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与猎手
戴涛
1944年冬,中国黑龙江小兴安岭。
一个日本士兵端着枪,在冰雪覆盖的山林里穿行,忽然,他弯下腰在雪地上寻找着什么,终于,他又看见了两排漂亮的梅花印,于是他又兴奋地朝前追去……今天清晨,当他走出兵营撒尿时,他在雪地里意外地发现了梅花印,他不禁一阵狂喜,因为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曾告诉过他,这梅花印代表着什么。当年他的父亲在南洋做生意时,他的最高理想就是得到留下这梅花印的百兽之王。可最后的结局是,他父亲没有得到这百兽之王,而百兽之王得到了他父亲。此时,他觉得该是实现他父亲遗愿,或者说是替他父亲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尽管这是中国的东北虎,根本与南洋的爪哇虎无关。
在另外一片树林子里,一个鄂伦春族的年轻猎手也在追赶一只东北虎。鄂伦春人世代以打猎为生,日子过得倒也自在,可自打来了日本人,这森林里的动物好像知道了要大祸临头,一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今天,当他在雪地里发现这排梅花印时,他不知道有多兴奋,这虎皮虎骨虎肉,意味着全家半年的吃用。
起风了,风将天上的雪、地上的雪刮得满世界飞舞,除了雪,别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而一个日本士兵和一个鄂伦春猎手,还在苦苦地追逐那些神秘莫测的虎爪印。
已经是第三天了,饥饿和劳累使得日本士兵眼前的树木开始不断晃动,就像他跟他的部队向中国的老百姓扫射时,那些老百姓也就是这样晃着晃着倒下去的。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向他袭来,莫非这些梅花印原本就是中国人设下的陷阱……鄂伦春猎手尽管年轻,可除了老虎,几乎小兴安岭所有的野兽都被他的猎枪击中过。打猎对他来说是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可这一次好像不同往常,奔走了三天,他竟一点也无法预料结局将会是怎样。
第四天,日本士兵踉踉跄跄,又走出一片树林,突然,眼前的画面让他惊呆了,突然放晴的天空下,阳光照耀着的小兴安岭银装素裹,显得纯净安宁,不远的山顶上,两只色彩斑斓的东北虎在嬉戏,它们相拥在一起,一虎眯着眼,温顺地躺着,而另一虎不停地在它脸上咬着啃着……这使日本士兵想起家里两只可爱的波斯猫,可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他又举起了那杆“三八枪”……当鄂伦春猎手钻出另一片树林时,他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仅仅是一瞬间,他听老人们说过,动物里老虎的相亲相爱是最不容易看到的;他还听老人们说,见过老虎亲热的人,会有美丽的爱情。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猎枪……
“叭咕”,一声刺耳的枪响打碎了天地间的宁静,下面那只东北虎的额头上顿时流出殷红的血,在阳光下,这血格外鲜艳,它努力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又马上倒了下去,它痛苦地在雪地上翻滚,洁白的雪上留下一片鲜红,终于它又站了起来,纵身一跃,跳下山崖。另一只东北虎一声长啸,也跟随着一起跳下崖去。
日本士兵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枪掉落在雪地上。鄂伦春猎手呢,当他弄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便愤怒地从地上捡起猎枪,将枪口指向了日本士兵。也许是听到了声响,日本士兵扭转头来张望。鄂伦春猎手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庞,脸上流露出惊愕和惶惑,似乎还有一丝愧意。鄂伦春猎手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十五六岁的孩子与凶残的侵略者联系起来,反而想起了自家常犯糊涂的小弟,他的手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可仅仅只过了一瞬间,猎手扣动了扳机。“叭咕”,又是一声刺耳的枪响,小兴安岭树枝上的雪花被震得簌簌下落,几只飞鸟惊惶地掠过阳光下的天空……
1984年春,一位跛脚的日本老人从日本的北海道来到中国的小兴安岭,他特地来寻找一位鄂伦春猎手,说是要报恩。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第三段提到,自打来了日本人,森林里的动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既是鄂伦春猎手坚持追逐的原因,又从侧面表现了日本侵略者的凶残和暴戾。 |
B.日本士兵在饥饿劳累时,看到树木晃动,就像看到被扫射后的中国百姓。这里通过巧妙的比喻揭露了日本士兵之前的罪恶行径,表达出他的反省。 |
C.一只东北虎遭遇枪击后,两只虎先后跳下山崖。自然动物以这种毁灭、悲壮的方式来表达对人类的反抗,来保存物种的尊严,这种行为震慑人心。 |
D.小说以美丽壮阔的小兴安岭为背景展开故事,在“人性”与“兽性”的错位统一中,彰显了仁善感化邪恶、饶恕换来忏悔的博大力量,升华主题。 |
3.小说在情节设置上颇具匠心,请结合全文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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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来兮
铁凝
这天晚上,李曼金接到南方表姐的长途电话,说他们一家三口要来。来就是要来李曼金的城市,来就是表姐要住在李曼金的家。表姐说:“女儿冬冬考取了北方一所名牌大学,他们想让冬冬先适应一下北方。时间嘛,就一星期。”
