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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难度:0.4 引用次数:85 题号:4580715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骑在马上

向东

从小镇到达草原有四十多公里,要分派各区乡的信件非常麻烦,邮局把邮递员的名额给了嘎绒。培训后,嘎绒带回一匹黄色的马,牵到每一个黑帐篷门前,邀请人家出来观看。草原上对马本不稀罕,马也并无特色。嘎绒牵着它对牧民们说:“这是公家的马,每个月都配有口粮。”他顿一顿,带点羞涩说,“我也成了公家的人。”公家人嘎绒,这是牧民们给他的新称谓。

第一次领到工资,他给黄马购了三只铜铃,铜铃声音极响,成天叮叮当当。远远听见铃声,大家就知道嘎绒来了,最初是公家的人盼他来,邮件大部分是区乡公务人员的,极少有邮件要给牧民。但是常有牧民让他带口信,求他帮着买点啥带回来,或带什么东西去别处,有的要他帮助卖掉新鲜的酥油。嘎绒高高骑在马上,听了别人的请托,并不点头答应,只管走自己的路。但下次来,他一定已带上别人嘱托的东西。后来,各牧场的人都随工作人员一样有了习惯,汇聚到路口,像欢迎某位要人。遇上谁要请他去家里喝碗茶,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漠,摆手说忙。

黄马是嘎绒的心肝,路上,只要他没醉酒,基本不骑它。最初他牵着缰绳和它并排走,后来他跟在马屁股后,像马领他走。快到区乡,他才翻身上马。听说别的邮递员把配给马的饲料都换了其他东西,只让马吃青草。嘎绒讨厌。公家的马才有胡豆,吃青草的马多了,吃胡豆的马能有几匹?他对这事非常死板,配给马的饲料一个月三十斤,他每天喂马一斤,拿秤严格称了来,一两不差不少。他精心照顾,原本毫无特色的大黄马也长得膘肥体壮,精气十足,着实让人喜爱,就有人想去骑黄马,他摆着双手,一点脸面也不给别人。大家私下里讲,这匹马连他阿妈可能也不会让骑的。

二十多年过去了,嘎绒的头发花白了,那匹马也老了。在牧民心目中,嘎绒还是那个风雨无阻的人,那个斜歪着骑马的人,那个不能相信他说话但能相信他做事的人。

一天早晨,嘎绒骑着大黄马去邮件交换点,看见公路一侧搭了许多简易的工棚,上前寻问,说是要修建通村公路。

路一天天加长,比想象中更快。两月之后,一条可以行驶一辆小卡车的小土路通到了几个乡上。县上为这搞了一个庆典。掌声如雷,嘎绒感觉

心跳得厉害,眼睛莫名其妙就潮湿了,忍都忍不住。邮局的领导也来了,还专门找他谈了话,因为激动,嘎绒没理解人家讲话的内涵。邮局领导说:“路修通,我们的邮政事业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迈向了更高的平台。”嘎绒由于眼睛潮湿,不好意思抬起头,嗯嗯地应着,听领导继续说:“你在这没路的草原上跑了二十多个年头,贡献不小啊,不过现在好了,你可以安安心心休息了,考虑到你在这二十多年的奉献,基本工资会一直照发,到退休,就拿上退休工资了。”嘎绒好不容易将那潮湿的眼睛忍干涩,抬起头来,眼睛通红,看看邮局领导,还嗯嗯地应着。

第二天一早,嘎绒从小土屋出发,骑马取邮件,他看见一辆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响着飞驰而去,骑摩托的人是个穿绿衣服的小伙子。嘎绒勒住马,看他很快没了踪影,感慨比骑马快多了。来到交换站,站里那个熟悉的老头一见嘎绒,说:“你怎么来了?”

嘎绒说:“我来取邮件啊。”

老头说:“昨天领导已给你交代了嘛。”

嘎绒这才悟出有什么不对,说:“当时激动,我没听清楚。”

老头说:“送邮件的换年轻人了,骑三轮摩托车去送,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嘎绒说:“马怎么办?”

