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玩核桃
徐慧芬
瞧见有些上了年岁的人吗?掌心里常滚着一只核桃。核桃质硬,壳上有自然孕生出来的纹样,捏在掌心里,不停地摩挲着,刺激着掌上的穴位,据说能防老年痴呆。这核桃若经人长久把玩,留下了古人的手泽,也可以当文物了。有人爱好收集这种核桃,当古董赏玩,故称之为文玩核桃。
傅三是在四十岁后开始玩上的。祖上留下来一只核桃,色泽赭里透紫,泛出幽光,仿佛藏着些什么,一看就知年代久了。这核桃,个大,纹路深,圆形略扁,坊间称“大灯笼”,是收藏人的最爱。据家里长辈说,它曾是贡物,本有一对,是分不清你我的双胞胎。另一只在傅三爷爷小时候给弄丢了,实在是可惜了!
因此,傅三的收藏有了目标,就想找到那只配对的。好些年下来,钱也折腾掉不少,大大小小、成双配对的也弄到一些。但祖上丢失的那一只,在哪儿藏着呢?这成了傅三心头的病。
这天傍晚,傅三溜达到新居附近的一片绿地里,一群人正围住一白须老者。老人八旬模样,声气颇足,边说笑边摩挲手中物。这一瞧,傅三的眼一下子像被电击中,胸腔里的那颗心顿时跳得要蹦出来——老者的手中物,正是傅三心头多年来的念与想!
傅三一步步地接近,渐渐地,与老人熟了。某一天,傅三备下酒菜,邀老人来家叙谈。酒酣耳热时,傅三转身捧出一只木匣来,掀开盖,大大小小的文玩核桃出现在老人眼前。傅三说,这是十多年收藏下来的。老人叫了声好。傅三又转身进里屋捧出一只小锦匣,开了匣盖,老人的眼热了起来,这一只核桃竟与他手上的一模一样,纹丝不差!
傅三红着脸,把心摊开了,说愿意用这一大匣的核桃换下对方那一只来。老人不言不语,继续喝酒吃菜,半晌,才吐出几句话:小老弟,听没听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呀?我也好这物,照我的心思,也想出个价,把你的这只归了我,可我没言语呀!
傅三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傅三想,这话厉害呀!再细想,觉得老先生毕竟做人做得比他有境界,静下来心里便生出些惭愧来。此后傅三再没勇气提这事了。只是宝物亮了相,傅三偶尔也会把它捧在手上把玩一下,在人面前露露脸。有时昵,与老人聚在一起时,也让这一双宝贝暂时在同一双手里,拿捏拿捏,把玩把玩,然后再各归各。
傅三与老人的友谊渐深,两家常走动,俩人常聚在一起谈古论今。又过了些年,老人已近九旬了,老伴也已去世,一个女儿又在外地,傅三就常常去老人那儿陪着聊聊天或帮着干些活。某一天,老人病重,躺在床上,对傅三开了口,小三啊,我怕不行了,死前能否圆我一个愿,把你那只核桃放我这儿,让我成双地玩几天,行不?
傅三没想到老人会开这个口,沉吟了一下,心想,就当他是自己爹吧,临死的老人,让他高兴一点吧。
于是赶紧回家把核桃取来,塞到老人手里。老人握着核桃脸上露出笑,对傅三说:小三啊,人活不过物,我也没几天玩了!看着老人油灯将灭的模样,傅三一阵心酸,忙岔开话题说些宽慰话。
临终前,老人的女儿赶了回来。大家一阵手忙脚乱,谁知道老人手里的那对核桃竟不见了,大家都说没看见。傅三叹着气,帮着老人女儿料理完丧事,想起这对核桃,心里难免发堵,但也只能宽慰自己:权当它是陪老人去了。
过了几天,老人的女儿找到傅三,端来一只瓷匣子。匣盖打开,傅三一下子跌入梦中!匣内竟—溜齐摆着四只形状、大小、纹路、色泽恰似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大灯笼”!脑筋转过弯来,傅三才知道这原来竟是四胞胎呀!这谁能料得到昵!傅三大叫一声:怪哉!老人女儿说,匣里留着老人的遗书,遵从父命,全留给你的。
傅三的眼泪汩汩涌满一脸,把瓷匣捧在胸口好半天。平静下来,他只拈出两枚,另两枚让老人女儿收着,理由是:满易亏。
1.请简要分析小说标题的作用。
2.请分析文中划线的句子分别表现了人物怎样的心理。
(1)老人不言不语,继续喝酒吃菜,半晌,才吐出几句话。
(2)傅三的眼泪汩汩涌满一脸,把瓷匣捧在胸口好半天。
3.小说倒数第二段情节设计出人意料,请分析其艺术效果。
4.小说的主人公是老人还是傅三?请说说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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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边的老人
[美国]海明威
一个戴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尽是尘土。河上搭着一座浮桥,大车、卡车、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涌过桥去。骡车从桥边蹒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在帮着推动轮辐。卡车嘎嘎地驶上斜坡就开远了,把一切抛在后面,而农夫们还在齐到脚踝的尘土中踯躅着。但那个老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太累,走不动了。
我的任务是过桥去侦察对岸的桥头堡,查明敌人究竟推进到了什么地点。完成任务后,我又从桥上回到原处。这时车辆已经不多了,行人也稀稀落落,可是那个老人还在原处。
“你从哪儿来?”我问他。
“从圣卡洛斯来。”他说着,露出笑容。
那是他的故乡,提到它,老人便高兴起来,微笑了。
“那时我在看管动物。”他对我解释。
“噢,”我说,并没有完全听懂。
“唔。”他又说,“你知道,我待在那儿照料动物。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圣卡洛斯的。”
他看上去既不像牧羊的,也不像管牛的。我瞧着他满是灰尘的黑衣服、尽是尘土的灰色面孔,以及那副钢丝边眼镜,问道:“什么动物?”
