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油条的胡老头
彭秀清
这天,新上任的县长到小吃摊吃早餐,刚坐下就听到炸油条的胡老头唠叨:“大家吃好喝好哦,城管要来摊儿了,起码三天你们捞不着吃咱炸的油条了!”县长心里一惊:“省卫生厅领导最近要来视察,这老头儿怎么今天一早就知道了?”哪料这件事还没弄明白,另一件事让县长脑袋里的问号更大了。这天,他照例到胡老头这儿吃油条。没想到,老头居然又在发布消息:“上面马上要来青天大老爷了,谁有什么冤案,就去县府宾馆等着吧!”县长大吃一惊,省高院的工作组星期三要来清查积案,这个消息昨天晚上才在县委常委会上传达,这老头儿咋这么快就知道了呢?毫无疑问,定是某些政府工作人员保密意识太差,嘴巴不紧。
于是,他立即召开会议,把那些局长主任们狠批了一通。还是公安局长胆大,忍不住问道:“这胡老头儿的事,是您亲眼所见,还是听说的?”县长声色俱厉地一拍桌子:“都是我亲耳听到的!我问你,你们城关派出所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清查娱乐城?”公安局长一检尴尬,愣在那里。县长见状,当场下令:“你亲自去查查这老头儿到底什么背景,明天向我汇报!”公安局长连连称是,当即换上便装,来到胡老头的摊位进行暗访。
只见老家伙正向大伙发布新消息:“城关镇的镇长最近要倒霉了。大伙等着瞧,事儿不会小的……”公安局长一听,很是诧异。少顷,他运了口气,装傻卖呆似的问道:“你咋知道的?难不成你儿子是纪委书记?”胡老头呵呵一笑:“我咋知道的?那孙子以前吃我油条的时候,都是让司机开专车来买,这两天一反常态,竟然自己步行来吃,还老是一脸愁容。那年他爹死,都没见他那么难过。能让那孙子比死了爹还难受的事,除了丢官儿,还能是啥?”局长听了,暗自吃惊,这老头儿还真有两下子。于是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昨天派出所清查娱乐城,你是咋知道的?”胡老头又是一笑:“你没见那几家娱乐城一大早就挂出了停业装修的牌子?人家有眼线,消息比咱灵通!”“那卫生厅领导来视察,你是咋知道的?”胡老头儿说:“除了上面来人检查,你啥时见过洒水车出来过?”最后,局长问了个他最想不通的问题:“上次省高院的工作组来指导工作,你咋那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呢?”胡老头撇了搬嘴说:“那就更简单了。俺邻居家有个案子,法院拖了八年不办。那天,办案的法官突然主动来访,满脸笑容嘘寒问暖,还再三保证案于马上解决。这不明摆着上面来了人,怕他们上访嘛!”
局长佩服得五体授地,连忙回去把情况向县长汇报。县长听了,大动肝火,马上再次召开会议,做了四小时的训话:“同志们,一个炸油条的都能从一些简单现象中,看出我们的工作动向,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存在太多的形式主义。这种官场恶习不改,怎么提升政府的美好形象?从今天开始,哪个都门再因为这种原因泄密,让那老头‘卜先知’,我可就不害气了!”
第二天一早,县长又来到胡老头这吃油条,想验证一下开会的效果。没想到胡老头居然又在发布最新消息:“今天,上面要来大领导了,来的还不止一个!”县长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下午市长要陪周省领导来检查工作,自己昨晚才接到通知,这老头咋又提前知道了?县长强压怒火,问胡老头:“你说要来大领导,到底有多大呢?”胡老头儿头也不抬地回答:“反正比县长还大!”县长又问:“你说要来的不止一个,能说个准数吗,到底来几个?”胡老头确定地回答:“四个!”县长日瞪口呆,上级领导还真是要来四个!他心里怦怦直跳,又问:“胡师傅,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知道得这么准确。”胡老头淡淡一笑:“这还不容易?我早上出摊儿,见马路上增加了巡逻的武警,县政府宾馆的保安都戴上了白手套,一个个如临大敌,肯定是上面来人了。再看看停车场,书记、县长的车都停在了角落里,肯定是来了比他们大的官。再仔细看看,书记县长停的车位是5、6号,说明上面来了四位领导。你信不信?当官的和咱老百姓不一样,上厕所都要讲究个级别,排个先后顺序呢!”
县长听罢,面红耳赤,两眼发直,那塞满油条的大嘴一动不动,好像僵化了似的。
(节选自2012年版《青年文学精选》,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胡老头总能事先发布一些政府内部消息,事实证明这些消息都很准确,原因是他从政府部门形式主义的做派中看出了端倪。 |
B.说到镇长时,胡老头不称职务称“那孙子”,语气带着轻蔑,心里幸灾乐祸,此细节反映了当地干群关系紧张的社会现实。 |
C.公安局长对胡老头见微知著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态度从侧面反映了一个事实:以胡老头为代表的普通老百姓眼睛雪亮。 |
D.从情节设计角度看,这篇小说可谓平铺直叙、波澜不惊,然而由于语言简洁流畅、活泼生动,所以读起来仍然具有趣味性。 |
3.这篇小说具有鲜明的讽刺性,请以五六段为例,从胡老头与县长的角度简析这一基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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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之骨
张中杰
他打小是个没见过爹娘的孤儿。村里人可怜他,给他几件旧衣服,时不时给他送碗粥。有红白大事的时候,他就去帮厨,一来解决吃的问题,二来也算是对大家的报答,好多厨师见他机灵透钻,想收他为徒。
十二岁时他迷上了戏。七里八乡逢会赶集唱大戏,一定要去看,眼瞪得溜儿圆,支棱着俩招风耳听得入了迷,连草台班子的戏也一场不落。有时听到入境处,一会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会儿又自顾自地哈哈大笑,手舞足蹈,惊得看戏人都忘词了,回过头看他,拿眼戳他。大家都以为他魔怔了。
“当大厨多好,一辈子好吃好喝,起码混个肚儿圆!”班头说。
他冲戏台班头说想学唱戏,班头叼个烟袋锅吧嗒吧嗒吸,不正眼瞧他。
“人不能光为了吃,我得学戏。唱好了,报父老乡亲对我的恩!”他说得一板一眼,像念道白,尾字音拖起了长腔。说毕,他恭敬地跪拜作揖,比台上的主角还有范儿。
班头被他这一腔惊呆了,又见他心诚,知道感恩,说得在理,让他跟了班子。
他除了为戏班子做饭,剩下的时间就跑龙套。奇怪的是,没见他跟谁学过,却唱念做打样样在行。他一个人能演所有角色,缺啥就能补啥;要是唱全场,谁看谁呆,连台上人都能被瞒过,原来的演员心中直怨他抢人饭碗。
生旦净末丑,他学啥像啥,唱啥是啥。扮老生显尽沧桑,扮小生俊逸风流,扮青衣袅娜依人,扮净角叱咤风云。扮文丑出场,插科打诨,台上台下笑声不断;当武丑更见真功夫,连台下力气蛮的大汉也惧他三分。至于扮旦角,花旦、刀马旦、武旦、老旦、彩旦等扮相各展风流。
要是唱苦戏,他念及从前孤儿之难,悲悲切切,幽幽怨怨,让台下观众喉咙跟着发堵;又忽然声声苦句句泪高亢起来,观众眼泪便唰唰直流,台下哭声大作。要是唱笑戏,他眉飞色舞,自豪感溢满于胸,声音朗朗从喉间有节奏地往高处走,台下也跟着大笑不止,鼓掌声、叫好声自然是连成一片。
好多大班子慕名用重金来挖,私下允以优厚待遇,均被他拒绝。他说:“我从一而终。”一拨拨来人说客悻悻而归。
剧团八个大戏箱之外,是他那只大小适中的“百宝箱”,香樟木,磨得黑明光亮,看不清颜色,到哪儿都背身上,寸步不离。打开箱子,有擦脸毛巾、小镜子、胭脂膏,也有针线包、纱布,还有跌打丸。大家戏称之“神秘九号”。
他什么人都敢顶。有个村医是戏迷,老死以后送殡。村民们凑钱想让他出台戏,正巧与保长的爹八十大寿时间冲突。班头想给保长的爹演,他断然拒演。