老头说:“这么多年了,马自然是你的,现在你一样能领到钱,到年龄还能拿上退休工资,多好的事,把马牵回去,干吗找这累受。”

嘎绒点点头说:“不做事,那工资也不好意思要啊。”说着,默默地牵马走了。

那天许多人都看见嘎绒牵着马,一路淌着眼泪哇哇哭。

这以后嘎绒的许多习惯都没了,他回到牧民的生活模式。只是每月他都会牵马来到镇上的粮站,自己掏钱买三十斤胡豆再回去。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从小镇到夺翁玛贡玛草原没有公路,所以信件投寄非常麻烦,邮局建立后,嘎绒成了邮递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公家人”,他感觉很自豪。
B.公家人盼嘎绒来,是因为他们盼望嘎绒能给他们带来信件或帮他们寄出信件;牧民也盼嘎绒来,是因为要请他帮忙办事。
C.邮局领导找他谈话时,嘎绒由于过于激动,没有听出人家话里要他不再邮递的意思。作者借助语言、动作、外貌等描写,使形象更为鲜明。
D.本文通过讲述一位邮递员二十多年的工作,全方位展示了随时代发展,草原发生新的变化,邮递员的工作方式也在发生变化的现实。
2.公路修好时嘎绒特别激动,小说刻意描写他的激动表现,有何作用?请简要说明。
3.小说结尾说“只是每月他都会牵马来到镇上的粮站,自己掏钱买三十斤胡豆再回去”,你认为这样写合理吗?请结合作品进行分析。
【知识点】 其他小说 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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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名校
【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文本一:

孙犁

赵庄村南有三间土坯房,一圈篱笆墙,面临着滹沱河,那是赵老金的家。

自从敌人在河南岸安上炮楼,老人整天到河边去,有鱼没鱼,就在这里呆一天。看看天边的山影,看看滹沱河从天的边缘那里白茫茫地流下来,像一条银带,在赵庄的村南曲敛了一下,就又奔到远远的东方去了。

“五一”以后,这里一向是常住八路军和工作人员的。这些日子,每逢赵老金睡下了,母亲和女儿小菊到了东间,把窗户密密地遮起来,一盏小小的菜油灯挂在机子的栏杆上,女儿登上机子,母亲就纺起线来。

现在是九月底的天气,夜深了,河滩上起了风,听见沙子飞扬的声音,窗户也呼打呼打的响。屋里是纺车嗡嗡和机子挺拍挺拍的合奏。

母亲忽然听见窗户上啪啪地响了两下,她停了一下纺车,以为是风吹的,就又纺起来。立时又是“啪啪啪”的三下,这回是这么清楚,连机子上的女儿也听见了,转眼望着这里。

母亲把耳朵贴到窗纸上去,外面就有这么一声非常清楚、熟悉又亲热的声音:

“大娘!”

“咳呀!李连长来了!”母亲一下就出溜下炕来,把纺车也带翻了。女儿又惊又喜地把机子停止,两手接着柱板,嘱咐着母亲:“你看你,小心点。”母亲摘下灯来,到外间去开了门,老李一闪进来,随手又关了门,说:“大伯在家吗?”

“在家里。干什么呀,这么急?”

