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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难度:0.4 引用次数:300 题号:12327552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乡村裁缝

(1)父亲常说“做出衣裳的是针线”,按说这没有什么创意,但从一名乡间职业裁缝口中说出,却有权威性和说服力。

(2)他十二三岁拜师学裁缝,头年多半时间给师父家挑水打柴干家务活,渐渐地开始学缝扣眼、绞襻子、钉扣子。翌年学习缝制衣服,第三年开始学绗棉做棉衣,最后学剪裁。师父手艺高超,很严厉,连立身坐姿、穿针引线也有规矩,弄不好便举起尺子打过来。父亲说,他没少挨师父训罚,怎样打罚都必须忍着,熬过了三年,便有出头之日了。三年后他便提着裁剪刀行走乡里,独当一面,还真是多亏了师父的言传身教。

(3)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有些绝活儿。

(4)父亲没学过美术绘图,可他制衣裁布料用画粉时,总是从容果断,绝不拖泥带水。让人惊讶的是他用画粉袋,一人操作只凭俩手,无需别人帮忙。画粉袋也是用于裁衣料画线的,一条纱线索子从装有白色画粉的小布袋里左贯右出,其原理与木匠的墨斗无异。比如绗棉衣棉裤,父亲将已经铺好絮棉的布面在案板上放好,左手捏着画粉袋口线头置于棉裤一端,右手拉粉线悬空而过,然后贴于布面,再用右肘根压住粉线另一端,右手拇指食指逢中拈起粉线,轻轻一弹,一条白线不偏不倚完成。父亲画完绗线,也亲手绗棉,他的动作之敏捷迅速,叫人佩服。他左手捋着棉裤面,右手捏着长长的绗针——那针头几进几出然后针尾一拖,将绗线绷直,几乎将一条绗线绗完。抽一支烟的光景,一条棉裤筒绗完,父亲一手伸进裤筒,一手举起竹尺将棉裤转面儿拍打,这应该是让绗线与棉布絮棉契合。

(5)父亲擅长做开襟衣衫,无论对开襟,抑或右开襟,他都拿手。他最得意的是做得一手漂亮盘扣,男服多用蜻蜓扣、春蚕扣(也叫一字扣),女服多用蝴蝶扣、菊花扣。还有男女通用的琵琶扣、树枝扣。做盘扣要先绞布襻子,父亲先将布条裁好,再将布条双对折然后用小手针缝合对折口,少顷,一条条如新生豆角样儿的细长布襻子绞妥,接着将这些布襻条盘成一个个蜻蜓头,一对对蝴蝶结,公扣母扣,结对成双。这种衣服全用布扣,杜绝塑料扣子或有机玻璃扣子,着实漂亮。

(6)父亲赶时髦,喜欢在左胸前袋口插上一支钢笔,不过这笔大抵在算账立据时才派上用场。父亲有“两不记”:一是收人布料不记,客户来料,只要说明你要做什么衣服什么样式,他随手往那衣料堆里一放,绝不会张冠李戴。二是量体裁衣,他拿皮尺往来人身上左一拉右一扯,嘴里念叨着,只量体并不当面记录,也不开制衣单,按期取衣,从不失信。

(7)他的裁缝工具很简单,裁剪刀、竹尺、皮尺、画粉、手针、顶箍,再就是熨斗。父亲剪裁时轻松自如,用剪吃布很干脆——咔哧,咔哧,咔哧,这像极了农夫耕田犁地,当犁尖插入土地,只听得一声吆喝,那黑色土壤便顺着犁头往右翻去。咔!最后一声特别干脆,听起来很果断,那肯定是剪刀将出,剪断布头了。

(8)剪裁用的案板是杉木的,木质较为疏松,肌理颇有弹性,那案面上有许多凹坑,密密麻麻。父亲用的是职业裁缝专用裁剪,像一只鸟,身如凸肚,单足独立,足尖钝。有次我看到父亲握着剪刀,在画有纵横交错线条的布面上,让剪刀随意地疾走,剪刀在案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顿一下,布面一个窝,案板上一个坑。我揣测这种“停顿”绝不是率性而为,一定是有讲究的,应该是父亲为后来的缝纫制作留下的暗记,比如打褶、留岔什么的。案板上留下的“记号”,让我长久思索……

