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行
何士光
这辆长途客车看起来遍体鳞伤,车身不止一处磕碰,车窗也缺了玻璃。人们像火燎一样地,从车门里挤进去,从车窗里翻进去。
“不要翻窗子好不好!”驾驶员吴老八大声喊道,“麻袋都放车顶上!还有背篼……”尽管他急得快哭出来,人们却再也听不见……
正是上午九点,梨花屯到处映着春天的阳光,远处的望乡岩无比青翠,场头的核桃树闪闪发亮。到梨花屯之前,吴老八就嘱咐售票员小芳,在车窗售好票再打开车门。一开始还算顺利,蜂涌而来的人们有些愕然,但还是老实地挤在车窗前。
不一会,吴老八听见有人敲响另一面的车窗。“撕一张票下来,老八!”
刘书记虽已退休,语气依旧不容商量。吴老八到汽车运输学校去学习,组织意见那一栏曾有刘书记粗大的笔迹。
吴老八只得让小芳把票给刘书记递过去。小芳动作麻利,又把另一张票递到她舅舅晋麻子的手中。
“哎哟,你们搞哪样名堂?”
“不行!不行!”
车厢四周顿时吵成一片。没有人会认为自己不要紧,人人都有说不出的忿忿。
“老子不跟他们说这些!”
张裁缝家的老幺扒住车窗,一飞身便进了车厢,又一下子把车门拉开。
冯家老三一横身子就把住车门,一夫当关便万夫莫开,大哥、二哥不由分说地把麻袋往车厢里抬。其他人也蜂拥而上。
于是,便发生开头的一幕。
“不要忙!”吴老八继续声嘶力竭地吼道。但人们各自为战,没有人愿意收回已经伸出去的胳膊,还窥探着把腿也横过去。
“哞——”,不远的草岗上的牛恰到好处地叫起来了,仿佛在嘲弄吴老八,又仿佛在嘲弄全体男女……车呢,也就长久地停下来了。车上越来越热,上了车的人们又陆续下了车,衣服放在座位上占着座,麻袋和背篓依旧占了大半个的车厢。
供销社的杜主任站在路边狠狠地抽着烟。他当然知道那些麻袋是冯氏三兄弟的,上车时就吆喝他们赶快搬开。过去数十年的岁月里,在梨花屯这个大家庭中,杜主任就像一位掌管分配大权的父辈,烟酒糖茶,大小日杂,哪一样不经他的手才到众人手上?但万万没想到,日子来到眼下,这事竟变成了做生意,而且还要和冯家这样的个体户挤在一起。冯家老大冯有富也完全不把杜主任放在眼里,只顾与旁人豪爽地说着话。
太阳洒下令人目眩的白光,众人的脊背隐隐发烫。不大有人走动,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有些泄气,剩下的只有漫长的相持和等待。
如果以为这辆车就会没法开走,这就有些失算了。这就没有弄清楚我们梨花屯这一片土地上的日子,也没有弄清楚这一片土地上人们的脾骨。
清早人们等车时可是喜气洋洋的。梨花屯所有要远行的人,都指望着这辆长途客车。要知道,从梨花屯伸延出去的这条大路,在之前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是没有客车的。
远远地,在那些长满枞树的土丘之间,出现了一个会动的光点。这光点仿佛搔爬在人们的心上,让人又惊又喜,一时还有些说不出的怀疑,怕它到头来并没有变成一辆车,又怕它从哪儿斜逸出去消失不见。渐渐地,那一点光亮庞大起来,连轮子和喷出来的油烟也清晰可见。那一刻虽没有红旗招展,却是人欢马叫,热火朝天。
对于这一辆车,大家一直是情切切而意绵绵的。一个个心里都十分清楚,到头来,这辆车还是会开来的,当然也要继续开下去。
孟铁匠忽然站起身来,朝着冯家兄弟走过去。村里的铁工厂早已东歪西倒,去年孟铁匠把厂子承包了,收益还不少。孟铁匠一起身,冯有富就看在眼里,差不多同时站起来了。天下英雄唯有使君与操,他冯有富不能不领孟铁匠的情,英雄总要惜英雄。
“几位兄弟,”孟铁匠略略侧了身子,对着冯家兄弟,“来,帮我一把,把麻袋抬下来。”站着的人们,蹲着的人们,全都动起来了,一齐向车厢那儿撵过去。
“不要乱来!车上那些背篼,也都要拿下来!”一个宏亮的声音吼道。这是刘书记,这边那边地指挥着。这一回,人们似乎也不打算乱来了。
“听我的! ”张裁缝家的老幺立在车顶上调兵遣将,说不出的雄姿英发。“麻袋先上!背篼!背篼拿上来!”转瞬间,原来空荡荡的车顶上,一张旧篷布鼓胀起来,牢牢地用绳子系好。
阳光依旧明亮,车厢内依旧拥挤,却又让人全然感觉不到拥挤。坐的坐,站的站,人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也注意着不去侵犯别人的立足之地。仿佛曾有的那些荡倚冲冒从未发生过。
牛叫声还是拖长着,却好像在说“好啊——,好啊——”
“请大家坐好了!”吴老八终于这样说,连自己也有些好笑,又对大家笑了笑。大家当然坐得很好,一致对吴老八报以成功的微笑,当然,也是带歉意的。
啊!远行!