“我们有十几个人要过河,河里涨了水,天气又凉不好浮。看见河边有一只小船,我们又不会驶,叫起大伯来帮帮忙。”

小菊听着,连忙从机子上下来到西间去了。

“十几个人?他们哩?”大娘问。

“在外边。我是跳墙进来的。”老李说。

“那你就快点吧!”大娘向着西间喊了一声。

“来了。走吧,同志。”老金已经穿好衣服,在外间等候了。

大娘掩好门,回到屋里,和女儿坐在炕上。她听着,河滩里的风更大了,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风杀了,一股寒气从窗子里透进来。

老金回来,他的胡子和鬓角上挂着一层霜雪。他很忧愁地说:“变天了,赶上了这么个坏天气!要是今黑间封了河,他们就不好过来了。”

一家三口,惦记着那十几个人,放心不下。

早晨,天没亮,大娘就去开了门。满天满地霜雪,草垛上、树枝上全挂满了。树枝垂下来,霜花沙沙地飘落。

当大娘正要转身回到屋里的时候,在河南边响起一梭机枪。这是一个信号,平原上的一次残酷战斗开始了。

机枪一梭连一梭,响成一个声音。中间是清脆沉着的步枪声。一家人三步两步跑到堤埝上,朝南望着。

赵老金忘记了那飞蝗一样的子弹,探着身子望着河那边。他看见那一小队人退到了河边。当他们一看出河里已经结了冰,中间的水又是那么凶的时候,微微踌躇了一下。但是立刻就又转过身去了,他们用河岸作掩护,开始向三面的敌人疯狂地射击。老金看见就在那烟火里面,这一小队人钻了出来,先后跳到河里去了。

他们跳进结冰的河里,用枪托敲打着前面的冰,想快些扑到河中间去。但是腿上一阵麻木,心脏一收缩,他们失去了知觉,沉下去了。

老金他们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跑到河边,也只能救回来两个战士。他们那被水湿透的衣裳,叫冷风一吹,立时就结成了冰。

“你们昨晚上过去了多少人?”

“二十个。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战士们说。

“老李呢?”

“李连长死在河里了。”

这样过了两天,天气又暖和了些。太阳很好,赵老金吃过午饭,一句话也不说,就到河边去了。他把网放在一边,坐在沙滩上抽一袋烟。河边的冰,叫太阳一照,乒乓地响,反射着太阳光,射得人眼花。老金往河那边望过去,小麦地直展到看不清楚的远地方,才是一抹黑色的树林,一个村庄,村庄边上露出黄色的炮楼。老金把眼光收回来。他好像又看见那一小队人从这铺满小麦的田地里渡过来,纵身到这奔流不息的水里。

他站立起来,站到自己修好的一个小坝上去。他记得很清楚,那两个战士是从这个地方爬上岸来的。他撒下网去,他一网又一网地撒下去,慢慢地拉上来,每次都是叹一口气。

他在心里祝告着,能把老李他们的尸首打捞上来就好了,哪怕打捞上一支枪来呢!几天来只打上一只军鞋和一条空的子弹袋。就这点东西吧,他也很珍重地把它们铺展开晒在河滩上。

这些日子,大娘哭得两只眼睛通红。小菊却是一刻不停地织着自己的布,她用力推送着机子,两只眼狠狠地跟着那来往穿送的梭转。她用力踏着蹬板,用力卷着布。

有时她到河岸上去叫爹吃饭,在傍晚的阳光里,她望着水发一会呆,她觉得她的心里也有一股东西流走了。

老头固执得要命,每天到那个地方去撒网。一直到冬天,要封河了,他还是每天早晨携带一把长柄的木锤,把那个小鱼场砸开,“你在别处结冰可以,这地方得开着!”于是,在冰底下憋闷一夜的水,一下就冒了上来,然后就又听见那奔腾号叫的流水的声音了。这声音使老人的心平静一些。他轻轻地撒着网。他不是打鱼,他是打捞一种力量,打捞那些英雄们的灵魂。

那浑黄的水,那卷走白沙又铺下肥土的河,长年不息地流,永远叫的是一个声音,固执的声音,百折不回的声音。站立在河边的老人,就是平原上的一幢纪念碑。

一九四六年春于冀中(有删改)

文本二:

她们向荷花淀里摇,最后,努力的一摇,小船窜进了荷花淀。几只野鸭扑楞楞飞起,尖声惊叫,掠着水面飞走了。就在她们的耳边响起一排枪声!