“各种各样。”他摇着头说,“唉,只得把它们撇下了。”
我凝视着浮桥,眺望充满非洲色彩的埃布罗河三角洲地区,寻思究竟要过多久才能看到敌人,同时一直倾听着,期待第一阵响声。它将是一个信号,表示那神秘莫测的遭遇战即将爆发,而老人始终坐在那里。
“什么动物?”我又问道。
“一共三种,”他说,“两只山羊,一只猫,还有四对鸽子。”
“你只得撇下它们了?”我问。
“是啊。怕那些大炮呀。那个上尉叫我走,他说炮火不饶人哪。”
“你没家?”我问,边注视着浮桥的另一头,那儿最后几辆大车正匆忙地驶下河边的斜坡。
“没家,”老人说,“只有刚才讲过的那些动物。猫,当然不要紧。猫会照顾自己的,可是,另外几只东西怎么办呢?我简直不敢想。”
“你的政治态度怎样?”我问。
“政治跟我不相干,”他说,“我七十六岁了。我已经走了十二公里,再也走不动了。”
“这儿可不是久留之地,”我说,“如果你勉强还走得动,那边通向托尔托萨的岔路上有卡车。”
“我要待一会,然后再走,”他说,“卡车往哪儿开?”“巴塞罗那。”我告诉他。
“那边我没有熟人,”他说,“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
他疲惫不堪地茫然瞅着我,过了一会又开口,为了要别人分担他的忧虑,“猫是不要紧的,我拿得稳。不用为它担心。可是,另外几只呢,你说它们会怎么样?”
“嗅,它们大概挨得过的。”
“你这样想吗?”
“当然。”我边说边注视着远处的河岸,那里已经看不见大车了。
“可是在炮火下它们怎么办呢?人家叫我走,就是因为要开炮了。”
“鸽笼没锁上吧?”我问。“没有。”“那它们会飞出去的。”
“嗯,当然会飞。可是山羊呢?唉,不想也罢。”他说。
“要是你歌够了,我得走了。”我催他,“站起来,走走看。”
“谢谢你。”他说着撑起来,摇晃了几步,向后一仰,终于又在路旁的尘土中坐了下去。
“那时我在照看动物。”他木然地说,可不再是对着我讲了,“我只是在照看动物。”
对他毫无办法。那天是复活节的礼拜天,法西斯正在向埃布罗挺进。可是天色阴沉,乌云密布,法西斯飞机没能起飞。这一点,再加上猫会照顾自己,或许就是这位老人仅有的幸运吧。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A.我与老人的对话平淡而自然,始终没有强烈的情绪流露,但却于平淡处蕴含了丰富的含义,细致入微地表现了老人的内心之痛。 |
B.在谈到家乡的时候,老人“露出笑容”“高兴起来,微笑了”,表现老人的朴实、憨厚,并对未来充满信心。 |
C.作品通过描写人群逐渐稀少、远去,老人从始至终缓慢平和的语调,把小说一步步推向高潮,让人不禁为老人的轻松洒脱而欣慰。 |
D.老人充满爱心,其形象闪耀着普通的人性的光辉,与践踏人类生命的残酷战争形成鲜明对比,也与冷漠旁观的“我”形成鲜明的对比。 |
A.“我在照看动物”一句反复出现,特别是最后一句中的“只是”,意味深长,感受到老人的无辜和内心的怨愤,暗含着老人对战争的控诉。 |
B.“木然”“不再对着我讲了”说明老人已经陷入了绝望,不再期待眼前这位催促他离开的年轻人为他分担忧虑,想以赶快中断对话的方式谢绝我的好意。 |
C.从“我”的“劝离”与老人的“不动”的对话中可以看出,老人难以动身的原因在于体力不支、对家园的留恋和对未来生活的茫然等方面。 |
D.本文旨在反映战争的罪恶,既有战争场面的正面描写,又通过一个年老孤苦的老人流离失所、外出逃难的遭遇侧面反映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苦难。 |
4.海明威曾提出“冰山理论”:“冰山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八分之一’是读者所看到的,‘八分之七’虽然没有写出,却能为读者感受到。”试结合文本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鼠疫(节选)
法 阿尔贝·加缪
开始时,人们对同外界隔绝一事还能忍受,但是突然间他们发觉这是一种非法监禁的生活。这时,他们模糊地感到这种囚禁的生活已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城中的恐惧心理的普遍和深刻的程度,足以使人能猜想到这个城里的人开始真正意识到了他们的处境。城市的气氛有点变了。但是说真的,究竟是气氛变了还是心理变了,这倒是个问题。
里厄同格朗在一起走向市郊的路上谈论着这一事件。里厄在黑夜中撞到一个在路上摇摇摆摆、不往前走的汉子身上。这时,城中亮得越来越迟的路灯突然大放光明。他们身后的路灯一下子照亮了这个人,他闭着眼睛,无声地笑着,因此而绷得紧紧的苍白脸庞上流着大滴的汗珠。他们绕了过去。
“这是个疯子。”格朗说。
里厄刚挽住他的手臂,发觉这位职员神经紧张,浑身打着哆嗦。
“要不了多久,这座城中就只有一些疯子了。”里厄说。
他已累得嗓子冒烟了。
“喝点东西吧。”
他们走进了一家小咖啡馆,那里只有柜台上的一盏灯亮着,人们在昏暗的淡红色光线下轻声地交谈着,这个样子讲话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里厄惊异地看到格朗向柜台上要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并且说这杯酒很凶。过后他就想走了。到了外面,里厄好像听到黑夜中到处都是呻吟声。在路灯上面,从黑暗的夜空某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呼啸声,使他联想起那无形的瘟神正在一刻不停地搅动着炎热的空气。
“还好,还好。”格朗说。
里厄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还好,”他说,“我有我的工作。”
“不错,”里厄说,“这是您的一个有利条件。”
里厄决定不去听那呼啸声,问格朗对他的工作是否满意。
“反正我认为我搞得很顺当。”
“还要搞很长时间吗?”