毗连的水田和青葱的土丘开始旋转,电线起伏地在一旁追逐,大片大片的菜花,朝着人们的面庞迎上来,跟着又退下去……路上有人下车,也有人上车,希望不会有什么跌宕。吴老八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也不会怎么的,车还会开下去的,等看见屹立的烟囱,县城就快到了……
(原载《人民文学》1985 年第 8 期,有删改)
小说在写争着上车和等待车来这两个场景时,两次打乱了情节的先后顺序,这样叙述带来了怎样的文学效果?请结合小说相关部分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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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猫(节选)
葛亮
宁怀远从蒙自刚来到昆明时,在翠湖边上看到一株梨花。很大,风吹过来,就落了一地,好像雪一样。后来,他无数次对荣瑞红说起这株梨花树。荣瑞红说,我们龙泉镇①,什么花都有,就是没有梨花。
后来,宁怀远在滇池边上,听一个拉胡琴的唱,“万紫千红花不谢,冬暖夏凉四时春。”他又想起这株梨花,想起满天飞的白,却怎么也记不起树的样子了。
荣瑞红倒记得清清楚楚。那年夏天,蓝花楹开得正盛。黄昏时候,村里头来了一个人,敲开他们家的门。荣瑞红应了门,见是高个儿中年人,穿着青布衫子。蜡黄脸,满脸胡须。这人操官话,有两湖口音,口气温和,问荣瑞红家里头有没有要出租的屋子。荣瑞红就喊她爷爷。荣昌德老汉走出来,敲着烟袋锅,眯眼看来人胳膊底下夹着两本书,就问,先生,你是昆明城里来的教授吧?
那人点点头,说,小姓闻。荣老爹回,我们家的耳房刚租了出去。最近来我们镇上问的,都是昆明城里的教授和学生。日本人的飞机把读书人都折腾坏了。全城都在跑警报。走,我陪你去问一问。
荣老爹带着这个先生,顺着金汁河畔的小路,挨家挨户一路问过来。天擦黑了,这先生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抬头看看说,这房子好。“三间两耳倒八尺”。荣老爹说,可不,正正经经的“一颗印”②。
敲开了门,一看,小院干净开阔,房子也通透。用的石材、木料都考究得很,楼板和隔墙板还未装完,眼见是新起的房子。闻先生怕人家不舍得,但还是说了来意。屋主说,好。钱不打紧,您看着给。这屋子刚建好,您不嫌弃,下周就能住进来。
闻先生看他爽快,也很高兴。屋主说,都说昆明城里造了新大学,来了许多教授。北方来。要是不打仗,我们请也请不来你们。
荣瑞红才知道,这个闻先生,不是替自己找房子,是要替他们大学找个地方,盖个研究所。
要装修这个房子,镇上不缺人手。可这闻一多先生,一个瓦匠窑工也不请。他和另一个姓朱的先生,撸起袖子,带着几个年轻人,自己干。
荣老爹就说,他们开不了伙。囡儿,新烧的饵块③,给他们送些去。
荣瑞红就拎着一只篮子,装几只碗给他们送过去。闻先生客气,要给她钱。她躲过去。
待装修好了,闻先生请村里的木匠刨了一块木板,刨得又平又光。他对青年说,怀远,去龙头村的弥陀寺,找冯先生,给咱研究所题个名。
黄昏的时候,“清华大学文科研究所”的牌子就挂起来了。
屋主来了,看了又看,说,这字可真好。可这屋上了椽子,要住进人,其实还缺了一样。
闻先生说,愿闻其详。
屋主笑笑,这得麻烦您找荣老爹问一问。
当天后晌,宁怀远第一次见到了瓦猫。