表姐的要来,李曼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再者,表姐的口气不是商量,倒更像通知:哎,我们明天就到,啊。好像李曼金随时都在恭候他们一家。但李曼金面对话筒,脸上漾着笑,还是表示出对他们毫不迟疑的欢迎。她猜表姐在那边感受到的也一定是她的这副笑脸,她这毫不迟疑的欢迎。待人接物脸上常漾着笑容,这仿佛是李曼金的天性,就是遇上倒霉或惊险,李曼金也是笑着对人述说:扛着的呀,我。比如那年在单位没分上房,比如职称被人挤了,比如丢了钱包,李曼金都会笑着讲给人听。她笑着,脸上泛着潮红,好看的笑眼里有光芒溢出来。一般人就觉得李曼金心里不放事,他们连李曼金讨厌谁都不清楚。但李曼金在观察人和洞悉人这方面自有她的过人之处,并且李曼金也有她的忽发奇想。比方她幻想着当她退休的时候,当单位给她开欢送会的时候,她要当着单位全体人员的面,当场告诉大家她最不喜欢谁,她最憎恶谁,她最腻歪谁。很可能那被腻歪的人,还以为他从来都是被李曼金所喜欢呢,尽管一个人是否被李曼金喜欢并不重要。一想到“当场告诉”这几个字,李曼金甚至有种难耐的亢奋和预先的快感,仿佛她活了一世,就为了等着离开工作舞台时的那个“当场告诉”。只是她离退休还有些年,所以她的忽发奇想只能暂时寄存在脑子里。如今表姐的要来,总不能说是她的倒霉吧,更谈不上有什么惊险。
李曼金放下电话,抻抻身上一件将要穿糟了的、好似再也经不住揉搓的针织衫,想起前些年媒体对一位国家领导人艰苦朴素的报道,说他的内衣穿出破洞也不买新的。李曼金想,这些写新闻的人真是不知道糟衣裳的好啊。然而,从明天起她就要脱掉这件在家穿得随体又舒坦、吸汗又透气的“破衣烂衫”,衣冠整齐地拘拘谨谨地过一个星期,大夏天的,七月。夏天在家,和李曼金联系最紧的就是这身糟衣裳,还有无所顾忌的松散。李曼金一边留恋着糟衣裳和居家的松散,一边又不忍心把未来的七天想成那么难挨。不过有一件事她得赶在表姐到来之前处理:书房桌上压着两张旅游火车票,她和丈夫何平原本是要去北疆一个凉快地方旅游的。李曼金忽然觉得眼角起了眵目糊。
李曼金和表姐有三十几年不见了,她们是姨表亲,她管表姐的妈妈叫大姨,管表姐的爸爸叫大姨夫。小时候母亲常带她到表姐家去做客小住。那时她在表姐家是个不显山水的小孩,表姐在她眼里却显得气派而又伟岸。加之表姐穿一双偏带黑皮鞋,李曼金脚上的鞋是花条绒的,这给李曼金和表姐之间也造成了一种难以弥合的距离,虽然她和表姐差不了几岁,表姐是小学高年级学生,她是小学低年级学生。那时李曼金的大姨夫是长江边上一个大城市的领导,家里房子很大,依山傍水。房里有一般人家少见的皮沙发,有专放电话的电话桌。表姐可以随时拿起电话拨,有时拨给同学,有时拨给上班的爸爸。有一次她竟然把电话拨到大姨夫机关的管理处,说家里的特供油没了,需要立即派人送来。这件事连做饭的老阿姨都觉得不合“路数”,她不客气地指着表姐说,等着吧你,看你爸爸回来怎么批评你吧,这电话也是你能打的?果然大姨夫回来很严厉地批评了表姐,大姨也在一边说,电话是组织上为领导干部提供的工作方便,表姐也没有权利去指使管理处的干部。那时大姨和大姨夫最爱说“组织上”。对于这部组织上为大姨家提供的电话后来和表姐之间又怎么了,在李曼金的记忆里有些模糊,但表姐家的特供油却给李曼金留下了永远不可泯灭的印象。老阿姨炒菜时举着油瓶果断地往锅里一歪,锅底的油立刻能汪成茶碟大的一摊。而李曼金自己家里炒菜,锅底上的油比分币也宽大不出多少。有一次李曼金在家炒菜糊了锅,母亲说是因为她走神儿,李曼金却说是因为锅里油太少,要像大姨家那样还能糊?大姨家油多,米面多,茶叶也多。那茶叶不是放在茶叶盒茶叶筒里,是放在一个板凳高的小水缸里。茶们用草纸分类包裹,或碧螺,或云雾。为了防潮,缸底垫上用纱布包着的石灰块。大姨家还给李曼金留下了什么印象?还留下了表姐爱摔东西的印象。那摔并不是故意,是表姐的一不留神。从小大姨就教导表姐爱劳动,规定让表姐帮老阿姨收碗筷,那么表姐就摔。许多碗盘豁着边,家里人也不批评她,大姨只说,小心一些不行嘛,你呀。过后这些瓷器们还是坏在表姐手里。表姐还给李曼金留下了一个印象:本是上着小学的她,会品茶会喝老酒。她喝起老酒来大人一般,家人都说表姐喝酒不知什么叫醉。喝茶她则能品出茶的新旧和等级。表姐待李曼金也不算薄,遇到分糖果时,她不是拿一块两块,而是抓一小把,她抓起一把糖往李曼金口袋里一塞说,吃吧吃吧!这时的李曼金虽然感觉到表姐的豪爽,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被打发。但口袋里毕竟有了一小把糖啊。那时李曼金就明白意识到表姐和自己本不属一个阶层,表姐的一切行为她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李曼金心里不放事,待人接物脸上常漾着笑容,即使遇上倒霉事,这是她的天性。 |
B.李曼金夏天在家喜欢穿随体舒坦的“破衣烂衫”,但在表姐一家来后要衣冠整齐。 |
C.表姐家的老阿姨做事果断、手脚麻利,如“炒菜时举着油瓶果断地往锅里一歪”。 |
D.表姐打电话到机关管理处要特供油,大姨批评她,认为她们家里不能吃特供油。 |
A.小说开头写李曼金接到表姐一家三口要来的电话,既交代了人物,也照应了文章标题。 |
B.“时间嘛,就一星期”“哎,我们明天就到,啊”语言描写生动形象,体现了人物性格。 |
C.小说写李曼金接到电话的笑容和毫不迟疑的态度,意在表现李曼金和表姐姐妹情深。 |
D.本文善于抓住细节描写来刻画人物形象,如“她抓起一把糖往李曼金口袋里一塞”。 |
4.表姐和李曼金各有怎样的形象特点?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飞翔的帽子
李 显
星期天早上,天很冷,13岁的安德烈让妈妈带他去教堂,他要去问神父一个问题。
劳拉夫人把儿子安德烈抱上轮椅,给他戴上一顶新买的红色保暖帽,推着轮椅,顶着寒风,去了教堂。
到了教堂,安德烈一个人滑动轮椅,进了神父的房间。
没多久,安德烈出来了,劳拉夫人赶紧迎了上去,关心地问儿子:“噢,宝贝儿,你问了神父什么问题?”
安德烈笑了一下说,问题解决了,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见儿子不肯说,劳拉夫人不再追问,推着儿子走出教堂。走出没多远,迎面走上来一个卖报纸的小男孩,小男孩的年龄跟安德烈差不多,这么冷的天,他竟然没戴帽子,耳朵和小脸冻得通红。他礼貌地对劳拉母子说:“你们不需要一份报纸吗?今天早上出版的晨报。”
安德烈把目光转向妈妈:“买一份吧?”
