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白 药
程韬光
按辈分来说,我该叫他“八爷”。在我的印象里,他会喊祈雨和祭神的号子,会耍魔术和甩鞭子。他还会算卦看相,会使银针驱鬼,甚至村民的命运他无所不知。在被冠以“程白药”的绰号后,他就和一批“神汉巫婆”一起,被革命群众押着,游遍了邓州城北十里八乡。从此他无颜回村,置身山后一座破败的茅舍里。
小时候,祖母总给我们讲他的故事。说是邓州城东有一座土丘“太子冈”,四围杂草丛生,顶部寸草不生。一个春夏之交的早晨,有人看见冈上白光突起,竟是一条白蛇笔直而立,向东而祷,吸纳晨露,那人吓得魂不附体——这是白蛇成精的征兆!人们冷汗如雨,惶惶然无计可施,只好去后山请来程白药。程白药饮了两碗雄黄酒,摇摇晃晃走上太子冈,对着天地指手画脚、念念有词,顷刻间乌云翻滚,一道闪电劈空而至,将白蛇击成粉末。
这件事儿许多人不信,但村民若有头疼发烧或劳损之疾,必会翻过一道土岭一片麦田,悄悄去程白药居住的后山诊治。因为,他有神通!
我考上大学离开村庄时,挨家给邻人告别。最后,祖母让我随她去后山向八爷辞行。路上,祖母说起我小时候八爷为我喊魂儿的事儿。
我六岁时的夏天,一个晚上,天气闷热,我跟着哥哥们一起在河堤上铺着凉席睡觉。忽然大雨来临,哥哥们被喊去收拾晾晒在麦场上的新麦,而把我遗在了雨中的河堤上。电闪雷鸣中,我独立河边,看着黑色的河流哑然失声。之后接连数天,我昏睡不醒。程白药被父亲夜里请来,他摸了摸我的脉搏,说:“文曲星被吓掉魂儿了。”他给我喂药后,让家人随他一起为我叫魂儿。于是,父亲跟着他于深夜提一盏灯笼,沿乡间小路边走边喊:“光娃儿,回来了吗?”母亲和祖母就站在村边的十字路口,随声应道:“回来了!”声音凄惶,连绵起伏,如是者三。
祖母感叹:“要好好感谢你八爷!要不是他为你喊魂儿,你早成失魂鬼了!”听着这话,我对八爷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
说话间已到八爷房前。他的草舍为竹林所簇拥,像一颗麦粒嵌在山腰。八爷正手搭凉棚看远处山下的流水和庄稼。见我们前来,他激动地向祖母拱了拱手:“嫂子有功,咱程家又出学问人了!”又笑着上下看我。“果然,我没看错。”祖母也笑:“是啊,好眼力!”
当八爷折身去厨房烧茶时,我瞥见院里青石桌上放着的几本古书:《本草纲目》《针灸学》《南华经》《周易》等,不由一怔。八爷看见,说:“这些书是‘文革'时舍命留下的。当年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我偷偷把这些书藏在了这里。”话一出口,八爷已是满目含泪:“光娃儿,八爷不是神汉,早晚你主事儿,要为我平反!”八爷一声轻叹,仿佛忆起旧事。
八爷自小随父学医。小日本打进邓州城后,八爷就在村口大榆树下辞别双亲和乡邻。背着一箱药,投进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五军,救死扶伤,屡立战功。1948年冬,八爷实在看不下去解放军与国民党军于邓州多日苦战的惨象,就换上百姓的服装,于月黑风高之夜悄然返回乡里。此时,八爷的双亲已经辞世,埋在后山。八爷痛哭数日,就于后山双亲墓前搭下草舍,开垦荒地,种地为生。村人皆知八爷中医世家,每有小病小灾皆往后山寻八爷出诊。八爷很受乡邻敬重。日子水一样流着,直到“文化大革命”开始。
就因为当过国民党军的军医,八爷风雨里被游斗五年。最令八爷痛苦的是,他再也不能为乡邻看病!八爷出于对村里赤脚医生医术的怀疑,气郁不畅,一病不起。死里逃生之后,他有些疯傻,被人污以神汉。只是当乡邻们暗地里找他看病时,他才又清醒。祖母说:“你走遍九乡十里去打听,程白药救过多少人!他为人看病收过谁家的钱!你八爷的医术说了你也不信,高着呢。那年你七爷在地里忙活,你八爷走过来时看见几只乌鸦围着你七爷叫着,你八爷就伤心地说:七哥,去吧。七爷很惶惑,就问八爷去哪儿,你八爷就哭了:回家去,回到黄土里去,咱们早晚都得去。七爷不高兴,就骂八爷神汉鬼话。当夜,哀哀的风声传着你七爷去世的消息……”
是传说还是事实,没有人去求证。就像八爷念着咒语请来雷电击死白蛇的故事一样,无非是村人们在努力证明一个深受爱戴的医生的高明医术和眼力!
想想那么多年八爷戴着沉重的镣铐,压着人格,为了乡邻的健康和生命无私地奉献,我顿觉没有必要去证实那些传说的真伪。
八爷却不依不饶地说:“别人的话你别信,没有白蛇和乌鸦。”
没想到八爷就在我离开村庄不久的一个雪天辞世。那一天,方圆数十里的乡人为他送葬,众人抬着一具漆黑棺木缓缓移向落山的太阳……像所有的农人一样,八爷的墓前没有碑文,也许,他的碑文就是老家人仍在传颂的故事。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小说中程白药到太子冈灭白蛇精的情节,暗示他确实有凡人所不具的神通,增强了主人公的传奇色彩,使后文凸显其本领的情节显得真实自然。 |
B.“革命群众”“赤脚医生”“文革”等词语,“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说法,以及程白药被游街示众的情节,都能反映出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 |
C.小说写程白药家的石桌上摆着《本草纲目》《针灸学》等书,暗示了程白药对中国传统医学进行过研究,这为程白药身怀高超医术提供了依据。 |
D.小说以“也许,他的碑文就是老家人仍在传颂的故事”结尾,意味深长,既含蓄地点明八爷的价值与影响,也表达了人们对他的敬重、爱戴与怀念。 |
3.这篇小说在叙事上有哪些特点?这样叙事有什么好处?请具体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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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里的旗帜
刘建超
她来看他,是为了离开他。
他不知道,兴奋紧张搓着一双皲裂粗壮的手,这么远,天啊,你怎么来了?