(9)除了在家等客上门做衣,很多时候是做“乡工”,也称“上门工”。这种方法是按天计收工钱,东家只管三顿饭,不需一件件算钱。但父亲并没有因此懈怠,只管埋头干活。平常东家客气,也有上烟上酒的,可父亲从来不沾,只吃些茶饭。

(10)早年,父亲行走乡里一直是手工制作,后来母亲加盟,不久就有了缝纫机,一台“蝴蝶”牌缝纫机与他们“白头偕老”。父亲担纲剪裁,母亲负责缝制,从此父母同出同归。小时候我还没念书,就经常随父母去做“上门工”。一大早,东家一副挑子,一头是缝纫机头,一头是机脚,我紧跟父母在后,父亲后来说我是从小就随他吃“百家饭”。

(11)在乡间,这个行业有个笑话段子:“裁缝不落布,穿个冒档裤。”少时我不解,便问父何意,父亲笑了,告诉我意思是说,如果哪个裁缝不留下布头,那他肯定穿着个没有裤档的裤子。父亲从来不做那种“贪墨”糗事,每上门做完一家的衣服,他就将剩下的布头交给东家;若是在家,每做好一件衣服,他也将剩下的边角布料扎成一绺,塞进衣主的新衣荷包里。衣主自然高兴,因为这些边角布料又可去做千层布鞋底。

(12)也许就是这类微小事让人感动,父亲才被人瞧得起,因而他行走乡间方圆二三十里,甚至跨出湘鄂边界为人缝制衣裳。记得每年临近年关,父母是最忙的时候,因为农家年终分了红,有了钱便扯布做新衣。此刻,父亲总是点灯熬油先为他人赶做,自家做新衣总是在除夕夜里。

(13)父亲从事职业裁缝五十年。五十年来,他从手工到机制,从坊间织的家纺布,到土洋布、咔叽布、灯芯绒、凡呢丁、毛哔叽、的确良、呢子,从普通童服到成年内衣裤、罩衣、棉衣棉裤,从青年学生装到中山装、国防服,乃至大脚裤、连衣裙……既亲自经历了这些服装的全部制作过程,也见证了民间服装的嬗变发展,几乎可写一部湘北民间裁缝与服装断代史了。

(14)父亲就像一枚绗针,行走乡间,缝紧了乡情,缝暖了家庭,缝美了生活。

(15)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年逾花甲的父亲,进城居住,离开乡村告别了他的裁缝生涯。他的某些手艺可能失传,至少我们兄弟没人接棒。其实,父亲也曾打过我和大哥的主意,他想在我们之间物色一个接班人。少时,他让我和大哥都上过缝纫机,我打过鞋垫,纹过扣眼,大哥则能够缝纫童衣了,但我们最后都没“上钩”。1970年,有煤矿下乡招工,大哥迫不及待报名,我则光荣应征入伍。回望父亲,我和大哥都有些歉疚……

(选自《人民日报》2019年5月1日第8版,有删改)


注:①襻(pàn)子:用布做的扣住纽扣的套。②绗(háng):缝纫方法,用针线固定面儿和里子以及所絮的棉花等。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开篇照应题目,借助“做出衣裳的是针线”这句质朴的话语,既道出了乡间职业裁缝凭手艺吃饭的职业特点,也包含着对自己所从事职业的敬重。
B.父亲精湛的裁缝功夫,得益于年少时师父对他的严格要求,“师带徒”这种方式对传统手工艺的传承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C.父亲手艺有绝活,做得一手漂亮盘扣;但“全用布扣,杜绝塑料扣子或有机玻璃扣子”,体现出传统手工艺人保守,不能与时俱进的一面。
D.父亲喜欢在左胸前袋口插上一支钢笔,除了算账立据时派上用场外,主要是表明自己身份的特殊性,显示了父亲多多少少有点虚荣心。
2.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第4段描写父亲用画粉画线的“绝活”时,文章运用“捏”“拉”“压”“拈”“弹”等动词,彰显了父亲的高超技艺,富有立体感。
B.文章第7段善于摹声,“咔哧,咔哧,咔哧”,形象地描绘出父亲轻松有序的剪裁节奏感,而最后“咔”的一声,戛然而止,干脆利落。
C.文章第11段巧用对比,拿父亲作衣服绝不“贪墨”布头的行为与同行惯例相比,解释了父亲被乡间信任并瞧得起的原因。
D.“父亲就像一枚绗针,行走乡间,缝紧了乡情……”一句,运用夸张的手法,强调父亲作为乡村职业裁缝在乡间的影响力,表达了作者对父亲深深的敬重之情。
3.本文的语言充满生活气息,请举例加以赏析。
4.手有绝活的乡村裁缝,儿子却不愿做他的接班人,以至于某些手艺要失传。试简要分析文章这样谋篇布局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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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推荐1】我很重要