整个荷花淀全震荡起来。她们想,陷在敌人的埋伏里了,一准要死了,一齐翻身跳到水里去。渐渐听清楚枪声只是向着外面,她们才又扒着船帮露出头来。她们看见不远的地方,那宽厚肥大的荷叶下面,有一个人的脸,下半截身子长在水里。荷花变成人了?那不是我们的水生吗?又往左右看去,不久各人就找到了各人丈夫的脸,啊!原来是他们!

但是那些隐蔽在大荷叶下面的战士们,正在聚精会神瞄着敌人射击,半眼也没有看她们。枪声清脆,三五排枪过后,他们投出了手榴弹,冲出了荷花淀。

手榴弹把敌人那只大船击沉,一切都沉下去了。水面上只剩下一团烟硝火药气味。战士们就在那里大声欢笑着,打捞战利品。他们又开始了沉到水底捞出大鱼来的拿手戏。他们争着捞出敌人的枪支、子弹带,然后是一袋子一袋子叫水浸透了的面粉和大米。水生拍打着水去追赶一个在水波上滚动的东西,是一包用精致纸盒装着的饼干。

(《荷花淀》节选)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讲述了赵庄村普通村民赵老金帮助八路军战士渡河,战士们被敌军围堵,大多命丧冰河,赵老金执著打捞战士遗体遗物的故事。
B.文本一中母女俩夜间纺线前“把窗户密密地遮起来”,母亲“把耳朵贴到窗纸上”等细节照应上文“敌人在河南岸安上炮楼”,暗示形势紧张。
C.文本一中滹沱河是贯穿小说的物象,结尾处“永远叫的是一个声音,固执的声音,百折不回的声音”寄寓的是击退敌军的决心和信心。
D.文本二中,一场激烈的伏击战,发生在清香四溢、色彩鲜艳的荷花淀里,发生在妇女们探望丈夫的归途中,这种战争环境充满诗情画意。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精心穿插多处环境描写,比如“树枝垂下来,霜花沙沙地飘落”就既写出了天气的恶劣,也表露出大娘担忧战士的沉重心情。
B.文本一两次写战士们跳进冰河的场景,一实一虚,强化了八路军战斗的艰苦和牺牲的悲壮,表现了赵老金的悲痛之情。
C.文本二中作者不是用一般小说的写法而是通过女主人们的所见所闻来写战斗,语言朴素无华,清丽畅达,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
D.文本二中女人们各自寻找丈夫的脸、战士们沉到水底捞战利品等生动的细节描写,渲染了战斗胜利后欢乐的气氛,使小说充满了生活气息。
3.同为表现战士牺牲后群众的悲情,描写小菊悲情的语句能不能用在大娘身上,为什么?请结合小说具体分析。
4.有评论认为《碑》是孙犁小说中具有艺术个性的一篇,它不同于以《荷花淀》为代表的清新明快的审美特征,而展现出一种符合战争残酷性的凝重悲壮的艺术风格。你是否认同这一观点?请结合文本一、文本二说明理由。
2021-10-11更新 | 174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推荐2】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下面小题。

平凡的世界(节选)

路遥

农历八月,是庄稼人一年中美好的时光。不冷不热,也不饥饿,走到山野里,手脚时不时就碰到了果实上。秋收已经拉开了序幕:打红枣、割小麻、摘豇豆、下南瓜……

庄稼人孙少安的心情和这季节一样好。

真是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几年前他梦想过的一种生活,现在开始变成了现实。一群人穷混在一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庄稼人的光景从此有了新的奔头。

谁说这责任制不好?看看吧,他们分开才一两个月,人们就把麦田种成了什么样子啊!秋庄稼一眨眼就增添了多少成色!庄稼人不是在地里种庄稼,而是像抚育自己的娃娃。最使大伙畅快的是,农活忙完,人就自由了,想干啥就能干啥,而不必像生产队那样,一年四季把手脚捆在土地上,一天一天磨洋工,混几个不值钱的工分。庄稼人也愿意活得自由啊!谁愿意一年到头牛马般劳动而一无所获呢?人们在土地上付出血汗和艰辛,那是应该收获欢乐和幸福,而不是收获忧虑和苦痛的……

少安感到,他父亲的脸上也显出了他过去很少看见的活色。一年多前,当他像现在一样把队分开的时候,父亲曾多么担心他栽跟头呀!好,现在老人放心了,因为上面有人支持让这样搞哩!