“一辈子救过多少人命,又是咱的铁杆票友,我得用戏送他一程。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班主无奈,又联系其他戏班子,给保长好说歹说,才救了场。
他不找女人,说戏就是女人,常常私下里一个人扮演自己的女人,咿咿呀呀,呢呢哝哝。
他见剩饭抢着吃,每次吃过的碗像舔过似的光,说什么“剩饭姓张,越吃越香”。夏天饭都馊了,他也不舍得倒掉。好在他身体好像铜墙铁壁,从未犯过胃病。
后来,他成了班主。再后来,日本鬼子进了中国。戏班子流离四方,枪炮声起,马上转移。不管转到哪里,看戏的也没几个,一年挣不了几个钱。一天,皇帝的蟒袍被鬼子的三八大盖穿个碗大的洞,人倒是没事,可衣服却置换不起。他搬开随身的百宝箱,从里面拿出针线包。一愣眼工夫,蟒袍上的破洞已被缝得严丝合缝。他放下补好的戏装,怔怔地发呆。
19路军从抗日前线撤下来。他找到队伍说要义演。台下坐满士兵,有的衣服上还有血痕。他正演《铡美案》里的包公怒斥陈世美,高潮处,掌声、喝彩声四起。忽地狂风刮过来,头顶搭起的头柱倒下。拉二胡的二大爷和边上昏睡的小孙子来不及反应。但见他边唱边飞身而起,扑向二人,被柱上的灯砸中脑门儿,瞬间血流如注。他硬生生面不改色,唱完最后一句,猛然直挺挺倒地。
大家把他翻过身来,“速拿我九号箱来!”血污满面的他,京腔京韵大声念白。
“毛巾?”他摆手,“急救包?”他摇头,食指下探示意下翻。箱子最下边哗哗啦啦,有五角、一块、两块的纸币和硬币,也有闪亮的银元。
“这些一半给19路军,一半送我走……”言毕,气绝而去。
19路军最终还是收下了钱。几千当兵的向他行军礼告别。风很大。
大家把他葬了。一老戏迷,民间雕刻家,在他坟丘的碑上刻上“戏之骨”。字迹风流,劲直有力。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开头说“他”是孤儿、接受村里人接济长大,为写“他”知恩报恩,不怕得罪保长给村医送殡唱戏以及给抗日的19路军义演做铺垫。 |
B.“他”看戏入境的表现,惊得看戏人忘了戏词,回头拿眼“戳他”,以为“他”魔怔了,用比喻和夸张手法,反映了“他”对戏的痴迷。 |
C.小说叙写了一个孤儿由爱看戏到学戏、演戏,最后演戏时为救人而死的故事,表现出热爱以戏剧为代表的传统文化的主题。 |
D.小说中写观众喉咙“发堵”、眼泪“唰唰直流”、“哭声大作”、“大笑不止”、鼓掌声叫好声“连成一片”等直接表现了“他”唱戏的艺术魅力。 |
3.文章结尾老戏迷在“他”坟丘的碑上所刻的“戏之骨”三个字具有哪些丰富的意蕴?请结合内容简要分析。
低能儿
叶圣陶
阿菊的父亲是给人家做零雇的仆役的。人家有喜事丧事,雇他去上宾客们的菜,伺候宾客们的茶水烟火。人家干喜庆哀吊的事,酒是一种普遍而无限量施与的东西,所以他尽有尽量一醉的机会;否则也要靠着酱园里的酒缸盖上,喝上两三个铜子麦烧,直到酱园收夜市,店门快关了,才无可奈何地喝干了酒,一摇一摆地归家去。
阿菊的母亲是搓草绳的,伊从起身到睡眠总坐在一条破长凳上,两手像机器似地工作。当阿菊初生时,他尖着小嘴街着伊的乳,小手没意识地抓着,可爱的光辉的小眼睛向伊的面庞端相着;对于那些,伊似乎全无知觉,只照常搓伊的草绳。柔和的催眠声,亲密的抚慰语,在伊的声带和脑子里是没有种子的!
阿菊今年是八岁了。除了一间屋子和门前的一段街道,他没有境遇;除了行人的歌声,小贩的叫卖声,母亲的咳嗽声,和自己的学语声,啼哭声,他没有听闻;除了母亲,他没有伴侣——父亲只伴他睡眠;他只有个很狭窄的世界。今天他才从这很窄狭的世界投入到一个宽阔的世界里!
一位女教师抚着他的肩, 慈爱地轻婉地问道,“你知道你自己的名字么?”他从没经过被询问,这是骤然闯进他生命里的不速之客,竟使他全然无法应付。他红丝网满的眼睛瞪住了,本来滑润的泪泉里不绝地涌出眼泪来。那位女教师也不再问,但携着他的手走到运动场里。他的小手感觉着温的柔的爱的接触,是他从没尝过的,他的脚步格外地迟缓,滞顿,似乎他在那里猜想道,“人和人的爱情这么浓郁么?”
运动场里没有一件静止的凝滞的东西:十几株绿树经了风微微地舞着,无数雀儿很天真地在树上飞跃歌唱;秋千往还着,浪木震荡着,皮球腾跪着,铁环旋转着,做那些东西的小儿们更没一个不活泼快乐,正在创造他们新的生命。阿菊随着那位女教师走,他那看惯了黑暗的眼睛经辉耀的壮丽的光明射映着,几乎张不开来。他勉强定睛看去,见那些和自己一样而从没亲近过的孩子们。他自知将要加入他们的群里,心里便突突得跳的快起来,脚下没有劲了,就站住在场角一株碧桃树下。女教师含笑问道,“你不要同他们一起玩耍么?”他并不回答,他的主宰此刻退居于绝无能力的地位了!女教师见他不答也不动,便轻轻地托他的背说道,“你就站在这里看他们玩耍罢。”伊姗姗地走入场中,给伊的小友做伴侣去了。
一个小皮球流星似地飞到他的头上来,打着头顶又弹了出去,才把他迷惘的主宰唤醒,使他回复他微弱的能力。于是他觉得那温柔的爱的接触没有了;四顾自己的周围,那携着自己的手的人在哪里呢?打在头顶的又是什么东西?母亲的手掌么?没有这么轻。桌子的角么?没有这么软。这件东西真奇怪,可怕,他那怯弱的心里想,这里不是安稳的地方,是神秘的地方。心里想着,两脚尽往后退,直到背心靠往了墙才止。他回转身来,抚摩那淡青色的墙壁,额角也抵住在上边,像要将小身躯钻进去。
阿菊坐在课室里了。他以前只有他家里的破草窠破长凳是他的座位,如今他有了新的座位,依然照他旧的姿势坐着,在一室里就呈个特异的色彩。那位女教师见他这样,先坐给他看,给他一一说明,更指着全室的孩子教他学无论那一个都好。他看了别人的榜样,勉强将两脚垂下,踏着了地,但不到一分钟又不知不觉地蜷了起来。
那位女教师揿着钢琴,先奏了一曲,便向群儿——他们环成一个圆圈站在乐舞室里了一一说,“我们要唱那蝴蝶之歌哩。”他们笑颜齐开了,双臂都平举着;有几个已作蝶翅骗跹的姿势。
阿菊立在群儿的圈子里,听不出他们唱些什么,但觉自顶至踵受着感动,一种微妙醉心的感动。他的呼吸和琴声歌声应和着,引起一种不可描写的快慰,适意,超过他从前惟一的悦乐。于是他的手舞动起来,嘴里也高高低低地唱起来:这个舞动呈个触目的拙劣的姿势,没有别的孩子那么纯熟灵活,歌呢,既没词句,又没节奏,自然在大众的歌声里被挤了出来。然而这个与他何涉呢?他总以为是舞了,唱了。刚才的种种……他完全和他们疏远了。只可惜他领略歌和舞这么晚!况且他能将以后的全部生活沉浸在那些里边么!
阿菊第一天进学校的故事,要算他生活史里最重要的一页了。然而他放学归家,回入他旧的狭窄的世界的时候,他母亲和平日一样,只顾搓伊的草绳,并不看他一眼,问他一声。他自去蹲在黑暗的墙角旁边,玩弄他在学校里偷摘的一根绿草。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用简笔勾勒阿菊父亲的穷醉潦倒与阿菊母亲的麻木迟钝,暗示阿菊糟糕的成长环境。 |
B.小说关于运动场的环境描写,突出生机与活力,更加衬托出阿菊当时内心的忐忑不安与惊怯。 |
C.小说中两处描写母亲“搓草绳”的画面,既在情节上形成呼应,也制造了悬念,引发读者思考。 |
D.小说以阿菊玩弄“在学校里偷摘的一-根绿草” 的细节作结笔,留有广阔的想象空间,意味深长。 |
3.小说为什么以“低能儿”为题?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死 鸟
冯骥才
天津卫的人好戏谑,故而人多有外号。凡有外号,必有一个好笑的故事,比方贺道台这个各色的雅号——死鸟。
贺道台相貌普通,但真人不露相,他的能耐有两样:一是伺候头儿,二是伺候鸟。
伺候上司的事是挺特别的一功。整天跟在上司的屁股后边,跟慢跟紧全都不成。而且光是赛条小狗那样跟在后边也不成。还得善于察言观色,摸透上司脾气,知道嘛时候该说嘛,嘛时候不该说嘛;挨训时俯首帖耳,挨骂时点头称是。你要是耐不住性子,皱眉撇嘴,露出烦恼,那就官儿不是愈做愈大,而是愈做愈小——就这种不是人干的事,贺道台却得心应手,做得从容自然。人说,贺道台这些能耐都出自他的天性,说他天生是上司的撒气篓子,一条顺毛驴,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对么?