她看着他,看着相恋10年、那个曾经帅气、充满诗意的小哥,如今粗犷得像工地上的装卸工。她还是没有忍住泪水,晶莹的泪珠在白嫩的脸颊冰冷地滑落。
她下了火车乘汽车,走了三天三夜,又搭乘过往的大货车颠簸了一天,才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看到了他居住的那个小屋。西部边陲的一个养路站,只有一个人的养路站,养护着近百公里的国道。
她和他在大学相识,他们都是学校野草诗社的。他俩相恋了,就因为都喜欢泰戈尔的诗,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还在乎拥有什么?在校园的雁鸣湖边,他轻轻地牵着她,说过不了几年,我将成为中国诗坛的一面旗帜。
浪漫似乎只在校园里才蓬勃疯狂地蔓延。当毕业走上社会,才知道校园的美好都被现实的无情的铁锤砸得粉碎。为了寻找工作,他和她早把诗意冲进了马桶。
他的父亲是养路工,在西北。父亲生病期间,他去了父亲生活的城市照顾父亲,父亲去世后,他竟然接过了父亲手中的工具成为了一名养路工。
大漠荒烟,千里戈壁,他给她写信,描绘着他眼前的风景,天空虽不曾留下痕迹,但我已飞过。我真的感受到泰戈尔这句话的含义了。
她感受不到那些诗意,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寂寞无聊。家里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她都拒绝了。可是,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能等到个什么样的结果。
一年一年的春花秋月,把他们推向了大龄的边缘。经不住妈妈的哭闹哀求,她妥协了,去见了妈妈公司领导的儿子,小伙子很精干,谈吐也很睿智。她就模棱两可地处着,心中还是牵挂着远方的他。
她要了断同他的情缘,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公平。
她给他带了大包的物品。他笑着说,我这啥都不缺,啥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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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稀饭,馒头,她带来的熟制品。
他居然端出了一盘鲜绿的青菜。在这一抹黄的沙丘,见到鲜绿的青菜,她都舍不得动筷子。你一个人不寂寞吗?她说。
不寂寞,白天养路,晚上看书,看你的信。我能背下来泰戈尔诗集,也能背下来你写的每一封信。
夜晚,她躺在床上,他躺在地上。荒漠的风狼一样嚎。
第二天风和日丽,天蓝如洗。她搭上了一辆过路的货车。
司机是个很健谈的小伙子,踩上油门也打开了话匣子。小伙子说,这个养路站就像是他们跑长途车的司机的驿站,加油加水,填饱肚子。养路站就他一个人,他还学会了修车补胎。几千公里的路段,就他养护的这段路最好。
在一个大拐弯处,司机停下车,提着一只袋子下了车。
她伸头望去,路基的远处是一个低洼带,竟然有一片十几平方米的小菜地。菜地里的绿色格外养眼。怕菜苗被飞鸟或小动物侵害,菜地的四周插满了树干,树干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条,像是挂满了万国旗。
司机把袋子里的土倒在菜地边,回到车上说,经常走这里的司机都知道给这块菜地带点土。这地方风沙大,就这一块是个避风的港湾。他每天都要骑车几十里来这里种菜浇水。我们司机每次经过这里都要鸣笛致意,我们把它称为大漠里的旗帜。那些布条上都写着一些字,有人说是诗,我也不懂。反正我记得其中一个上面写着,生如夏花。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名字就叫夏花。
她回到家,眼前总是飘舞着大漠里那五颜六色的旗帜。
她又准备动身去看他,她带了一挎包土。她要告诉他,大漠里的旗帜下不该少了家乡的泥土。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A.第四段详细叙述“她”的行程与“他”的住地,是为了表现“他”所处之地遥远、在大漠戈壁生活艰苦。 |
B.作者通过对“夏花”的语言、动作、心理等进行描写,塑造了她向往爱情、无比坚贞、压力巨大的形象。 |
C.“他”引用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的话,说明了身处戈壁的“他”的吃苦耐劳、乐观、不怕艰辛。 |
D.“居然端出了一盘鲜绿的青菜”,“居然”说明青菜在戈壁出现是奇迹,这也为后面写“菜地”作铺垫。 |
3.小说多次提到泰戈尔的诗,作者这样安排有什么意图?请简要分析。
桃花与黑铁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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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就像盛开的桃花。爷爷说。
他穿着笔直的军装笔直地走着,像一尊黑铁塔。奶奶说。
那时,奶奶正在大学读书,是一个美丽热情的姑娘。爷爷刚从解放战争的硝烟中走来,身上还带着浓浓的乡土味儿。
春天的河水激情澎湃,奶奶的辫子,随着羞涩的步伐在肩上一跳一跳。爷爷双手拘谨地垂在身体两侧,身体饱满地撑着军装。
“我想掐你一下,行吗?”奶奶说。“为什么?”爷爷睁大了眼睛。“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铁打的。”奶奶俏皮地歪斜着脑袋。“尽管掐,你的手不疼就行。”爷爷爽快地伸出了胳膊。
奶奶翘着兰花指,用大拇指和食指用劲掐了上去,可爷爷的胳膊硬得像铁皮,奶奶只觉得手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奶奶红了脸,爷爷笑眯了眼。
美女爱英雄,这话很适合那时的爷爷奶奶。
从此,奶奶对爷爷表达爱与恨的方式就有了这个奇特的习惯。
抗美援朝打响了,爷爷递上参战申请,但上级的回复却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组织要求你留在军校。
爷爷的老班长赵二娃来和爷爷告别。爷爷说:“有什么交代的?”老班长回答:“如果牺牲了,请你照顾我的妻儿。”爷爷说:“没有问题。”
参加战争的军人,都很吝惜语言。
参战的第二年,老班长赵二娃牺牲了。爷爷找到了赵二娃的家乡,找到了赵二娃的妻子,赵二娃的妻子正在生产。女人哭喊着丈夫的名字,生下一个男孩儿撒手走了。爷爷将男孩抱回了家,取名:赵援朝。
一年后,奶奶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李怀友。
援朝和怀友住同一个屋,上同一个幼儿园,又进同一个学校读书。两人和所有那个时代的男孩子一样,觉得打架就是表现英雄气质的最佳方式。他们在家里互相打,在学校站在同一个阵线上和别的孩子打。
每次打完,灰头土脸地回来,爷爷都高兴地拍他们的脑袋,说:“儿子们,打赢了吗?”援朝和怀友便兴奋地拽着爷爷的手晃荡,连连喊:“赢了!赢了!”爷爷就哈哈大笑起来。奶奶不乐意了:“你这人!有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第二天早上,爷爷的胳膊就多了很多红点点。援朝和怀友很好奇,怎么所有的蚊子都在胳膊的同一个地方叮呢?爷爷神秘地冲他们挤挤眼睛,然后咳嗽一声,大声说:“以后不许打架了哦,要好好学习,建设祖国。”奶奶斜了一眼爷爷,说:“这还差不多。”
一天,援朝因为打篮球,和高年级的一群孩子打了起来。怀友听说了,不由分说地成了援朝的援军。最后,怀友的腿骨折了,被抬了回来。爷爷气得直骂援朝无能:“既然打不过,为什么不采取以退为进,分而击之的战术?”
