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
蒋冬梅
鱼把头站在冰面上,一千年前也这样站,一百年前也这样站。他是查干湖①的一只鱼鹰,心里装着整个大湖。
有人看见夏季湖面曾搅起的巨浪,传说一条从未见过的大鱼和鱼叉对峙过。
人人都在期盼着大鱼,可今年冬捕的重头戏,师傅决意不来了。
刚入冬,师傅就带着另一队人马,跑内蒙了。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鱼把头说:“查干,就交给你啦!”这让把头想起,大鸟把小鸟喂养大,就离开了那片树林。
寒冷把天地和大湖冻在了一起,策马狂奔的队伍像刀剑割开北风,车马从切口里闯了进去,马的影子跑在冰里。马匹背对着光亮,把头也背对着光亮,哈气升腾起来,像窜出的火苗。赶在太阳升起之前,人马齐备、大战在即。马嘶,狗吠,号角声里,把头像一个将,统领着一切。
把头趴在冰面上,寻找冰层里珍珠一样的气泡。“鱼知水性,人知鱼性!你喘气儿鱼也喘气儿!”鱼把头想起了很多年前,师傅趴在冰面上,寻找大鱼吐出的气泡。寒冷冻不僵男人的血性,师傅的脸冻得皴裂流血了,他让把头朝他脸上喷一口烧酒,再使劲朝大湖喊一嗓子,就又朝冰面,趴下了。
今年的冰层从未有过的奇异,鱼呼吸的气泡都被冰层深深地锁住了,透过冰面看到的尽是形状怪异的花纹。这些异象让人们对大鱼的出现,更加想入非非。
供桌,敖包,鼓声,铃音,口口相传的经文在叩问,一千年前这样叩问,一百年前也这样叩问。
风吹得非常烈,把头的心有些乱了,可他不能让人看出他的乱!
师傅带着把头上冰很多年了,每当冬捕遇到情况时,有师傅在,把头的心就落了底。“公家把这个事儿交给咱,咱就得担得起!”年年冬捕,师傅都说这句话。
冬捕前的那些天,师傅天天带着把头到冰面上探冰。查干湖渔场多少口子人呢,一半的日子要指靠着冬捕。一场冬捕在哪儿凿开冰洞,就像打井找水眼一样重要。他记得冬捕前的很多天,嗜酒的师傅从来滴酒不沾,直等到选定冰眼,凿出湖水的那一刻,师傅才拿出酒壶,狠狠地灌起来,他抓着酒壶的手,都在剧烈地抖动。
这一刻,把头的手也在抖动着。
冰面上是有山丘和低谷的。把头辨识着那些矮小的山丘,一脉水波拱起一座山丘,山丘下将喷发鱼的讯息。从前他拿不准水眼的位置时,师傅总是说:“你一定得信自己,一半经验,一半信,才能找到鱼!”把头终于选定了一处冰层,坚定地砸下鱼铲,在冰花的绽放里,叩问大湖的安静,钻木取火般凿开一眼泉,黑色的湖水涌出,像新鲜的血。
凿出的冰洞一字排开,四匹马拉着铰盘,拖动大网向湖中布阵。水冻成透明的玉,数尺之下能看见网在游,把头跟着网,像追着一只鸟。大鸟张开翅膀,自由舒放,仿佛要揽过整个大湖。网入大湖纵横成田,鱼像秧苗布立其间,每个网眼只有四寸大,拦住大湖也放过大湖。
人,马匹,狗在冰上踢踏,纷乱着破晓的早晨。几十号人在冰封的大湖上耕耘,索取在夏秋肥美起来的大鱼。太阳照在人头顶的时候,该起网了,鱼儿带着热气,被网裹挟着出水。把头抱着第一条出水的鱼,在镜头面前笑着。人们欢呼雀跃,将把头抬起,抛向空中。但把头知道,更多的人在翘首等待传说中的大鱼。
把头拎着一瓶烧锅酒钻进帐篷,像师傅那样,两手颤抖着拧开酒瓶,狠狠地灌了下去。刚才在镜头前的笑容,渐渐褪去,他没有把握捕到那条大鱼。
外面的锣鼓声,人声,歌舞声,一浪盖过一浪。把头知道,那些热闹不是自己的。他寂寞地坐在师傅坐过的位置,咧开嘴,用牙齿又咬开一瓶酒的盖子。
他想起有一次,同样没有像人们盼望的那样,捕到更多的大鱼。那时把头还年轻,有些垂头丧气的,师傅递过来的酒他也没心思喝。
师傅独自喝了几口,突然给他讲起了从前的事:“十六岁那年,听人说黑龙江有大鱼,我们就从白洋淀往那奔。没想到半道上,火车让洪水拦下了,我们就在查干湖下了车。谁曾想,一下车就在这停了一辈子!人都说一场洪水把我拦下了,其实是大湖把我拦下了。”
把头叹了口气:“人人都稀罕大鱼,你捕了一辈子鱼,可谁知道大鱼在哪呢!”
“你记着,人,活不过湖!大鱼,一直都在湖里!”