劳拉夫人从不看报,她明白儿子为什么让她买——儿子是出于同情。她微笑着点点头,开始掏钱。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时,儿子竟然摘下自己的帽子,要送给卖报纸的小男孩。
卖报纸的小男孩直摇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我不能要,因为我有帽子,只是早上匆忙出门忘记戴了。”
安德烈笑着对卖报纸的小男孩说:“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说着,他友好地伸出手。“当然!”卖报纸的小男孩友好地和安德烈握手。
“朋友,我把帽子作为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接受。”安德烈真诚地说,“你现在真的很需要它,而我一会儿就到家了,再也不需要它了……”
听到这句话,劳拉夫人心里酸酸的,她明白儿子说的“再也不需要它了”是什么意思:安德烈得了可怕的癌症,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日不多了……
卖报纸的小男孩欣然接受了安德烈的礼物。
看着小男孩戴上红色保暖帽美美地离开,安德烈露出了笑容。
卖报纸的小男孩走了之后,安德烈突然想起来什么,叫道:“噢,糟糕,我把一样东西落在帽子里了。”
劳拉夫人急切地问:“是什么东西,要不要去追那个小男孩?”
安德烈摇摇头,说:“不,没什么,把帽子和那样东西都送给他吧。”
回到家后,安德烈的病情突然恶化,劳拉夫人赶紧把儿子送进医院。
几天后,安德烈去了天堂。让劳拉夫人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儿子临终前,竟然要求把自己的遗体捐给医院,做科研。
儿子死后,劳拉夫人更加孤独寂寞了。这天早上,风和日丽,她去餐厅做钟点工。下班时,外面已经变天了,狂风怒吼,大雪纷飞,她刚要走出餐厅,餐厅老板突然叫住她,指着门边衣架上的一顶保暖帽说:“外面风很大,你没戴帽子,戴上它吧,不用还回来。记住,当你不用时,把它送给需要的人。”
劳拉夫人心里一热,当她看到衣架上那顶帽子时,眼泪差点掉下来,那顶帽子看上去那样亲切,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
当劳拉夫人走到家门口时,只见路边有一位清洁工在打扫积雪,那位清洁工竟然没戴帽子,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摘下帽子,送给那位清洁工,也认真地说:“不用还。记住,当你不用时,把它送给需要的人。”清洁工感激得连连道谢。
转眼两个月过去。
这天是母亲节,劳拉夫人早上起来很伤心。以前,每年的母亲节,儿子都会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为她买一朵康乃馨,儿子没了,她再也收不到康乃馨了……
就在劳拉夫人对着儿子的照片默默流泪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劳拉夫人擦擦眼泪,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老一小两个陌生人。老的是一位神父,小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劳拉夫人看他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老神父礼貌地问:“夫人,您是安德烈的母亲,劳拉夫人吗?”
劳拉夫人点点头,问有什么事?
老神父说:“我是玛丽娅教堂的神父,我身边这个孩子名叫杰克。几个月前,杰克来到教堂,说有一个坐轮椅的男孩送给他一顶帽子。后来,他在帽子的外卷层里发现一样重要的东西,因为他不知道送他帽子的男孩叫什么,家住哪里,所以无法把那样重要的东西还给男孩,于是他就来找我帮忙。我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但没有找到。后来,我去了警察局,让他们帮忙。起初,警察局并不打算帮忙,他们认为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找一个不知道姓名和住址的孩子很难。可当我把那样重要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了之后,他们立马答应帮忙……感谢上帝,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
劳拉夫人伤心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样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可我的儿子已经去了天堂……”
老神父幽幽地说:“不,你的儿子安德烈他还活着!”
劳拉夫人奇怪地愣住了,不知道老神父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神父接着说:“当杰克看到帽子里的那样东西后,虽然他非常喜欢那顶帽子,但他没有把那顶帽子留为己有,他说,他要像你儿子那样,也要做一个天使!于是把那顶帽子送给了别人,并且在送出时说:‘不用还,记住,当你不需要时,把它送给需要的人。’让人感动的是,我发现,这顶保暖帽正以一种微妙的默契,在小镇上传递着!当帽子插上了感恩的翅膀,就会飞翔!”说完,他把一样东西交到劳拉夫人手上。
劳拉夫人接过一看,竟然是儿子写的一封信:
今天,我到教堂问神父一个问题:天使在哪里?天使为什么不来帮我?神父对我说:做一个天使去拥抱别人,比被天使拥抱更幸福。我懂了,所以,我决定,死后把身体捐给医院,在死之前,尽一切可能去帮助别人,我也想做一个天使!看完信,劳拉夫人已是泪流满面。
这时,杰克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朵鲜艳的康乃馨,送到劳拉夫人面前,深情地说:“妈妈,母亲节快乐!”
劳拉夫人愣了一下,然后高兴地接过康乃馨,把杰克搂进怀里,看着那朵芳香四溢的康乃馨,仿佛看到儿子在笑,她激动地说:“谢谢你!孩子,我很幸福!”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安德烈让妈妈买小男孩的报纸,用意有二:一个是同情小男孩,一个是想把帽子送给小男孩,让小男孩充当爱的使者,替他传递爱心。 |
B.儿子死后,劳拉夫人更加孤独寂寞了,为了打发时光,她选择了做餐厅钟点工,这样可以让她忘却心中的伤痛。 |
C.母亲节那天,劳拉夫人很伤心,因为那天她没收到别人的祝福,也没有收到康乃馨。 |
D.神父说安德烈还活着,让劳拉夫人很吃惊,感到不知所云。其实神父的意思是安德烈的高尚品质影响了很多人,他的爱心一直传递着。 |
E.小说构思精妙,结构严谨,故事感人,时而让人悲戚,时而让人温暖。帽子的“飞翔”,其实就是精神的飞翔。 |
3.劳拉夫人这一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简要分析。
4.劳拉夫人激动地说:“谢谢你!孩子,我很幸福!”你是如何理解“幸福”的?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看法。
两家人和两只狗
赵 新
他们两个是兄弟。他们两个是邻居。东院住着哥哥,西院住着弟弟。
两个院落之间是窄窄的一溜荒地。荒地上长满了杂草,有沙蓬蒿,有马齿菜,有鬼圪针苗,还有铁刺蒺藜。
两年前,哥哥偷偷地把荒地上的界石往西挪了挪,挪了大约有二尺;弟弟发现以后,又偷偷地把界石往东挪了挪,挪了大约有三尺。为此兄弟两个恶狠狠地打了一架,哥哥被打歪了鼻子,弟弟也被撕破了耳朵。为此两个人还骂了祖宗,说他们以后谁再答理谁,谁就是狗娘养的!
两年来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来往;如果在哪里碰面了,一个拐弯就走,一个掉头而回;拐了弯掉了头还要往地上啐几口唾沫,说是晦气晦气真晦气!乡亲们说他们结下了死仇气,他们立刻更正说不是死仇气而是鬼仇气,我以后做了鬼也和他有仇气!
今年开春东院养了一只乳白色的京巴狗,很好看,很好玩;西院见东院养了,自己也马上养了一只。西院的狗是米黄色,西院说我们什么颜色的狗都可以养,就是不要白的!白的是孝,死了人才戴孝哩!