格朗显得很兴奋,酒意已出现在他的话音里。
“我也不知道。但问题不在这儿,医生,这不是问题,不是问题。”
里厄在黑暗里猜到他正在挥舞着手臂,好像他准备好的什么话突然来到了嘴边,滔滔不绝地讲了出来:“您知道,医生,我希望的是有朝一日当我的手稿送到出版者手中的时候,他看后站起身来向他的助手们说:‘先生们,脱帽致敬!’”
这突如其来的说明使里厄感到意外,他好像看到他这位朋友把手举到头上,接着又把手臂一挥,做出脱帽的动作。上空传来的奇怪的呼啸声似乎越来越响了。
“对,”格朗说道,“应该做到十全十美为止。”
里厄虽然对文学界的习惯知道得不多,但根据他的印象,事情做起来不会那么简单,而且出版者在办公室里大概是不会戴帽的。但是,事情也很难说,里厄认为还是不说为妙。他不由自主地又倾听起鼠疫的神秘呼啸声来。这时他们已走近格朗所住的区里,因那里的地势比较高,一阵微风吹来,身上感到凉快,同时也吹走了城中所有的喧闹声。格朗还在不断地讲,“为了一个字,往往整晚整晚,整个星期整个星期的时间花上去……有时只是为了一个连接词。”讲到这里,格朗停下来抓住医生大衣上的一颗纽扣,一连串的话音从他那张缺了牙的嘴中含糊不清地吐了出来。
“不错,”里厄说,“我明白。”
他说罢又往前走。另一个显得不好意思,又追了上来。
“请您原谅,”他嗫嚅着说,“今晚我也不知怎么搞的。”
里厄轻轻地拍拍格朗的肩膀,说愿意帮助他,并说对他所讲的很感兴趣。对方的情绪略略平静了一些,在走到他家门前时,他犹豫了一下后就邀请里厄上他家去坐一坐。里厄接受了邀请。
格朗请里厄坐在餐室的一张桌子前,桌上摆满着稿纸,稿纸上字迹写得很小,还划着一道道涂改的杠子。
“对,就是这个,”格朗冲着里厄探询的目光回答说。
里厄看看稿纸。“请别看了,”格朗说,“这是我的初稿,它使我头痛,头痛得要命。”
他自己也在注视所有这些稿纸。他的手似乎无法抗拒地被其中一张所吸引住,把它拿了起来,隔着没有罩子的灯泡照着。纸在他手中颤动着。里厄注意到职员的额上湿漉漉的。
“坐下吧,”里厄说,“请念给我听。”
那职员向里厄看了一眼,微笑着,显出非常领情的样子。
“好,”他说,“我也确实很想这样做。”
他一直看着稿纸,略等一会儿,然后坐下。同时,里厄在注意聆听城中传来的模糊的嗡嗡声,好像是在回答鼠疫的呼啸。就在这个时候,里厄对展现在他脚下的城市,对被这个城市禁闭的人们以及黑夜里压抑住的恐怖的嚎叫声都有一种特别敏锐的感觉。格朗提高了他低沉的嗓门念道:“在五月份的一个美丽的清晨,一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跨着一匹富丽的枣骝牝马,驰骋在布洛涅树林的花径上。”格朗念完这一句后,两人都不作声,这时他们又听到了这苦难城市的模糊不清的嘈杂声。格朗放下了稿纸,继续对它凝视着。过了一会,他抬头问里厄:
“您觉得怎么样?”