那一刻,两人站立在查干湖的湖心,像大鱼游曳在无边的湖水。
[注]①查干湖,蒙古语为“查干淖尔”,意为白色圣洁的湖。其大部分位于吉林省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境内。自辽金以来,千百年间,历代帝王都到查干湖“巡幸”和“渔猎”。1976年,实施“引松工程”,引松花江水入查干湖,与自然抗争,开凿了“草原运河”。这里是中国最后的渔猎部落,一块珍贵的原色。查干湖冬捕,以其带有浓郁蒙古族风情的渔猎文化,成为著名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在叙述查干湖当下渔猎过程的同时,不时穿插“过去”,增加了小说的故事成分和底蕴。 |
B.小说下面的“注”介绍查干湖渔猎悠久的历史,易于读者理解文本开头,使文章具有厚重感。 |
C.小说情节分为“传说大鱼——寻找大鱼——捕捉大鱼——大鱼,一直都在湖里”等几个部分,一波三折,层层推进。 |
D.小说运用多种修辞手法描写渔猎的场面,使其显得古朴、隆重,并具有鲜明地域特点。 |
3.请结合本文和“注”,简要分析文中所包含的丰富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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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亲爱的人死了
【叙利亚】艾里法·欧麦尔·帕沙·伊德里比/著 仲跻昆/译
古里米亚先生和他的太太住的是一座非常考究的洋房。房前的花园就像一个大庄园似的,非常广阔。它的边际远远地伸展到海岸上去,白色的阿尔及尔市就坐落在那儿。
在这个宽敞的花园的一个边角上,有一所简陋的小茅屋,又窄狭,又破烂不堪。那里住着看守阿卜都勒·贾巴尔和他的妻子。
在那个沉闷而漫长的夜晚,小茅屋里充满了一团团浓密的黑烟。阿尔及利亚籍的看守就像每逢大灾大难落在他头上一样,一口接一口地抽着一种廉价的烟草。黑烟就是从那儿冒出来的。墙上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在阿卜都勒·贾巴尔的脸上投下一层黯淡的阴影,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那目光迟钝的两眼正朝向屋子的角落,非常惶恐不安地注视着他的妻子宰奈白。她蜷曲成一团,把脸埋在枕头里不住地哭着。哭声一会儿高起来,变成号啕大哭;一会儿又低下来,变成痛苦的啜泣,哭声中时断时续地间杂着微弱的呜咽。她已经哭了好几个钟头了。阿卜都勒·贾巴尔挖空心思想找出一些话来安慰安慰她,至少也让她感到他在分担着她的悲哀和痛苦。可是他觉得很怕她,他已经是六十开外的人了,在他一生中还没有一个人使他这样怕过,可是不管怎样,他总得对她说点什么。
宰奈白蹲在地上,把一个大包袱扛到肩上去,原来她早就把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打开门,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就上了路。阿卜都勒·贾巴尔像被钉子钉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地呆在那儿,脑袋耷拉在胸口上,又是羞愧又是哀伤。当他看到自己的妻子——他一向只知道她是一个纤弱的可怜人——一变而为一个大无畏的坚强的革命者的时候,他不禁有些感到头晕。她一次又一次地羞辱他,可是当着她的面,他抬不起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宰奈白在花园里跑起来。早晨湿润而凉爽的微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她心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异样的感觉,一种自由而舒畅的感觉。尽管她还觉得痛苦和悲哀,但她却为自由而感到幸福和欢愉。就好像那些充满了屈辱、卑贱和哀伤的逝去了的岁月压在她身上的负担,突然间都一扫而光,于是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她又找到了那个失去了的自己。她现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她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她轻捷地跑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跑得这样轻捷。她打开了园门,又朝大花园中那座富丽堂皇的洋房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仇恨和轻蔑。她又在路上跑起来。
可怜的宰奈白不知道花园的门上有一根电线直通古里米亚先生的卧室里,每当有人开门的时候,卧室里的电铃就会响起来,提醒他警觉地、留心地察看一下。
法国人和他的老婆从床上跳下来,两个人手里都握着枪朝窗外望去。妻子说:“这是宰奈白在路上跑,还背着个大包袱。太阳还没出来,她这么早要到哪儿去呢?”
丈夫说:“这个该死的一定是找叛乱分子去了,因为她的弟弟昨天已经在监狱里死掉了。这个傻瓜老是求我把这个造反的叛乱分子保释出来,说他年纪太小。我要不等她达到目的就干掉她。”
妻子说:“还是让我来吧!让我试试我的枪法!”她一边瞄准一边说:“这个婊子养的侍候了我们二十年,倒是一个好小厮,可是我总觉得她很可怕。我知道她是一个表里不一致的坏蛋,她丈夫倒比她好一些。”说着她开了一枪。
宰奈白回头朝枪响的方向望了一眼,就继续更快地跑起来。
阿卜都勒·贾巴尔听到子弹的啸音,赶紧从茅屋里跳出来。他靠近花园的栅栏,惶恐不安地朝路上望去。打老远看到了宰奈白的身影,他才放心地微笑了一下。可是接着第二发子弹又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他看到宰奈白的身影左右晃了晃,接着就倒在地上了!阿卜都勒·贾巴尔的心也随着往下一沉。他听见那个他曾称之为好人的家伙的喉咙里爆发出一阵高声大笑,他听着,这笑声就像是荒凉的密林里的一只猴子在哈哈大笑时发出来的。一刹那间,阿卜都勒·贾巴尔有些茫然失措,感到一阵头晕。接着,他坚强地走回茅屋。他已经决定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什么东西都动摇不了这个决定。
过了不大一会儿,他就出了花园,朝着倒在血泊中的宰奈白跑去,还差几步就跑到她跟前,就在这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宰奈白最后一次睁开了两眼,她看到那座富丽堂皇的洋房已经在火舌和浓密的烟尘中坍塌了,她也看到倒在她身边的阿卜都勒·贾巴尔,他气喘吁吁地对她说:
“这是我干的,宰奈白!我把点着了的油灯从窗口里扔进了那个弹药库。他们永远也征服不了我们!你瞑目吧,亲爱的!”
(原载于《世界文学》1961年第1 1期)
【仲跻昆译后记】艾里法·欧麦尔·帕沙·伊德里比是现代叙利亚著名作家,近年来常在杂志上发表以揭露帝国主义残暴统治为题材的短篇小说。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先后描写考究的洋房、简陋的小茅屋,既交代了小说的主要人物,又形成鲜明对比,形象地揭示了两对夫妇之间的贫富悬殊、不平等的社会地位。 |
B.宰奈白蜷曲在屋子的角落里长时间痛苦地哭泣,贾巴尔对此惶恐不安,挖空心思想来安慰妻子,贾巴尔的反应侧面表现出宰奈白遭受了巨大的心灵创伤。 |
C.小说叙写法国人古里米亚与他的妻子的对话,既巧妙交代了可怜的宰奈白哭泣与奔跑的原因,又揭露了法国殖民者凶残、草菅人命、冷酷无情的反动本质。 |
D.在古里米亚大笑的刺激下,贾巴尔犹豫再三,“决定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小说没有立即说明这件事的内容,而是巧妙设置悬念,留下疑问,使情节引人人胜。 |
3.从文章布局谋篇的角度,分析题目“最亲爱的人死了”是如何统摄全文的?