他看见荣家老爹捧了一只黑黔黔的物件走过来。走近看,是个陶制的老虎。那老虎身量小,但样子极凶。凸眼暴睛,两爪间执一阴阳八卦,口大如斗,满嘴利牙,像要吞吐乾坤的样子。老爹捧得稳稳的,神色也肃穆。宁怀远记起朱先生讲应劲的《风俗通义·祀典》,引《黄帝书》,里头有神茶郁垒执鬼以饲虎的一段,说虎能“执博挫锐,噬食鬼魅”。他想,这大概是一只和房宅相关的神兽。
他便大声感叹说,好凶的镇宅虎啊。
旁边的荣瑞红手里拿着红菱子,本也是肃然的,听了怀远的话,倒噗嗤一声笑出来,说,读书人的见识大。阿爷的瓦猫变了老虎。
荣老爹回头瞋她一眼,说,死囡儿,不说话当你哑巴吗。
这时,在宅前的端公,是本地的巫人。穿玄色的长袍,头戴锦帽,手里执了木剑。他捉来一只毛色绚亮的雄鸡,口中念念。旁人听不懂,大约是消灾瑞吉的咒语。随即出其不意,低头猛咬住公鸡的鸡冠。血便由肥厚的鸡冠流淌下来。端公唤来荣老爹,协他把住挣扎的雄鸡,将鸡血一一滴在瓦猫的七窍,即眼、鼻、口、耳处,又在那大嘴里放入松子等。这端公即刻手势利落,将鸡宰杀了,在院内的锅里烹煮。
半个时辰取出,直立于钵中,这鸡头须仰视屋宇檐角。端公遂点香祭之良久。最后,踏梯上屋顶,恭恭敬敬,才把瓦猫安在脊瓦上。
宁怀远看这端公,一场“开光”下来,大汗淋淋,像是脱了形。瓦猫坐在房上,凛凛地望着他们,竟让人有些敬畏。当地的人,经过了倒都要驻足,合掌默立。半响,向主家道喜,才离去了。言语间皆轻声细语,像是怕惊动了什么。看得宁怀远心里也穆然起来。屋主帮着他们一一安置好了,这才和闻先生告辞。一边说,先生,这屋子就交给您了。临走时,他又点上三支香,插在香炉里,阖目拜了一拜,才道,这瓦猫既上了房,逢农历初一、十五,点香祭供,先生莫要忘了。
当晚上,闻太太将冯太太从弥陀寺请过来,说一起包饺子,庆乔迁之喜。
闻太太将一簸包好的饺子又下到锅里,说,你那边住得可好?等我这忙完了也去看看。
冯太太说,我本来不信鬼神,可那山坡上孤零零一座庙,住着总是不踏实。
闻太太说,你还是常来走动,跟我做伴,也多个照应。
冯太太叹口气道,不是我迷信。我倒听说,这村里的房子除了庙,都要请尊瓦猫,才算清净了。我刚一进门,看见你们房梁上坐了一尊,那叫个威风。
(有删改)
【注】①龙泉镇,是以荣老爹为代表的陶艺匠人制作民间神兽瓦猫的世代传承之地。②也称“一口印”,住房建筑形式之一,它由正房、耳房(厢房)和入口门墙围合成正方如印的外观,俗称“一颗印”。③饵块,云南当地的一种小吃,用饵块包裹起来的馅饼。
《瓦猫》里有真实人物和事件,如闻一多先生租房设立“文科研究所”;有虚构人物,如青年学生宁怀远、匠人祖孙。作品采用了虚构与非虚构相结合的写作手法,这种写作手法有哪些好处?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文本一:
紫禁城的鲥鱼汤
蒙福森
康熙三十一年春日,树木葳蕤,草长莺飞,春意盎然。一大早,江宁渔民刘老六和儿子在大江上捕鱼。这是一个寻常的日子,依旧是斜风细雨,江水苍茫,远山如黛。大江两岸的屋舍、田野、丘陵、树木都笼罩在雨霭之中,烟岚缥缈,若隐若现,恍如一幅杏花烟雨江南的水墨画。刘老六父子箬笠蓑衣,在白浪滔天的大江中撑一叶渔舟,撒网捕鱼。
第一网,一无所获。
第二网,捞到一些小鱼小虾、几根水草。
接着,第三网、第四网……第十五网,渔网刚拖离水面,突然间,刘老六心跳加速,手脚颤抖——渔网中,一条罕见珍稀的鲥鱼在挣扎着。
“鲥鱼!鲥鱼!鲥鱼!”刘老六连声惊叫,手脚无措,几乎跌坐在船舷上。
这确实是一条鲥鱼,一条价值不菲的鲥鱼!算起来,江宁的渔民已经有两年多没有捕捞到鲥鱼了。
渔船随即撑回岸边。“鲥鱼——鲥鱼——”刘老六向长年守候在江边等候鲥鱼的几名官差大声喊叫,“捕到了一条大鲥鱼!”