爷爷还没有骂完,奶奶的兰花指就伸了过来。爷爷“哎哟”一声,卷起袖子一看,一个尖尖的红印落在了胳膊上。
“打架还有理了,还战略战术?”奶奶理直气壮地拉长了脸。
爷爷装模作样地哼了起来:“哎呀,有印子了,黑铁塔的美好时代都被你掐跑了。”
奶奶的脸就红红粉粉起来。
援朝和怀友相互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悄悄地笑了。他们终于知道,“蚊子为什么总在同一个地方叮了”。
援朝和怀友高中毕业,部队招兵,他们都想去,爷爷犹豫了,奶奶坚决不让援朝去,结果,怀友参军了。援朝说奶奶偏心,好长时间不理奶奶。
后来援朝考上了大学,爷爷奶奶为援朝隆重地庆祝了一番。
援朝入学前,爷爷给援朝讲了一个故事:“淮海战役最惨烈的时候,我入伍了。新兵?班长问。是。我回答。跟在我后面。班长说。一天,一发炮弹打过来,我蒙了,班长一把将我推进一个弹坑,扑在了我身上。当我和班长从炮弹震出的灰尘中爬出来的时候,旁边的战友都牺牲了。班长就是你的父亲赵二娃。我答应过他要照顾好你,所以,没让你参军。当兵是要随时准备牺牲的……”
再后来,援朝和怀友分别成了家,有了孩子。奶奶把孩子们都留在了自己身边。援朝的孩子叫“小尾巴”。奶奶说,这胖小子和他爸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怀友的孩子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叫倩倩。
边境开战了,怀友随部队进入了战场。一个秋天的清晨,很冷,几名军官来到爷爷面前,郑重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将一份阵亡通知书交给了爷爷。
奶奶痛哭起来,抱着爷爷的胳膊一下又一下地掐着。爷爷颤抖的眼皮里滚出一颗颗浑浊的泪珠,但身子一动没有动。
爷爷病了,病得很重。他努力地朝奶奶笑了一下,说:“你再掐我一下,看我还是不是铁塔?”奶奶翘起兰花指,将拇指和食指伸向爷爷的胳膊。掐完后,爷爷的胳膊上一片泪痕。
“还……还是……黑铁塔!”奶奶泪水滂沱地搂着我笑了。
我,就是倩倩。爷爷和奶奶一直希望小尾巴和倩倩成为情侣,可我们终究没有听话,小尾巴始终是最疼我的哥哥。
对不起啦,桃花与黑铁塔!
1.下列对本文的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通过爷爷奶奶的观感道出彼此印象,“桃花”“黑铁塔”的比喻既摹状出人物外貌,又切合个性特征,简洁明快且又贴切自然。 |
B.小说擅长运用反复描写,如奶奶的“兰花指”,以及对称式描写,如“奶奶红了脸,爷爷笑眯了眼”,对比鲜明,强化了人物形象刻画。 |
C.小说注意情节的详略,怀友牺牲后,援朝再也没露面,小尾巴也不发声,这种“留白”手法,突出爷爷奶奶的情感世界,留下想象的空间。 |
D.小说以女性特殊的感知和情趣、独特的审美观照,讲述了一个特殊军人家庭的悲欢情爱故事,歌颂了深挚的爱情、友情和英雄主义精神。 |
3.叙述视角是指小说创作所采用的观察和讲述的特定角度,请联系全文分析小说叙述视角的转换。
马兰花
李德霞
大清早,马兰花从蔬菜批发市场接了满满一车菜回来。车子还没扎稳,邻摊卖水果的三孬就凑过来说:“兰花姐,卖咸菜的麻婶出事了。”
马兰花一惊:“出啥事啦?”
三孬说:“前天晚上,麻婶收摊回家后,突发脑溢血,幸亏被邻居发现,送到医院里,听说现在还在抢救呢。”
马兰花想起来了,难怪昨天就没看见麻婶摆摊卖咸菜。三孬又说:“前天上午麻婶接咸菜钱不够,不是借了你六百块钱吗?听说麻婶的女儿从上海赶过来了,你最好还是抽空跟她说说去。”
整整一个上午,马兰花都提不起精神来,不时地瞅着菜摊旁边的那块空地发呆。以前,麻婶就在那里摆摊卖咸菜,不忙的时候,就和马兰花说说话,聊聊天,有时买菜的人多,马兰花忙不过来,不用招呼,麻婶就会主动过来帮个忙……
中午,跑出租车的男人进了菜摊。马兰花就把麻婶的事跟她男人说了。男人说:“我开车陪你去趟医院吧。一来看看麻婶,二来把麻婶借钱的事跟她女儿说说,免得日后有麻烦。”
马兰花就从三孬的水果摊上买了一大兜水果,坐着男人的车去了医院。
麻婶已转入重症监护室,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门口的长椅上,麻婶的女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马兰花安慰了一番,放下水果就出了医院。男人撵上来,不满地对马兰花说:“我碰你好几次,你咋不提麻婶借钱的事?”
马兰花说:“你也不看看,那是提钱的时候吗?”
男人急了 :“你现在不提,万一麻婶救不过来,你找谁要去?”
马兰花火了 :“你咋尽往坏处想啊?你就肯定麻婶救不过来?你就肯定人家会赖咱那六百块钱?啥人啊!”
男人铁青了脸,怒气冲冲地上了车。一路上,男人把车开得飞快。
第三天,有消息传来,麻婶没能救过来,昨天她女儿火化了麻婶,带着骨灰连夜飞回了上海。
男人知道后,特意赶过来,冲着马兰花吼:“钱呢?麻婶的女儿还你了吗?老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
男人离开时,一脚踢翻一只菜篓子,红艳艳的西红柿滚了一地。
马兰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从此,男人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就把六百块钱的事挂在嘴边。马兰花只当没听见。 一天,正吃着饭,男人又拿六百块钱说事了。男人说:“咱都进城好几年了,住的房子还是租来的,你倒好,拿六百块钱打了水漂儿。”
马兰花终于憋不住了,眼里含着泪说:“你有完没完?不就六百块钱吗?是个命!就当麻婶是我干妈,我孝敬了干妈,成了吧?”
男人一撂碗,拂袖而去,把屋门摔得山响。
日子水一样流淌。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天,马兰花卖完菜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男人系着围裙,做了香喷喷的一桌饭菜,马兰花呆了,诧异地说:“日头从西边出来啦?”
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嘴快,说:“妈妈,是有位阿姨给你寄来了钱和信,爸爸高兴, 说是要犒劳你的。”
马兰花看着男人说:“到底咋回事?”
男人挠挠头,嘿嘿一笑:“是麻婶的女儿从上海寄来的。”
“信里都说了些啥?”