里厄说这个开头使他渴望知道下文。
窗外传来人们奔跑的脚步声。里厄离座站起身来。
“您将会看到我搞出些名堂来,”格朗说着,把脸掉过来望着窗口,又加上一句:“当这一切完工的时候。”
急促的奔跑声又传来了,里厄已下楼走到街上,有两个人从他面前跑过。看来,他们是在向城门口奔去。这个城里有些人被炎热的天气和鼠疫搞得晕头转向,失去理智,打算硬来,试图蒙混过关,逃出城去。
(注:长篇小说《鼠疫》描写的是北非一个叫奥兰的城市突发鼠疫的故事,1947年首版。里厄,小说的主人公,一位医生;格朗,一位底层小职员。)
1.下列对选文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选文中里厄面对摇摇摆摆的汉子,面对格朗,面对整个城市的环境都表现得比较冷静,展现了一位医生在鼠疫灾难面前的从容淡定。 |
B.里厄对“脱帽致敬”虽有疑惑,但他“认为还是不说为妙”;对于格朗的激动,他表示“对他所讲的很感兴趣”,表明里厄对格朗的尊重。 |
C.格朗与里厄的谈话显得很啰嗦,但格朗的语言与动作也充满了谐趣,让文章生动有味,从选文中可以看出格朗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 |
D.选文开始写“同外界隔绝”,表明发生鼠疫的奥兰已被封城,同时描写人心的恐惧,有人试图逃离,虚构的小说今天读来具有照见现实的意义。 |
3.有人评论“加缪不仅深刻地洞察到阳光背后的黑暗与阴影,而且深深地热爱着光明。”请简要分析选文哪些地方体现了加缪“深深地热爱着光明”。
扎灯的老方
刘立勤
老方是半个篾匠。
老方做的东西与竹篾有关,但他不会做篾器。
老方会做灯,花灯、云灯、宫灯什么的都会。老方还会扎狮子,会扎龙。他有一双生了魔法的手,用竹篾做好狮子、龙的骨架,然后蒙上纸,涂上色,狮子和龙就像着了魔,活灵活现随风腾舞惊煞人。
老方不会做篾器,平日靠手艺挣不来钱不说,还赔钱——他要买纸,买竹子,买构皮。老方买的纸是皮纸,那种手工作坊用春天的构皮酿造的纸,那种纸筋道,皮实。白皮纸用来做龙衣,糊花灯,蒙狮子头。黑皮纸用来做捻绳,捆扎竹篾的接头。老方买的竹子是清一色五年的竹子,老竹子的篾太刚,缺少弹性;嫩竹子的篾没韧性,容易折。只有五年的竹篾最好,不刚不折还有灵性。构皮要用熟皮子,好除粗皮好上色。
金竹刚柔并济,老方把竹子剖成一厘米左右,去芯,抛光,用来做狮子和龙的骨架。水竹节长,老方用来做花灯,做狮子舌头、耳朵和头上的九个包,做龙的角、眼睛。黑皮纸则裁成一厘米两厘米三厘宽窄纸条,再捻成捆扎竹篾的捻绳。白皮纸则和朱砂等颜料一起,等待腊月正月的到来。
腊月是老方的忙日子。
那年月人们喜欢热闹。丰收的年景需要庆贺,办场灯会;遭灾的年馑需要祈福,办场灯会;谁家生了儿子或是发了大财,也要办灯会。
灯会要有花灯。老方用竹篾做出十二生肖的骨架,再贴上白皮纸,用朱砂和五色颜料勾画羽毛皮色,那些可爱的生肖就在寒冷的夜晚升到空中,高高兴兴给人照亮前程。灯会需要纸船,老方也会。他扎的纸船靓丽精巧经得起风浪,耍丑的老胡和唱旦角的小桃红唱船歌唱花鼓,给人们送来了喜庆和欢笑。
老方最见功夫的是扎金狮和龙。狮子是瑞兽,龙是神物,扎金狮和龙时,老方会提前三天沐浴吃斋,开工时还要祭天地神灵。做狮子头最费劲儿,耳鼻嘴舌繁杂多变不说,头上还有九个福包,麻烦得很。扎好骨架,又要贴上十八层皮纸,更是破烦。龙头更为复杂,长嘴,利牙,还有一对雄鹿犄角一般的龙角和一节一片的龙鳞龙纹。老方极有耐心,一点儿懒都不躲。
贴上了纸,该用老方的绘画手艺。老方手艺好,把金狮和龙画得纤毫毕现。老方心善,画龙画狮也喜欢用一点朱砂,避避邪气。所以,人们都说老方扎的金狮和龙威风八面不说,也有慈悲心肠,既能镇灾辟邪,也能给人间送来吉祥。所以,找他的人特别多,老方也特别的忙,忙得脚打后脑勺。
忙完了腊月,正月接着忙。灯会要到正月十二才开始。舞狮舞龙要用赤花筒烧,狮子头和龙都是用纸糊的,难免有烧伤的地方,老方必须及时裱糊补色。小伤小疤倒也罢了,要是烧得太厉害,他日以继夜几天几夜不能睡觉。忙是忙,老方高兴,赤花筒烧得越是厉害,年景越是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也越是红红火火。这是玩灯的目的,也是老方的愿望。