人有仇气,狗没有仇气。那一白一黄两只狗常常在那片草地上追逐玩耍,跳跃奔袭,有时候如痴如醉地亲吻,有时候抱成一团嬉戏。那一天那条黄狗欢天喜地跑进东院里来,正要兴致勃勃地和白狗打招呼的时候,被哥哥一脚踢飞。哥哥怒不可遏地骂道:杂种!想讨我的便宜?瞎了狗眼不是?
这一脚正踢在眼上。狗眼青了,狗眼肿了。西院的弟弟马上告诉媳妇说:咱的狗肯定是被东院踢伤的,等他的狗来了,你就使劲打,使劲踹,要死的不要活的!
东院的狗果然来了。媳妇才要抡圆了棍子咬牙切齿地打,却发现那团状如雪球的小东西嘴里衔了一根火腿肠。小东西径直跑到萎靡不振的黄狗身边,把嘴里的东西放下,陪了黄狗卧在一起。
媳妇看见,白狗开始抚慰黄狗,它抬起前腿梳理它的绒毛,挠它的肚皮。
它用舌头舔它的鼻子,舔它的眼睛,舔它的伤痕。
白狗的眼里忽然有了泪水。那泪水拖得很长很长。
白狗又叼起地上的火腿肠,然后把它送到黄狗嘴里。
媳妇心里一动,扔了手里的棍子。
过了春天到了夏天,又到了盛夏,到了伏天。
伏天太热,村里人晚上睡觉都敞着门子。
那天深夜白狗和黄狗一片狂吠。哥哥和媳妇说:你听,这狗叫得不相当啊,敢是院里有什么玩意?媳妇说:我害怕,你不要出去!弟弟也和媳妇说:你听,这狗叫得不相当啊,敢是院里有什么玩意?媳妇也说:我害怕,你不要出去!两个男人都没动,结果第二天早晨他们发现,两只狗都被刀子捅死了,黄狗死在了东院,白狗躺在了西边的院里。
哥哥横眉怒目地找到弟弟说:老二,你为什么捅死我的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饶不了你!
弟弟说:老大,你还有脸找我?我的狗为什么死在你的院里?
新仇旧恨,两个人动手就打,结果哥哥和弟弟都躺在了地上,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慢慢地喘息。
后来县公安局捉住了一个小偷儿。小偷儿交代,他在伏天的一个夜晚,潜入北铺村的东院去偷东西,结果被一白一黄两只京巴狗咬扯得下不了手,一怒之下,他就掏出了刀子。小偷儿交代,因为他知己知彼,知道东院和西院有很深刻的仇气,在朦胧的月辉里,他顺手把死在地上的白狗扔在了西院,然后逃之夭夭。
这自然是后话。
(原文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A.这篇小说以兄弟俩为两只狗之死而造成误会,以至大打出手为线索展开故事情节,揭示了人性的弱点,给人以深思。 |
B.文章开头交代兄弟俩的关系及兄弟之间所居住的位置,并特意交代了两个院落之间的一溜荒地,这就为下文兄弟之间争地界埋下了伏笔。 |
C.“它用舌头舔它的鼻子,舔它的眼睛,舔它的伤痕”,这里运用了细节描写,表现了狗与狗之间的真情。 |
D.小说还写到了弟弟媳妇,这个人没有报复心,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在文中作为次要人物对塑造兄弟俩的形象起到了补充作用。 |
E.弟兄之间由于缺乏理解,缺乏沟通造成了彼此的仇恨,作者由此告诉人们,人与人之间多一份理解,多一份沟通,就会消除仇恨。 |
3.小说多处写到了兄弟两家的狗,作用是什么?
4.你觉得小说结尾的“后话”交代有无必要?为什么?请联系小说的情节加以探究。
住在“本葆将军”旅店的老船长
【英】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
当年我父亲开“本葆将军”旅店的时候,有一天,一位皮肤黝黑的老海员到我们旅店来投宿,他的航海用的大木箱搁在他身后的双轮手推车上,黏糊糊的辫子耷拉在脏兮兮的蓝外套的肩部,粗糙的手上疤痕累累,指甲乌青而残缺不全,一道肮脏的铅灰色刀疤横贯一侧面频。他一面环顾着小海湾,一面径自吹着口哨,接着嘴里突然冒出了那支水手谣:
十五个家伙争抢死人箱——
哟——嗬——嗬,
快来一瓶郎姆酒!
高亢、苍老、颤动的嗓音仿佛汇入了绞盘机起锚时众人合唱出的破调门。接着,他用一根自带的像铁头手杖似的木棍子重重地敲门。当我父亲出来后,他又粗声大气地要来杯郎姆酒。酒送到后,他慢慢地啜饮,一面细细地品味,一面还继续打量着四周,抬头审视我们的招牌。
“这是个挺便利的小海湾,”最后他说,“而且酒店的位置不错。客人多吗,伙计?”
我父亲告诉他不多,客人非常少,实在遗憾。
“那么好吧,”他说,他冲着推手推车的人喊道,“把车子靠边儿,帮我卸下箱子,我要在这儿住上一小段儿。”接着他又说,“我是个简单的人,有郎姆酒、咸肉和鸡蛋就成。你们该怎么称呼我?你们可以叫我船长。噢,我懂你的意思———瞧这儿!”说着他把三四枚金币抛在了门槛上“用光的时候告诉我。”他说,神情严厉得像个司令官。
也整天带着架黄铜望远镜在小海湾一带转悠,要不就在峭壁上游荡;整晚坐在客房火炉旁的角落里,拼命地灌郎姆酒。大多数时候,别人和他说话他都不予理睬,只是猛然抬头瞪人一眼。每天,当他巡游回来的时候,他都会问是否有船员路过。起初我们以为他问这个问题是寻找伙伴,后来我们才开始明白他是想避开他们。每当一个船员到“本葆将军”旅店来投宿,他在进餐厅之前总会透过门帘窥探一番,一旦有一个这样的人在里面,他必定会像只耗子似的不声不响。有一天他曾把我拉到一边,要我帮他“留神一个独腿水手”,并且一旦那个人出现就向他通风报信,这样每月月初他就付给我一枚四便士银币。
有些晚上,在他喝了他的脑袋支撑不住的过量的郎姆酒和水后,他就坐下来唱他那些个邪恶、古老、粗野的水手歌曲,旁若无人;但有时他会嚷着轮流干杯,还逼着所有战战兢兢的房客们听他讲故事,或者和他一起合唱。我常常听见房子和“哟—嗬—嗬,再来一大瓶郎姆酒”的歌声一起颤动;邻居们全都为了宝贵的性命、怀着对死亡的恐惧加入到这歌声里来,而且一个比一个唱得响亮,生怕引起他的注意。有时是因为一个问题,有时则是因为没人提问题,他断定大家没好好听他的故事。于是他会用手拍着桌子要全体肃静;他会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在他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上床之前,他不准任何一个人离开这个旅店。
船长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全部时间里,除了从一个货郎那里买些袜子外,他的穿着丝毫未变。那个航海用的大木箱,我们谁也没见他打开过。
他只碰了一次钉子,那是利弗西医生在一个傍晚来给我父亲看病,用了点我母亲准备的晚餐后走进了客厅,等人把他的马从小村子里牵过来,因为我们的旅店没有马厩。这位医生明亮的黑眼睛和翩翩的风度,同那些轻佻的乡下人,特别是同那个猥亵、笨拙、醉眼惺忪的我们心目中的海盗,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突然,他——也就是船长——开始唱起了他常唱的水手谣:
十五个汉子扒上了死人箱——
哟——嗬——嗬,
再来一瓶郎姆酒!