男人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汇款单和一封信,说:“你自己看嘛。”
马兰花接过信,就着灯光看起来。信中写道:“兰花姐,实在是对不起了。母亲去世后,我没来得及整理她的东西,就大包小包地运回上海了。前几天清理母亲的遗物时,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本本,上面记着她借你六百块钱的事,还有借钱的日期,根据时间推断,我敢肯定,母亲没有还这笔钱。本来母亲在医院时,你还送了一兜水果过来,可你就是没提母亲借钱的事。还好我曾经和母亲到你家串过门,记着地址。不然麻烦可就大了。汇去一千元,多出来的四百块算是对大姐的一点心意吧。还有一事,我听母亲说过,大姐一家住的那房子还是租来的,母亲走了,房子我用不上,一时半会儿也卖不了,大姐如果不嫌弃,就搬过去住吧,就当帮我看房子了,钥匙我随后寄去。”
马兰花读着信,读出满眼的泪水……
(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A.马兰花刚从市场接菜回来,三孬就急忙告诉她麻婶生病住院的事,还鼓动她到医脘向麻婶女儿要钱,说明三孬好嚼舌,是个搬弄是非的人。 |
B.马兰花的丈夫因为六百元钱就耿耿于怀,收到一千元的汇款单后又主动为妻子做饭,这些细节惟妙惟肖地写出了这个人物的世故圆滑、反复无常。 |
C.小说以麻婶女儿来信作为结局,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仅呼应了故事留下的悬念,还巧妙地造成了情节的逆转,颇具艺术匠心。 |
D.小说注重于细微处写人,从上海来信中可以看出,麻婶的女儿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又是一个精明的人,她内心深处很不愿意欠别人的情。 |
3.小说三次写马兰花流泪,每次流泪的表现都不同,心情也不一样。请结合小说内容进行具体分析,并说明这样写有什么效果。
到了晚上约定的时间,米考伯先生又来了。我洗了手和脸,以便向他的文雅表示更多的敬意。接着我们便朝我们的家走去,我想,我现在得这样来称呼了。一路上,米考伯先生把街名、拐角地方的房子形状等,直往我脑子里装,要我记住,为的是第二天早上我可以轻易地找到回货行的路。
到达温泽里他的住宅后(我发现,这住宅像他一样破破烂烂,但也跟他一样一切都尽可能装出体面的样子),他把我介绍给他的太太。米考伯太太是个面目消瘦、憔悴的女人,一点儿也不年轻了。她正坐在小客厅里(楼上的房间里全都空空的,一件家具也没有,成天拉上窗帘,挡住邻居的耳目),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在喂奶。婴儿是双胞胎里的一个。我可以在这儿提一下,在我跟米考伯家的整个交往中,我从来不曾见到,这对双胞胎同时离开过米考伯太太。其中总有一个在吃奶。
他们家另外还有两个孩子:大约四岁的米考伯少爷和大约三岁的米考伯小姐。在这一家人中,还有一个黑皮肤的年轻女人,这个有哼鼻子习惯的女人是这家的仆人。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告诉我说,她是“一个孤儿”,来自附近的圣路加济贫院。我的房间就在屋顶的后部,是个闷气的小阁楼,墙上全用模板刷了一种花形,就我那年轻人的想象力来看,那就像是一个蓝色的松饼。房间里家具很少。
“我结婚以前,”米考伯太太带着双胞胎和其他人,领我上楼看房间,坐下来喘口气说,“跟我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当时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不得不招个房客来住。不过,既然米考伯先生有困难,所有个人情感上的好恶,也就只好让步了。”
我回答说:“你说得对,太太。”
“眼下米考伯先生的困难,几乎要把我们给压垮了,”米考伯太太说,“到底是否能渡过这些难关,我不知道。当我跟爸爸妈妈一起过日子时我真的不懂,我现在用的‘困难’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过经验能让人懂得一切——正像爸爸时常说的那样。”
……
“要是米考伯先生的债主们不肯给他宽限时间,”米考伯太太说,“那他们就得自食其果了。这件事越快了结越好。石头是榨不出血来的。眼下米考伯先生根本还不了债,更不要说要他出诉讼费了。”
……
可怜的米考伯太太!她说她曾尽过最大的努力,我毫不怀疑,她的确如此,想过一切办法。朝街的大门正中,全让一块大铜牌给挡住了,牌上刻有“米考伯太太青年女子寄宿学舍”的字样,可是我从来没有发现有什么青年女子在这一带上学,没有见到有什么青年女子来过这儿,或者打算来这儿,也没见过米考伯太太为接待什么青年女子作过任何准备。我所看到和听到的上门来的人,只有债主。这班人没日没夜地找上门来,其中有的人凶得不得了。有个满脸污垢的男人,我想他是个鞋匠,经常在早上 7 点就挤进过道,朝楼上的米考伯先生大喊大叫:“喂,你给我下来!你还没出门,这你知道。快还我们钱,听到没有?你别想躲着,这你知道,那太不要脸了。要是我是你,我绝不会这样不要脸面。快还我们钱,听到没有?你反正得还我们钱,你听到了没有?喂,你给我下来!”他这样骂了一通后,仍旧得不到回答,火气就更大了,于是就骂出“骗子”“强盗”这些字眼来。连这些字眼也不起作用时,有时他就跑到街对面,对着三楼的窗子大声叫骂,他知道米考伯先生住在哪一层。遇到这种时候,米考伯先生真是又伤心,又羞愧,甚至悲惨得不能自制,用一把剃刀作出抹脖子的动作来(这是有一次他太太大声尖叫起来我才知道的)。可是在这过后还不到半个小时,他就特别用心地擦亮自己的皮鞋,然后哼着一支曲子,摆出比平时更加高贵的架势,走出门去了。米考伯太太也同样能屈能伸。我曾看到,她在 3 点钟时为缴税的事急得死去活来,可是到了 4 点钟,她就吃起炸羊排,喝起热麦酒来了(这是典当掉两把银茶匙后买来的)。有一次,她家刚被法院强制执行,没收了财产,我碰巧提前在 6 点钟回家,只见她躺在壁炉前(当然还带着一对双胞胎),头发散乱,披在脸上,可是就在这天晚上,她一面在厨房的炉子旁炸牛排,一面告诉我她爸妈以及经常来往的朋友们的事。我从未见过她的兴致有比那天晚上更好的了。
(节选自[英]查尔斯·狄更斯《大卫·科波菲尔》)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成为米考伯先生的房客之后,“接着我们便朝我们的家走去”,“我们的家”这一称呼侧面反映了“我”内心的孤独。 |
B.米考伯太太面目消瘦、憔悴,一点儿也不年轻,哺育着四个孩子,生活很不如意。但为了缓解米考伯先生的困难,她愿意招个房客来住。 |
C.米考伯先生家楼上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但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们成天拉上窗帘,表现了米考伯一家人爱体面的特点。 |
D.米考伯太太的话介绍了米考伯先生的遭遇,“石头是榨不出血来的”写出他们无力偿还债务的境况,刻画出米考伯夫妇的无耻形象。 |