伺候鸟的事也是另外一功。别以为把鸟关在笼子里,放点米,给点虫,再加点水,就能又蹦又跳。一种鸟有一种鸟的习惯,差一点就闭眼戗毛,耷拉翅膀;一只鸟有一只鸟的性子,不依着它就不唱不叫,动也不动,活的赛死的差不多。人说贺道台上辈子准是鸟儿。他对鸟儿们的事全懂,无论嘛鸟,经他那双手一摆弄,毛儿鲜亮,活蹦乱跳,嗓子个个赛得过在天福茶园里那个唱落子的一毛旦。
过年立夏转天,在常关做事的一位林先生,带给他一只八哥。这八哥个大肚圆,腿粗爪硬,通身乌黑,嘴儿金黄;叫起来,站在大街上也听得清清楚楚。贺道台心里欢喜说:“公鸡的嗓门也没它大。”林先生笑道:“就是学人说话还差点。它总不好好学。怎么教也不会,可有时不留神的话,却给他学去了。不过,到您手里一调理,保准有出息。”贺道台也笑了。说道:“过三个月,我叫它能说快板书。”
然而,这八哥好比烈马,贺道台用尽法子,它也学不会。贺道台骂它一句:“笨鸟。”第二天它却叫了一天“笨鸟”。叫它停嘴,它偏不停。前院后院都听得清清楚楚。贺道台用罩子把笼子严严实实罩了多半天,它才不叫。到了傍晚,太太怕把它闷死,叫丫鬟把罩子摘去,它一露面,竟对太太说:“太太起痱子了吧?”把太太吓了一跳。再一想,这不是前几天老爷对她说的话吗,不留神竟给它学去了。逗得太太格格地笑半天。待贺道台回来,对老爷说了。没等她去叫八哥再说一遍,八哥自己又说:“太太起痱子了吧!”
太太说:“没想到这坏东西竟这么聪明。”
自此,贺道台分外仔细照料它。日子一长,它倒是学会了几句什么“给大人请安”、“请您坐上座”、“您走好了”之类的话,只是不好好说。可是,它抽冷子蹦出几句老爷太太平时说的“起痱子”那类的话,反倒把客人逗得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
知府大人说:“贺大人,从它身上就知道您有多聪明了。”
贺道台得意这鸟,更得意自己。这话就暂且按下不提。
九月初九那天,津门百姓照例都去登阁,俗称九九登高。这天直隶总督裕禄也来到了玉皇阁,兴致非常好一口气直爬到顶上的清虚阁。随同来的文武官员全都跑前跑后,贺道台自然也在其中。他指着三岔河口上的往来帆影,说些提兴致的话,直叫裕禄大人心头赛开了花。从阁上下来,贺道台便说,自己的家就在不远,希望大人赏脸,到他家去坐坐。裕大人平日决不肯屈尊到属下家中作客。但今日兴致高,竟答应了。官员跟随左右,骑龙驾虎一般去了。
贺道台的八哥笼子就挂在客厅窗前,裕大人一进门,它就叫:“给大人请安。”声音嘹亮,一直送进裕禄的耳朵里。
裕大人愈发兴高采烈,说道:“这东西竟然比人还灵。”
贺道台应声便说:“还不是因为大人来了。平时怎么叫它说,它也不肯说。”
待端茶上来,八哥忽又叫道:“这茶是明前茶。”
裕大人一怔,扭头对那笼子里的八哥说:“这是你的错了。现在什么时候了,哪还有明前茶?”
上司打趣,下司拾笑。笑声贯满客厅,并一齐讪笑八哥是个傻瓜。
贺道台说:“大人真是一句切中了要害。其实这话并不是我教的,这东西总是时不时蹦出来一句,不知哪来的话。”
知府笑道:“还不是平日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想必贺大人总喝好茶,它把茶名全记住了!”
裕禄笑道:“有什么好茶,也请裕禄我尝尝。”
大家又笑起来。但八哥听到了“裕禄”两字,忽然翅膀一抖,跟着全身黑毛全竖了起来,好赛发怒,声音又高又亮地叫道:“裕禄那王八蛋!”
满厅的人全怔往。其实这一句众人全听到了,就在惊呆的一刻,这八哥又说一遍:“裕禄那王八蛋!”说得又清楚又干脆。裕禄忽地手一甩,把桌上的茶碗全抽在地上,怒喝一声:“太放肆了!”
贺道台慌忙趴在地上,声音抖得快听不见:“这不是我教给它的——”话到这里,不觉卡住了。他想到,八哥的这句话,正是他每每在裕禄那里受了窝囊气后回来说的。怎么偏偏给它记住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浑身全是凉气。
等他明白过来,裕禄和众官员已经离去。只他一个人还趴在客厅地上,他突然跳起来,朝那八哥冲去,一边吼着:“你毁了我!我撕了你,你这死鸟!”
他两手抓着笼子一扯,用力太大,笼子扯散,鸟飞出来,一把没有抓住。这八哥穿窗飞出,落在树上。居然把贺道台刚刚说的这话学会了,朝他叫道:“死鸟!”
贺道台叫仆人们用杆子打,用砖头砍,爬上树抓,八哥在树顶上来回蹦了一会儿,还不住地叫:“死鸟!死鸟!死鸟!”最后才挥翅飞去,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自此,就得了“死鸟”的外号。而且人们传这外号的时候,还总附带着这个故事。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当的两项是( )( )A.作者有意赋予了贺道台擅长伺候上司和鸟儿这一本领,以此来突出他的“绝活”,为后面情节展开做铺垫。 |
B.贺道台是一位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上司心理的官员,这种性格特点源于他尽职尽责的敬业精神和顺毛驴的好脾气。 |
C.作者对八哥咒骂裕禄这一情节进行了生动细致的描写,目的在于表达劳动人民对裕禄的憎恶,增强小说的批判性。 |
D.结尾处八哥飞上树顶却未马上逃走,而是大叫了几声“死鸟”才挥翅飞去这一情节的安排,使小说更具讽刺效果。 |
E.本文大量运用天津方言及古典小说的白描手法,带有“三言两拍”笔意,具有古典传奇色彩,富有话本文学旨趣。 |
3.主人公为文学作品中的中心人物,该小说的主人公是八哥还是贺道台?请结合文本分析理由。
想念地坛
史铁生
想念地坛,主要是想念它的安静。
坐在那园子里,坐在不管它的哪一个角落,任何地方,喧嚣都在远处。近旁只有荒藤老树,只有栖居了鸟儿的废殿颓檐、长满了野草的残墙断壁,暮鸦吵闹着归来,雨燕盘桓吟唱,风过檐铃,雨落空林,蜂飞蝶舞,草动虫鸣……四季的歌咏此起彼伏从不间断。地坛的安静并非无声。
一进园门,心便安稳。有一条界线似的,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来,悠远,浑厚。于是时间也似放慢了速度,就好比电影中的慢镜头,人便不那么慌张了,可以放下心来把你的每一个动作都看看清楚,每一丝风飞叶动,每一缕愤懑和妄想,盼念与惶茫,总之把你所有的心绪都看看明白。因而地坛的安静,也不是与世隔离。
记得我在那园中成年累月地走,在那儿呆坐,张望,暗自地祈求或怨叹,在那儿睡了又醒,醒了看几页书……然后在那儿想:“好吧好吧,我看你还能怎样!”这念头不觉出声,如空谷回音。
谁?谁还能怎样?我,我自己。
我常看那个轮椅上的人,和轮椅下他的影子,心说我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和他一块坐在了这儿?我仔细看他,看他究竟有什么倒霉的特点,或还将有什么不幸的征兆,想看看他终于怎样去死,赴死之途莫非还有绝路?那日何日?我记得忽然我有了一种放弃的心情,仿佛我已经消失,已经不在,唯一缕轻魂在园中游荡,刹那间清风朗月,如沐慈悲。于是乎我听见了那恒久而辽阔的安静。
我记得于是我铺开了张纸,觉得确乎有些什么东西最好是写下来。不考虑词句,不过问技巧,也不以为能拿它去派什么用场,只是写,只是看出有些路单靠腿(轮椅)去走明显是不够。写,真是个办法,是条条绝路之后的一条路。
只是多年以后我在书上读到了一种说法:写作的零度。我想,写作的零度即对生命意义的叩问,写作出发的地方即生命固有的疑难,写作之寻求即灵魂的眺望。否则,写作,你寻的是什么根;倘只是炫耀祖宗的光荣,弃心魂一向的困惑于不间,岂不还是阿Q的传统?倘写作变成潇洒,变成了身份或地位的投资,它就不要嘲笑喧嚣,它已经加入喧嚣。尤其,写作要是爱上了比赛,擂台和排名榜,它就更何必谴责什么“霸权”?它自己已经是了。我大致看懂了排名的用意:时不时地抛出一份名单,把大家排比得就像是梁山泊的一百零八将,被排者争风吃醋,排者乘机拿走的是权力。
想念地坛,就是不断地回望零度。放弃强权,当然还有阿谈。现在可真是反了!--面要面霸,居要豪居,海鲜称帝……人呢?名人,强人,人物。可你看地坛,它早已放弃昔日荣华,一天天在风雨中放弃,五百年,安静了;安静得草木葳蕤,生气盎然。土地,要你气熏烟蒸地去恭维它吗?万物,是你雕栏玉砌就可以挟持的?疯话。
有人跟我说,曾去地坛找我,或看那一篇《我与地坛》去那儿寻找安静。可一来呢,我搬家搬得离地坛远了,不常去了。二来我偶尔请朋友开车送我去看它,发现它早已面目全非。我想,那就不必再去地坛寻找安静,莫如在安静中寻找地坛。现在我看虚空中便有一条界线,靠想念去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面而来。我已经不在地坛,地坛在我。
(有删节)
1.下列对本文的理解,正确的两项是A.地坛里没有人世间的喧嚣,却不乏大自然四季的歌咏,作者喜爱的正是这种“鸟鸣山更幽”的安静。 |
B.作者不幸致残,心中十分苦闷,“好吧好吧,我看你还能怎样”一句,是作者从心底发出的对生活的质问。 |
C.地坛是作者在痛苦的思索后走向“安静”的地方,是作者写作道路上的一次零度,因此作者想念地坛。 |
D.“面要面霸,居要豪居,海鲜称帝”,此句句式整齐,简洁有力,对虚假的不正当竞争给予了批判。 |
E.地坛在作者心中已成为一种象征,作者想念地坛,实际上是对一种远离尘嚣的精神境界的想念。 |
3.统观全文,地坛的“安静”具有怎样的特点?
4.结尾处“地坛在我”一句的含意是什么?