我察觉到,医生对此毫无赞赏的表示,因为他在同花匠老泰勒谈话,他只是抬头望了一下,接着就又谈论起关于治疗风湿病的新药方来。同时,船长逐渐被自己的歌鼓动起情绪来,最后他玩起了我们都知道的那一套,用手拍面前的桌子——安静。声音立刻平息下去,只有利弗西医生一如既往地讲着,声音清晰悦耳,在每一句话间还轻松地抽一口烟斗。船长盯着他瞅了一会儿,又拍了一遍桌子,更为严厉地瞪着他,最后用恶狠狠、低沉的声音咒骂起来:“安静,都给我安静!”
“你是在关照我吗,先生?”医生说道。
这个老家伙的暴怒是可怕的。他跳了起来,拔出并打开了一把水手用的折叠式小刀,摊开在他的手掌上,好像是恐吓医生,要把他扎到墙上去。
医生岿然不动。他转过头来,声音略微高些,口气却相当平静而严肃:“如果你不立刻将刀子送回你的口袋,我以我的名誉发誓,你将在下一次的巡回审判中被绞死。”
接着,在他们之间展开了一场目光的对峙战。但是船长很快便屈服了,放下了他的武器,退回到座位上,像只挨了打的狗似的咕哝着。
医生继续说道:“现在,你听着,先生,我不仅仅是个医生,我还是一名地方法官,如果我听到一句对你的控告,哪怕只是像今晚这样的一次无礼,我都将为此而采取有效措施,追捕并找出你。”
不久,利弗西医生的马被牵到了门前,他就上马离开了。但是那天整个晚上船长都保持沉默,并且后来许多晚上也是这样。
(节选自《金银岛》)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船长一面细细地喝酒,一面还继续打量着四周,抬头审视旅店招牌,表明他的谨慎与小心。 |
B.老船长每天在旅店的奇怪的行动,说明他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给人们带来一种神秘感。 |
C.船长每月给“我”钱让“我”留神一个独腿水手并向他通风报信,说明他在等待着独腿水手的到来。 |
D.老船长拔出并打开了一把水手用的折叠式小刀,做出要扎人的样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
A.文章以时间为序,采用第一人称的视角,一方面使文章脉络清晰、结构紧凑另一方面使故事真实可信。 |
B.老船长对利弗西医生与周围民众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主要是老船长忌惮利弗西医生地方法官的身份。 |
C.文章中写到晚上邻居们和老船长一起合唱时的表现,语句幽默、夸张,生动有趣让人读后忍俊不禁。 |
D.作者巧妙地选择了处于海边的“本葆将军”旅店作为人物形象展示和情节展开的舞台,设计独具匠心。 |
4.结合全文,谈谈小说是如何塑造老船长这一人物形象的。
【推荐2】盲鱼
冯红梅
那天是刘明最兴奋的日子。刘明拎着刚买的一瓶好酒,一条好烟,直奔大学张老师家去。
刘明当年是学校的优等生,深得导师张涵喜爱。师生告别会上,张老师拍着刘明的肩头说他日后必能飞黄腾达。刘明感恩于老师的厚爱,工作之后每隔一二年都会去拜访问候老师,这次是要急于与老师分享他的喜悦。
退休了的老师还住在那个小四合院。庭院整洁宁静,一棵桂树飘香满院,树下一张石桌,张老师正捧着一本书坐在摇椅里,看见刘明进来,放下书招呼刘明赶紧坐下。
“老师,老师,我是向您报喜来的。”刘明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激动地说,“我的城建局局长的任命书下来了,这不,就赶紧给您报喜来了。”
“好好好,我就说嘛,你前途无量嘛。”张老师笑着把茶水递过去说,“刚好,我新琢磨出一个鱼饵配方,鱼儿特别爱吃呢。咱今天去试试,回头让你师娘给你做鱼吃。”刘明最爱吃鱼。以前在学校时就经常赖在老师家里,吃师娘做的老师钓回来的鱼。一听老师这样说他立刻响应,收拾好渔具,载着老师直奔垂钓园。
垂钓园,鱼塘很多。每个塘子都掩映在绿树环绕之中,彼此以廊亭相接,环境优雅别致,刘明还在观望,老师已经下饵垂钓了。
不知是老师钓鱼的技术依旧娴熟,还是这鱼饵特别对鱼的胃口,老师垂竿一根烟功夫,就抖动竿子,上钩的鱼儿就划出水面落在老师身后的草坪上,刘明乐得取下鱼嘴里的鱼钩把鱼装进水桶。水面波光郁郁,鱼儿频频上钩,刘明大赞老师技艺超群。
“这鱼啊,属高度近视,全凭鱼鳍感官对周围反应。说实话都是盲鱼。只要有鱼饵落下,就不顾死活去争食,所以,就成了被烹饪的角儿了。”老师一边给鱼钩挂上鱼饵一边说。
“哎呀老师,鱼不就是让人吃的嘛。”刘明笑着说。
“快,又一条上钩了。”老师一声喊,只见一道水光划过半空,“好大一条鱼啊!”刘明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大鱼,这是条大红锦,艳丽无比,煞是好看。
“贪吃的鱼儿好上钩啊,今天收获太大了。”老师笑着说,“不论大鱼小鱼,只要闻见香味上钩,就是一条盲鱼。”老师一边收竿一边说:“好了,差不多了,咱回去让你师娘给你做鱼吃喽。”
师娘的厨艺还是那么好,可是刘明第一次没有了吃鱼的欲望。他仿佛看到一条有着人脸的鱼,被一根根鱼竿争抢,刘明一个激灵,举起一杯酒说:“老师,学生敬您,学生也绝对不会是条盲鱼。”
“好,干。”老师美美地“呲溜”一声,喝干了杯中酒,笑了。……
1.简析文中画线部分的作用。2.结合故事情节,概括“张老师”的形象。
3.小说以“盲鱼”为标题,有什么作用?