A.米考伯先生遭遇讨债后“作出抹脖子的动作”,与擦亮皮鞋、“哼着一支曲子”出门去形成鲜明对比,写出其人性的复杂、狡诈。 |
B.小说多用外貌描写塑造人物形象,米考伯太太“面目消瘦、憔悴”写出她生活的不如意;“头发散乱,披在脸上”写出她的悲伤。 |
C.小说以“我”的视角叙事,拉近与读者的距离,唤醒读者内心的感受和思考,也使故事情节更加真实,情感更加动人。 |
D.米考伯先生债多不愁、乐天知命,人们将这一典型形象特征概括为“米考伯主义”,可见作者人物塑造之成功、影响之大。 |
4.“我”对米考伯夫妇抱以怎样的态度?请结合选文内容简要分析。
小炕笤帚
刘心武
他们是大二男生,一天在宿舍里,引发出了一个关于小炕笤帚的故事。几个舍友里,只有两位备有扫床工具,一位富家公子有个非常漂亮的长柄毛刷,一位来自穷乡的小子有个高粱穗扎的小炕笤帚,其余几位收拾床铺时会跟他们借用,一来二去的,都觉得还是那小炕笤帚好使,最近就连那富家公子,也借那小炕笤帚来用。
那天熄灯后,都睡不着,各有各的失眠缘由,绰号“蜡笔大新”叹口气提议:“夸克,随便讲点你们乡里的事情吧。”其余几位也都附议,绰号“唐家四少”的富家公子更建议:“从你那把小炕笤帚说起,也无妨。”
因为物理考试总得高分,绰号“夸克”就讲了起来:那年我才上小学。村里来了个骑“铁驴”的,“铁驴”就是一种用大钢条焊成的加重自行车,后座两边能放两只大筐,驮个二三百斤不成问题。那骑“铁驴”的吆喝:“绑笤帚啊!”我娘就让我赶紧去请,是个老头,他把“铁驴”放定在我家门外的大榆树下,我娘抱出一大捆高粱来,让他给绑成大扫帚、炕笤帚和炊帚。他就取出自带的马扎,坐在树下,先拿刀把高粱截了,理出穗子,然后就用细铁丝,编扎起来了……“蜡笔大新”叹口气说:“不好听,来个惊人的桥段!”上铺的一位问:“会闹鬼吗?我喜欢《黑衣人》的那份惊悚!”“夸克”继续讲下去:你们得知道,高粱有好多种,其中一种就叫帚高粱,它的穗子基本上不结高粱米,专适合扎笤帚炊帚什么的,我娘每隔几年就要在我家院里种一片帚高粱,为的是把以后几年的扫帚、炕笤帚、炊帚什么的扎出来用,扎多了,可以送亲友,也可以拿到集上去卖。
那是个星期天,午饭后,我在屋里写作业,我娘忽然想起说:你去问问那大爷,他吃晌午饭没有?他大概是转悠了好几个村,给好多家绑了东西,还没来得及吃饭呢。我就出去问,那老头说:“不碍的。我绑完了回家去吃。”我进屋跟我娘一说,我娘就从热锅里盛出一碗二米饭,就是白米跟小米混着蒸出的饭,又舀了一大勺白菜炖豆腐盖在上头,还放了两条泡辣椒,让我端出去……“唐家四少”说:“情节平淡,我得去趟卫生间。”“夸克”就提高声量说:呀!出现情况了!我娘忽然叨唠:“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啊……”就往门外去,我跟着,只见那老头已经从马扎上翻下地,身子倚在榆树上,翻白眼……他是被饭菜给噎着了,喉骨哆嗦着,嘴角溢出饭粒和白沫,但剩的半碗饭并没有打翻,显然是刚发生危险时,他就快速把那碗饭菜放稳在地上了……我娘赶紧把他的手臂往上举,指挥我用手掌给那老头轻轻拍背抚胸,没多会儿,那老头喉咙里的东西顺下去了,松快了,娘让我去取来一碗温水,让那老头小口小口喝,老头没事儿了……讲到这儿“唐家四少”去卫生间了,回来时候只听“蜡笔大新”在感叹:“哇噻,两毛!两毛能算是钱吗?”原来,那老头绑扎东西,大扫帚每个收五毛钱,炕笤帚、炊帚只要两毛钱。绑扎出一堆东西,“夸克”他娘才付他四块钱。那老头说:“你们真仁义,给我饭吃,还救了我。这些剩下的苗苗不成材,可要细心点,多用些铁丝,也能扎成小炕笤帚,今天我没力气了,让我带走吧,过几天扎好了,我给你们送过来,不用再给钱。”“夸克”娘说:“连那些高粱秆,全拿走吧。扎的小炕笤帚,你自用、送人都好,甭再送来了。”
从上铺传来评议:“不是大片儿。小制作。表现些民间微良小善。比《纳德和西敏:一次离别》浅多了。”“夸克”说:没完呢。过了几天,本是个晴天,不曾想过了晌午,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下了场瓢泼大雨,放学回家路上,听人说下大雨的时候有个骑“铁驴”的老头栽沟里了,路过那沟,“铁驴”挪走了,只留下痕迹,还有一把小炕笤帚,落在沟边,脏了。我心里一动,捡起那小炕笤帚,回家拿给娘看,娘说,一定是那大爷要给咱们家送来的。那年月乡里有绑扎笤帚手艺的人,大都跟我爸一样,进城打工了,剩下的,有的扎出来的东西没用几时就散了,可这老头扎得又结实又好用,除了铁丝,还都要再箍上一圈红绒线。我们听说摔断腿的老头被卫生院收治了,娘儿俩就去看他……“蜡笔大新”评议:“诚信,很健康的主题。”“夸克”继续讲:到了医院,见到他,我们就慰问,道谢,可是,那老头当着医生说,他不认识我们,他那“铁驴”里的小炕笤帚,不是带给我们家的。我跟娘好尴尬。我们只好退出,在门口,恰好跟那老头赶过来的家属擦肩而过……最后,我要说明:这小炕笤帚当时就洗净晒透了,一直搁在躺柜里,没舍得用,来大学报到前,娘才取出来让我裹在铺盖卷里,带到这儿来以前,我进行过消毒,请放心使用。
宿舍里安静下来。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A.小说讲述了一个关于小炕笤帚的故事,叙事角度很巧妙,时而用第三人称叙述,时而用第一人称叙述,叙述角度的转换十分自然。 |
B.“夸克”娘儿俩给绑笤帚的老头吃二米饭,当他发生危险时又及时抢救,老头为报答这娘儿俩,绑扎了一堆东西,才收了四块钱。 |
C.“夸克”娘儿俩及时抢救吃饭被噎的绑笤帚老头,这一情节为下文老头送小炕笤帚遭大雨栽进沟里的情节埋下了伏笔。 |
D.这篇小说故事简单,情节也不太曲折,没有什么矛盾,但文中人物淳 厚、质朴、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品性让人感动。 |
E.绑笤帚的老头来给“夸克”家送小炕笤帚,不幸栽进了沟里,“夸克” 通过笤帚上的红绒线判断这个老头就是之前给家里帮笤帚的老头。 |
3.骑“铁驴”的老头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4.小说最后写“夸克”娘儿俩去医院看望绑笤帚的老头,可老头当着医生说不认识他们。作者的这种处理是否合适?请结合小说具体内容,谈谈你的看法和理由。
邮寄一段时光
曹化君
小区里没有人不认识她。谁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年龄住址等。只知道,她有一个不像话的儿子。
她每天都来小区捡拾垃圾,卖了钱寄给儿子。从她花白的头发推测,儿子应该是中年人了。
她每天都来得很早,至于几点,门卫说他也不清楚,反正第一个出去跑步的人叫开门后,她就跟进来了。她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眼睛眯眯的,有点浑浊,但一看见垃圾废品,眼睛就会亮起来。
来小区捡拾垃圾的人有好几个,男的女的,年老的年少的,她捡拾的最多。别的人都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去,和小区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她不,见了谁都微笑着招呼一声,嗓门儿也高,十来米以外就能听到她的声音,吃了吗?干啥去?下班了呀……仿佛特意赶早向小区的人问安来了,捎带着捡些垃圾回去。有时中午、晚上也来,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转悠。