看见的人报告说,河里面上午就泊了一只白篷船,篷是全盖起来的,不知道什么人在里面,但事前也没有人去理会他。待到祥林嫂出来淘米,刚刚要跪下去,那船里便突然跳出两个男人来,像是山里人,一个抱住她,一个帮着,拖进船去了。祥林嫂还哭喊了几声,此后便再没有什么声息,给用什么堵住了罢。接着就走上两个女人来,一个不认识,一个就是卫婆子。窥探舱里,不很分明,她是捆了躺在船板上。
“可恶!然而……。”四叔说。
这一天是四婶自己煮午饭;他们的儿子阿牛烧火。
午饭之后,卫老婆子又来了。
“可恶!”四叔说。
“你是什么意思?亏你还会再来见我们。”四婶洗着碗,一见面就愤愤的说,“你自己荐她来,又合伙劫她去,闹得沸反盈天的,大家看了成个什么样子?你拿我们家里开玩笑么?……
她脸上就显出恐怖的神色来,这是在山村里所未曾知道的。
我想,你不如及早抵当。你到土地庙里去捐一条门槛,当作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
她当时并不回答什么话,但大约非常苦闷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眼上便都围着大黑圈。早饭之后,她便到镇的西头的土地庙里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价目是大钱十二千。
她久已不和人们交口,因为阿毛的故事是早被大家厌弃了的;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一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一下。一个看着她的疤,应和道。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菜,淘米。快够一年,她才从四婶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换算了十二元鹰洋,请假到镇的西头去。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掏米。
祥林嫂怎么这样了?倒不如那时不留她。四婶有时当面就这样说,似乎是警告她。
然而她总如此,全不见有伶俐起来的希望。他们于是想打发她走了,教她回到卫老婆于那里去。但当我还在鲁镇的时候,不过单是这样说;看现在的情状,可见后来终于实行了。然而她是从四叔家出去就成了乞丐的呢,还是先到卫老婆子家然后再成乞丐的呢?那我可不知道。
我给那些因为在近旁而极响的爆竹声惊醒,看见豆一般大的黄色的灯火光,接着又听得毕毕剥剥的鞭炮,是四叔家正在祝福了;知道已是五更将近时候。我在蒙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联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中蹒跚,豫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
1.对鲁四老爷的话“可恶!然而……”理解正确的是( )A.指祥林嫂被劫走损害了鲁四老爷家的体面还给他家生活添了麻烦,实在可恶,然而婆婆劫回逃走的媳妇也合理。 |
B.指卫老婆子光天化日之下结伙劫走祥林嫂可恶,然而祥林嫂也不该从家里逃出来。指卫老婆子光天化日之下结伙劫走祥林嫂可恶,然而祥林嫂也不该从家里逃出来。 |
C.指卫老婆子一伙人劫走祥林嫂太不人道,还给鲁四老爷家添了麻烦,然而祥林嫂也不该从家里跑出来。 |
D.指祥林嫂光天化日之下被劫走竟无人敢阻拦实在可恶,然而婆婆劫回逃走的媳妇也合理。 |
3.就选文而言,你认为祥林嫂的死有哪些因素?
文本一:
斜视
毕淑敏
没考上大学,我上了一所自费的医科学校。我是因为喜欢白色才学医的,但医学知识十分枯燥。
“今天我们来讲眼睛……”新来的教授在讲台上说。这很像是文学讲座的开头。但身穿雪白工作服的教授随即拿出一只茶杯大的牛眼睛,解剖给我们看,郑重地说:“你们将来做医生,一要有人道之心,二不可纸上谈兵。”
下了课,我急急忙忙往家赶。换车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丛飘拂的白发。是眼科教授!我本该马上过去打招呼的,但我想只上过一次课的教授不一定认识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没想到教授乘车的路线和我一样。
教授离开了讲台,就是一个平凡的老头。他疲惫地倚着椅子扶手,再没有课堂上的潇洒。终于有一天,我在下车的时候对教授说:“您从我们院子走吧,要近不少路呢。”
教授果然不认识我,说:“哦,你是我的病人吗?”
我说:“您刚给我们讲过课。”
“那个院子有人看门。让随便走吗?倒真是节约不少时间呢。”教授看着大门,思忖着说。
“卖鸡蛋的、收缝纫机的小贩,都所向无敌。您跟着我走吧。我们院里还有一座绿色的花园。”我拉着教授。
“绿色对眼睛最好了。”教授说着跟我走进大院。
一个织毛衣的老女人在看守着大门。我和教授谈论着花草经过她身边。我突然像被黄蜂蜇了一下——那个老女人乜斜着眼在剜我们。
从此,我和教授常常经过花园。
一天,妈妈对我说:“听说你天天跟一个老头子成双成对地出入?”
我说:“他是教授!出了我们大院的后门就是他的家。那是顺路。”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妈妈相信你,可别人有闲话。”
不管怎么说,妈妈不让我再与教授同行。怎么对教授讲呢?我只好原原本本和盘托出。“那个老女人,眼斜心不正,简直是个克格勃!”我义愤填膺。
教授注视着我,遗憾地说:“我怎么没有早注意到有这样一双眼睛?”他忧郁地不再说什么。
下课以后,我撒腿就跑。不巧,车很长时间才来一趟,像拦洪坝,把大家蓄到一处。走到大院门口,教授赶到我面前,说:“我今天还要从这里走。”
知识分子的牛脾气犯了。可我有什么权力阻止教授的行动路线?“您要走就走吧。”我只有加快脚步,与教授分开走。我已看见那个老女人缠着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毛线球,阴险地注视着我们。
“我需要你同我一起走。”教授很恳切很坚决地说。作为学生,我没有理由拒绝。
“你明确给我指一指具体是哪个人。”教授很执著地要求。
我吓了一跳,后悔不该把底兜给教授。
“算了!算了!您老人家别生气,今后不理她就是了!”我忙着劝阻。
“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放过去了呢?”教授坚定不移。
我无计可施。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个斜眼的女人,得罪了我的教授?况且我从心里讨嫌这种人。我伸长手指着说:“就是那个缠黑线团的女人。”
教授点点头,大踏步地走过去。“请问,是您经常看到我和我的学生经过这里吗?”教授很客气地发问,眼睛却激光般锐利地扫描着老女人的脸。
在老女人的生涯里,大概很少有人光明正大地来叫阵。她乜斜的眼光抖动着:“其实我……我……也没说什么……”
教授又跨前一步,几乎凑近老女人的鼻梁。女人手中的毛线球滚落到地上。
文质彬彬的教授难道要武斗吗?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听见教授一字一顿地说:“你有病。”在北京话里,“有病”是个专用词语,特指有精神病。
“你才有病呢!”那老女人突然猖狂起来。饶舌人被抓住的伎俩就是先装死,后反扑。
“是啊,我是有病,心脏和关节都不好。”教授完全听不出人家的恶毒,温和地说,“不过我的病正在治疗,你有病自己却不知道。你的眼睛染有很严重的疾患,不抓紧治疗,不但斜视越来越严重,而且会失明。”
“你可不能红嘴白牙地咒人!”老女人还半信半疑。
教授拿出烫金的证件,说:“我每周一在眼科医院出专家门诊。你可以来找我,我再给你做详细的检查治疗。”
我比老女人更吃惊地望着教授。还是老女人见多识广,她忙不迭地对教授说:“谢谢!谢谢!”