在他们这个责任组时,父亲实际上成了领导人。二爸一开始不愿走资本主义道路,牛着不出山,他没办法,父亲就到田家圪崂吼着骂了一通,二爸也就无可奈何的被吆起身了。对于二爸来说,大队的常年基建队已经解散,他要是不在责任组劳动,就没处去干活了——归根结底,他是农民,还拉扯着三个娃娃,不劳动一家人吃啥呀?

少安家里眼下还没有什么大变化。老祖母八十二岁,仍然半瘫在炕上;母亲头发已经半白,但也没什么大病,照旧像过去一样门里门外操劳;弟弟少平还在村里教书,今年二十一岁,完全成了大人;小妹妹兰香去年考入了原西县高中——让全家骄傲的是,她考高中考了全县第三名。

他们家里最大的煎熬,仍然是他大姐一家。罐子村实行责任组后,他姐夫王满银就跑了出去。说是做生意,可这二流子两手空空,谁知到什么地方瞎逛荡去了。政策一宽,社会一松动,有些农民已经开始脱离土地,向外地和城镇流去。这些人大部分出去就是靠力气和手艺挣钱,也有些人鬼知道靠什么手段谋生呢。他们村金俊文的大儿子金富,半年前就出走了,至今都杳无音讯,连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少安知道,他姐夫屁股一拍走了以后,那个家就又得靠姐姐一个人来操磨了。猫蛋今年八岁,已经在罐子村小学上二年级,狗蛋也已经六岁,明年就该上学了。可是他们不务正业的父亲丢下他们和母亲不管,一个人到外面逛世界去了——真是作孽!

孙少安自己的家庭仍然是幸福的。他和秀莲从结婚到现在,一直保持着热烈的恋爱。据说有了孩子,两口子感情就要减少一些,而分散给了孩子。但是虎子降生以后,他两个的感情似乎倒更深了。是啊,仔细地品味,人生是多么美妙,又是多么神秘——这样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东西,竟是两个人共同创造的!他和她,通过这个娃娃,更意识到他们是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当他们共同疼爱孩子的时候,相互看一眼对方,心间就会淌过那永不枯竭的、温暖的感情的热流。

有孩子以后,秀莲就更不讲究自己的穿戴,经常是一身带补丁的衣服。少安记得他很小的时候,那时还年轻的母亲就是穿着这样一身缀补丁的衣裳。像土地一样朴素和深沉的母亲啊!想起来就让人温暖,让人鼻根发酸。少安很喜欢妻子这身打扮,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记住这样一个母亲的形象……

责任组实行以后,所有组的麦田比往年生产队种得又好又快,而且秋田也比往年多锄了一遍。金家湾和田家圪崂毗邻的地块,庄稼看起来明显地有了高低之差。东拉河西岸的劳动热情空前地高涨。孙少安尽管还是名义上的生产队长,但实际上田家圪崂现在有了十几个队长,甚至每一个农民都成了队长。早晨,再也不用孙少安派活和催促了,许多人现在出山都走到了他的前头!