起初,我总是应付公事般打发她的笑脸和招呼,不是嫌她捡拾垃圾,而是她那见谁都堆满笑的脸总让人怀疑她有所图而向人讨好。不久,这种怀疑便被做实,很多人家有了纸箱子酒瓶子之类的总是给她留着,甚至白送给她。我向来讨厌这种靠谄媚和笑脸投机取巧混饭吃的人。
一个周末,逛菜市场,看见一家卖无花果的。卖主说早上刚摘的。女儿最爱吃无花果了,我认真挑选了大半袋子。付钱时发现忘了带手机,身上一分钱现金都没有。可无花果不是每天都能碰见的,正犯难,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买菜呀。她推着一辆三轮车走过来。
得知我没带钱后,她二话不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方便袋,摸出一叠零票子递给我,说,我先帮您付了,够吗?我踌躇一下,把手里的无花果放回去,说,算了,不买了。她问清价钱,仔细地一张一张清点好零票子,然后径直递给卖主,另一只手拿起大半袋子无花果,塞到我手里。第二天,我要将钱还给她,她死活不要,竟然说从来没有给我付过钱,让我不知所措……
从此,我不仅和小区的很多人一样,有了纸箱子酒瓶子都给她留着,还特意留心收集一些旧书报送给她。我觉得她就是这小区里的一员,越来越觉得她亲切、越来越觉得她的儿子不像话。
半年后,身体小有不适,我住进省城一家医院。一天,去洗漱间打水,却看见她。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就住我隔壁。从此,没事她就跑来我的房间聊天。
一天,说起主治医生,我有些激动,我说真是太幸运了,遇到这么个好医生,不仅医术精湛,而且对病人十分体贴、耐心、周到。做手术前,他担心我紧张,不停地给我讲笑话,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说这是我第一次住院,他让我觉得住院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我正说得起劲,主治医生走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问了我一些情况后,就出去了。
她转脸望着他的背影说,是我儿子。我说,您,俩儿子?她说一个。她接着说,我儿子是很孝顺的,他说想我了,让我住进医院来;他说他是医生,我住医院不花钱的。他要养活一家人,孩子读书还要花钱,钱紧,我每月都给他寄点儿钱,帮帮他……
一个星期后,我去办出院手续,主治医生嘱咐我回去后要注意的事项,不等他说完,我忍不住说,你做医生的,怎么能让自己的母亲去捡垃圾!
他叹了一口气,说,父亲去世得早,母亲靠捡拾垃圾把我拉扯大,供我读书。几年前,母亲患了老年痴呆症,用了很多医疗手段都不大见效,只有捡垃圾时病情会缓解一些。母亲只记得捡拾垃圾,只记得每个月给我寄钱。
末了,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能顺着母亲了,她每月邮寄给我的,不是几张票子,而是一段苦涩丰盈又让人感念的时光。
(选自《博爱》2019年第9期,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的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标题“邮寄一段时光”,将无形的“时光”有形化,既概括了情节,又暗示了主题,意蕴丰富,耐人寻味。至 |
B.小说匠心独运,从“我”对“她”儿子的想象推测,到“我”与“她”在病房的偶遇闲聊,为“她”儿子的出场做了层层铺垫。 |
C.小说善于用特征鲜明的细节来表现人物。“摸出一叠零票子”“仔细地一张一张清点好零票子”,暗示了她处于困难拮据的生活境地。 |
D.文中划线句子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越来越觉得她的儿子不像话”与后文形成反差,给读者带来“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阅读体验。 |
E.小说中“主治医生走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她,愣了一下”,他“愣了一下”是因为害怕被“我”得知他与母亲的关系。 |
3.请简析结尾“她每月邮寄给我的,不是几张票子,而是一段苦涩丰盈又让人感念的时光”这句话在文中的作用。
4.作品是怎样叙述“她”的故事的?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简要分析。
花之笔记
张晓风
旅行美国,最喜欢的不是夏威夷,不是佛罗里达,不是剧场,不是高速公路或迪斯尼乐园,而是荒地上的野花。在阿利桑那,高爽的公路上车行几小时,路边全是迤逦的野花,黄粲粲的一径开向天涯,倒教人怀疑那边种的是一种叫做“野花”的农作物,野牛和印第安人像是随时会出现似的。
多么豪华的使用土地的方法,不盖公寓,不辟水田,千里万里的只交给野花去发展!
我愈来愈喜欢这种不入流的美丽。
一路东行,总看到那种容颜,终于,在波士顿,我知道了它的名字,“蓝水手”,BlueSailor。
像一个年轻的男孩,一旦惊讶于一双透亮的眼睛,便忍不住千意念找到一个虚无的、可供挂迹的枝柯罢了。
知道你自己所爱的一种花,岁岁年年,在异国的蓝空下安然的开着,虽不相见,也有一份天涯相共的快乐。
《诗经》有一个别名,叫葩经,使我觉得桌上放一部《诗经》简直有一种破页而出的馥馥郁郁的香气。
有一种花,叫爆仗花,我真喜欢那名字——因为有颜色,有声音,而且还几乎是一种进行式的动词。
那种花,香港比较多见,属于爬藤类,花不大,澄黄澄黄的仿佛千足的金子,开起来就狠狠地开满一架子,真仿佛屋子里有什么喜事,所以那样一路噼哩啪啦地声势壮烈地燃响那欢愉的色彩。
还有一种花的花名也取得好,叫一丈红,很古典,又很泼悍。
其实那花倒也平常,只是因为那么好的名字,看起来只觉得是一柱仰天窜起的红喷泉,从下往上喷,喷成一丈,喷成千仞,喷成一个人想象的极限。
有些花,是只在中国语文里出现,而在教科书里却不成其为花,像雪花、浪花。
所有的花都仰面而开,唯独雪花俯首而开,所有的花都在泥土深处结胎,雪花却在天空的高处成孕。雪花以云为泥,以风为枝桠,只开一次,飘过万里寒冷,单单地要落在一个赶路人温暖的衣领上,或是一个眺望者朦亮的窗纸上,只在六瓣的秩序里,美那么一刹,然后,回归为半滴水,回归入土。
浪花只开在海里,海不是池塘,不能滋生大片紫色的、白色的、粉色的花,上帝就把浪花种在海里,海里每一秒钟都盛开着浪花。
有什么花能比浪花开得更巨大,更泼旺,那样旋开旋灭,那样方生方死——却又四季不凋,直开到地老天荒。
人站在海边,浪就像印度女子的佩然生响的足环,绕着你的脚踝而灿然作花。
有人玩冲浪,看起来整个人都开在花心里,站在千丝万方百计去知道她的名字——知道了又怎样,其实仍是一样,只是独坐黄昏时,让千丝万缕的绪的花蕊里。
把浪说成花,只有中国语文才说得那么好吧!