老方一直要忙到正月十六或者十七的晚上。那是残灯的日子。忙乎一个多月扎的花船、金狮、龙,都要在那天晚上用一把火烧了。那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尤其是费时最多的金狮和龙,是必烧不可的东西,否则它们都会成精作怪兴风作浪。这时,也是老方最高兴的时刻。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一方百姓的日子将被熊熊的大火照耀得红红火火。
年景越来越好,老方没想到的是灯会停办了。原因是别的地方办灯会死了人,县里的有关领导担心我们县的灯会可能出事死人,勒令停办了。几百上千年的传统说停就停了,金狮神龙也没有办法,老方更没办法。老方的手艺挣不来钱不说,还弄得像疥疮一般,得空还痒痒得让他不自在。
好在有钱的人越来越多,活着时铺张,死了更是气派。不说气派的墓地,高级的棺木,还要楼房大瓦屋的灵屋,外带小车电器。甚至有的人家还要扎上几个丫鬟仆人,让享惯清福的父母继续作威作福。最不济的穷人家,也要做一座三层别墅,配上豪车和电视,让亲人在那边过上阳间未曾享受过的好日子。
这是老方的长项,有人找老方。怎么说老方都不答应,自己的手艺是给活人做的,那是高雅的艺术,咋能去扎灵屋骗死人呢?可惜,老方的老婆是个病壳壳,她离不开药罐,药罐离不开钱。老方的儿子要娶媳妇,娶媳妇离不开钱。老方的女儿读大学,读大学也离不开钱。老方开始扎灵屋了。
灵屋极其简单,只求艳俗不求手艺,老方觉得很不过瘾。老方就把自己的技艺融进灵屋的制作——他把灵屋扎成古代宫殿的模样,然后把十二生肖扎成极小的灯笼挂在宫殿飞檐斗拱之上,再在门口扎上两只石狮子,一座豪华的灵屋就建好了。
可是,老方还是不尽兴,老方又开发了一种新项目,做了一个龙头船身的棺材罩子,预示后人一帆风顺飞龙腾飞。
老方手艺好,做工精致,这东西很受欢迎,人们抢着买老方做的灵屋和棺罩。老方咬牙喊了一个天价,依然供不应求,甚至还有活人交钱预定这样的灵屋和棺材罩子。
可是,老方依然不高兴,依然看不到他的笑脸。每逢道士做法事交包袱烧灵屋的时,老方还会痛哭流涕,哭得比孝子还要伤心,让人不明就里。
1.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老方是半个篾匠,因为他做的东西与竹篾有关,但不会做篾器,这就为灯会停办后老方不得不做灵屋埋下伏笔。 |
B.“还弄得像疥疮一般,得空还痒痒得让他不自在”采用比喻手法,表现了老方因灯会停办却仍然渴望扎灯的心理。 |
C.小说反映了社会习俗,如“赤花筒烧得越是厉害,年景越是风调雨顺”“否则它们都会成精作怪兴风作浪”就反映了花灯习俗中的糟粕成分。 |
D.小说以小见大,以擅长扎灯的老方的遭遇和经历,展现了部分传统文化随着经济的发展、时代的变化而衰落的现状,引人深思。 |
3.请分析“灵屋”在文中的作用。
湖桥绝唱 李培俊
天成支书不该再唱这出戏的。
大年二十九上午,天成刚从南方收了一笔货款回来,到家后就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心脏时而擂鼓一样嘣嘣跳得一下比一下快,时而又扑腾扑腾慢了下来。老伴儿铺好床,让他躺下,又在他背后垫上枕头。
天成就要睡着的时候,村里唱戏的锣鼓家伙敲响了,天成一翻身就爬了起来,穿上鞋就往外走。老伴儿说:“你就不能在家消消停停地歇一会儿?唱了几十年了还没唱够?”“天成唱戏会有唱够的时候?”天成说,“你不知道,那个演秦琼的角儿把秦二哥唱成四不像了。”
天成是远近有名的戏迷,不敢听见锣鼓家伙响,不敢听见板胡、二胡吱扭,一听见人就没了魂儿。正在地里锄庄稼,锣鼓家伙一敲,锄头往庄稼地里一扔,就往戏台上跑;正吃饭哩,听见弦子拉过门儿,把饭碗往桌上一放拔腿就走。土地承包那年,生产队分割财物,那些唱戏的行头分不下去,给谁谁不要。天成就和队长商量,拿一头壮牛换回了唱戏的行头。为此爹娘和他怄了半月闲气:“你就守着那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过日子吧!让它们给你拉犁拉耙吧!”