①当我说出“我很重要”这句话的时候,颈项后面掠过一丝战栗。我知道这是把自己的额头裸露在弓箭之下了,心灵极容易被别人的批判洞伤。

②许多年来,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表示自己“很重要”。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 “我不重要”。作为一名普通士兵,与辉煌的胜利相比,我不重要。作为一个单薄的个体,与浑厚的集体相比,我不重要。作为一个奉献型的女性,与整个家庭相比,我不重要。作为随处可见的一分子,与宝贵的物质相比,我不重要。

③我们——简明扼要地说,就是每一个单独的“我”——到底重要还是不重要?

④对于我们的父母,我们永远是不可重复的孤本。无论他们有多少儿女,我们都是独特的一个。假如我不存在了,他们就空留一份慈爱,在风中蜘蛛般飘荡。假如我生了病,他们的心就会皱缩成石块,无数次向上苍祈祷我的康复,甚至愿灾痛以十倍的烈度降临于他们的自身,以换取我的平安。

⑤我的每一滴成功,都如同经过放大镜,进入他们的瞳孔,摄入他们的心底。

⑥假如我们先他们而去,他们的白发会从日出垂到日落,泪水会使太平洋为之涨潮。

⑦面对这无法承载的亲情,我们还敢说我不重要吗?俯对我们的孩童,我们是至高至尊的惟一。我们是他们最初的宇宙,我们是深不可测的海洋。假如我们离去,孩子就失去淳淳无双的血缘之爱,天倾东南,地陷西北,万劫不复。盘子破裂可以粘起,童年碎了,永不复原。伤口流血了,没有母亲的手为他包扎;面临抉择,没有父亲的智慧为他谋略……面对后代,我们有胆量说我不重要吗?

⑧相交多年的密友,就如同沙漠中的古陶,摔碎一件就少一件,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成品。面对这般友情,我们还好意思说我不重要吗?

⑨我很重要。

⑩我对于我的工作我的事业,是不可或缺的主宰。我的独出心裁的创意,像鸽群一般在天空翱翔,只有我才捉得住他们的羽毛。我的设想像珍珠一般散落在海滩上,等待着我把它用金线串起。我的意志向前延伸,直到地平线消失的地方……

没有人能替代我,就像我不能代替别人。

我很重要。

对自己小声说。我还不习惯嘹亮地宣布这一主张,我们在不重要中生活得太久了。

我是的,我很重要。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勇气这样说,我们的地位可能很卑微,我们的身份可能很渺小,但这丝毫不意味着我们不重要。

重要并不是伟大的同义词,它是心灵对生命的许诺。人们常常从成就事业的角度,断定我们是否重要。但我要说,只要我们在时刻努力着,为光明在奋斗着,我们就是无比重要地生活着。

让我们吊起头,对着我们这颗美丽的星球上无数的生灵,响亮地宣布——我很重要。

1.在第④段到第⑩段中,作者从三个方面精辟剖析了个体生命的价值。这三个方面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孤本”原指某书仅有一份在世间流传的版本。第⑦段中有两个词与“孤本”在文中表达的意思相近。这两个词是_________、_________。
3.第⑧段中的比喻,形象生动地阐述了作者的独特见解,作者把________比作________,两者的相似点是_________。
4.作者说“重要并不是伟大的同义词,它是心灵对生命的许诺”。请你联系本文简要回答应该怎样生活才能无愧于“心灵对生命的许诺”。
2020-11-13更新 | 43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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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2】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冰雹

高军

住到老乡家以来,刘振华感到这家老乡对他们一直是客客气的,不仔细体会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事儿,但是好好咂摸咂摸就觉得相互之间总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刘振华是随四支队进入岸提的,通过了解,他知道在此之前这儿几乎没有我党的活动,中共苏鲁豫皖边区省委到来以后才刚开党的工作。四支队是紧其后到达这里的,群众工作也才开始没几天。当地老百姓还处于观察了解之中,这种状况也是正常的。

这天年饭后不久。他正与老乡聊天。老乡听说他是泰安人,说语的语气一下子就亲近了不少:“离俺们这里也就有二三百里路吧?”