我讨厌一切的纸花、缎带花和塑胶花,总觉得那里面有一种越分,一种亵渎。
还有一种“干花”,脱了水,苍黄古旧,是一种花中的木乃伊,永远不枯,但常年的放在案头,让人觉得疲倦不堪。不知为什么,因为它永远不死,反而让你觉得它似乎从来没有光灿生猛地活过。
我只愿意爱鲜花,爱那明天就握不住的颜色、气息和形状——由于它明天就要消失了,所以我必须在今天用来不及的爱去爱它。我要好好地注视它,它的每一刹那的美其实都是它唯一一次的美,下一刹,或开或阖,它已是另一朵了。
我对鲜花的坚持,遇见玻璃花便破例了。哈佛的陈列室里有一屋子的玻璃花,那么纤柔透明——也许人造花做的极好以后就有一种近乎泄漏天机的神秘性。
也许我爱的不是玻璃花,而是那份已成绝响的艺术,那些玻璃花都是一对父子做的,他们死后就失传了——花做得那么好当然也不是传得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爱上那做得特别好的晶莹得虚幻的花,还是爱那花后面的一段寂寞的故事。
我爱花,也许不完全是爱花的本身,爱的是那份乍然相见的惊喜。
有一次,去海边,心里准备好是要去看海的,海边有一座小岩岬,我们爬上去,希望可以看得更远,不料石缝里竟冷不防地冒出一丝百合花来,白喷喷的。
整个事情差不多有点不讲理,来海边当然是要看海捡贝壳的,没有谁想看花,可是意外地遇上了花,不看也不忍心。
自己没有工作进度表,也不管别人的旅游日程——那朵花的可爱全在它的不讲道理。
我从来不能在花展中快乐,看到生命那么规矩地站在一列列的瓶瓶罐罐里,而且很合理地标上身价,就让我觉得丧气。
听说有一种罐头花,开罐后几天一定开花,那种花我还没看就已经先发腻了。
生命不该充满神秘的未知吗?有大成大败、大悲大喜不是才有激荡的张力吗?文明取走了莳花[1]者犯错误的权利,而使他的成功显得像一团干蜡般的无味。
我所梦想的花是那种可以猛悍得在春天早晨把你大声喊醒的栀子,或是走过郊野时闹得人招架不住的油菜花,或是清明节逼得雨中行人连魂梦都走投无路的杏花,或是那些各式各流的日本花道纳不进去的、市价标不出来的、不肯许身就范于园艺杂志的那一种未经世故的花。
让大地是众水浩森中浮出来的一项意外,让百花是莽莽大地上扬起来的一声吹呼!
(选自《张晓风文集)》,有删改)
【注】莳花:栽种花。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第一段“迤逦”“黄粲粲”“一径开向天涯”等词语,写出了野花之繁多、颜色之绚丽,表达了作者的惊喜。 |
B.哈佛陈列室里的玻璃花虽然是人造花,但在作者看来,它不仅是玻璃花,更是一种极为精湛且已成为绝响的艺术。 |
C.作者之所以厌恶罐头花,是因为它的生命状态已经被人为预设、固定,丧失了生命应当具有的神秘未知感。 |
D.结尾处作者情感如大江决堤,既表达了对虚伪作假现象的强烈憎恶,又发出了对生命自由与个性的热切呼唤。 |
3.作者通过“花之笔记”,表达了怎样的生命态度?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有一天,我有机会跟他谈了一件事,我忘不了那一天。我对他说:“格斯拉先生,你晓得吗,上一双在城里散步的靴子咯吱咯吱地响了。”
他看了我一下,没有做声,好像在盼望我撤回或重新考虑我的话,然后他说:
“那双靴子不该咯吱咯吱地响呀。”
“对不起,他响了。”
“你是不是在靴子还经穿的时候把它弄湿了呢?”
“我想没有吧。”
他听了这句话以后,蹙蹙眉头,好像在搜寻对那双靴子的回忆;我提起了这件严重的事情,真觉得难过。
“把靴子送回来!”他说,“我想看一看。”
由于我的咯吱咯吱响的靴子,我内心里涌起了一阵
“有些靴子,”他慢慢地说,“做好的时候就是坏的。如果我不能把它修好,就不收你这双靴子的工钱。”
有一次(也只有这一次),我穿着那双因为急需才在一家大公司买的靴子,
“那不是我做的靴子。”
他的语调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连鄙视的情绪也没有,不过那里面却隐藏着可以冰冻血液的潜在因素。为了讲究时髦,我的左脚上的靴子有一处使人很不舒服;他把手伸下去,用一个手指在那块地方压了一下。
“这里痛吧,”他说,“这些大公司真不顾体面。可耻!”跟着,他心里好像有点儿沉不住气了,所以说了一连串的挖苦话。我听到他议论他的职业上的情况和艰难,这是唯一的一次。
“他们把一切垄断了,”他说,“他们利用广告而不靠工作把一切垄断去了。我们热爱靴子,但是他们抢去了我们的生意。事到如今——我们很快就要失业了。生意一年年地清淡下去——过后你会明白的。”我看看他满是褶皱的面孔,看到了我以前未曾注意到的东西:惨痛的东西和惨痛的奋斗--他的红胡子好像突然添上好多花白须毛了!
我尽一切可能向他说明我买这双倒霉靴子时的情况。但是他的面孔和声调使我获得很深刻的印象,结果在以后几分钟里,我定了许多靴子。这下可糟了!这些靴子比以前的格外经穿。差不多穿了两年,我也没想起要到他那里去一趟。
1.解释下列词语在文中的含义。(1)怜悯:
(2)漫不经心:
2.请从节选文字中概括格斯拉最终饿死的原因。
3.选文运用第几人称讲述故事?简要分析这一写法的好处。
炭河(节选)
河雾慢慢散去,几只大鸟在河面缭绕,一会儿腾起,一会儿又从水面掠过,那该是灰鹤吧。不远处,几只鸟呆头呆脑地站在河边,歪着长脖子,像睡着了一样,忽然又把头伸进河水,闪电一样快,然后,伸长了脖子,把什么东西吞下去。河沿子人把这种鸟叫老等。老等是个阴谋家,潜伏在水边,站在一个地方不动,有时候一站就是一上午,哪怕泥淤了腿,也纹丝不动,等河里有鱼游过,伸长脖子,把尖尖的喙像飞标一样,投进水里,鱼就被插上来。臭蛋师傅讲过,老等也叫老颧,学名鹳雀,课本里就有一篇《登鹳雀楼》的课文。铁锁想着鹳雀就笑了。他想,爹、妈还有自个儿,可不就是鹳雀,河里的炭就是鱼。鹳雀是天天等,爹是等了两年才等到一次炭河。
师傅心急火燎跑过来。朝爹喊:这个财旺,敢叫娃站到水里。
爹说:臭蛋,你到底是来捞炭,还是当娃娃头?