“谢我的学生吧。是她最先发现你的眼睛有病。她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教授平静地说,他的白发在微风中拂尘般飘荡。
从乜斜的眼珠笔直地掉下一滴水。
文本二:
记得早年当医学生的时候,一天课上先生问道,大家想想,用酒精消毒的时候,什么浓度为好?学生齐声回答,当然是越高越好啦!先生说,错了。太高浓度的酒精,会使细菌的外壁在极短的时间内凝固,形成一道屏障,后续的酒精就再也杀不进去了,细菌在壁垒后面依然活着。最有效的浓度是把酒精的浓度调得柔和一些,润物无声地渗透进去,效果才佳。于是我第一次明白了,柔和有时比风暴更有力量。
我们的声音柔和了,就更容易渗透到辽远的空间。我们的目光柔和了,就更轻灵地卷起心扉的窗纱。我们的面庞柔和了,就更流畅地传达温暖的诚意。我们的身体柔和了,就更准确地表明与人平等的信念。
(节选自毕淑敏《柔和》)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我是因为喜欢白色才学医的”,教授雪白的工作服和飘拂的白发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
B.“卖鸡蛋的、收缝纫机的小贩,都所向无敌”的自由出入院子,教授却未发现这一机密,这说明教授对周围观察不仔细,处事不知灵活变通。 |
C.教授让“我”明确地指出是哪个人,“我”却以为他是要去找“老女人”算账,这显示了“我”对教授的误解,从侧面体现出了教授的品格。 |
D.小说以“斜视”作为标题,表面上指“老女人”眼睛的斜视,实际上批判了无聊小市民斜眼看人、无事生非的龌龊心理,这是心灵的斜视。 |
A.当教授听说那个“老女人”“眼斜心不正”的时候,忧郁了起来,他忧郁的是以后不方便抄近路了,更忧郁“老女人”的眼睛可能有病。 |
B.“老女人”手中缠着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毛线球,这说明了她的生活情趣不高,所以才会经常乜斜着眼睛盯着我们看。 |
C.这篇小说写“老女人”乜斜着眼睛对“我”和教授不怀好意并散布流言,但教授却以德报怨,去帮助“老女人”,塑造了一位医德高尚的教授形象。 |
D.“老女人”的眼睛在小说中一直都是乜斜着的,但是在结尾却“从乜斜的眼珠笔直地掉下一滴水”,这说明她受到了感化改正了错误。 |
4.“我”看到了“老女人”的乜斜眼睛,“妈妈”听到了“老女人”的闲言碎语,那么,你认为这些影响到教授了吗?请结合文本一,谈谈你的理解。
隆隆炮声中传来一曲《高山流水》【注】
徐怀中
一个花季少女怀抱古琴,突然出现在队列前,齐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陪同女孩子的地方干部上前说明,她是从北平来的女学生,要报考边区政府开办的太行第二中学,路经此地,正好赶上“虎团”在开晚会。
齐竞脸上顿时感觉热辣辣的,这一下,让沦陷区来的女学生看笑话了!女学生自告奋勇,由她来演奏一曲古琴,让“一号”首长颇费斟酌。应该欣然接受,还是婉言谢绝呢?齐竞已经下令部队解散,并且也已经在队前宣布,要用一段时间来整顿纪律,否则这个部队今后可怎么带?“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考虑到古代兵法有这句格言,齐竞实难接受这位古琴姑娘的提议。
可是,他又不能不暗自警告自己,一个似懂事又不懂事的女学生,心里怎么想的?立即付诸行动,并无任何顾忌。作为现场的最高指挥员,决不可冷冰冰地板起面孔,对待如此天真烂漫的一种想法,劈头一瓢冷水浇下来。
“欢迎欢迎!请到台上来!请到台上来!”齐竞正式发出邀请。
汪可逾登上舞台,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解开琴囊,取出了古琴。
“啊哟天哪!这不是一张宋代古琴吗?”齐竞惊呼。
夜老虎团团长,带兵打仗的一位老总,凭什么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张宋琴呢?愈加令北平女孩惊奇不已的是,团长一边爱不释手地鉴赏这张千年老琴,一边随口吟诵出了白居易《废琴》诗句:“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古声淡无味,不称今人情。”
女学生也来了兴致,以白居易的另一首诗作回应:“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齐竞忽然意识到,自顾和北平女学生吟诗论琴,把部队扔在那里不管了,他连忙示意让部队坐下。现场指挥立即发出口令:“请注意!全体——坐下!”
老乡们也都重新围拢上来,等待恢复演出。姑娘席地坐在台口,盘起双腿,将古琴平平架在大腿上。自古便是这样盘腿抚琴的,她取的是最为标准的一种弹奏姿势。
自然是由齐竞担任了报幕员,他这才想起,不曾问过北平女学生姓名。
“我姓汪,叫汪可逾。三点水的汪,可不可以的可,逾越的逾。”
“下面安静!下面安静!现在,让我来介绍这位古琴艺术家汪可逾女士。大家看到了吗?古琴,也叫“七弦琴”,又称‘瑶琴’、“玉琴”。是中国一种最早的弹拔乐器,有文字可考,不会晚于尧舜时期。好了,我不能再多口多舌招人讨厌了,就请小汪同学为大家演奏一支古琴曲,好不好啊?”
“好!”来自山区的农民士兵们,祖祖辈辈不知古琴为何物,台下虽有反应,但不甚热烈。
只见汪姑娘缓缓抬起右臂腕,纤纤素手弹出了一个散音—— 空弦音。她的这张宋琴共鸣极佳,洪亮一如铜钟。团长看出,北平女学生从不曾在这样的野台子上表演过,不知道先要大喊大叫报出自己的演奏曲目来。他问:“小汪同学,你第一个弹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齐竞也略知一二。唐代化为《高山》(流水》两支乐曲,后经清人蜀派琴家张孔山改编,以大量滚、拂、绰、注等手法,作洋洋之水声,人称“七十二滚拂”。至今更一统天下,诸多名家几乎无一人不是尊张氏传谱(流水》来演奏的。齐竞心存疑惑,难道这个小小年纪的女琴童与众不同吗?
他问:“请问小汪同学,你弹《高山》,还是《流水》?”
汪可逾加重语气回答:“不是《高山》,也不是《流水》,是《高山流水》!”
“这么说,你从来不弹《高山》,也不弹《流水》,是吗?”
“是的,我只弹《高山流水》。”
“是老师要求你这样,还是家长规定下来的?”
“不是老师,也不是家长,纯粹是我自作主张。”
齐竞以探讨的语气说:“好多人讲,‘七十二滚拂’汹涌起伏,大气磅礴,构成了全曲最华丽最坚实的高潮,为什么不可以一试呢?”
古琴女孩回答说:“ 不做过多缓急变化,任其一路流淌下去,让人领略到‘不舍昼夜’的意味,不是更有内在神韵吗?”