天成生就唱花脸的料,他演的秦琼秦叔宝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气。扮相好,唱腔好,做功也近乎专业水平,叫板上场,往往都是碰头彩,掌声叫好声压过了锣鼓大钹。
可是近二年,天成已经风光不再。村里人都觉得,生活中天成和戏里的天成不一样了,现在的天成和过去的天成也不一样了。以前的天成,戏里戏外都是肯为乡亲们两肋插刀的英雄好汉:刚当支书没多久,就领人修通了通往县城的公路,开山凿石,脚面砸肿也不离开施工现场。接着,他又组织村民在东岗山平整出一个千亩果园,栽种苹果、梨枣、山楂,分给各家经营管理。嘟噜成串的果子,把大家的腰包撑得满满当当。
坏就坏在天成建了自家的果品加工厂。
那一年,水果不好卖了,各家的水果都是卖一半扔一半,入了冬天,湖桥村还弥漫在水果腐烂的酸甜之中。大家就埋怨天成没把项目看准,坑了一村的老少爷们儿。起初,还有人为天成说话,劝那些怨天尤人的人家:支书也没长前后眼,能前算八百年后算八百年?毕竟,他让湖桥富了这些年了。
也就是这时候,天成建了自己的果品加工厂,把大家卖不掉的苹果、梨枣、山楂加工成果脯果醋,卖往天南地北,赚了一笔又一笔。
于是,人们便怀疑天成,领人修公路也好,建这个千亩园也罢,其实是为他自家的果品加工厂铺垫,是为自家挣钱夯基础。
人们再见天成,便没有多少好气,连面子上那点招呼也敷衍不出来。村里唱戏,招呼也不给天成打,自然就在情理之中了。
天成却不请自到。他去的时候正是半下午,冬天的阳光软绵绵的,天成的脸上便像镀了一层金子,黄黄的。有义就说:“支书,你还来唱戏?你的戏已经唱得很有水平了,跟真的一样,我看就算了吧。”
天成岂没听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也知道船在哪湾着。但他不在乎,浅浅一笑,把正上妆的“秦琼”拨拉到一边,说:“还是我来吧。”
天成到底没能把这出戏唱完。虽然,天成扮相依然利利索索,虽然,天成唱得字正腔圆,可就是没人喝彩,锣鼓家伙敲得少气无力。梆子专往牙上敲,老也跟不上趟。对打的时候,演敬德的有义使的双鞭,劈头盖脸便往头上罩。虽不至于伤了天成,但那份重量,要挡开它们却也颇费气力。
就是这时,天成一头栽在戏台上。
天成的丧事办得冷冷清清,大部分人家躲得远远的,实在碍不过平时情面的几户人家,在灵堂草草焚上几张纸,掉头走了。打墓时,村主任福海出了东家进西家,求爷爷告奶奶,就是把人叫不到地里。这个说要去丈人家走亲戚,那个说要约朋友喝酒。福海火了,颤抖着敲响了那口弃置多年的铜钟。人到齐后,福海扯起嗓子就骂:“你们这些人,良心都叫狗给吃了,嗯?天成支书可是为咱湖桥累死的呀!”
“说他是为挣钱累死的还差不多!”有义嘟囔一句。
“你说啥?”福海伸手给了有义一巴掌,“放你娘的屁!你知不知道?天成支书这个果品加工厂是给咱村里办的!他怕看不准,办瞎了,带累乡亲,用自家房产作抵押贷款……现在销路打开了,赚钱了,年前把厂子转到了村委名下,这两年赚的二百多万元,一分不少都在村里账上存着……”
人们如梦初醒,知道冤枉了他们的支书,便哭着,在天成灵前跪出黑压压一片。
正月十五,湖桥村又唱了一出戏,是铁妮主演的《大破天门阵》。他们是专门唱给天成支书看的。一大早,福海让人把罗圈儿椅绑上两根抬杆,垫上棉垫,又在上面铺了一块红绸布,然后,把写有天成名字的牌位恭恭敬敬安放妥当,抬到戏台下正中间。左边是村主任福海,右边是天成支书的老伴儿,后面是湖桥村三千口的村民。
铁妮虽已有七个月的身孕,用生布缠了腰身,扮相依然娇俏可人,一招一式,把那个穆家大小姐演得惟妙惟肖。
戏演过半,铁妮的眉头突然皱成疙瘩,接着蹲下身捂住肚子,再接着,戏台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音高亢、洪亮,搅得戏台上下骚动不安。村里人都说:这孩子是天成支书托生的,他不想离开湖桥的老少爷们儿呀!于是,铁妮生下的孩子就取名叫天成。这名字是全村人起的。但不知道这个天成长大了会不会也像天成支书那样喜欢唱戏。
(选自《小小说选刊》,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A.天成支书为村里人做了很多事,却无人理解他;他去唱戏,村人也对他冷嘲热讽,最终他倒在了戏台上,这场戏成了他的绝唱。 |
B.文章一开始就用一句话独立成段,颇具匠心。不仅设置了悬念,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而且为下文天成死在舞台上做了铺垫。 |
C.天成是个铁杆戏迷,以致他玩物丧志,在生产队分割财物时,拿一头壮牛换回了唱戏的行头。为此爹娘和他怄了半月闲气。 |
D.市场萧条的时候,村民看着自己辛苦培育的水果卖一半扔一半,对天成有些猜疑,等到天成建成果品加工场后,猜疑便变成了深深的埋怨。 |
E.这篇小说构思精巧,寓意深远,既讴歌了天成这一类人的崇高精神,也警醒像村民一样的人看问题不要浮于表面,对人不要一味猜忌。 |
鱼的故事
张 炜
父亲也被叫到海上拉鱼了。我沿着父亲的足迹,去海上看那些拉大网的人。
海上没有浪,几个人把小船摇进去。随着小船往海里驶,船上的人就抛下一张大网。水面上留下一串白色网漂。小船兜一个圈子靠岸。剩下的事儿就是拽住大网往上拖,费劲地拖。这就是“拉大网”。
网一动,渔老大就呼喊起来,嗓门吓死人。所有的拉网人随号子嗨呀嗨呀叫,一边后退一边用力。
大网慢慢上来了,岸边的人全都狂呼起来。我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活蹦乱跳的鱼一齐离水。各种鱼都有,最大的有三尺多长,头颅简直像一头小猪。有一条鱼的眼睛睁得老大,转动着,一会儿盯盯这个,一会儿盯盯那个。我相信它懂事。
岸边早排好了长队,都是赶来买鱼的人。他们有的推车,有的担筐。鱼不值钱,卖鱼的扔下一块钱就可以随便背鱼。