刘振华说:“准确的距离我还真弄不清楚,但确实不是很远,三百里左右吧。”他们说着些家长里短的话,气氛渐渐越来越融洽。

突然刮起一阵风,门外的天空出现黑云头,并且很快就布满了天空。风刮得很乱,黑云不单单是黑色,里面有些地方发黄,有些地方发红,还有些地方发白,给人一种触目惊心之感。

老乡担忧地说道:“有点儿邪!这天有点儿邪!唉,恐怕要下雹子,地里庄稼要遭殃了。庄户人家日子本来就过得艰难,再遇上天灾更毁了啊。”

这时隆隆的雷声也在远处响起来,刘振华感到天气的确有些不正常。他心中一动,想起了家乡的谚语,就问老乡道:“我们那里有一个说法,叫作雹打一条线,咱们这里要是下雹的话是不是也有什么规律?”

风势继续加大,老乡转过头苦笑一下:“俺们这里也有这话,你看看这个地方近处三面都有山,有几个山口子怪模怪样的,经常走那个东西,一长溜儿过来就是一场灾难。”

老乡口中连雹子都不直接说,刘振华听出了他心中的担忧。

在大风吹刮下,很大的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一阵土腥气钻入屋子,钻入鼻孔,有种让人想打喷嚏的感觉。

“坏了,坏了,真的下起来了。”老乡跺了跺脚,无奈,痛心。随着噼里啪啦声逐渐加大,地面上已经能看见一个个花生米大小的冰雹。老乡起身又坐下,看了刘振华一眼,好似想做件什么事儿又有些犹豫的样子。

刘振华来沂蒙山区时间不长,但对当地风俗习惯已经了解不少。于是他立即建议说:“刀呢,刀在哪里?”

老乡听见这句话,立即冒雨跑向锅灶处,把菜刀拿过来递给刘振华。刘振华接过来,迅速扔到院子中间的地上。老乡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雨水夹杂着冰雹继续下着,院中的冰雹已经大多了。刘振华猛地推开老乡家的门,一头冲进雨幕中不见了踪影。很快他又顶着风雨跑回来,手中拿着他们炊事班做饭用的菜刀。他把刀递到老乡手里,示意老乡也扔出去。看到老乡有些迟疑,他就催促道:“快,赶快啊。”

老乡使了使劲儿,用力地把菜刀扔在了雨中。看到他满头满身的雨水,额头上还有一个栗子大小的红点,赶紧找来自家的擦脸布,递到刘振华手里:“快擦擦,被砸的地方怪疼吧?”

“没事儿没事儿。”刘振华说,“说不上李老爷一害怕,冰雹就停了。”

老乡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摇了摇,说:“你们整天讲破除迷信什么的,还是……原来也知道李老爷的事儿啊?”

“怎么不知道?他不是咱们东北方向不远处那个横河村的吗?生下来就是一条小黑龙,他爹觉得他是个怪物,追打过程中被门挤掉了尾巴。他主管天气后,只要下冰雹,大家扔刀出去,他一下子想起自己的尾巴,就不敢下冰雹了。”刘振华把来岸堤后了解到的这一民间传说简略讲了出来。

老乡一下子佩服起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细啊?”