齐竞深深点头,转身报出了第一首曲名:《高山流水》。
离开舞台一段距离,便可以隐约听到远处接连不断的炮声。台下观众早把战火纷飞隆隆炮声掷诸脑后了,一支古琴曲营造出了超乎音响感受的一种空幻氛围,清风明月,万籁俱寂,令全场军民泰然心悦,陶醉不已。
二十世纪末,军事科学院一个战史编写小组重访太行山根据地。抗战初期许多著名战例,便发生在这一带,日军发起空前规模的一九四二年五月大“扫荡”,此地也正是遭受祸害的中心地区。当地七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全都作为亲历者接受了采访。
让来访者大失所望,老人们对当年战斗中许多生动感人的细节记忆很模糊,掏不出他们几句话了。而要成年未成年的一个北平女学生,以她尚不娴熟的技艺弹奏了几支古琴曲,老人们却至今难以忘怀,连种种细节都能讲得出来。那位汪姑娘怎样席地而坐,怎样将古琴架在双腿上,又怎样缓缓抬起右腕,以右手中指尖弹拔出一个空弦音。
[注]本文节选自小说《牵风记》,该小说的历史背景是1947年晋冀鲁豫野战军挺进大别山。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特点的理解与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齐竞脸上顿时感觉热辣辣的”,主要是因为面对女学生主动上台表演的请求,齐竞“颇费斟酌”、陷入了是接受还是谢绝的两难处境。 |
B.齐竞团长熟知兵法格言,识得宋琴,随口吟诵诗句,可见他身上少有人们印象中的军队长官的火爆脾气,更多的是含蓄儒雅的书卷气。 |
C.汪可逾自告奋勇,“迫不及待地解开琴囊”,自作主张演奏《高山流水》,她这未脱天真而又执拗的性格特点,暗合了女学生的身份。 |
D.小说详写的是一场古琴演出,但从“可以隐约听到远处接连不断的炮声”能够看出当时的历史背景,即军民是处在战争状态之下的。 |
3.小说写战史编写小组的采访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丑兵
莫言
七六年冬天,排里分来几个山东籍新战士,除王三社外,都是小巧玲珑的身材,白白净净的脸儿。王三社,真是丑得扎眼眶子,与其他人在一起,恰似白杨林中生出了一棵歪脖子榆树,白花花的鸡蛋堆里滚出了一个干疤土豆。
我刚提排长,意气洋洋,神气得像只刚扎毛的小公鸡。我不但在军事技术、内务卫生方面始终想压住兄弟排,就是在风度上也想让战士们都像我一样(我是全团有名的“美男子”)。可偏偏来个丑八怪,大煞风景。丑兵对任何事情都热心得让人厌烦,喜欢提建议,口齿又不太清楚,常常将我的姓“郭”字读成“狗”字。我对他的反感与日俱增。
小豆子他们几个猴兵,天天拿丑兵开心,稍有空闲,就拉着丑兵问:“哎,老卡(卡西莫多),艾丝米拉达没来找你吗?”丑兵既不怒,也不骂,只是用白眼珠子望着天。
有一天中午,全排正在吃饭,小豆子他们对着丑兵笑,我瞅了丑兵一眼。真没想到,这位老先生竟然戴了个脖圈!这是什么脖圈哟!黑不溜秋,皱皱巴巴,我撇了撇嘴,转过脸来。小豆子看到我的脸色,端着饭碗猴上去。“哎,老卡,”小豆子指指丑兵的脖圈说,“这是艾丝米拉达小姐给你织的吧?”丑兵的眼睛里仿佛要渗出血来,他把一碗豆腐粉条扣在了小豆子脖子上,小豆子吱吱哟哟叫起来了。
我把饭碗一摔,对着丑兵就吼道:“把脖圈撕下来!你也不找个镜子照照!马铃薯再打扮也是土豆!”他瞪了我一眼,慢慢地解开领扣,仔细地拆下脖圈,装进衣袋,嘴里嘟哝着:“脖圈是俺娘给织的,俺娘五十八了,眼睛不好……”他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两个肩膀一个劲地哆嗦。大家把责备的目光投向小豆子,小豆子低下了头。
丑兵要求到生产组喂猪,连里同意了他的请求。三年过去了,我提升为副连长,主管后勤,又和丑兵打起交道来了。
七九年初,中越边境关系紧张。连里召开动员会,抽调一批老战士上前线。刚开过动员会,连队就像开水般沸腾起来,决心书、请战书一摞摞地堆在连部桌子上,有的还写了血书。下午,我到猪圈去,想看看这个全连唯一没写请战书的丑兵。丑兵正在给一只老母猪接生,浑身是脏东西,满脸汗珠子。看着他这样,我原谅了他。
晚上,支委会讨论去南边的人员名单,丑兵闯了进来。他浑身湿漉漉的,赤脚穿着一双沾满粪泥的胶鞋,帽子也没戴,一个领章快要掉下来。他说:“请问连首长,这次是选演员还是挑女婿?”大家面面相觑,他又说:“像我这样的丑八怪放出的枪弹能不能打死敌人,扔出的手榴弹会不会爆炸?”丑兵眼睛潮乎乎地说,“我长得不好看,但我也是解放军战士!我也要上前线!”
丑兵被批准上前线了。开完欢送会,我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披衣下床,向丑兵住的房子走去--他单独睡在猪圈旁边一间小屋里。半个月亮明灿灿地照着营区,像洒下一层碎银。小屋里还亮着灯,我推开门走进去,丑兵正在用玉米糊糊喂一头小猪崽,见我进来,他慌忙站起来连声说:“副连长,快坐。”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喂好的小猪抱进一个筐子里:“这头小猪生下来不会吃奶,放在圈里会饿死的,我把它抱回来单养。”
我说:“小王,咱们就要分手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千万别憋在肚子里。”
他沉吟了半晌说:“副连长,不打出个样来,我不活着回来。我要求来喂猪是看好了这间小屋,它能提供一个很好的学习环境。两年来,我读了不少书,并开始写一部小说。”他拿出一叠手稿:“这是我根据我们家乡的一位抗日英雄的事迹写成的。他长得丑,小时天花落了一脸麻子,后来他牺牲了……”他把手稿递给我,我翻看着,从那工工整整的字里行间,仿佛一个憨拙的孩子沿着红高粱烂漫的田间小径走过来。“副连长,我要上前线了,这部稿子就拜托您处理吧。”我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久久地不放开。
几个月后,电台上、报纸上不断传来激动人心的消息,我希望能听到或看到我的丑兄弟的名字,他的名字始终未出现。丑兵的小说投到一家出版社,编辑部来信邀作者前去谈谈,丑兵却杳无音讯。