师傅浑身是泥,连脸上也是,被太阳晒干了,一说话脸上的泥皮就往下掉。铁锁从没有见过师傅这种滑稽样子。师傅却很郑重,对爹说:你也不能让铁锁再下河。
爹说:这黄河野滩,天王老子都不管,你倒家家都管,我说你就别操这心了,谁不心疼自家娃。
妈说:臭蛋,别跑了,先吃油厚旋,还热着呢。
师傅一乐,嘿嘿笑,说:有油厚旋吃啊,我去找几颗野蒜。说话间就钻进芦苇丛。一会儿出来,手里就有了一把绿生生的野蒜苗。
爹大笑,说:到底是当师傅的,吃得讲究。
师傅说:我是沾八爷的便宜。
爹说:看你说的,咱都是沾河的便宜哩,不捞炭,谁舍得吃油厚旋。
太阳挂在头顶,铁锁朝天上望去,白花花的晃眼。河水涌动,也白花花晃眼。怎么就没有一点风,湿热湿热,太阳晒得人都要蜕层皮。滩上的炭已有一大堆,铁锁想,就是和师傅两家,恐怕三年都烧不完。
爹从水里上来,放下铁筛,说:不捞了,不捞了。
铁锁说:怎么不捞了,水里不是还有吗?
爹说:你当捞炭就光是个捞,还要往回拉,拉不到家里,这炭早晚还是河里的。
才一小会儿,车辙就浸出了水。爹说:不敢多歇,再歇车脚子就陷进去了,走,使劲。走到岔河时,铁锁看见师傅的平车架子还放在滩上,孤零零的,怎么看都不像平车了,那师傅呢,还在水边来回跑吗?
终于把一车炭送到河边崖下,爹累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才一趟,铁锁就觉得在河滩上拉炭比捞炭累多了,浑身都快散了。又拉一趟,妈说:娃骨头嫩,就让他在崖边歇着。
爹说:锁,知道捞炭是怎么回事了吧。
爹和妈又下了滩。六一爹妈也开始把炭往上转,却不见六一。铁锁问六一呢?六一妈说:在芦苇里捉蚂蚱找鸟窝呢。六一爹说:就你惯着娃,看人家铁锁,多懂事。铁锁被人一夸,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就不想再坐在崖根让人看见。
河滩上,几个拉着平车的人过了岔河,不等车停稳,爹就喊起来:你看,大水要下来啦!
铁锁朝沟槽里望去,一股水在悄悄流,水头泛起白沫,像无数条狂奔的蛇,摇头晃脑,迅疾恣意。爹忽然受了惊一样,朝后面喊:大水来了,快上岸啊!后面的人也跟着喊:大水来了,上岸啊!一声接一声,喊声就传到了夹滩上,也被河风吹落到水面上。那边捞炭的人撒脚往回跑,一个个惊得屁滚尿流。
铁锁觉得一股凉气逼来,笼罩了全身,爹当过十几年艄公,也沉不住气了,手忙脚乱。总算上岸了。爹又下到滩里,帮六一爹,六一爹又回过头帮东生,都上岸了。所有的人都瘫坐在地上,朝河里望,转眼间,本来空旷的河滩一片汪洋,河水像疯了,涌动着狂躁的浪。
妈说:可惜还有那么多炭没拉上来。
爹说:没拉上来的就不是咱的。
六一妈忽然瘫倒在地,大哭:六一,六一还在夹滩!
六一爹急了,一下子扑到河里。
爹大喊:七叔,你不会水,去找死啊。
马上也跟着下到水里,将六一爹死死抱住,喊:这阵势,就是会水的也不敢去。
六一爹坐在水里,哇哇哭。
河水更大了,那面的夹滩在一点点缩小,被雾霭笼罩,一片苍茫。一群水鸟围着夹滩盘旋,突然又腾向高空。一高一矮两个人从芦苇丛中钻出来,站在白白亮亮的水边,呆头呆脑地朝四面望,好像还不知道涨大水了,夹滩眼看就要被淹没。
爹说:这下好了,六一有救了。
妈说:臭蛋也不会水。
爹说:不要紧,臭蛋有办法。
铁锁攀上了崖,站在柿树下,朝河里喊:师傅!
师傅拉着六一朝这边跑,很快就被岔河挡住,岔河水也涨了,奇怪,师傅好像并不慌,一手拉着六一,站在水边呆呆地看。
水越来越大,连夹滩也全被淹没了,芦苇、蒲草、蒲柳都倾斜了身子,就要匍匐到水里去。铁锁顿时明白,师傅是拉着六一坐上了搁在夹滩上的平车架子往下漂。那平车架子就是一条小船,正好能坐两个人。铁锁看清了,师傅拿在手里划水的竟是自家那柄铁锨。两个人没有半点惊慌,六一还嘻嘻笑着,朝岸上的人招手呢。快到夹马口,都漂下去有七八里了,河面渐渐变宽,岸边水流变缓,爹跳下水,黑狗也跳下水,两人一个扯,一个推,平车架子就靠上岸了。
六一还在嘻嘻笑,像在河里旅游了一趟,很享受的样子。师傅的脸更黑了,上了岸,将铁锨扔到一边,突然一拳把爹打翻在地。爹喊:臭蛋,你疯了,为什么打我?
师傅喊:叫你让铁锁请假,叫你捞炭。
爹爬起来,哈哈笑,说打得好,该打该打。
铁锁不明白,请假是师傅同意了的,这会儿为什么打爹。河水更大了。浪涛连天,雾气弥漫,连西面的崖也看不见了。
(《山东文学》2012年第10期)
【注】①臭蛋即师傅,本叫刘满强,老高中生,村里的新老师调走后,没人来村里教书,他就被支书安排教课。②铁锁爹是个艄公,到河里跑船经常一月半月不回家。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描写点面结合,既将镜头对准个体人物进行细致描摹,又照顾到群体渲染,富有生动的现场感。 |
B.小说多次写师傅反对铁锁来捞炭以及救六一的情节,表现了师傅对学生的关心,展现了乡村教师的朴实和崇高。 |
C.小说在情节推进过程中采用记叙、描写、抒情等多种表达方式,意蕴丰富,感染力极强,使小说更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 |
D.捞炭、拉炭是本小说的主线,节选部分围绕着如何把炭拉上岸展开,情节越紧凑,越显示出生活的不易和人情的质朴。 |
3.这篇小说擅长以清新质朴的语言,讴歌其自然美与人性美,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淳朴、大美的人情世界,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