不一会儿,官府的大批人马携带着冰块策马奔驰而来。岸边,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刘老六父子小心翼翼地捞起这条有两斤多重的鲥鱼,交到官差的手中。
鲥鱼娇贵,离水很快就会死掉。官差们把鲥鱼放入一个放满冰块的盒中,盒子外再淋上一层猪油,以防止冰块过快融化。随后,数匹快马立刻如离弦之箭,沿官道快马加鞭,一路驰奔京城。
刘老六随后到官府,领到了一笔丰厚的奖赏——十五两银子。这笔银子,相当于刘老六打鱼一年的收入。
几个官差,背插令旗,一个马背上绑着放鲥鱼的盒子,两个护卫,一前一后,最前面还有一个官差手举令旗,一路不断大呼:“八百里加急,闲杂人等立刻避让!”
他们出了江宁城,一路狂奔,不想,路边有几个孩子在玩耍,突然见到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吓呆了,不知避让。几匹快马迎头踩踏过去,其中一个六七岁的男孩被一匹快马撞倒,另一匹马踩中他的头部,顿时,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官差们仅犹豫一下,随即,快马加鞭,飞驰而过。
从江宁到京城,有三千多里路,沿途官府接到快报,早已准备了大批快马,等候从江宁送鱼上京的官差。每一处驿站,都煮好蛋汤,等官差们一到,端上来,匆忙喝上几口。每一处驿站,换一次马,换马不换人。每两处驿站,换一次人。如此日夜不停,向京城疾驰。晚上,沿路官府点起火把,为他们夜奔照明,一路火光映照,不耽误片刻。马蹄声急,尘土飞扬,泥水飞溅。嘚嘚嘚,嘚嘚嘚,马蹄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三日后,鲥鱼送到了京城。御膳房总管吩咐:“立刻交给御厨张和烹制。”张和打开盒子,一看,一闻,点点头:“好。”鲥鱼虽死,有冰块保鲜,依然像刚从江里捕捞到一样。张和跟御厨们说过,鲥鱼之味,世间罕有,贵在鲜美、滑嫩,无腥,无泥味,肉如凝珠,其色如玉,非寻常鱼可比,极其珍贵。古诗有云:“青杏黄梅朱阁上,鲥鱼苦笋玉盘中……”总之,鲥鱼之味,人间至味也。
张和刮鱼鳞,除内脏,洗净,冷水泡浸,去杂味;剔去鱼骨和鱼刺,切鱼片,此时需万分小心,一丝不苟,容不得有一根鱼刺存在,否则,有杀身之祸;放入陈皮、花椒、香蕈、姜片、蒜瓣、八角、香油等多种作料腌制;加上鸿兴楼送来的鲜豆腐,切块,再放入白果、红枣、草果、笋丝等一起下砂锅,文火炖熬,豆腐和鲥鱼水乳交融,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出锅后,撒上少许葱花,一道色、香、味、鲜俱佳的鲥鱼豆腐汤做好了。正好,到了皇上用膳的时候,侍膳太监轻轻地揭开锅盖,一股浓香立刻飘散开来,洇入鼻翼,沁人心脾。
这次,张和烹制的是鲥鱼豆腐汤。如果红烧鲥鱼,又是另一种做法。据说,张和有十多种烹制鲥鱼之法。不同的做法有不同的味道,各有特色,皇上百吃不厌,喜欢着呢。可惜,鲥鱼只产于南方浙江、福建等地,珍稀昂贵,少之又少,很难捕到。朝廷定鲥鱼为皇宫贡品,南方各地捕捞到的鲥鱼,不论大小,一律送入京城。张和烹制鲥鱼水平之高,他人望尘莫及。京城里久负盛名的八大楼、八大居、八大春等大酒楼的名厨,烹制鲥鱼的水平远远比不上张和;甚至,皇宫中所有的御厨,跟张和比,都差了一大截儿。
张和自小在江宁乡下长大,祖上出过御厨,家学渊源,而他聪明勤学,饱读诗书,悟性甚高,厨艺比祖上更胜一筹。
张和的父母妻儿留在江宁,耕田种地。他有一子一女,儿子今年七岁了,聪明伶俐。做鲥鱼汤的那晚,张和做了一个梦,梦见儿子哭着向他跑来。张和跟御膳房总管请假两个月,他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家了。
从京城回江宁,到枣庄古禾时,有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张和在岔路口,和从江宁老家日夜兼程赶去京城报信的堂弟擦肩而过,差一点儿就碰上了,可惜还是错过。
堂弟去京城,有一个悲痛欲绝的消息要告诉张和:十几天前,张和的儿子被送鲥鱼上京的官差的快马踏破头颅,不治身亡。
文本二:
小说虽然跟戏剧有区别,但小说的有些情节也很有“戏剧性”,所以这类反讽手法也就叫作“戏剧反讽”。小说中的反讽最初就是来源于戏剧。“它发挥作用在于观众(读者)的全知全能与剧中人物之间的张力。在戏剧中,台下的观众知道事情的本来来由,但台上人物却被蒙在鼓里,任由事情发展。”(郑弢《论反讽的几种形式》)如《祝福》这篇小说,站在读者的视角来看祥林嫂捐门槛这件事,谁都知道祥林嫂的努力是徒劳的,她是得不到原谅的,她的处境是无法改变的,她的悲剧也是无法避免的,只是祥林嫂自己不知道罢了。但她还不惜花费将近一年的工钱,满怀信心,去捐门槛,而且捐了门槛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从这些戏剧性变化可以看出捐门槛这件事对祥林嫂的重要意义。在她眼里这种意义越重要,读者感觉到的悲剧气氛就越浓烈,悲凉感也就越强,这就是小说中“戏剧反讽”的作用,也就是“当事件发生时,行为者不了解真相,没有悲剧意识;但了解真相的观众(读者)却能感受到巨大的悲剧效应”。所以戏剧反讽能引起读者对悲剧者命运的忧虑,也能促使读者对悲剧原因进行深入思考与探讨,也使小说有了更深的蕴藉感。
(选自王力《小说中的反讽手法》,有删改)
请赏析小说第一段在语言运用上的表达效果。
明年还会来
张纪增
小鹤
我是一只翘膀未硬的小鹤,恶随父母在千顷洼上空演练翔翔。
飞舞了半晌,大家觉得肚子饿了,便一齐着陆在沼泽地浅水区,想溜达着找些小鱼。
见一张网里有鱼儿跳动,我忍不住口水直流,也顾不上和父母打声招呼,就把嘴巴向同里伸去。
就这轻率地一伸嘴,我立刻把自己送入了“陷阱”。后来我记住了这种渔具叫“漫篮”。后悔也晚了。我先是有点急,后又有点慌。我拼命挣扎大声喊叫。我后悔、我诅咒、我求饶。我疯了一样试图逃脱,把自己撕开了很多伤口,弄得羽毛上血迹斑斑。
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差不多彻底崩溃时,却看到了两双“同情”的眼睛。
大衡
从小在千顷洼泡大,我水性极好。那年在深水区,我曾救起了村姑三巧。报纸、电视台都来采访,称赞我见义勇为,一时万人传颂。
谁知过了俩月,三巧竟然找我“要赖”,说我救她时抱得太紧,至今肋骨都疼,非要我包她好,而且要包一辈子。
她把我气乐了,就坡上驴迎娶了三巧。她娘家没要彩礼,还陪送了嫁妆。
既娶她就一定对她好!我暗下决心。谁知她是来报恩的,她说好人应有好报,她要让我天天开心。
三巧嫁过来第二年,为我生下一对龙凤胎,让我全家老少乐得合不拢嘴了。
几年后,千顷洼的水越灌越足,后来被人们称作“街水湖”了。大量的田地变成了湖区,只剩下少量耕地,劳动力扎堆闲下来。
三巧撺掇我外出打工,她说自己能照顾儿女,但我舍不得丢下家小。我咬着牙发狠说,我种田再打渔,满负荷运转,哪怕脱层皮也要养活你们。
三巧
这两年,孩子们都住校了,我们一下子清闲起来。眼见大家都在湖里挣了钱,老公说,咱也买条船吧?但一问价被吓住了,船要三万多。
我嫌贵。老公又出去打听,终有人支招,让他买来两条皮裤,和二十多个俗称“漫篮”的渔具。
头一回下网,是俺两口子一起做的。俺们把“漫篮”下在浅水区的芦苇窝,然后就回家做饭了。
午饭刚吃饱,想眯一下眼睛,却被老公叫起来。他把一个鱼桶搬上三轮车:走,收网去。三轮车顺堤跑着,他眼神比车速还快:老婆快看那是什么?
车还没有停稳,我们已见一只大鸟被擒在网。大衡惊喜地说:哈,咱们要发财啦!呀!它伤了,眼神是向我们求救。
大衡抱住乌身,三下两下就把它从“圈套”里解放出来。
它就像遇到主人一样,温顺地依很在大衡怀里。大衡也不嫌弃它身上的血污,吩咐我:快点收拾渔网,咱们带它去上药。
村医看到它吃了一惊,哥啊,你们犯规了,这是“灰鹤”,是二级保护动物,你们赶紧给风景区打个电话……
一辆小车来了,人家还扛着摄像机。
大衡
我一下子又成了焦点人物。
上一回上电视是救人,是见义勇为;这一次却是“捕鹤”,摆不平可能要承担责任。后来区里派李干事专盯这事:叔啊,念你是误捕,又属于初犯,还主动地给它治疗。领导说网开一面,由你们负责把灰鹤医好放生,咱们两清无事。
三巧一屁股坐在地上:俺好好的捞鱼,又不想捉鸟,它不请自来,怪得着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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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空中飞舞着,忽然感觉特别孤单。这些日子里我被主人日夜呵护着,寸步不曾离开,我舍不得离开他们。在天上盘旋了几圈后,我又降落在主人的院子。
主人说:养了这么久,它可能有点儿眷恋。要不这样吧,咱等有鹤群来再放飞它,到时候我录个视频。
大家商量了一下,一齐向我点头,意思大概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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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又是候鸟南飞时节。一个鹤群降落在我家附近湿地上。我给老公打电话:衡,你在哪儿呢?
