等着他的,是一把比他还高的铁锹。车间主任威利哲姆先生把它递给他,说:“公司前面人行道上的积雪轮到我们铲,也就是说轮到你铲。”
铲雪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尤其对那些没吃饱的人而言,可是马可瓦多却觉得雪就像一位朋友,撤消了禁锢他生命的牢笼。于是他发奋工作,一大铲一大铲的雪花由人行道上飞向路中央。
还有失业的西吉斯蒙多对雪也充满了感激,他在那天早晨被市政府征召成为铲雪工人,终于眼前有了几天确定的工作。他把目标锁定在能够成为小队队长,然后——这个志向是一个秘密——再青云直上。
西吉斯蒙多转身看到了什么?一个忙碌的家伙在人行道上东一铲西一铲零乱地用雪把那一段刚清完的行车道又盖住了。他用装满雪的铁锹指着对方的胸口:“喂,你!是你把雪铲下来的?”
“啊?什么?”马可瓦多惊跳起来,但承认:“喔,大概是吧。”
“好,那你立刻用你的小铲子把它弄回去,要不然我就让你把它吃干净。”
“可是我应该要铲掉人行道上的雪。”
“我要铲的是马路。那怎样?”
“不然我要放哪里?”
“你是市政府的吗?”
“不是,我是Sbav公司的。”
西吉斯蒙多教他如何把雪堆在路边,于是马可瓦多把那一段马路重新打扫干净。心满意足,铁锹插入雪中,两人注视着完成的作品。
“你有烟头吗?”西吉斯蒙多问。
当他们互相为对方点燃半支香烟时,一辆扫雪车驶过,扬起两大波白浪掉落两侧。等这两个人抬起目光,他们清过的那段又重新盖满了雪。那辆车,转着它的大刷子,已经拐弯了。
3
马可瓦多学会把堆雪打压成结实的小墙。如果他一直不断作这样的小墙,便可造出完全属于他的路径,通往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而其他人在这些路里都会迷失。
在人行道旁某一处原来就有一堆庞大的雪。马可瓦多正准备整压它以与他的小墙同高时,才发现那是一辆汽车:公司董事长亚伯伊诺的豪华大轿车,全被雪盖住了。既然一辆车和一堆雪之间的差别这么微小,马可瓦多埋首用起铁锹来雕刻一辆汽车。他雕得实在很好:在两者之间还的确分不出来哪个才是真的。为了给这个作品做最后修饰,马可瓦多用上了一些铁锹挖出的废物:一个生锈的圆罐子作车灯,一片煤气阀让车门有了把手。
门房、传达员和工友一阵脱帽礼,董事长亚伯伊诺从大门出来。有深度近视眼的董事长,自信地快步走向他的汽车,抓住突出的煤气阀,拉出,低下头连脖子一起钻进雪堆中。
4
马可瓦多已经转过街角在中庭清扫。
中庭的小孩作了一个雪人,还没有鼻子。孩子们便各自跑回家里的厨房在蔬果中翻找。
马可瓦多看着雪人思考着什么。专注于他的沉思,以至于没听到屋顶上两个男人喊叫:“喂,先生,您移动一下位置!”他们是负责除去瓦片上积雪的人。然后在一瞬间,三百公斤的雪迎头落下。
小孩带着他们的战利品胡萝卜回来。“哇!他们做了另一个雪人!”
“我们帮两个都装上鼻子!”便把两条胡萝卜分别插在两个雪人脸上。
马可瓦多,死多于活地感觉到透过那层把他埋没和冰冻的白雪有人送来了食物,便咀嚼起来。
“我的妈呀!胡萝卜不见了!”小孩们都吓坏了。
其中一个最勇敢的并不放弃,把一颗青椒也塞给了雪人。雪人狼吞虎咽地把青椒也吃掉了。
小孩们再试着放上一小根木炭当鼻子。马可瓦多用尽全身力气把它吐掉。“救命啊!它是活的!雪人是活的!”小孩们全都跑光了。
5
在中庭的一角有排放热气的闸门。马可瓦多,迈着雪人沉重的步伐,把自己移到暖乎乎的闸门上。
拿起铁锹暖身,他继续在中庭工作。有一个喷嚏停在鼻头,就停在那里,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出来。马可瓦多铲着雪,半闭着眼,而那个喷嚏始终卡在他的鼻尖。突然间:“啊……”,几乎隆隆震耳的:“……啾!”比地雷爆炸还要猛烈。由于空气急剧的变动,马可瓦多被震撞到墙壁上。
这个喷嚏引起的根本是一个龙卷风。所有中庭的雪扬起,纷飞有如暴风雪,然后被上方的漩涡吸进去,撒入天空。
当马可瓦多从昏厥中重新张开眼睛,整个中庭都是空的,连一片雪花也没有。在马可瓦多眼前出现的是一如往日的中庭,灰色的墙壁,仓库的箱子,那些日常的满怀敌意的东西。
1963年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虽然一场大雪覆盖了城市,但是马可瓦多、西吉斯蒙多和一些孩子都找到了各自的欣慰。 |
B.西吉斯蒙多虽生活艰辛,但是做事踏实认真,积极把握机会,并对美好生活充满着希望。 |
C.往人头上扫雪,是小人物之间的冷漠;小孩们喂雪人蔬菜,则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
D.大雪消失之后,马可瓦多要面对“日常的满怀敌意的东西”,它们会让他失去自由畅快。 |
A.小说开头强调雪大,为后文写小工扫雪、孩子堆雪人、马可瓦多雕刻雪车、董事长钻进雪车等故事情节埋下伏笔,使叙事自然真实。 |
B.小说中对马卡瓦多和西吉斯蒙多的语言描写各具特点,体现了人物的不同身份、不同性格;而心理描写又暗示出他们相似的人生处境。 |
C.小说将大雪后的城市和雪消失后的城市进行对比,并对比前后人物的心情变化,从而激发读者对引起这种变化的思考,深化了主题。 |
D.小说以现代工业城市为社会环境,以一场大雪为自然环境,交织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生活图景,展现了人生的百态,具有了巨大的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