农历八月,麦子种毕,又停了锄务,而大规模的秋收还没开始,田家地的庄稼人多少年来破天荒第一次消闲了。好,人们开始有时间赶集上会,做点小生意,手巧的庄稼人,鼓弄起了家庭副业。

眼下,少安还没有这份心。责任组的活是没什么可做了,他就又一头扑在了自留地里。做起圪塄帮畔,想多整出一块平地来,明年扩大蔬菜种植。

(节选自路遥《平凡的世界》)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以农村刚开始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为背景展开叙写,弱化情节,注重以孙少安的视角来展现农村发生的变化。
B.小说多处成功使用对比手法,如对待责任制改革,孙少安父子自身前后的对比、父亲和二爸的对比等。
C.“那是应该收获欢乐和幸福,而不是收获忧虑和苦痛的……”既表达了眼前的幸福之情,也体现了对过去的反思。
D.小说在农民生活的背后有着丰富的内容,既有对社会变化的喜悦,也有一丝担忧,是转型期中国社会的一面镜子。
2.小说中孙少安有哪些形象特点?请简要概括。
3.小说开篇写农历八月是庄稼人的美好时光,结尾又写农历八月农村的相关内容,作者这样安排有什么用意?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2021-11-29更新 | 96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名校
【推荐3】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张爱玲

禄兴衔着旱烟管,叉着腰站在门口。雨才停,屋顶上的湿茅草亮晶晶地在滴水。地下,高高低低的黄泥潭子,汪着绿水。水心里疏疏几根狗尾草,随着水涡,轻轻摇着浅栗色的穗子。迎面吹来的风,仍然是冰凉地从鼻尖擦过,不过似乎比冬天多了一点青草香。

禄兴在板门上磕了磕烟灰,紧了一紧束腰的带子,向牛栏走去。在那边,初晴的稀薄的太阳穿过栅栏,在泥地上匀铺着长方形的影和光,两只瘦怯怯的小黄鸡抖着粘湿的翅膀,走来走去啄食吃。牛栏里面,积灰尘的空水槽寂寞地躺着,上面铺了一层纸,晒着干菜。角落里,干草屑还存在。栅栏有一面磨擦得发白,那是从前牛吃饱了草颈项发痒时磨的。禄兴轻轻地把手放在磨坏的栅栏上,抚摸着粗糙的木头,鼻梁上一缕辛酸味慢慢向上爬,堵住了咽喉,泪水泛满了眼睛。

他吃了一惊——听见背后粗重的呼吸声,当他回头去看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禄兴娘子已经立在他身后,一样也在直瞪瞪望着空的牛栏,头发被风吹得稀乱,下巴颏微微发抖,泪珠在眼里乱转。他不响,她也不响,然而他们各人心里的话大家看得雪亮。

“到底打定主意怎样?”她兜起蓝布围裙来揩眼。

“……不怎样。”

“不怎样!眼见就要立春了,家家牵了牛上田,我们的牛呢?”

“明天找蒋天贵去!”他背过身去,表示不愿意多搭话,“天贵娘子当众说过的,要借牛,先付租钱。”

他垂下眼去,弯腰把小鸡捉在手中,翻来覆去验看它突出的肋骨和细瘦的腿;小鸡在他的掌心里吱吱地叫。

“不,不!”她激动地喊着,她已经领会到他无言的暗示了。她那棕色的柔驯的眼睛,用那种惊惶和恳求的眼色看着他,“这一趟我无论如何不答应了!天哪!先是我那牛……我那牛……活活给人牵去了,又是银簪子……又该轮到这两只小鸡了!”她完全失掉了自制力,把蓝布围裙蒙着脸哭起来。