好事儿
[以色列]埃特加·凯雷特
一个流浪汉来到阔太太达拉身前,问她要点儿钱买咖啡。达拉钱包里一枚硬币都没有,只有一百美元纸币。如果能找到一张十美元甚至二十美元的纸币,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递给他,但一百元对她来说似乎给多了,也许他接受起来会有点儿窘迫。
在街上,流浪者和普通人之间有很明确的交际规则:彼此礼貌地交谈;不要对眼神;不要问姓名;不要施舍多过二十美元。二十美元之内都属于慷慨的范畴,但超过那个数字,就是博眼球了,是试图打动或逼迫接受施舍的人说出“太太,您真是个好人”,否则他们就显得忘恩负义。
达拉不想打破这个规则,因此,她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可以吗?我去蔬果店把钱破开。”
“他不会帮你破钱的,”那人说,“他们从来不帮任何人破钱,也不会给你倒水,或让你用一下厕所。”
“别麻烦了,你是个好人,”流浪汉接着说,“不过我大概不是第一个对你这么说的人。”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达拉说,“我给了我父母和哥哥很多帮助,可他们没一个说过我好,或是对我表达过谢意。”
“这也太差劲了,”那个流浪汉说,“你会觉得自己像个奴隶,一个只有在拒绝满足他人愿望时才有存在感的人。”
阔太太点了点头。流浪汉说:“我请你喝咖啡吧。”但阔太太不想喝咖啡,除了自己家,她哪儿都不想去,因为那是她唯一可以关起门来痛哭的地方。但是,她不想伤流浪汉的心,不想让他觉得她在摆架子。这些“不想”混合在一起,最终成为一个拥抱——一个出人意料的拥抱。随后她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递给他,有七百美元,她丝毫没有考虑这看起来会显得怎样,或打破了什么规则。那个男人说:“太多了。”她说:“不多,这个数刚刚好。”他收下那些钱,她又抱了他一下,随后离开。
她原本为了尽快回家想叫辆出租车,但现在尽快回家已经不是当务之急。她想享受一下这个特别的日子。再说,她手边也没现金了。所以她一路走了回去,脚下穿着吉米·周牌的红色高跟鞋,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
后来,她和朋友们谈起这件事,谈起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的感觉,谈起随心所欲的快乐,谈起送出七百美元后对方说:“达拉,感谢你,你心地真好。”提起上一次听别人这么说是什么时候,她们马上就明白了。她们也想获得这种感觉。她们都厌倦了被丈夫拽去参加气氛沉闷的慈善晚会。她们希望从悲惨处境中拯救了一个人后,能看到对方的神情——感觉对的话,甚至可以来一个拥抱。她们希望看到他涕泪横流或感谢主把她们带到他面前,仿佛她们是圣人,而不只是阔太太。
达拉带着两个朋友,开着她的银色迷你库柏去了城市南边。她们看到一个流浪汉,凯伦抢先走上前去,靠近那个男人,往他的一次性塑料杯里投进一千二百美元。男人看到一沓百元纸币,他沉默不语,只是定定看了她好久,又点头说了一声谢谢。那晚,凯伦躺在床上,闭眼回想那个男人点头的瞬间,她感到浑身颤抖。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
她们又如法炮制了几次,虽然再也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满足感,但心情依然不错。而拿了钱的人心情也不错。没过多久,凯伦就想出了一个点子:通过手机应用软件来做这事儿。
这个点子很聪明。这个软件可以处理人们上传的关于流浪汉的所有数据,能告诉你该去哪里找到离你最近的最需要帮助的人。人们纷纷用起这个软件。《时代周刊》采访了她们,各色人等都想找她们收购这个公司。她们拒绝出售,但最终同意把它转让给马克·扎克伯格——条件是他必须将软件获取的所有收益捐赠出去,而不是占为已有。
她们给自己的App起名为“日行一善”,但扎克伯格立刻改成了“好事儿”,更简洁,也更抓人眼球。几个月内,它成了大热门。
六年后,就在同一家商场外,达拉碰巧遇见了她在街上拥抱过的那个男人。她和丈夫几周前刚刚签署了离婚协议,但当那人问她近来可好时,她说一切都好。在道别之前,她打开钱包,想再给他点儿钱。
“我现在不是流浪汉了,”他微笑着说,“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你给了我钱之后,我开始自律,戒了酒,现在我在社区活动中心教课。我的姑妈前两年去世了,留给我一小笔遗产。”他一边说,一边在她面前挥挥手,给她看他手指上的金色指环,“我还结婚了。猜猜怎么着?我们刚刚有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达拉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钱。
“我已经不再需要接受施舍了,”他半是抱歉地说,“过去确实需要,但现在我的条件已经好多了。”
“拿着吧,”她涌出泪来,恳求他,“请拿着吧。算是为了我。”
她手里拿着几百美元——她不清楚到底拿出来了多少钱,数都没数——直到她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他才接过钱。
(选自《银河系边缘的小失常》,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第二段插入交代流浪者和普通人的交际规则,补充解释了上文阔太太达拉犹豫的原因,引出下文达拉和流浪汉的进一步交流。 |
B.小说前半部分流浪汉和阔太太达拉的对话,包含着流浪汉对达拉的感谢之意,也暗示出社会的冷漠和达拉家庭关系的复杂。 |
C.画线语句运用心理描写,突出了凯伦施舍穷人得到感谢后内心的激动,也反映出她在现实生活中精神空虚,没有人生价值感。 |
D.小说引入扎克伯格这个现实中确实存在的人物,使情节更加具有真实感和时代色彩,也体现了小说对上流社会的讽刺意味。 |
3.小说结尾安排达拉六年后再次偶遇当年那个流浪汉的情节有什么效果?请简要分析。
林黛玉进贾府(节选)
曹雪芹
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见时,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一-此即冷子兴所云之史氏太君,贾赦贾政之母也,当下贾母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过,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拥簇着三个姊妹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坐……
众人见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如何不急为疗治?”黛玉道:“我自来是如此,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到今日未断,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正好,我这里正配九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注】,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姊妹都忙告诉他道:“这是琏嫂子。”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说话时,已摆了茶果上来。熙凤亲为捧茶捧果,又见二舅母问他:“月钱放过了不曾?”熙凤道:“月钱已放完了。才刚带着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这半日,也并没有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熙凤道:“这倒是我先料着了,知道妹妹不过这两日到的,我已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选自《红楼梦》第三回,有删改)
【注】辣子:辣椒的别名:比喻能干、泼辣、厉害的人。
1.下列对文本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中介绍贾府人物有详有略还有特写,有单独介绍,也有集体介绍,所以人物虽多,却不重复累赘。 |
B.写“三春”姐妹,着重写其各自的神态容貌,抓住人物的个性特点。这些都是作者通过黛玉的观察来展现的。 |
C.“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一“忙”一“转”,体现了王熙凤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性格特征。 |
D.林黛玉进贾府本来就有寄人篱下之感,王熙凤的一句“在这里不要想家”则是有意提醒林黛玉的客居身份。 |
3.王熙凤的“辣”在文中有哪些具体表现?请简要分析。
周朴园(抬起头来)你姓什么?