我在三生岛浇树,什么事?
湖边来了一大群鹤,好像是来接小鹤的,怎么办?
怎么办?快放它出来啊!
也许鹤群里真有小鹤父母召唤,或者因它秋后南飞的习性,小鹤离开了我的怀抱,展翅投身到黑压压的鹤群里,飞走了,不见了。
傍晚,老公下班回来,听说小鹤头也不回地飞走了,他眼圈儿红了:那狠心赋走啦?你录下了视频吗?
它明年还会来的。我答非所问。
它跟你这么讲啦?老公大声说:把那些渔网全丢去,明天,跟我上岛干活去!这是老公头一回对我发脾气,很长时间不愿与我多说话。
直到有一天,第二年春天的一个早晨,一个铺天盖地的鹤群从远方卷来,海浪一样澎湃在三生岛上,一下子把小岛装点成了鹤岛。
大衡兴奋起来,对着鹤群高喊:喂!俺的小鹤在吗?
天啊!鹤群最前面,一只雄健英武的仙鹤,腾空展翅向我们飞来。大街丢下做活的工具,连忙张开双臂,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
我惊呆了,傻傻地跟群鹤一起围观着这一幕,心里面又高兴、又吃醋。
小说在叙述上有何特征?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母亲①
[法〕都德
这天早晨,我去瓦莱里安山2看望我的朋友,他是塞纳河国民别动队的中尉。这天他值勤。待在工事坑道的入口前面,来回走动,同时和我谈谈巴黎、谈谈战事,以及那些不在场的亲人……突然他止住了话头,那猎犬般的灰色小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他用眼角瞟了瞟刚刚出现在瓦莱里安山平台上的两个身影,示意我看。
那个男人穿着长长的栗色燕尾服,上面配着绿色的天鹅绒大翻领。他消瘦、矮小,前额扁平,双眼滚圆,鼻似鹰钩,小鸟般的头上满是皱纹,显得既庄严、又愚笨。此外,他的一条胳膊挎着一只绣花绒布提包,从提包里露出一只瓶子的瓶颈﹔另一条胳膊下夹着一只罐头—-那种一成不变的白铁皮罐头,巴黎人只要一看到它,就会想起那长达五个月的围城……再看那个女人,只见她戴着一顶巨大的带有撑边的帽子,从上到下紧紧裹着一条旧坡巾,在褪了色的斗篷的蜂窝状皱领之间,时不时地露出一截鼻尖,以及几缕灰白而干枯的头发。
走到平台上之后,男人停下了脚步,喘着气,擦着额头。女人没有停下,她径直向坑道走来,我听见她腼腆地要求见见她的儿子,她儿子是巴黎第三国民别动队第六支队的士兵。“请您在这里等一下,”哨兵说,“我让人去叫他。”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显得很快活,转身走向她的丈夫;两人走到稍远处的斜坡边上,坐了下来。
他们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这瓦莱里安山太大了,要找到一个别动队第六支队的士兵谈何容易!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整个要塞里挤满了鼓手、号手、来回奔跑的士兵,还有正在换岗的士兵、勤务人员、配给人员、一个被义勇军的枪托打得鲜血淋漓后押来的间谍、几个赶来向将军申诉的农民、飞奔而至的传令兵,以及冻僵的人和汗流浃背的牲口。从前线回来的伤员们坐在骡背的驮鞍上,一边摇晃,一边低声呻吟,就像得病的羔羊一般;水兵们随着笛声和“嘿!哈!”的号子声,正在拖一门崭新的大炮;一个穿着红色军裤的牧人,手执长鞭,斜背着步枪,駆赶着要塞的牲口……所有这些人都在庭院里来来往往、摩肩接踵,把坑道挤得水泄不通。
“但愿他们没把我的儿子忘记了!”此刻,这位可怜母亲的眼神似乎在这么说;每过五分钟,她都要站起来,悄悄地走到坑道口,把身体靠在墙上,偷偷地朝前院里瞥上一眼;可是,她不敢再询问任何事情,生怕给他的儿子带来难堪。男人比她更加腼腆,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每次女人心情沉重、垂头丧气地回到他身边坐下时,总能看到他责备她不够耐心,并且像傻瓜一样不懂装懂地打着手势,向她解释服兵役的各种必要性。
突然,我看见她打起哆嗦,拍打着老头的手臂,一跃而起……从坑道口的穹顶下面,远远地传来了她所熟悉的脚步声。
是他!他的出现,立刻使整个要塞的门面熠熠生辉。他的确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身材挺拔,肩上背着背包,手中握着步枪……他走到他们身边,一脸欢快,用男子汉开心的语气说:“你好,妈妈。"