父亲真辛苦,每天要拉好多网,早晨要拉“黎明网”,这网最重要。这时也是海上老大最精神的时候。拴网绳了,喊号子了,领头喊的人两手伸得像大猩猩一样长,一举一举大喊。海上老大就高兴这样。父亲也跟上喊,额头冒着汗珠。
父亲学会了做一种毒鱼。这种鱼肉最鲜,可偏偏有毒,毒死的人数不完。母亲一见它就吓得叫起来,说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冒这个险。父亲把衣袖绾起,用一把小刀剖开鱼肚,然后分离出什么,把鱼头扔掉。用清水反复冲洗,又将鱼脊背上那两根白线抽掉,说:“没事了。”母亲喘着把鱼做好。
一种奇特的鲜味飘出。真好吃。这才叫好吃。
父亲从酒葫芦里倒出一点酒,让我和母亲都尝了一小口。这天晚上愉快。父亲还唱起了一首拉网的歌。母亲为他缝补衣衫。我胆子大了,伏到父亲背上。脊背热得像炕。
父亲常把海上的欢乐带回,又差点全部抵销。这次父亲又捎回几条毒鱼,扔在地上就睡去了。母亲仿照父亲上次那样把鱼剖开,从头全做一遍。还是鲜气逼人。美吃一顿。
一个多钟头过去,我有点晕。真的晕了。接着我看见父亲全身抖动,手指像按在一根琴弦上,又颤又挪,嘴里吐出了白沫。母亲比我们好一点,脸也黄了。
母亲摇晃过来,我们扶在一起。母亲说:“到外面采一点木槿叶,采一点解毒草。”
我往外连爬带跑。草地上全是一样的草稞,根本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这些草稞像是向我伸来,抚摸我。我低下头,它们像火焰一样烧我的脸。
母亲已经采到了一株解毒草,她先嚼碎一些,吐在我嘴里。原野在眼前变成一片紫色,又变幻出更奇怪的颜色。整个原野都有一层紫幔,下面像有一万条蛇在拱动。它不停地抖、舞,升上来。眼看就要把我覆盖了。我不能挣脱。我想起了妈妈,睁大眼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我喊,不知喊了多久,才听到一阵脚步声。
我躺在小茅屋里,旁边是父亲。母亲坐在那儿,旁边的碗里是捣成稀汁的解毒草。她说:“孩子,你说胡话……”
吃毒鱼后一个多月的晚上,外面起了大风。风很大,搅弄得整个荒滩不得安宁,风声大得使我害怕。我睡着了,接着就梦见一条小鱼。好俊的小鱼。它打扮得像一个小姑娘一样走进了茅屋。母亲把她抱到怀里,给她梳理透明的头发。真漂亮,除了有两个鱼鳍,到处和人一样。我扯着她的手在院里玩,一起逮蝉。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想让她做我的媳妇。我不好意思。不过,幸福啊。
她说她要走了,但是还会常来小屋。走前她告诉我:她的爷爷、奶奶、哥哥、弟弟,所有的亲戚都给海上老大逮来了。他们死得惨。她让我求求岸上人,求求他们住手吧。如果他们做得到,她就可以嫁到岸上来。
我哀求母亲答应她的话,哀求母亲去找海上老大,母亲答应了。
小鱼姑娘又来了。她哭着,告诉我:他们还在捕鱼,海里那么多姐妹再也看不到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刚才路过渔铺的时候,给好多睡觉的拉网人腿上胳膊上都扎了红头绳:“我把他们扎住了,他们就不能下海了。”
梦做到这儿就醒了。我觉得像失掉了一个真正的朋友,竟然哭了。
母亲赶紧把我抱到怀里,问怎么了?我就告诉了这个梦。天亮后父亲要到海上去,母亲让他小心一点。她把我的梦告诉了他,说:“孩子梦见好多拉网人都给扎上了红头绳。”
父亲瞥了母亲一眼,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父亲把我的梦告诉了海上老大,老大只是一笑。
那天傍晚风息涛平,老大就让小船出海。想不到一场风暴突来,出海的五个人就在人们的眼皮底下跌进了狂浪。他们无一生还。
父亲跑回来嘴唇都紫了,双手抖着跟母亲讲了风暴。
母亲一句话也没说,只直眼盯着我。
这就是鱼的故事。我再也忘不掉,一直没忘。尽管许多人说那只是一次巧合……
(选自《上海文学》2003年第11期,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A.小说以一个小孩子的视角,叙述了捕鱼人因拒听鱼姑娘的劝告,捕鱼过多而遭到大自然的惩罚,最终都坠海而死的故事,警醒人们要敬畏自然。 |
B.小说的语言富有特色,抒情色彩较浓。在作者的笔下,捕鱼生活虽然艰辛却充满了乐趣,而鱼也带有灵性,甚至还化为人来向人类报信。 |
C.作者在文中强调拉网拉上来的鱼很多,其用意在于告诉读者:人类捕捞已经过度了,人类对大自然的索取已经到了没有节制的地步。 |
D.“我”一家因吃大海中的毒鱼而濒临死亡,却又在草地上找到解毒草而获救。这个情节启示我们:大自然可能带来灾难,也能帮助我们渡过危难。 |
E.在“我”的梦里,鱼姑娘说给拉网人扎上了红头绳,让他们不能下海。母亲因此提醒父亲,但父亲却不以为然,结果发生了意外,情节让人意料。 |
3.小说围绕鱼写了捕鱼、吃鱼、梦鱼三件事情,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简要赏析。
4.小说为什么详写“我”做的梦?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娜 拉 照我现在这样子,我不能跟你做夫妻。
海尔茂 我有勇气重新再做人。
娜 拉 在你的泥娃娃离开你之后——也许有。
海尔茂 要我跟你分手!不,娜拉,不行!这是不能设想的事情。
娜 拉 要是你不能设想,咱们更应该分开。(走进右边屋子,拿着外套、帽子和旅行小提包又走出来,把东西搁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海尔茂 娜拉,娜拉,现在别走。明天再走。
娜 拉 (穿外套)我不能在生人家里过夜。
海尔茂 难道我们不能像哥哥妹妹那样过日子?