终于,小豆子来信了。他左目已瞎,右目只有零点几的视力,他向我报告了丑兵的死讯:
我和三社并肩前进,不幸触发地雷,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被人背着慢慢爬行。我问:“你是谁?”他瓮声瓮气地说:“老卡。”我挣扎着要下来,他不答应。后来,他越爬越慢,我意识到不好,赶忙喊他,摸他。我摸到了他流出来的肠子。我拼命地呼叫:“老卡!老卡!”他终于说话了,伸出一只手让我握着:“小豆子……不要记恨我……那碗豆腐……炖粉条……”他的手无力地滑了下去……
(选自《莫言中短篇小说散文选》,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A.郭排长看不起丑兵,小豆子他们嘲笑丑兵,丑兵王三社就自暴自弃,迫不得已向连里要求到生产组喂猪,最后连里批准了他的这一要求。 |
B.丑兵原谅了曾嘲笑过他的小豆子、郭副连长等人,主动请缨,获准参战,为救战友,光荣牺牲,使读者对丑兵不觉产生无限深沉的感怀和崇敬之情。 |
C.小说中的“我”对丑兵的态度经历了厌恶、愧疚、惦念、感动几个心理过程,文章主要表现了“我”渺小的形象,这与丑兵的高大形象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 |
D.小说运用生动形象的细节描写和富有特色的语言描写表现人物丰富的内心情感,主动请战的情节就是只通过语言描写来表现丑兵参战的决心的。 |
E.这篇小说是采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歌颂了以丑兵为代表的当代最可爱的人,语言活泼,运用比喻修辞,带有浓郁的乡土色彩,富有表现力。 |
3.赏析文中划横线的句子
(1)王三社,真是丑得扎眼眶子,与其他人在一起,恰似白杨林中生出了一棵歪脖子榆树,白花花的鸡蛋堆里滚出了一个干疤土豆。
(2)半个月亮明灿灿地照着营区,像洒下一层碎银。
4.有人认为小说最后一段有画蛇添足之嫌,你的看法呢?请结合文本说明理由。
牛天赐传(节选)
老 舍
天赐在四月才找到了先生。这位先生姓赵,大学毕业,好念书,会作诗,没事作,挺穷。赵先生在学校里教过几次书都失败了,他管不住学生。他的脑袋不知怎长的,整像头洋葱,头顶上立着几根毛儿,他可是很会教天赐。他和天赐说开了:你爱念什么就念什么,不明白的问;不问也没关系。天赐很乐意这么办。每天有一课叫作“思想”,师生相对无语,各自想着心事。想完了就讨论,想不出就拉倒。天赐想改造十六里铺,先修一条马路,赵先生给补上:马路两边得有树和流水。天赐很佩服赵老师,问他一切的问题,老师都有的说。天赐念小说,老师敢情能背《红楼梦》!爸要来查看,天赐就练字,老师教他写魏碑。爸走了,师生就研究林黛玉的性格与习惯。老师会说:“你闭上眼想想看!”一闭上眼,天赐很会想象,他看见了黛玉!他很想找“蜜蜂”去;“蜜蜂”可是不会黛玉那样呢!大概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黛玉了,除非再想出一个来。他想,他拿笔瞎写,有一天写了篇“蜜蜂”,赵老师很夸奖,叫他再去看她,回来再写。他找了她去。“蜜蜂”已长成个大姑娘,脸似乎长了些,也不光着脚,黑眼珠还是那么黑,可是黑得不能明白了。天赐回来了,皱着稀眉毛想:假如“蜜蜂”的嘴再小一点,鼻子再长出一分,然后配上那俩黑眼珠?那一定更好看。“蜜蜂”得光着脚,在河岸上,绿阴凉底下,不出声的轻走!好了,他就这么写了一篇。赵老师说:“这就对了,这就是文学,你明白了没有?可是你没写出个主点来,‘蜜蜂’哪儿最好?当然是那对眼,黑的,怎个黑法?”他等着天赐自己想。
“黑得像——墨!”老师摇头。
“黑得像——夜里!”
老师拍了桌子:“河岸上,绿阴凉下,眼黑得像夜里!天赐你行了,你比我高!你猜我想像什么?像两颗黑珠子。珠子是死的呀,夜会动会流,流到不知道多远,是不是?”天赐明白了,他也学着作诗,没人管他,他自己会用功。
爸很怀疑赵老师到底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他和老师谈,老师夸奖天赐有天才。爸不懂。老师拿出天赐的文章来,爸才相信天赐的书没白念,有一篇文章用了六张红格子纸!爸没看说的是什么,数了数字数,够一千五百字!“一千多字!这简直是作论了!”赵老师笑了:“有三年的工夫,他什么也会作了!”
爸信服了赵老师,也替儿子骄傲。逢人必说天赐会作论。天赐也很高兴,遇上爸叫他作点事的时候,他会说: “别,别乱了我的心思,正在这儿作论!”
跟赵先生一年多,天赐在文字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写得也怪秀气。爸的铺子的春联都由他写,伙计们向他伸大拇指,他怪害羞的挺得意。
爸承认赵先生是好老师;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发现了:书房中的书籍增多了,但是短了别的东西。桌上的磁 瓶,铜墨盒什么的都不见了,天赐使着个小粗碟子当砚台。问天赐,天赐笑了。老师没钱买书或别的东西,便拿起点东西去卖掉。
“为什么不跟我要钱呢?”爸胡涂了。
“赵先生说了,屋里东西多,显着乱得慌!”
“可那是我的东西!”爸倒不在乎那点东西,他不喜欢这个办法。
“卖了你的东西和向你要钱还不是一样?”天赐完全投降了赵老师。
“在我的门口卖东西?!”这太丢人了,爸以为。“常卖着点,老师说,好忘不了穷;穷而后工!”天赐非常的得意:“前天,我把皮鞋卖了,卖了一块半钱;我请老师吃了顿小馆,老师很喜欢!”
“你是我的儿子,还是他的儿子?”爸的脸沉下来。什么都可以马虎,可不是这么个马虎法,这是诚心教坏!天赐没回答出什么来,他晓得妈与爸的规矩,但是赵老师的办法更有意思。这能使他假装穷,而穷得又不像纪家那样。由爸与十六里铺,他明白了钱的厉害;由赵老师,他得到个反抗钱的办法,故意和钱开玩笑。钱自然还是好东西,可是老师的方法使钱会失去点骄傲,该买书的偏买了香烟,用鼻子向钱哼几声!肚子饿了就卖棉袍,身上冷就去偷煤,多添点火,老师有办法,而且挺快活。
爸受不了这个:“好吗,先生还偷东西,教给孩子卖皮鞋?我只懂得买,不准卖!”爸非辞赵先生不可。纪妈以为爸是对的,他们偷煤,而且把没点完的洋蜡放在地上喂老鼠!