立刻,背包、步枪、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巨大的撑边帽子里了。接着轮到的是父亲,但时间不长。戴着撑边帽子的母亲想把所有的亲吻都占为己有,她太贪得无厌了。“你好吗?穿得暖和吗?你的床单现在怎么样?”亲吻、泪水和微笑像雨点般地落下。她欠了儿子三个月的母爱,现在要一次性地偿清。父亲也很激动,但他不想表露出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号声打破了欢乐的气氛。“他们在叫我,”孩子说,“我得走了。”“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当然不!我不能这样……今天是我二十四小时值勤,在要塞的上面。”“噢!”可怜的女人叹了口气,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三个人站在那里,沮丧地相互注视了一会儿。接着,父亲开口了:“至少,把罐头带去吧。”他的声音令人心碎,脸上的表情犹如一个牺牲了美食的贪吃者,既动人,又滑稽。
可是,在激动而混乱的告别仪式中,这该死的罐头却找不到了,看着焦躁颤抖的手在四处搜寻、上下翻找,听着哽咽的声音在询问:“罐头呢!罐头到哪儿去了?”这情景真让人可怜。罐头终于找到了,一家人最后一次长久而紧紧地拥抱,然后孩子便跑着返回了要塞。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眼睛盯着坑道的入口,刚才他们的儿子就是在那里消失的。最后,男人打起精神,显得非常勇敢地咳了两三声,他的声音非常坚定:“好了!孩子他妈,上路吧!”他愉快地大声说道。
我目送着他们一直走到公路的拐角处。父亲似乎很生气,他挥舞着绒布提包,动作显得很绝望……而母亲则好像很平静,她走在他身边,低着头,手臂紧贴着身体。可有时,我似乎看见她的披巾在狭窄的肩上一抽一抽地颤动。
(有删改)
[注〕①此文写于普法战争期间。②瓦莱里安山:在巴黎被围困期间曾起过非常重要的作用。
小说以第一人称叙述视角来讲述故事,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
文本一:
城防图(节选)
陈刚
宜昌城俨然变成了一个晃荡不安的世界:大街上不耐烦的汽车喇叭声,江面上惊慌失措的轮船鸣笛声,码头边慌不择路的逃难者,连低垂的乌云也仿佛杀机四伏。
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的指挥部里灯火通明,大家把头转向墙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型城防地图,上面标注的各种符号,代表了火力凶猛的暗堡部署情况,守备兵员人数和策应位置,各种火炮布控点和防控区间,还有沿江密布的堑壕、碉堡和地雷。
宽阔的指挥部里,全是守备部队团长以上的军官和谍报部门的负责人,大家围坐在宽大的会议桌边,像围棋竞边逐界后即将收官的几粒棋子。124军军长赵援在城防地图前不停地比画,把之前确定的“以守为攻”作战方案,调整成了“以攻为守”,火力防控部署更加机动,江面上新增多艘军舰、炮船巡弋助守,与江岸的炮兵阵地两相呼应。
只听了几句,胡文胜的精神就开始高度紧张起来。
这与十天前传送给上级的城防情报发生了巨大变化。胡文胜不禁忧心如焚,这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根据以前提供的情报部署攻城战略,无疑将牺牲更多的同志。他刚翻开笔记本,准备趁机记点儿什么,负责会场保密纪律的一名卫兵走过来,敬了个礼,很礼貌地附在他耳边说,请长官配合,只能用心记,不准记录。声音很轻,但透出一股威厉。
会议持续开到凌晨,胡文胜才回到办公室。他绵软无力地躺靠在椅子上,用双手按住太阳穴,让回忆以倒退的方式次第往后,偶尔在犹疑处进进退退,但最后的结果,只有八成数据敢肯定无误。这没有把握的两成,可能挟裹着数百上千人的鲜血和生命。
胡文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镜子面前。他对着镜子和自己干杯。人生的重要决定往往是突然发生的,没有啜饮美酒那么漫长、优雅的过程,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味,就是那么一下子,如同他手中的酒杯碎掉在地上一样干脆。此刻,他已经做好决定:不惜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迅速拿到这张最新的城防地图。