【推荐3】乌米
高尔基
①每当早晨醒来,我便打开房间的窗户,倾听着从山上透过果园中茂密的绿阴向我传来的心事重重的歌声。无论我醒得多早,这歌声都已经回荡在充满着盛开的桃花和无花果的香甜气息的晨空里了。
②清风从阿伊——佩特里山巍峨的峰顶簌簌吹来,微微地拂动着我窗前浓密的树叶,树叶的簌簌声给歌声增添了许多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感。歌曲本身并不优美,而且有些单调,整个曲调很不和谐。在看来本应该停顿的地方,听到的却是悲伤而激动的呼号,随后这一惊心动魄的喊叫又同样出人意外地变作了柔肠百转的怨诉。这歌是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嗓音唱出来的,日复一日,从早到晚,什么时候都能听到这支像山溪一般流下来的唱不尽的歌子。
③村民们对我说,这心事重重的歌声他们已经听了七个年头。我问他们:“这是谁在唱?”他们告诉我,这是一个叫乌米的疯老婆子唱的。她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出海捕鱼,至今没有回来。
④从那时起,乌米便每天坐在自家土屋的门槛上,望着大海歌唱,等待着自己的亲人。一次,我去看她。我沿着蜿蜒的小道,经过几个伫立在山坡上的土屋,穿过一个个果园和葡萄园,爬上了高山。在山石背后翠绿树丛中,我看到了乌米老太婆的那所半坍塌的土屋。在从亚伊拉山顶滚下的巨石中间,长着几株法国梧桐、无花果树和桃树。溪水潺潺地流着,在它流过的地方形成许多小小的瀑布,土屋顶上长着青草,墙上爬着曲曲弯弯的藤蔓,屋门正对着大海。
⑤乌米坐在门旁的石头上,她的身材匀称颀长,白发苍苍。她那布满细小皱纹的脸,已被太阳晒成了棕褐色。层层叠叠的石堆,年久失修的半塌的土屋,在炎热的蓝天衬托下的阿伊——偑特里山的灰色峰顶,以及在太阳照耀下寒光熠熠的大海,所有这一切在老人周围形成了一种肃穆静谧的气氛。在乌米脚下的山坡上,有一些零零落落的村舍。透过果园的绿树丛看去,它们那五颜六色的屋顶,酷似一个被打翻了的颜料箱。从山下不时传来马具的叮当声,还有潮水拍击海岸的沙沙声。偶尔还可以听到聚集在集市上咖啡馆附近的人们的喧嚷声。在这儿的山顶上是一片宁静,只有淙淙的溪水,已经开始了的乌米的幽思漫漫的歌声。
⑥乌米一面唱,一面用笑脸迎着我。她的脸在微笑时皱得越发厉害了。她的眼睛年轻而明亮,眼里燃烧着专心致志的期待之火。她温存地打量了我一眼,重又凝视着一片荒漠似的大海。
我走近前去,在她身旁坐下,听着她歌唱。歌子是那样奇特:满怀信心的曲调不时为忧思所代替,其中含有焦灼不安和疲倦的调子,它时而中断,寂然无声;时而又响起来,充满了喜悦和希望……
⑦但是不论这歌曲表现什么样的情绪,乌米老太太的脸上却只有一种表情,那是一种坚信不疑的期待,一种满怀信心的、安详而喜悦的期待。
⑧我问她:“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她粲然一笑,回答说:“阿布德拉伊姆……大儿子叫阿赫乔姆,还有一个叫尤努斯……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们正在路上,我马上就会看到船了。你也会看见的。”
她说“你也会看见的”这句话时,似乎深信,见到他们父子对我说来也将是莫大的幸福,似乎当她丈夫的渔船出现在海天之际,出现在她那被南方的烈日晒干了的、木乃伊般的棕色手指所指的那一道深蓝色的细线上时,我会感到莫大的快乐。
⑨随后她又唱起了那支期待和希望之歌。我看着她,一面听,一面想:“就这样怀着希望该有多好啊!心里充满了对未来巨大欢乐的期待,这样活着该有多好啊!”
⑩乌米一直在唱着,她微笑地摇晃着身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辉的茫茫大海。她完全沉湎在一种思念里,不理会任何别的东西了,坐在她身旁的我对她说来已不复存在。我对她这种全神贯注的神态满怀敬意,我觉得,她这种只怀着一种希望的生活很值得羡慕,我沉默着,情愿让她把我忘却。这一天海上风平浪静,它像一面明镜,映射出明亮的天色,但并未使我产生什么希望。随后我便满怀惆怅悄然离去。身后传来了歌声和溪水响亮的淙淙声,海鸥在海上翱翔,一大群海豚在离岸不远的地方尽情嬉戏,远方是苍茫的大海。
⑪年迈的乌米永远等不到什么了,但她将怀着希望活着和死去……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一项是( )A.小说开篇由“我”日复一日听到的歌声写起,把歌声放在茂密的绿荫、怡人的果园中去写,突出歌声的不优美和“心事重重”,令“我”和村人厌烦。 |
B.“这歌是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嗓音唱出来的”、“什么时候都能听到这支像山溪一般流下来的唱不尽的歌子”暗示歌者的年龄以及执着、坚韧的品格。 |
C.文中将“石堆”、“士屋”、“蓝天”、“峰顶”、“大海”等景相结合,用明丽且诗意的语言,远近高低、极有层次地描写出乌米住处的自然环境。 |
D.反衬是这篇小说的特色之一,文中用“酷似打翻了颜料”的山下零落、五颜六色的村舍屋顶,以及山下人们的喧嚎声来反衬山顶上环境的肃穆静谧。 |
3.作品结尾“年迈的乌米永远等不到什么了,但她将怀着希望活着和死去……”一句可否删去?为什么?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容膝
贾大山
东门里有个大觉寺,寺内有一方青石,上刻两个大字:“容膝”;又刻一行小字:“晦翁书”。原来这块石刻放在一个大殿的角落里,尘封垢染,无人问津。到了八十年代,寺内的工作人员把它拓片装裱,先是文人墨客喜爱,后来平常百姓也争着买。于是“容膝”拓片除了在寺内零卖,也批发到“四宝斋”。
“四宝斋”就在大觉寺的对面,卖文房四宝、名人字画。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妇,一个叫文霄,一个叫玉素,一个能写,一个爱画。
“四宝斋”的顾客并不多,卖绿萝卜的老甘却是这里的常客。老甘是个种田人,认不得几个字,但是非常喜欢“四宝斋”。他说全城里的买卖,哪一家也不如“四宝斋”的买卖做得文雅,买的文雅,卖的也文雅。每天,他把放着半笸箩绿萝卜的小车儿朝“四宝斋”门口一撂,就钻到店堂里去了,一边取暖,一边瞅摊,一边看文霄夫妇做买卖。
老甘望着装裱精致的“容膝”拓片,问了一句:“那个黑片子,卖多少钱?”