鲁侍萍 我姓鲁,老爷。
周朴园(喘出一口气,沉思地)侍萍,侍萍,对了。这个女孩子的尸首,说是有一个穷人见着埋了。你可以打听到她的坟在哪儿吗?
鲁侍萍 老爷问这些闲事干什么?
周朴园 这个人跟我们有点亲戚。
鲁侍萍 亲戚?
周朴园 嗯,———我们想把她的坟墓修一修。
鲁侍萍 哦,———用不着了。
周朴园 怎么?
鲁侍萍 这个人现在还活着。
周朴园(惊愕)什么?鲁侍萍她没有死。
周朴园 她还在?不会吧?我看见她河边上的衣服,里面有她的绝命书。
鲁侍萍 不过她被一个慈善的人救活了。
周朴园 哦,救活啦?
鲁侍萍 以后无锡的人是没见着她,以为她那夜晚死了。
周朴园 那么,她呢?
鲁侍萍 一个人在外乡活着。
周朴园 那个小孩呢?
鲁侍萍 也活着。
周朴园(忽然立起)你是谁?
鲁侍萍 我是这儿四凤的妈,老爷。
周朴园 哦。
鲁侍萍 她现在老了,嫁给一个下等人,又生了个女孩,境况很不好。
周朴园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鲁侍萍 我前几天还见着她!
周朴园 什么?她就在这儿?此地?
鲁侍萍 嗯,就在此地。
周朴园 哦!
鲁侍萍 老爷,你想见一见她吗?
周朴园 不,不。谢谢你。
鲁侍萍 她的命很苦。离开了周家,周家少爷就娶了一位有钱有门第的小姐。她一个单身人,无亲无故,带着一个孩子在外乡,什么事都做;讨饭,缝衣服,当老妈子,在学校里伺候人。
周朴园 她为什么不再找到周家?
鲁侍萍 大概她是不愿意吧。为着她自己的孩子,她嫁过两次。
周朴园 嗯,以后她又嫁过两次。
鲁侍萍 嗯,都是很下等的人。她遇人都很不如意,老爷想帮一帮她吗?
周朴园 好,你先下去。让我想一想。
鲁侍萍 老爷,没有事了?(望着周朴园,眼泪要涌出)老爷,您那雨衣,我怎么说?
周朴园 你去告诉四凤,叫她把我樟木箱子里那件旧雨衣找出来,顺便把那箱子里的几件衬衣也捡出来。
鲁侍萍 旧衬衣?
周朴园 你告诉她在我那顶老的箱子里,纺绸的衬衣,没有领子的。
鲁侍萍 老爷那种绸衬衣不是一共有五件?您要哪一件?
周朴园 要哪一件?
鲁侍萍 不是有一件,在右袖襟上有个烧破的窟窿,后来用丝线绣成一朵梅花补上的?还有一件,——
周朴园(惊愕)梅花?
鲁侍萍 还有一件绸衬衣,左袖襟也绣着一朵梅花,旁边还绣着一个萍字。还有一件,——
周朴园(徐徐立起)哦,你,你,你是——
鲁侍萍 我是从前伺候过老爷的下人。
周朴园 哦,侍萍!(低声)怎么,是你?
鲁侍萍 你自然想不到,侍萍的相貌有一天也会老得连你都不认识了。
周朴园 你——侍萍?(不觉地望望柜上的相片,又望侍萍)
鲁侍萍 朴园,你找侍萍吗?侍萍在这儿。
周朴园(忽然严厉地)你来干什么?
鲁侍萍 不是我要来的。
周朴园 谁指使你来的?
鲁侍萍(悲愤)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周朴园(冷冷地)三十年的工夫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
1.舞台说明往往有言外之意,未尽之言,对文中划线的舞台说明分析不正确的一项( )A.“喘出一口气,沉思地”表明周朴园在鲁侍萍平静地回答后如释重负,刚刚掀起的内心波澜趋于平静。 |
B.两个“惊愕”,前一个表明周朴园对鲁侍萍还活着的消息感到惊讶,后一个表明周朴园对眼前这个人知道衬衣梅花的细节感到惊讶,进而对侍萍的身份产生怀疑。 |
C.“忽然立起”表明周朴园得知鲁侍萍母子还活着时内心震惊,“徐徐立起”表明他由震惊慢慢恢复平静,用急切的语气表达了对重见侍萍的激动。 |
D.“望着周朴园,眼泪要涌出”表明鲁侍萍此刻心理极其复杂,她没话找话,是想看看这个曾经与她相爱,又将她抛弃的人是否还能认出她,又怎样对待她。 |
3.结合文段内容分析周朴园形象。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4)题。
血的故事
林海音
南腔北调的夏夜乘凉会,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大家被彭先生的故事迷住了。
彭先生是张医师的朋友。张医师最近常鼓励大家去验血型。大家都没有动过大手术,
对于血的一切不够亲切。
今晚又谈到了血型。这位彭先生说,作为现代的国民,血型不可不验,而且它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呢!
这时,钱太太开腔了:"干脆说罢,我就怕验出是AB型的!"
钱太太所以这么说,实在也怪张医师,他曾说AB型是不祥之兆。
"我丈母娘就是AB型的。"这时,彭先生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钱太太"咯"地笑了:"还管丈母娘的血型呢!"
张医师紧接着说:"提到彭先生的丈母娘,你们别笑,这里还有段恋爱悲喜剧呢!倒是可以请彭先生讲给你们听。"
"谈起来,是五年前的事了,"彭先生躺在藤椅上,仰着头,喷着烟,微笑着,他倒真是在做甜蜜的回忆呢!"那时秀鸾在秘书室做打字员,天天从我办公桌的窗前经过。"
"你就拿眼盯着看!"有人插嘴。
"不错,我盯着她那会说话的眼睛,淘气的鼻子,甜蜜的小嘴儿……"
"结果认识了没有?"
"我们当然有机会认识啦!日子一久,我们就坠入情网了,互订终身。热带的小姐,实在另有她们可爱之处。"
"台湾小姐?"到这时大家才知道是位台湾小姐。
"糟糕的就在秀鸾是台湾小姐。"彭先生接着说。
"我知道,一定是聘金的问题。"有人说。
彭先生悠然地吸着烟,摇摇头:"是我那位老丈人的问题!"
"我那老丈人真是铁打的心肠,任凭秀鸾怎么哀求,就是不许她嫁给我。"
"他认准了'外省郎'没好的。秀鸾跟她爸说,如果不答应,她宁可去死。老头子也说,你要嫁给那小子,我只当你死了。结果,秀鸾还是投进了我的怀抱。"
"但是关于你丈母娘的AB型呢?"这时钱太太又想起了这件事。
大家笑起来了,彭先生接着讲:
"我是很乐观的,我总以为我们结婚以后,一定会把我们翁婿之间的关系慢慢调整过来。可是一年下来,我的愿望始终就没实现,有时看着秀鸾挺着大肚子进去,就让我风里雨里站在门口,我真想冲进去。可是我心疼秀鸾,到底还是忍住了。"
"真惨!"林太太不胜唏嘘。
"倒是我那丈母娘会偷偷出来塞给我点心什么的。"
"有一天我独个儿上了老丈人家的门儿喽!"
"好大胆子!"有位先生插嘴。
"你以为我上门找打架哪,我是报告秀鸾入院待产的消息去了。大胖儿子生下了,算是又见了一代,可是我们的情形并未见好转,老丈人在他女儿面前连半个字都没问过我。"
"迭格【注】老泰山凶得来!"