娜 拉 (戴帽子)你知道那种日子长不了。(围披肩)托伐,再见。我不去看孩子了……
海尔茂 可是,娜拉,将来总有一天……
娜 拉 那就难说了。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
海尔茂 无论怎么样,你还是我的老婆。
娜 拉 托伐,我告诉你。我听人说,要是一个女人像我这样从丈夫家里走出去,按法律说,她就解除了丈夫对她的一切义务。不管法律是不是这样,我现在把你对我的义务全部解除。你不受我的拘束,我也不受你的拘束,双方都有绝对的自由。拿去,这是你的戒指。把我的也还我。
海尔茂 连戒指都要还?
娜 拉 要还。
海尔茂 拿去。
娜 拉 好。现在事情完了。我把钥匙都搁在这儿……
海尔茂 完了!完了娜拉。你永远不会再想我了吧?
娜 拉 嗯,我会时常想到你,想到孩子们,想到这个家。
海尔茂 我可以跟你写信吗?
娜 拉 不,千万别写信。
海尔茂 可是我总得给你寄点儿——
娜 拉 什么都不用寄。
海尔茂 你手头不方便的时候我得帮点忙。
娜 拉 不必,我不接受生人的帮助。
海尔茂 娜拉,难道我永远只是个生人?
娜 拉 (拿起手提包)托伐,那就要等奇迹中的奇迹发生了。
海尔茂 什么叫奇迹中的奇迹?
娜 拉 那就是说,咱们俩得改变到——托伐,我现在不相信世界上有奇迹了。
海尔茂 可是我信。你说下去!咱们俩都得改变到什么样子?
娜 拉 改变到咱们在一块过日子真正像夫妻。再见。(她从门厅走出去)
海尔茂 (倒在靠门的一张椅子里,双手蒙着脸。)娜拉!娜拉!(四面望望,站起身来)屋子空了。(心里闪出一个新希望)啊!奇迹中的奇迹!——楼下砰的一响传来关大门的声音。
(节选自《玩偶之家》)
[注]《玩偶之家》描写了娜拉和丈夫海尔茂的冲突,娜拉的丈夫像爱宠物一样地喜爱娜拉,却无情地剥夺了娜拉的独立人格;在一系列矛盾冲突中,他最后暴露了自私虚伪的一面,使娜拉感到震惊与绝望,愤然离家出走。
1.下列对这段戏剧选段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
A.娜拉的丈夫海尔茂是个自私虚伪的人,他无情地剥夺了娜拉的独立人格,因此他并非真爱娜拉。 |
B.娜拉在丈夫眼中只是“私有财产”,没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只是一个玩物,一切由他摆布和决定,因此娜拉称自己为“泥娃娃”。 |
C.从“我不能在生人家里过夜”一句看,娜拉对海尔茂并不了解,因此她拒绝和海尔茂继续在一起。 |
D.海尔茂一再挽留娜拉,并表示要痛改前非,言语十分恳切,由此可见他能够改变以前的做法,尊重娜拉的人格。 |
A.“生人”指海尔茂,因为海尔茂与娜拉之间缺乏沟通,两人最终形同路人。 |
B.娜拉说的“奇迹中的奇迹”指的是两人都要改变自己,相互尊重,平等相待。 |
C.娜拉“不相信世界上有奇迹”向海尔茂表达的是建立真正的夫妻关系只是一种幻想。 |
D.舞台说明“穿外套”“围披肩”“拿起手提包”表示娜拉早就做好了出走的准备。 |
4.《玩偶之家》的结尾是“楼下砰的一响传来关大门的声音”。对这个结尾,萧伯纳的评论是:“在她身边关门的砰一声,比滑铁卢的大炮还要响。”请谈谈你的理解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