禄兴不做声,抬起头来望着黄泥墙头上淡淡的斜阳影子,他知道女人的话是不必认真的。到底借牛是正经事——不耕田,难道活等饿死吗?这个,她虽然是女人,也懂得的。  

黄黄的月亮斜挂在茅屋烟囱口上,把湿茅草照成一片清冷的白色。烟囱里正蓬蓬地冒着炊烟,熏得月色迷迷蒙蒙,鸡已经关在笼里了,低低地,吱吱咯咯叫着。

后天的早上,鸡没有叫,禄兴娘子就起身把灶上点了火,禄兴跟着也起身,吃了一顿热气蓬蓬的煨南瓜,把红布缚了两只鸡的脚,倒提在手里,兴兴头头向蒋家走去。

黎明的天上才漏出美丽的雨过天青色,树丛中露出一个个圆圆的土馒头,牵牛花缠绕着坟尖,把它那粉紫色的小喇叭直伸进暴露在黄泥外的破烂棺材里去。一个个牵了牛扛了锄头的农人唱着歌经过它们。蒋家的牛是一只雄伟漂亮的黑水牛,温柔的大眼睛在两只壮健的牛角的阴影下斜瞟着陌生的禄兴。在禄兴的眼里,它是一个极尊贵的王子,值得牺牲十只鸡的,虽然它颈项上的皮被轭圈磨得稀烂。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放牛的孩子负着主人的使命再三叮咛他,又立在一边监视他为牛架上犁耙,然后离开。他开始赶牛了。然而,牛似乎有意开玩笑,才走了三步便身子一沉,伏在地上不肯起来,任凭他用尽了种种手段,它只在那粗牛角的阴影下狡猾地斜睨着他。太阳光热热地照在他棉袄上,使他浑身都出了汗。远处的田埂上,农人顺利地赶着牛,唱着歌,在他的焦躁的心头掠过时,都带有一种讥嘲的滋味。

“杂种畜牲!欺负你老子,单单欺负你老子!”他焦躁地骂,刷地抽了它一鞭子。牛的瞳仁突然放大了,翻着眼望他,鼻孔涨大了,嘘嘘地吐着气。它慢慢地、威严地站了起来,禄兴迅速地嗅着了空气中的危机。一种剧烈的恐怖的阴影突然落到他的心头。他觉得那一双狰狞的大眼睛越逼越近,越近越大——和车轮一样大,后来他觉得一阵刀刺似的剧痛,又咸又腥的血流进口腔里去——他失去了知觉,耳边似乎远远地听见牛的咻咻声和众人的喧嚷声。

又是一个黄昏的时候,禄兴娘子披麻戴孝,送着一个两人抬的黑棺材出门。她再三把脸贴在冰凉的棺材板上,用她披散的乱发揉擦着半干的封漆。她那柔驯的棕色大眼睛里面塞满了眼泪,她低低地用打颤的声音哭诉:“先是……先是我那牛……我那会吃会做的壮牛……活活给牵走了……银簪子……陪嫁的九成银,亮晶晶的银簪子……接着是我的鸡……还有你……还有你也给人抬去了……”她哭得打噎——她觉得她一生中遇到的可恋的东西都长了翅膀在凉润的晚风中渐渐地飞去。

黄黄的月亮斜挂在烟囱,被炊烟熏得迷迷蒙蒙,牵牛花在乱坟堆里张开粉紫的小喇叭,狗尾草簌簌地摇着栗色的穗子。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写风“仍然是冰凉地从鼻尖擦过,不过似乎比冬天多了一点青草香”,以环境描写烘托人物心境,同时交待早春时节,为后文写借牛耕地作铺垫。
B.小说善于以细节传神,文中禄兴娘子穿着“蓝布围裙”,是以外在的肖像描写刻画人物的身份特征。
C.面对不听话的牛,禄兴焦躁地骂“杂种畜牲!欺负你老子,单单欺负你老子!”,个性化特征的语言勾勒出一个粗暴蛮横、言行粗鲁的社会底层小人物形象。
D.作者两次写到“黄黄的月亮斜挂在烟囱”的景象,小说将不变的景物和变化的人事相对照,更能让读者体会到禄兴娘子的内心情感以及命运的悲苦。
2.小说三次写禄兴娘子流泪,每次流泪的具体表现都不同,人物的内心情感也不一样。请结合小说内容进行具体分析。
3.本篇小说中的“牛”在文中有怎样的作用?请结合全文内容进行分析概括。
2020-11-20更新 | 109次组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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