"硬是要不得!"
"有一天,"这段回忆大概很有趣,彭先生自己也未语先笑了,"秀鸾匆匆忙忙回来了,慌慌张张地说:'爸爸病了!''什么病呀?''肠子!肠子要剪断!快走。!唉!我那铁石心肠的老丈人呀!也有一天柔肠寸断了!"
大家听到这里哄然大笑。林太太说:"彭先生,你解恨了,是不是?"
"不敢!"彭先生虽然这么说,可是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轻松。"秀鸾说爸爸需要输血,但秀鸾是A型,小舅子是B型,丈母娘是AB型……"
"他们都不能给病人输血,买血要五百块钱100CC,共需300CC一千五,秀鸾母女在着急。我对秀鸾说:'这样说来,你爸爸是O血型的 喽?'秀鸾点点头。我说:'你何必着急呢!现成的大血人在这儿哪!我也是O型的呀!'
"第二天,我那干巴巴的老丈人,一把拉住我的手,'你金家伙!你金家伙,'……"
"你金家伙?是日本话,还是骂人的话?"
"'你金家伙',台湾话'你真正好'也!我们爷儿俩的手紧紧地握着,两股热血交流,一切嫌隙都被血般的事实给溶化了!彭先生说到这里,向张医师挤了一下眼,微笑着,"所以,我要奉劝诸位,血型不可不验,它实在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故事讲完了,大家觉得非常有趣,林先生首先说:"血型不可不验,明天就去验。张医师,先给我挂个号。"
"对!对!血型不可不验。"大家同声地说。 (有删改)
【注】迭格:吴方言,意为"这个"。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张医师紧接过彭先生的话,让彭先生讲述自己的恋爱悲喜剧,因为他事先知道彭先生的爱情故事很是生动曲折。 |
B.台湾姑娘秀鸾与彭先生相爱,却遭到了她父亲的反对。为了捍卫爱情,她不惜牺牲亲情,以至于以死抗争。 |
C.“铁石心肠”的老丈人有一天“柔肠寸断”,这是他改变对女婿态度的起因,而这一情节设计是作者的匠心所在。 |
D.这篇小说借助人物之间的对话,讲述了一个与血型有些关系的婚恋故事;巧妙地传达了 作品的内在意蕴。 |
E.这篇小说的内容是关于南腔北调的外省人在台湾的爱情故事。小说带有浓郁的台湾风情,文笔诙谐而又细腻。 |
答:
3.“外省郎”彭先生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答:
4.小说的题目是“血的故事”,但主要内容是围绕血型而展开的,如果以“血型的故事”为题,你认为是否合适?请谈谈你的观点和具体理由。
答:
走 正 门
王春迪
①老街有句俗语:夏府的地,贺府的房,海府的银子用斗量。贺家发迹早,起初,海爷还是个小油贩子时,贺家就已经钟鸣鼎食,门阔院深,人称“贺半街”了。
②然而,家有数座金山,不敌一个败子。后来,贺府家道中落,只能靠典当度日。一日,海爷路过贺府门前,看到有个不肖子孙正在卖一只枯瘦的看门狗,海爷不禁喟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昔日金玉满堂的贺府,如今只剩下一个金砖碧瓦做的空壳了。
③贺府后来卖给了海爷。因为地势高,地段好,海爷用它做起了油行的门面。贺府后院有个百步宽的天井,青砖铺就,四周景色幽静。还有几棵松柏,枝繁叶茂,傲然挺拔。如此花园,中间竟然立着贺家的祠堂,迁也迁不走,拆又不能拆,看着让人堵得慌。
④起初,每逢清明,贺家的子孙还三三两两地来祭祖。后来便不再有人来了。常有人跟海爷建议,这帮不肖子孙把老祖宗的家底都给败光了,也没脸来了,干脆把那个祠堂拆了吧。
⑤海爷却说,不可。
⑥后院鸽子多,鸽子屎常落得到处都是,海爷吩咐下人,隔些日子把贺家的祠堂打扫干净。到了清明,贺家没人来,海爷还让人烧香点烛,更新一些被老鼠啃坏的牌位。
⑦转眼几十个春秋,海爷已白发苍苍。一日,日过三竿,一阵锣鼓开道,老街的百姓跟水一样涌过去,随即,又像拍在岩石上一样分在两边。海爷隐约看到,一个八人抬的轿子在人群中似水浪般起伏。鸣锣十一响!这排场,唯京官才有!海爷微微闭着眼,低着头,垂着手,腰杆子挺直地跪在地上。身后的家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自言自语,求佛保佑,有的甚至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斜了。
⑧不一会儿,轿子停在了海爷府前,下来一个官人,下了轿,经过海爷时,像经过一个脚底下的石子儿,啥也没说,径直走进海爷的油行。身后,知府、知县以及各级官员都低着头鱼贯而入。街坊们瞧这架势,心想,生意人恩怨多,海爷得罪人了。
⑨海爷的几个儿子,嘴止不住地叨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呀。海爷静静地回过头,眼神一扫,大伙不敢言语了,同时腰杆子也挺了起来。
⑩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官人从油行里走了出来,到海爷跟前将海爷扶了起来。海爷觉得此人两手温软有力,微微抬头,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髯须飘逸,两肩圆厚,一副贵人之相。再看那官服,绣的是孔雀,顶戴蓝宝石花翎。未等海爷说话,官人便说,本官乃贺家后人,一别数十年,如今故地重游,旧迹难辨,唯有当年祠堂,托您照料,仿如昨日。本官不胜感激,刚才失礼,颇有得罪。说着,官人要弯腰拜谢,被海爷一把托住。海爷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荣幸之至。随后,两人有说有笑,一同走进了昔日的贺府。
⑪当日,老街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谈论着这件事,大伙都觉得,多亏海爷当初的仁义。倘若当初海爷一冲动把祠堂给拆了,保不准今儿个会出什么事情。
⑫一日,外面下着大雨,海爷闲来无事,把几个儿子儿媳妇叫到跟前喝茶,海爷若无其事地问他们,知道当初为啥我没拆贺家的祠堂吗?
⑬小儿媳鬼精,抢嘴说,是老爷您仁义。
⑭海爷笑笑,抿了一口茶,起身,眼睛望着窗外,好似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情景。海爷说,贺家人搬走后的头几年,贺家还有不少后人来祭祖,其他人来的时候,都跟老鼠似的钻进钻出,拜祭时,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哭得撕心裂肺,进进出出,都走侧门,怕遇到熟人。
⑮唯有一年轻女人,一手拎着篮子,一手领着一个孩子,清早最先来。娘儿俩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来,进来后,先将祠堂里里外外擦洗一遍,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蒲团,让孩子端端正正地跪拜。拜祭完,整理好衣裳,再昂首阔步地走出去。娘儿俩穿的都是粗布衣服,有的地方还带着点补丁,却十分干净。这样的穿着,从富丽堂皇的大门进出,难免会被众人指点议论,但那娘儿俩,始终抬头挺胸,遇到认识的街坊,还让孩子有礼有节地问好。
⑯海爷说,贺家有这样的娘儿俩,谁还敢拆他家的祠堂?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那天那个官人,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⑰小儿媳没弄懂,嘀咕道,不就是没走侧门走正门吗?这有啥啊?
⑱海爷听罢,长叹一声,背着手,回屋去了。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小说开头以老街上的“夏府的地,贺府的房,海府的银子用斗量”这一俗语开篇,引出之后对贺家的介绍。 |
B.小说善于通过细节刻画海爷,迎接京官时的“闭眼”“低头”“垂手”“腰杆子挺直”及下文的“微微一笑”都将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 |
C.做了京官的贺家后人返乡时,海爷的家人“有的甚至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斜了”,反映出了海爷的家人见识少,怕见京官。 |
D.海爷的小儿媳是个鬼精且有城府的人,她先是抢先回答海爷的话,称赞海爷,后来又嘀咕,都是为了讨好海爷。 |
3.小说中的第三段贺府后院的环境在情节发展中有重要作用,这种作用体现在哪些方面?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老木
吴金良
文本一:
①“您保重!”老木握着处长的手说。“嗯,好!”处长漫应了一声。握着的手松开了,老木觉得无话可说了。他暗恨今天这个差事怎么偏偏落到自己头上。处长出差,难道非要有人送才行吗?难道非要我来送才行吗?处长的下巴肥厚而有光泽,微微向上扬着。拧着眉,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把双手背过去,风衣的扣子全开着,被风吹得掀起一个角。真的是一副长者之风!老木不敢仰视,只好又讷讷着说了一句:“您一定多保重!”