天赐舍不得老师,而且决定反抗,他现在是十六七的小伙子了,自己很有些主张。他说话已经和大人一个声儿了,嘴上的汗毛也很重,他不能完全服从爸。他本是很喜欢整齐清洁的,因为妈妈活着的时候事事有一定的办法,可是他也爱老师的凡事没有一定,当作诗的当儿还有工夫擦桌子么?老师和他都是诗人,而爸是商人,这是很清 楚的;诗人不能服从商人,也是很清楚的。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赵先生每天有一课叫作“思想”,放手让天赐说,适时加以点拨,还与天赐研究林黛玉的性格与习惯,这体现了赵先生教育有方。 |
B.赵先生引导天赐写“蜜蜂”这一情节细腻生动,从中既可看出天赐的文学灵性,也可看出赵先生是一个易使学生亲近的性情中人。 |
C.小说采用欲抑先扬手法刻画赵先生,使其形象立体而不扁平,他虽是个好老师,但和学生一起私卖物件,偷煤添火,德行有瑕疵。 |
D.爸坚决辞退赵先生,是因为赵先生坏了他家的规矩,他担心天赐被教坏,但天赐决定反抗,他认为赵先生与父亲本身就不是一类人。 |
3.作为老师,赵先生与鲁迅笔下的藤野先生有何异同?请结合文本分析。
到达车站的时候天还没亮,不过你可以感觉到,这铁定是不一样的一天。有点凉,小韩在月台上跳来跳去,手插在夹克口袋里。他口里头冒着热气,高声嚷:“阿吉一定喜欢。”
“妈的,那还用说吗?”杜子回话。他的毛衣高领搂住了下半脸;他在抽烟,吸的时候把嘴面前的衣领往下拨一点。
我跟阿吉坐在候车的椅子上。我们都是一夜没睡,我是说,我们全体。昨天我们在帮阿吉收东西,他那房子房东要。我们让阿吉坐在床上。一边收的时候,大家拼命讲笑话,把气氛弄得比较不那个一点。因为,实在是:阿吉那么不声不响的,我们这一伙里,向来是他的话最多,现在这情况,让人没法不觉得凄惨。
后来,下半夜的时候,我们喝起酒来,当然也给阿吉斟了一小钟。就是喝酒的时候,杜子说:我们带阿吉去南方澳。大家都同意了,因为南方澳的海是台湾最美和最险恶的,我们想阿吉一定喜欢,他向来喜欢强烈的物事。而且,他也没去过南方澳。
下了这决定之后,我们就出来了,叫了计程车一路呼啸到车站来。起初那司机不肯载,他看到阿吉像见了鬼似的,可是杜子拜托他:“这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要带他去南方澳。”他边说就哭起来了,完全是酒喝太多的关系。那司机八成是起了好奇心,他让我们上了车,一路上问东问西的一大堆。最后还叹气:
“年纪还这么轻。”他是说阿吉,不过老实说,这话听来实在讨厌,又一点意思也没有。
到进收票口的时候,我们学了乖,让阿吉披上我们的大军用夹克,那收票员什么也没看出来,我们完全混进去了。
月台上亮白白的,什么人都没有。我们说这地方阿吉包喜欢;凌晨四点的月台,浪漫得一塌糊涂的。阿吉这家伙就是这样,他那信上是怎么自称的:“对生与死都永远抱着梦想的呆子。”
我可不知道他现在死成这个鬼样还能有什么梦想,或许也有吧!或许他知道我们带他到南方澳去。
我看看阿吉的脸,呆子似地笑咪咪地,特写,只到肩,他那时手上捧了一叠书,没照出来。
相片下面是他的姓名、生年、役年。一个好好的人就只剩下这么四四方方的一箱了,而且这一箱也不会留下,阿吉自己遗书里写的:“把我的骨灰洒在海上。”
1.小说中说的“不那个一点”指的是。
2.结合作品的内容,概括阿吉的性格特征。
3.人们评价说“这是一篇寓意深远的小说,能拨动读者的心弦,引发读者的共鸣”,你从文章中体味到的“寓意”是什么?
4.下面对作品的赏析,不恰当的两项是。( )
A.作者借第三者之口,用泼墨式的手法记叙阿吉的一生,叙述了阿吉的性格、喜好和他那平凡而短暂的一生。 |
B.这是一篇以以小见大的传统手法反映社会生活的作品,将一个人一生的故事浓缩在短短的几百字中。 |
C.本文的成功,在于作品主要靠精炼的对话来推动情节的波澜起伏和人物的色彩显现。 |
D.“阿吉一定喜欢”“年纪还这么轻”透露出小说主人公的性格特征,虽不见人,但清晰可见。 |
E.在人物对白的同时伴以心理描绘、肖像描写和外部动作表情的刻画,更使人物丰满、鲜活。 |
鸬鹚与老人
徐则臣
夕阳落尽,几笔晚霞衬出了天空更广大的寂寥,干瘦的邵秉义赤脚蹲在船头抽烟,吐烟时努力挺直脖子,像一只年迈的鸬鹚。岸上那个穿夹克的姑娘对他挥挥手,他还没回过神来,她的快门已经摁下。
秉义听见女儿在舱里抱怨,弟弟后天结婚,一堆事等着操办,他这个当家的成了没事人。然后是老婆的大嗓门:“还没到时候,你等着吧。星池婚事办完,他不趴船舵上哭,这事不算完。”
秉义揉灭烟头,说:“都住嘴!”
女儿对母亲吐吐舌头,她是想让父亲换个脑子。别说父亲不舍,就她,嫁出去七八年,心下也难过。船是他们水上的家。
在这个家里,秉义说一不二,可他极少粗暴地下指示。但在儿子婚礼的问题上,他却异常坚决:婚礼必须在船上办,船民就要按船民的规矩走。
在秉义的心里,儿子天生是吃水饭的料,但星池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和朋友投资办修船厂,紧急要钱,这条船是最值钱的家当。答应卖船揪了秉义一个多月的心。
秉义这辈子只会做一件事,而这件事在儿子看来,早晚都是在拖这个世界的后腿。他当然不认同,但也不得不承认,跑船人的荣誉感和成就感越发地稀薄了。火箭上天了,高铁提速了,船上的装备越来越好,可跑船的生意却越做越小了,利润越来越少。人还是那个人,吃苦耐劳敬业,但世界变了。
秉义背着手沿码头走着,夹克姑娘抓拍了他的背影,背景是空茫的运河,取景框裁掉了地面,照片里的秉义像是直接走在水上。
“有啥好拍的?我就去看看我的住家船。”
“您岸上没房子?”
“住不惯,浑身比风湿病犯了还难受。再说,家里还有几只鸬鹚呢。”
“真棒,那我就拍您和鸬鹚。”
“我就是鸬鹚。”秉义嘿嘿一笑。
夹克姑娘笑了,看来并非只她一人觉得他长得像鸬鹚。
“从小他们就叫我鸬鹚。水性好,一个猛子扎水底,憋个七八分钟没问题。看见的鱼绝对跑不掉,比鸬鹚还管用。”
地砖路断了,接下来是土路,一条住家船拴在岸边的柳树上。五只鸬鹚机警地蹲在船上,看见秉义,嘎嘎地叫起来。秉义对它们拍拍手张开双臂,一个大步跳上船。它们飞起来,要落到秉义肩膀和手臂上,秉义往后躲闪,说:“不能停,不能停,爷我今天穿了新衣服。”五只鸬鹚又落到船上,脚脖子上都拴着细麻绳。秉义说,“别小看这几只鸟,吃香喝辣的都指着它们。吃不完的鱼。亲戚朋友一圈送完了,还能卖不少。”
“鱼这么好抓?”