刘振华拉着他坐回座位说:“我觉得,秃尾巴老李的故事每一个都很精彩呢,等将来打败日本鬼子,可以专门搜集整理出来印成一本书。民间传说是一笔宝贵财富,不能简单判定都是迷信啊。”

雨和冰雹肆虐一阵后终于停下来,刘振华拉着老乡:“走,咱们赶紧到地里看看庄稼去。”

随后几天,刘振华和战友们帮村里乡亲们开展生产自救,该补种的补种,该改种的改种,乡亲们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他们。

不经意间,刘振华发现老乡说话中的“俺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咱们”。在四支队开拔的时候,老乡把两个儿子都送到了队伍上。

刘振华很善于做群众工作,后来先后担任了连政治指导员、营教导员。他在沂蒙山区转战了很多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晋开为少将、上将。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没有忘记沂蒙山区那场冰雹……

(原载于《小说月刊》2021年第4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四支队来到岸堤,刚刚开始群众工作,当地老百姓虽然对他们客客气气,但存在抵触情绪,小说开篇揭示矛盾,为下文张本。
B.天气的变化让老乡十分担忧,因为那是下冰雹的前兆,一旦下冰雹就可能毁了庄稼,让日子本来就难过的庄户人家雪上加霜。
C.小说描绘了天气变化的过程,先是刮乱风,起黑云,再写雷声响起,雨点落下,下起了冰雹,语言形象生动,使人身临其境。
D.刘振华和战友们帮助村里乡亲们开展灾后生产自救,或补种,或改种,与乡亲真正地走在一起,赢得了乡亲们的感激与信任。
2.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扔刀子事件中刘振华的行为动因。
3.“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没有忘记沂蒙山区那场冰雹”,文章结尾这样写有什么作用?
2021-09-05更新 | 105次组卷
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 较难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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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草巷口

汪曾祺

(1)过去,我们那里的民间常用燃料不是煤,也很少用柴。平常煮饭、炒菜,都是烧草——烧芦柴。这种芦柴秆细而叶多,除了烧火,没有什么别的用处。草都是由乡下——主要是北乡用船运来,在大淖靠岸。要买草的,到岸边和草船上的人讲好价钱,卖草的即可把草用扁担挑了,送到这家,一担四捆,前两捆,后两捆,水桶粗细一捆,六七尺长。送到买草的人家,过了秤,直接送到堆草的屋里。给我们家过秤的是一个本家叔叔抡元二叔。他用一杆很大的秤约了分量,用一张草纸记上“苏州码子”。我是从抡元二叔的“草纸账”上才认识苏州码子的。现在大家都用阿拉伯数字,认识苏州码子的已经不多了。我们家后花园里有三间空屋,是堆草的。一次买草,数量很多。三间层子装得满满的,可以烧很多时候。

(2)从大淖往各家送草,都要经过一条巷子, 因此这条巷子叫做草巷口。

(3)草巷口在“东头街上”算是比较宽的巷子。像普通的巷子一样,是砖铺的——我们那里的街巷都是砖铺的,但有一点和别的巷子不同,是巷口嵌了一个相当大的旧麻石磨盘。

(4)磨盘的东边是一家油面店,西边是一个烟店。严格说,“草巷口”应该指的是油面店和烟店之间,即麻石磨盘所在处的“口”,但是大家把由此往北,直到大淖一带都叫做“草巷口”。

(5)“油面店”,也叫“茶食店”,即卖糕点的铺子,卖的无非是:兴化饼子、鸡蛋糕;羊枣,也叫京果;过年前做烽糖饼,八月十五前当然要做月饼。过年前做烽糖饼,像一个锅盖,烽糖饼是送礼用的;夏天早上做一种“潮糕”,米面蒸成,潮糕做成长长的一条,切开了一步一片,呈正方角形,骨牌大小,但是切时断而不不分,吃时一片一片揭开吃,潮糕有韧性,味道很好;夏天的下午做一种“酒香饼子”,发面,以糯米和面,烧熟,初出锅时酒香扑鼻。

(6)吉陛的糕点多是零块地卖,如果买得多,则用苇篾编的“撇子”装好,一底一盖,中间一张长方形的红纸,印黑字:

①本店开设东大街草巷口坐北朝南惠顾诸君请认明吉陛字号庶不致误

(7)源昌烟店主要是卖旱烟,也卖水烟——皮丝烟。

(8)源昌有一点和别家店铺不同。别的铺子过年初一到初五都不开门,破五以前是不做生意的。源昌却开了一半铺拓子门,靠东墙有一个卖“耍货”的摊子。可能卖耍货的和源昌老板是亲戚,所以留一块空地供他摆摊子。“耍货”即卖给小孩子的玩意:“捻捻转”“地嗡子”……卖得最多的是“洋泡”。一个薄薄橡皮做的小囊,上附小木嘴。吹气后就成了氢气球似的圆泡,空气振动木嘴里的一个小哨,哇的一声……最便宜的是“滴滴金”。