②“唔。”处长拧着的眉松了一下,眼睛看着远处。老木便也随着去看,什么也没有。
③“车快来了!”“唔,快了。”处长点点头。
④老木巴不得自己就是火车,赶紧把处长驮走了事。他知道处长为什么不高兴。首先,事前联系好的小轿车,临时送一个产妇去了医院,处长只好坐吉普车来车站。其次,上汽车前,在院子里见到局长,处长跑上去,大概是想告别一下再走。谁知局长却转身上楼了。而这一幕又偏偏被老木看个正着。这就使处长那可怕的浓眉一直拧着,也就使老木始终如芒刺在背,总觉得是自己得罪了处长。他暗自设计了不少幽默、诙谐、热情、豪爽的告别辞,结果连一个字也用不出来。除了“保重”,他再也想不出在送一个领导出差时还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⑤火车终于进站了。停车四分钟。老木急忙拎起处长的小小手提箱,谨慎地托住了处长的一只胳膊。他想过了,如果实实在在地去搀着处长,会使处长不高兴的:怎么,我已经老到要你来搀了吗?如果不做一点表示,又有失礼貌,显得太不尊重。所以他只能这样托着,才十分得体。处长不客气地让他托,却又一动不动:“再等一等,人多呢!”老木只好等。一手拎箱,一手“托”。
⑥“您保重吧!”老木觉得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他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想起不少精彩得体的告别辞:“往北走,越走越冷。您小心些!”“唔唔。”“家里有事吗?要不要……”“不,不要!”
⑦能想到的词又用光了,处长依然不动。
⑧大约过了一个世纪,老木勇敢地看了看手表,好,还有一分钟!他如释重负般地吐了一口气,总算说出了早就想说的那句话,为了憋住这句话,他几乎尿了裤子:“好!处长,您请上车吧!再见!”
⑨“再见!”处长迈开大步。就在这迈步的同时,好像踩到了一个电闸,站台上忽然响起了广播员亲切的声音:“旅客同志们,本次列车因故晚点四十分钟开出,请大家……”
文本二:
微型小说是“刹那”的艺术。微型小说较多地截取短时生活片断,以横切断面的呈现方式,把短时的生活段剖开来给读者看。从时值角度来看,主要把短暂时间拉长,即把“物理时间”拉长为“心理时间”,最大限度地放大或延长心灵的曲折流程,折射出心灵镜子映照着的种种社会世相,使作品的时间生活升华为价值生活。从时速角度看,主要把短暂时间的时速放慢,甚至让时间作稍许停顿,借以进行重点的、形神兼备的、与人物和主题相关的静态描述,使作品增加厚度与力度。
微型小说也不排斥截取较长时间的生活段,从而形成纵向长时式的线性结构。“螺丝壳里做道场”,作者用的又是什么妙招呢?首先是把时间长度缩短,表现为时速的加快。作品在长时段中抓住几个生活点,让时间沿着一个线性的轨迹,由一个点飞向后一个点。点与点之间,既跳脱、省略,又有内在的前后联系:既有大量的空白,又有踪迹可寻。
还有一种情况,微型小说的作者不是按故事的时间先后顺序安排结构,往往选择一部分内容(比如高潮成结局部分)作为现在时间叙述,在其中追忆故事的发生、发展过程,倒叙“过去时间段”,或者预想结尾后的“未来时间段”。这样“现在时间段”“过去时间段”“未来时间段”结合在一起,就形成结构上的镶嵌式类型,使整个故事有了较大的时间长度,呈现出一种特有的纵深感,增加了人物形象的立体厚度。
(摘编自凌焕新《微型小说的时间结构类型》,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中划波浪线的句子运用夸张和比拟,生动形象地表现了老木在与处长交谈冷场时的压抑,与后文分别时的如释重负相呼应,造成情感的波澜。 |
B.文中几次写到处长的眉毛,时而紧拧,时而松动,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老木的心,可见老木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阿谀逢迎的人。 |
C.老木和处长身份的差异造成两人巨大的心理距离,使得原本短暂普通的“送行”场景变得漫长压抑,也折射了现实人生的尴尬和无奈。 |
D.小说用大量笔墨描写老木的心理活动,使读者对他的煎熬处境感同身受。结尾的突转又让人或顿感同情或哑然失笑,言有尽而意无穷。 |
A.文本一作者以旁观者的身份借助老木的视角和心理展开故事情节,给读者留有较多思考空间,是第三人称有限视角。 |
B.文本一截取生活中火车站送别的普通场景,行文虽无波澜略显平淡,却折射出具有普遍意义的官场现状和人生际遇。 |
C.微型小说可以在较长时间段里抓取几个生活点来加快时速,造成省略或跳跃。文本一就是采用这种方式给故事留白。 |
D.微型小说往往打乱时序,通过追忆、倒叙、预想等方式使几种不同的时间嵌套在一起,使故事有纵深感,人物更立体。 |
4.微型小说是“刹那”的艺术,请据此简要说明《老木》是如何使短暂的场景呈现出较大时间长度的。
红薯飘香
金意峰
那是一个荒年。百亩良田颗粒无收,蛇鼠虫豸四散逃逸,村民挖空心思构筑自家的粮仓,连平时最关心的游行批斗活动也偃旗息鼓了。
县里别村的农民兄弟雪中送炭,运来了满满几卡车红薯。我和大哥把一筐红薯抬回家时,三弟的眼睛都放出光来了。奇怪的是,没有白米吃,我们三兄弟吃红薯照样吃得兴高采烈。那年大哥十四岁,我十岁,三弟八岁,我们边吃边比赛放屁。看谁放的屁响。浓酽的“红薯屁”在屋子里飘荡时,我们忍不住接二连三地打出几个幸福的饱嗝。
但是有一天爹把我们叫到柴房,手一指。我们傻眼了,筐里的五十斤红薯少了四分之一。可以预见的是,照这样的速度,接下去少的将不是四分之一,而是三分之一、二分之一……爹阴沉着脸咳嗽一声,几个根,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咱得悠着点。
我们家有三个根。大哥叫木根,我叫水根,三弟叫土根。三个根咬着嘴皮子,不吭声。
红薯快吃完的那几天,爹和娘离开了家,据说是去江苏老舅家借粮。
他俩一走,三个根就放了羊。我们手里攥着弹弓,在屋前屋后转来转去,开始惦记天上的鸟。很快我们在隔壁杜家院子里的槐树上发现了一只竹筐。这只竹筐像一只硕大的鸟笼一样挂在一根粗大的枝丫上。
杜家的成分一直很可疑,听说是富农,因此尽管还未等到挨斗,这家人平时已像惊弓之鸟,很少抛头露面。此刻,看到杜家门扉紧闭,三个根轻巧地翻过了矮墙。
大哥让我们等在树下,他上去。大哥贼头贼脑地把筐里的东西往口袋里塞,又飞快地溜下树。回去,快,别让三朵花看见。
三朵花就是杜家的三个丫头:梅花兰花菊花。三朵花长得虽细瘦,但每一个都伶牙俐齿,三个根不是她们的对手。
到家后大哥把东西掏出来,是红薯。原来挂在槐树上的筐里面装的是红薯。大哥说还有好多呢,不敢再拿了,那可是人家的口粮啊。这是不是偷?我问。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饿肚子。大哥说。
第二次是我上的树。三弟年纪小,不让他上。
我们偷红薯竟然偷出了瘾。只要肚子一饿,我们就会又痛苦又甜蜜地把目光转向那只挂在杜家槐树上的竹筐。奇怪的是我们下手的机会竟然很多。
不过有一天大哥发现了问题。他有点疑惑。他说,我们这样偷来偷去,那筐里的红薯怎么会一点都没减少?他说,上星期我数过的,一共十二只,今天我又数了一遍,居然还是十二只。他说,一定是杜老六每天都往筐里添红薯,杜老六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老糊涂了?竟然不知道有人在偷他家的红薯。
不知为什么,我们开始窥视杜老六一家的日常生活。马上我们发现他们在院子里走动、说话、看书、扫地、晒被子……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倒是我们三个根有时会遭遇尴尬。那多半是在路上与杜老六相遇。尽管杜老六总是客气地笑笑,我们仍然感到惴惴不安。如果身边闲人不多,我们就会心虚地喊他一声:六叔。
时光飞逝。大哥后来做了村里的村主任。三弟去西北大学读书。我也在度过了三年军营生活之后,光荣复员了。记得我回村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去看看杜家的那棵老槐树。或许是因为老槐树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突然迫切地希望自己与杜家的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回村那天,大哥已到村委会上班去了。杜老六发现了我,汗涔涔的脸上笑吟吟的。你是李家的水根吧,几年不见,长壮实啦。我说,六叔,你的身体也不错,跟从前一样结实。杜老六笑了,老了,终归是老了点,梅花兰花菊花都嫁人了,还能不老?