胡文胜心中充满一股神秘的力量,这种神秘的力量让他的步子变得轻盈。
太阳已偏西,像一只蛋黄斜挂在屋檐。仿佛轻轻一戳就会淌下一地金黄,失真般构成了一种视觉上的危险幻境。拐上楼梯,胡文胜就看到两个身影静立在夕阳下的走道里,守护着作战指挥部。他刻意向卫兵迎面走去,半仰起脸,老远拿着文件晃了晃。一个卫兵赶紧向他伸出巴掌,示意止步。
胡文胜眯起眼笑了笑,语气中饱含着挑衅与不屑,紧急情报,谁敢耽误?他说得慢条斯理,又无懈可击。
对不起,司令例行巡防去了。卫兵的口气坚决。
胡文胜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迅速转身离去。刚走几步,又定住,满脸焦虑地拐了回来,口气严肃地命令道,重要军机,耽误不得,打开会议室,我等长官回来。
两个卫兵迟疑地对视一眼,很不情愿地打开了会议室的门。会议室是个大套间,里面还有一扇紧闭的防弹铁门,那是指挥部的作战会议室。城防图就挂在里面。
胡文胜坐下来,跷起二郎腿,为自己点了一支烟。点火的瞬间,他顺势从舌头下吐出钥匙,滑落到掌心。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对着门口叫了声,喂,倒杯茶。一个卫兵满脸不悦地走了进来。胡文胜在皮鞋后跟按了一下,一只注射器悄无声息地弹出来,里面有能快速致人昏迷的麻醉剂。他对着魁伟背影的腰椎部位迅猛扎进去,卫兵晃了晃,就歪倒在地。门外的卫兵刚探头进来,胡文胜就像出膛的炮弹,猛扑上去,奋力用胳膊箍紧他的脖子,卫兵很快疲软下来。
胡文胜脸涨得通红,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手颤抖得厉害,用钥匙捅了好几次,才打开指挥部的铁门。一幅巨大的城防地图悬挂在墙上,他赶紧地按下相机快门。
胡文胜刚走出院门,三辆黑色的别克车呼啸着迎面开来,马达轰鸣声在他身后戛然而止。司令率众巡防回来了。
胡文胜的脑子和脚步一起急速地运转起来。从二楼窗户望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胡文胜从大街匆匆拐进墨池巷的背影,蝗虫一样密集的追捕者从后面扑了过去。
他已经被蜂拥而至的敌人围困在巷道里。稻香阁、小桃园、醉贤楼……那些巷道两旁的门面楼在他的脑海里急速后退,他知道只要朝前再跑三十米,就是“同德元”大药房的后窗——那是组织上安排的一处秘密联络点。他朝后打完了最后一粒子弹,将枪扔了出去。身体朝前一个雀跃,手里的相机像小鸟一样,顺着两指宽的窗棱,钻进了药房的窗洞。与此同时,他还听到身体深处传来两声闷响,一颗子弹从后背钻进了他的胸膛,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右腿。倒地的瞬间,他看到胸前绽开了一朵红艳艳的杜鹃花。
(有删改)
文本二:
巧取智送城防图——天津解放前夕的一段斗争经历(节选)【注】
子千
王文源找到麦璇琨,与他商量如何搜集敌人城防工事的资料,如何绘制成图纸。麦璇琨说:“我只负责一段城防工事的工程监理,这一段好办,我有资料,其他几段很难。”王文源说:“要搞成一张完整的城防图,一段资料肯定是不够的,其他几段你有办法搞到吗?”对党忠心不二的麦璇琨,想了想又坚定地对王文源说:“老王,你放心,其它几段也有办法搞到。”听了麦的表态,王文源心里踏实多了。
麦璇琨接受任务后,利用他担任一个工段总监工的身份,在几个熟人的帮助下,搜集到敌人全部城防工事的资料,并经过实地观测,掌握了第一线的情况。他利用中午、晚上别人下班的时间,自己在办公室绘图。有一天中午,他正在绘图时,突然进来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个熟识的同事。那人说:“这么忙啦,中午也不休息?”麦璇琨解释说:“有点紧急事没有完成,急等着用,中午加加班。”几句话搪塞了过去。在十几天的时间里,他冒着危险,利用各种关系和时机,及时巧妙地把一份标有城防外围线、护城河宽度、深度和坡度、行人道、交通壕等详细数据,还有碉堡的位置、形状、出入口、厚度、高度及碉堡枪眼位置和尺寸的详图,绘在一张硫酸纸上,城防图总算弄出来了。
【注】本文来自作者对天津地下党负责人王文源的采访。
《城防图》和茹志娟的《百合花》都写到了人物英勇牺牲的过程,但作者叙述的视角和详略的安排并不相同,请对此作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