(9)进巷口,过麻石磨盘,左手第一家是一家“茶炉子”。茶炉子是卖开水的,即上海人所说的“老虎灶”。店主名叫金大力。金大力只管挑水,烧茶炉子的是他的女人,茶炉子四角各有一口大汤罐,当中是火口,烧的是粗糠。一簸箕粗糠倒进火口,呼的一声,火头就蹿了上来,水马上呱呱地就开了。茶炉子卖水不收现钱,而是事前售出很多“茶筹子”——一个一个小竹片,上面用烙铁烙了字:“十文”、“二十文”,来打开水的,交几个茶筹子就行。这大概是一种古制。

(10)往前走两步,茶炉子斜对面,是一个澡塘子,不大。但是东街上只有这么一个澡塘子,这条街上要洗澡的只有上这家来。

(11)澡塘子在巷口往西的一面墙上钉了一个人字形小木棚,每晚在小棚下挂一个灯笼,算是澡塘的标志(不在澡塘的门口)。过年前在木棚下贴一条黄纸的告白,上写:

②“正月初六日早有菊花香水”

(12)那就是说初一到初五澡塘子是不开业的。

(13)为什么是“菊花香水”而不是兰花香水、桂花香水?我在这家澡塘洗过多次澡,从来没有闻到过“菊花香水”味儿,倒是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澡塘子味儿。这种澡塘子味道,是很多人愿意闻的。他们一闻过味道,就觉得:这才是洗澡!

(14)有些人烫了澡(他们不怕烫,不烫不过瘾),还得擦背、捏脚、修脚,这叫“全大套”。还要叫小伙计去叫一碗虾子猪油葱花面来,三扒两口吃掉。然后咕咚咕咚喝一壶浓茶,脑袋一歪,酣然睡去。

(15)由澡塘往北,不几步,是一个卖香烛的小店。这家小店只有一间门面。除香烛纸之外,卖“箱子”。苇秆为骨,外糊红纸。四角贴了“云头”。这是人家买去,内装纸钱,到冥祭时烧给亡魂的。小香烛店的老板(他也算是“老板”),人物猥琐,个儿矮小,而且是个“塌鼻子”,“塌”得非常厉害,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谁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他的媳妇可是一个很“刷括”(即干净利索)的小媳妇,她每天除了操持家务,做针线,就是糊“箱子”。一街的人都为这小媳妇感到很不平,——嫁了这么个矮小个鼻子丈夫。但是她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了好多年。

(16)由香烛店往北走几步,就闻到一股骡粪的气味。这是一家碾坊。这家碾坊只有一头螺子(一般碾坊至少有两头骡子,轮流上套)。碾房是个老碾房。这头骡子也老了,看到这头老骡子低着脑袋吃力地拉着碾子,总叫人有些不忍心。骡子的颜色是豆沙色的,更显得没有精神。

(17)碾坊斜对面有一排比较整齐高大的房子,是连万顺酱园的住家兼作坊。作坊主要制品是萝卜干,萝卜干揉盐之后,晾晒在门外的芦席上,过往行人,可以抓几个吃。新腌的萝卜干,味道很香。

(18)再往北走,有几户人家。这几家的女人每天打芦席。她们盘腿坐着,压过的芦苇片在她们的手指间跳动着,延展着,一会儿的工夫就能织出一片。

(19)再往北还零零落落有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都是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很少到那边去。

(选自《忆昔》,有删改)

1.赏析文中第5段画横线句子的语言特点。
2.从内容角度说明文中两处画波浪线句子共同的表达效果
3.第9段和第15段写店铺各具特色,试比较两者的不同写法。
4.文章围绕“草巷口”巧妙地写出了当地百姓的人生百态,请概括他们的生活特点,并指出这样写的好处?
2020-04-28更新 | 231次组卷
共计 平均难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