“七十。”文霄告诉他。
“呀,好贵也!”老甘吐吐舌头,悄悄说。
“写字的人贵。”文霄也很喜欢老甘,生意不忙了,爱和老甘聊天。他说“晦翁”不是别人,就是朱熹,南宋的大哲学家。
“老朱有两下子!”老甘说,“这两个字,写得是不赖!”
“其实,‘容膝’是陶渊明的话。”老甘正赞叹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走进来。玉素在后面的小屋里说:“对,是陶渊明的话。”
“‘倚南窗以寄傲……’”眼镜背诵道。
“‘审容膝之易安。’”玉素在屋里接了下句。文霄一拍手说:“对,是有这么两句!”
柜台里面一句,柜台外面一句,屋里一句,三个人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他们越谈越投机。
眼镜问到“容膝”拓片的价钱时,文霄十分友好地说:
“别人买七十,你买……”
“我买一幅,也优惠优惠吧!”文霄还没说完,走进来一个胖老头,淡淡的眉毛,疏疏的胡子,披一件细毛羊皮袄,玩两个健身球儿。他说他最喜欢名人字画,客厅里挂了一幅“难得糊涂”,卧室里挂了一幅“吃亏是福”,书房里想挂一幅“容膝”……
“三间房屋?”眼镜问。
“四间,吃饭屋里就不挂什么了。”
“几口人?”
“两口,我和老伴。孩子们,我谁也不跟,他们那里人来人往,又有电话,麻烦!”说完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文霄正要取货,“没货了。”——玉素从屋里走出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胖老头说,“这位先生也有书房?”
“有啊,人老了没事做,就爱读一点书!”
“读什么书啊?”
“刚读完了《笑话大会》,最近在读《麻衣相法》。”
文霄、眼镜都笑了,玉素指着一幅国画说:
“我看你不如买了这幅《八骏图》吧,你看这八匹马,奋蹄扬鬃,一匹一个模样儿,多么精神!”
“多少钱?”
“一百。”
“行,它更名贵!”
胖老头买了《八骏图》,刚刚走出店门,玉素就把嘴儿一撇,说:“哼,两口人四间房屋,好大的膝盖儿呀!”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玉素望着眼镜说:
“您在哪儿工作?”
“县政府。”
“什么机关?”
“小机关。”
“机关再小也有名字。”
“地名办公室。”
“噢——”玉素看看文霄,“还有这么个办公室?”
“无权无势,清水衙门!”眼镜的脸红了,通红通红。
“住哪儿?”玉素又问。
“梁家胡同。”眼镜的脸又白了,寡白寡白,“一家三代五口人,住在两间平房里,一间不到九平方米……”
“看看看。”老甘两手一摊。
“这就叫苦乐不均!”眼镜嚷了一声。然后对玉素说,他也想买一幅朱子珍迹。玉素笑了笑说:
“真的没货了。”
“这一幅……”眼镜指指挂着的拓片。
“那是样品,不卖。”
眼镜望着那拓片,待了一会儿,只好走了。
老甘看看文霄,看看玉素,奇怪地问:“怎么,两位都不卖给?”
“一位有贪心,一位有怨心,都不适合挂‘容膝’。”玉素说。
“谁挂才适合呢?”
“你挂最适合了。”玉素笑笑说,“你们老两口,两间小茅屋,屋前一棵垂柳,屋后一片菜畦,无忧无虑无争无求地过日子,多么安闲快活?‘审容膝之易安’,最不容易做到的是那个‘安’字,你做到了。”
“不也不也,我也没做到!”老甘摇摇手,咧着大嘴笑了,“天一暖和,我也要盖新房了,不要那么大,也不能那么小,客厅、书房用不着,只能‘容膝’也不行。老伴嚷着买洗衣机哩,买了放在哪儿?人生在世,贪心不可有,怨心不可有,但是哪能无所求呢?你看我现在就有所求了——”
外面过来一群红男绿女,老甘慌慌走出,野着嗓子吆喝起来:
“绿萝卜!又甜又脆的绿萝卜!”
文霄和玉素,听着那洪亮的叫卖声,相对无语。听了一会儿,两人一齐说:
“老甘,大觉人也!”
(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小说由大量简短而鲜活的人物对话构成,整体语言质朴自然,如“好大的膝盖儿呀”“寡白寡白”“不也不也”“慌慌走出”等,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 |
B.四宝斋的主人不肯将“容膝”拓片卖给有贪心、怨心的顾客,反而认为老甘最适合拥有拓片,是个“大觉人”,这其中蕴含着丰富的人生哲理和智慧。 |
C.小说通过外貌、语言、动作、心理等描写手法表现人物,如志得意满而又附庸风雅的胖老头、知书达理但满腹怨言的“眼镜”等,塑造形象鲜明生动。 |
D.这篇小说以“容膝”为线索,围绕买卖“容膝”拓片展开情节,各个人物在四宝斋轮番登场,对“容膝”有各自的理解,整篇文章构思巧妙,文脉清晰。 |
3.老甘说:“人生在世,贪心不可有,怨心不可有,但是哪能无所求呢?”你赞同老甘“哪能无所求”的观点吗?请结合自己的生活体验探究分析。
水涧不能干
袁省梅
油锅说支就支起来了,火苗腾腾地舔着锅底,清亮亮的半锅油转眼也烧开了,冒着拳头大的泡泡,黄灿灿的,一朵挤着一朵,旋灭旋生,旋生旋灭,咕嘟咕嘟响。
油锅架在史家庄和张家堡中间的涧边一块空地,涧两边挤满了两个村子的人,东涧台上是史家庄的人,西涧台上是张家堡的人。人们张着干燥的起皮的嘴,挤在一起,慌乱地瞪着油锅。
史家庄和张家堡隔涧而望,涧里有一股从北山筛子崖流下的清泉,天旱天涝,泉水都不会断流。两个村子缺水,常为争这股水打得头破血流。眼下又是一个大旱年,入暑以来,三十五天没有下一滴雨,地里玉米苗宽宽的叶子都卷成了烟筒般,豆棵子也蔫了,花生秧、红薯蔓也都软软地趴到了地上,只有树上的知了精神头儿足,吱吱地没明没黑地嘶鸣。两个村子的人们都不想像以往那样,争水打得往家抬死人。可怎么分这点儿水呢?谁都想多分一成。争来争去,两村的族长说得嘴上都起了水泡,才达成一致。
油锅捞铜钱!