我开始用眼睛瞄那棵槐树。槐树上还挂着那只竹筐,像当年那样轻轻地晃荡。我有点激动。六叔,我有点难为情地说,小时候我们三兄弟实在太不懂事了,三天两头偷您挂在树上的红薯……
杜老六眨了眨眼,嘿嘿地笑。他说,你以为你们三兄弟做的事躲得过我的眼睛?我早知道了。话说回来,那时候穷,加上自然灾害,大伙儿都过得不容易,我和三个闺女胃细,也吃不了那么多的红薯,又不敢送过来,怕扫了你们的面子……
我的眼睛忽然湿润了。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A.小说开头写荒年良田颗粒无收,村民挖空心思构筑自家的粮仓以及兄弟吃红薯的情节,交代了小说发生的背景。 |
B.“没有白米吃,我们三兄弟吃红薯照样吃得兴高采烈”,既是因为年龄尚小,不知愁滋味;也是因为当时条件艰苦,吃饱就是幸福。 |
C.“我迫切地希望与杜家的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一句,表现了“我”复员回村后内心越发强烈的愧疚感和感激之情。 |
D.小说写“我”复员回家再次见到槐树上晃荡的竹筐时激动的心情,主要表现了那段为生活所迫的经历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 |
A.小说写到杜家成分一直很可疑,虽笔墨不多却别具匠心,饥荒岁月帮助三兄弟的不仅有农民兄弟、亲戚,也有那些被认为“可疑的人”,突出主题。 |
B.小说写了三兄弟偷红薯的机会很多,且发现每次里面的红薯未曾减少的情节,这一设置目的是揭示人物特点,让“三兄弟”真正读懂了杜老六。 |
C.小说题目“红薯飘香”意蕴丰富,既指饥荒年代红薯给“我”留下的美好记忆,也蕴含着对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善意的赞美。 |
D.小说善于细微处写人,文中多次写到杜老六的“笑”,借此将其温和性格、宽容善良的品性尽数展现出来,人物形象饱满。 |
4.小说以杜老六揭开真相为结尾,这样安排有何作用?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这一年,黑沙滩农场种了三百亩小麦。场长下野之时,正逢小麦灌浆季节。一阵阵干燥的西南风吹得黑沙滩上沙尘弥漫。小麦的叶子都干巴巴地打着卷。场长的事情一直也没有个结局。让他停职检查,他根本不理茬儿。指导员只好分配他去浇麦田,派我和刘甲台跟他一起去。
我们在机房门外搭了个窝棚,白天黑夜都待在田野里。我和刘甲台轮着班看柴油机,场长一个人看水道。看着潺潺清流淌进麦田,看着浇过水的水麦支楞起鲜亮的叶子,场长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他扛着铁锹,沿着沟渠踽踽行走。
浇完最后一遍水不过一周的光景,黑沙滩上的小麦就一片金黄了。而这时,黑沙滩村农民的麦田已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们少肥缺水,小麦未及成熟就被西南风呛死了。又是一个歉收年。黑沙滩的农民们眼馋地瞅着我们这三百亩丰收在望的小麦,半大毛孩子不时地蹿进我们田里,捋几把麦穗,用掌心搓去糠皮把麦粒填到嘴里去。场里把看守麦子的任务交给我们三个,严防老百姓偷盗。
田里的麦子一天一个成色,应该开镰收割了。场长派我去场部催指导员,指导员却说,再等两天吧,等开完了这个现场会。听说军区首长还要来参加呢,这可是马虎不得的事情。我回来把指导员的话向场长学了一遍,气得老头子直摇头。
“场长,你摇什么头?”刘甲台冷冷地说。
“这是血汗,是人民的钱!”
当天傍晚时分,海上有大团毛茸茸的灰云飘来。西边的天际上,落日像猩红的血。海风潮湿,空气里充满咸腥味。天要变了。海边的天气变化无常,每当大旱之后,第一场风雨必定势头凶猛,并且往往夹带冰雹。场长是老黑沙滩了,他当然知道这个时节的冰雹意味着什么。他急躁不安地走动着,嘴里叽里咕噜地骂着人。
第二天一大早,几乎一夜没合眼的场长也不管我们,疾步向场部走去。“老王,麦子!麦子!你看看这天,一场雹子,什么都完了!”场长截住气得发疯的指导员,急冲冲地说。
“老左,请你回去。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当的。”指导员阴沉着脸说。
“你看看这天,看看这天!”
“请你回去,老左!我再说一遍,请你回去!别忘了你目前的处境。”
场长浑身颤抖,几乎要倒下去,我伸手扶了他一把。
“梁全,刘甲台,你们赶快回去,严防阶级敌人偷盗破坏,麦子明天就收割。”指导员命令我们。
麦田里有几十个人影在晃动,老百姓在偷我们的麦子。我们冲了过去。腿脚灵便的都跑了,只抓住了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和几个小孩子。
“嗨,人一穷就没了志气……我六十多岁的人了,也来干这种事情……羞得慌呀,同志。可是这儿——”老汉指指肚子,“不好受啊!”
“同志,这天就要变,你看那云彩,五颜六色的,笃定要下雹子。这麦子,还不如让给老百姓,国家松松指缝,够老百姓吃半年啊。”
这时候,从遥远的海中,有隆隆的滚雷响起。风向忽然不可捉摸,一会儿一变。从西北方向的海平面上升腾起一大团一大团花花绿绿的云来。麦穗在惊恐不安地颤动。场长抬头看天。他的面部表情在很短的时间内起了复杂的变化,忽而激愤,小眼睛射出火一样的光;忽而迷惘,眼神游移不定;忽而凄楚,泪花在眼眶里闪烁……最后他的脸平静下来,平静得像一块黑石头刻成的人头像。
风在起舞,浪在跳跃,鸥鸟在鸣叫。乌沉沉的天上亮起了一道血红色的闪电,适才还是隐隐约约的滚雷声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场长,这天笃定要坏,解放军没空收割,我们老百姓帮忙,不能眼看着到手的粮食糟蹋掉……”
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一串天崩地裂的雷声。场长平静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道坚毅的光,他终于开口了:“乡亲们,你们快回村去叫人,就说,解放军的麦子不要了,谁割了归谁,越快越好。就说是解放军的场长说的,快,快啊!”
后米“黑沙滩哄抢事件”被编成《政工简报》发到了全塞区连以上单位。不久,要塞区开来一辆小车,把场长拉走了。
那天,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一大早,农场营院大门口就聚集了上百个老百姓,他们在无声地等待着。当载着场长的汽车缓缓驶出大门口时,人群像潮水一样拥了上去。
那天参加“哄抢”的一个老汉抓住了场长的一只手,眼泪汪汪地说:“老兄弟,是俺连累了你……俺吃了你的麦子,心里都记着账,日后光景好了,一定还给你……兄弟,你就要走了,没别的孝敬,乡亲们擀了点面条,你……吃一点吧,赏给乡亲们个脸……”
十几个妇女揭开用包袱蒙得严严实实的盆盆罐罐,双手捧着,递到场长面前:
“场长,吃俺的。”
“吃俺的,场长。”
汽车载着场长走远了,但战士们、村民们没有一个离去,大家都泪眼朦胧地望着那沿着大海蜿蜒而去的公路……
……
很多年后,我回忆起这个故事不禁感慨,确实,这故事本身平淡无奇,可是黑沙滩是迷人的。它其实是一种成熟的麦粒般的颜色,在每天的不同时刻,它还会使人发生视觉上的变化。在清晨丽日下,它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玫瑰红;正午的阳光下,它发出耀眼的银光;傍晚的夕阳又使它蒙上一层紫罗兰般的色泽。总之,它不是黑色的,即使是在漆黑的夜晚,它也闪烁着隐隐约约的银灰色光芒。
(节选自莫言《黑沙滩》,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善用细节反映心理变化,例如“场长平静的脸上突然闪过一道坚毅的光”,表明他瞬间迸发出收麦子的想法。 |
B.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故事,增强了场长故事的真实性。最后一段“我”的内心独白引人深思,丰富了读者的阅读感受。 |
C.“哄抢”事件见报后,有上百人为场长送行,这一安排不仅丰富了小说的情节,也给小说主题增添了批判色彩。 |
D.小说的语言通俗朴实、自然灵活。文中“阶级敌人”“同志”等词语的运用,使小说的故事背景更加真切。 |
3.“黑沙滩是迷人的”,它有着独特的光芒。请结合文章内容,谈一谈你对“独特的光芒”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