“不比从前了,过去运河水也不干净,但那是水草啊、死鱼烂虾子啊沤坏了的脏;现在才真叫脏,各种塑料袋、垃圾、取土、打沙、工业废水,还有机械船漏的油。你看看,从南到北,有哪段运河水还能淘米洗菜?过去跑船,要做饭烧茶了,伸手就从河里舀。现在你舀看看,喝下去拉肚子拉死倒在其次,嘴都进不了,那个味儿,你说不出来成分有多复杂。我儿子说,马上就成化学药剂了,装进瓶子里熬熬炼炼都能做原子弹。鱼少多了,抓上来的你也未必敢吃。”
“那您还打算在这条河上跑多久?”
秉义如同被迎头闷了一棍,不过这一直都是个问题。只有陌生人才会不讲情面地问出来,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跑了。前天回到码头,那是最后一趟。”
夹克姑娘有些尴尬。
“你别笑我酸。晚上我经常睡不着觉,就想,舍下一条船就这么难么?真就这么难。除了跑船我不会别的’离开这条长河'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我的命,一半在船上,另一半在这条河上。”
“叔叔,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哈。”
“好的,我也要走了。”
“您这是去哪儿?”
“给我那几只鸬鹚弄口吃的。”秉义说,突然诡秘一笑,伸长脖子,人半蹲,右手五指并拢,掌心朝下,放到额头前;左手掌心向上,放到腰后,“嘎,嘎”,他的右手和脑袋同时点动,左手跟屁股一起摇摆,学起了鸬鹚。那造型也的确神似一只鸬鹚。
(节选自徐则臣《北上》,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运用景物描写,以夕阳、晚霞和寂寥的天空渲染出伤感的气氛,暗示了邵秉义不能再跑船时失落的心情。 |
B.为了支持儿子,邵秉义不得不答应卖船,这事令他揪心,但更让他揪心是老婆、女儿都不理解他,还一味地抱怨。 |
C.邵秉义虽然不认同儿子的观点,但也不得不承认跑船人的荣誉感和成就感越发地稀薄了,因为这个世界正在改变。 |
D.夹克姑娘是次要人物,作者借助她与邵秉义的对话,将邵秉义的内心世界展现在读者面前,推动了故事情节发展。 |
3.小说叙述了邵秉义的人生际遇,请探究作者在其中所寄寓的情感态度。
窗 外
【墨西哥】奥克塔维奥·帕斯
①在我的窗外大约三百米外的地方,有一座墨绿色的高树林:树叶和树枝形成的高山摇来晃去,好像随时都会倾倒下来。众多的高树,它们的树冠都倒垂向地面,形成一大片“液体”,仿佛不断波动的浪脊。狂风撼动着它们,吹打着它们,把它们折腾得大吼小叫。树林左右扭动,上下弯曲,然后带着高亢的呼啸声,重新挺直身躯,接着又伸展肢体,仿佛要连根拔起,逃离原地。不,它们不会示弱。倘若这些大树开步走的话,它们一定会摧毁阻碍它们前进的一切东西。但是它们宁愿立在原地不动。
②天空布满钢铁色的云,远方的云几乎是白色的,靠近中心的地方即树林的上空就发黑了:那里聚集着深紫色的暴怒的云团。在这种虎视眈眈的云团下,树林不停地叫喊。
③树林的右翼,两棵连接在一起的山毛榉的枝叶形成一座阴暗的拱门。拱门下面有一块空地,那里异常平静,像一个明晃晃的小湖。从这里看得不完全清楚,因为中间被邻居家的墙头苫盖物隔断了。那个墙头不高,顶上覆盖着冰冷的绿玫瑰。玫瑰有一些部位没有叶子,只长着许多疙瘩的枝干和交叉在一起的、竖着尖刺的长枝条。它有许多手臂、螯足、爪子和装备着尖刺的其他肢体:我从没有想到,玫瑰竟像一只巨大的螃蟹。庭院大概有四十平方米;地面是水泥的。在一个墙角上有一张黑木小桌子,已经散架。在最里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垃圾桶。桌子和垃圾桶,砖墙和水泥地,封闭着那个空间。它们封闭着空间呢还是它们是它的门呢?
④在山毛榉构成的拱门下,光线已经深入进来。它那种被树枝的颤抖的影子包围着的稳定状态几乎是绝对的。看到它后,我的心情也平静了。更确切地说,是我的思绪收拢了。这种平静是阻止树木逃走、驱散天上的乌云的力量吗?是的,我已经知道,大自然是包围着我们、既产生又吞噬我们的万物与过程的总和,不是我们的同谋也不是我们的心腹。无论把我们的感情寄予万物还是把我们的感觉和激情赋予它们,都是不合理的。把万物看作生活的向导、生活的学说不更合理吗?学会在激荡的旋风中保持平静,变得像在发疯摇动的树枝中间保持稳定的光线那样透明,可以成为生活的一种日程表。
⑤但是空地已经不是一个椭圆形的小湖,而是一个白热的、布满了极其纤细的阴影纹络的三角形。三角形难以察觉地摇动着,直到渐渐地产生一种明亮的沸腾现象,首先是在外部地区,然后是在火红的中心,力量愈来愈强大,仿佛所有的液体光线都变成了一种沸腾的、愈来愈黄的物质。天空愈来愈暗,那一片光线的空地也愈来愈亮、闪烁得愈厉害,几乎像一盏在动荡的黑暗中随时会熄灭的灯。树林依然挺立在那里,只是沐浴着另一种光辉。
⑥稳定总是暂时的,是一种既不稳又完美的平衡,它持续的时间只是一瞬间:只要光线一波动,一朵云一消失或者温度稍微发生变化,平静的契约就会被撕毁,就会爆发一系列变形。每一次变形都是一个稳定的新时刻,接着又是一次新的变化和另一次异常的平衡。是的,什么也不固定:变化变成稳定,稳定是暂时的协议。高明不在于稳定也不在于变化,而在于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永恒的来与往:高明之处在于瞬间性。这是中间站。但是我刚刚说到中间站,巫术就破灭了。中间站并非高明,而是简单的走向……中间站消失了:中间站不过如此而已。
(选自《20世纪世界散文精选》,有删节)
1.窗外的景象有怎样的特征?请简要概括。2.第①段的景物描写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请分析下列两句话在文中的含意。
(1)我从没有想到,玫瑰竟像一只巨大的螃蟹。
(2)大自然是包围着我们、既产生又吞噬我们的万物与过程的总和,不是我们的同谋也不是我们的心腹。
4.作者借对窗外景象的描写,表达了对生活的思考。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