十个铜钱,同时捞,捞几个分几成,一个不捞,一滴水也不能有。
两个村子的族长各悬赏一百个银圆,捞一个铜钱奖励十个银圆。史雷子要上去,没有奖励史雷子也会上去。老娘嗷嗷地号哭着死死拽住雷子的后背,我的娃啊,油锅出来你还有手啊。雷子老爹眼睛瞪得比铜钱还要大,大声地呵斥雷子老娘,不争馒头争口气,别说一只手一条胳膊,就是搭上命,能挣来水,也值!
史雷子不理会老爹,抓着老娘干枯的手拍拍,头也不回地走向油锅。
阳光如榔头般嘭嘭地敲打着每个人,两边的人静默着,担心和恐慌在眼里流淌。
史雷子站在油锅边,转脸向涧西的台子上找寻。史雷子看见了张家堡人群中的桑桑,史雷子的眼睛一下子比太阳还要亮,比油锅还要烫。史雷子的嘴角牵了牵,微笑如油锅上的热气,带着香甜的气息,淌向桑桑。
张家堡的人不知道史雷子的笑是给桑桑的,他们都大骂史雷子,说史雷子你张狂个啥,我们栓子肯定比你捞得多。
张栓子代表张家堡捞铜钱。张栓子是桑桑的哥哥。桑桑听着人们的骂,不吭气,担心和惊恐如乌云般渐渐笼住了眼睛。
史雷子看着油锅,槽牙咬得咔吧咔吧响。
张栓子看看史雷子,恨恨的眼睛噌噌地冒着火花。
嗵嗵嗵,十个铜钱在阳光下一闪,就像鸟儿般扑向油锅。
人们唏嘘的声息还没缓过,史雷子的手“嗵”地插进了油锅,哧一股淡淡的青烟缭绕开来,随即,肉糊的臭味直直地撞向每个人。人们心悸地瞪着眼等待。
阳光如炸裂的豆荚噼噼啪啪炸响在人们的头顶。
时光停止了。
倏地,史雷子的手从油锅里钻了出来。张栓子看着雷子吱吱地冒着气已焦黄的手,龇着牙,脸上的肌肉惊恐地哆嗦,汗珠子一嘟噜一嘟噜腾腾地流淌,身子像风中的树叶一样抖个不停。史雷子咬着槽牙,砰砰砰,十个铜钱带着长而白的哨音咕噜噜飞落地上。
史雷子老爹秃鹫般嘎嘎地笑,正要捡拾起地上的铜钱,雷子闪前一步,捡起五枚,扔在张栓子的脚下,抬头看见满脸泪水的桑桑,热切切地望着他,史雷子的心甜得像灌了蜜糖,手上灼烧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
族长恼火地看着史雷子:“你这是干啥啊,你这是干啥啊。
史雷子定定地说,坏我一个人的手就行了,我不想瞅着还有人受罪。水是老天给大家伙的,不能只流给西边的地,也不能只往东边的地里流。咱们两村千年邻居,地挨地沟连沟,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分水吗?非得要这样流血丧命地闹腾吗?雷子说着,脸上痛苦地抽搐着,举着烫伤的手,说:“若再这样下去,老天也会断了水,咱这条水涧也会成干涧的!银圆,我一个也不要。用这些银子修两条水渠,史家庄一条,张家堡一条,我们分开日子浇灌,你们说好吗?”
人们“哗哗”地拍着手。
桑桑看着雷子,笑得满脸都是亮亮的泪珠子。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用诗化语言描摹油锅里油花滚开的景象及两村村民在油锅前的对峙,既为后文主人公把手伸进油锅里捞钱埋下伏笔,也渲染了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
B.小说中作者多次提到桑桑,史雷子望着桑桑笑,冒着危险从油锅里捞钱,捞出之后又把钱扔给了桑桑的哥哥张栓子,由此可以看出史雷子是为了爱情才这样做的。 |
C.小说描写环境时擅长用细腻的比喻烘托人物心理活动,如“叶子都卷成了烟筒般”“阳光如榔头般嘭嘭地敲打着每个人”“阳光如炸裂的豆荚噼噼啪啪炸响……”。 |
D.小说的语言具有朴实生动的特点,其中使用了很多的极富乡土味的拟声方言,如“嗷嗷地号哭”“咬得咔吧咔吧响”“哨音咕噜噜”等,读起来感觉既亲切又形象。 |
3.小说的时代背景设置在民国时期,结合全文内容,分析史雷子这个人物形象,并谈一谈这个人物对于当今社会的现实意义。
(1)那时葛朗台①刚刚跨到七十六个年头。两年以来,他更加吝啬了,正如一个人一切年深月久的痴情与癖好一样。根据观察的结果,凡是吝啬鬼,野心家,所有执著一念的人,他们的感情总特别贯注在象征他们痴情的某一件东西上面。看到金子,占有金子,便是葛朗台的执著狂。他专制的程度也随着吝啬而俱增;如果妻子死了,要把财产放手一部分,哪怕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只要他管不着,他就觉得逆情背理。怎么!要对女儿报告财产的数目,把动产不动产一古脑儿登记起来拍卖?……
(2)“那简直是抹自己的脖子!”他在庄园里检视着葡萄藤,高声对自己说。
(3)终于他主意拿定了,晚饭时分回到索漠,决意向欧也妮屈服,巴结她,诱哄她,以便到死都能保持家长的威风,抓着几百万家财的大权,直到咽最后一口气为止。老头儿无意中身边带着百宝钥匙,便自己开了大门,轻手蹑脚地上楼到妻子房里,那时欧也妮正捧了那口精美的梳妆匣②放到母亲床上,趁葛朗台不在家,母女俩很高兴地在查理母亲的肖像上咂摸一下查理的面貌。
(4)“这明明是他的额角,他的嘴!”老头儿开门进去,欧也妮正这么说着。
(5)一看见丈夫瞪着金子的眼光,葛朗台太太便叫起来:
(6)“上帝呀,救救我们!”
(7)老头儿身子一纵,扑上梳妆匣,好似一头老虎扑上一个睡着的婴儿。
(8)“什么东西?”他拿着宝匣往窗前走去。“噢,是真金!金子!”他连声叫嚷,“这么多的金子!有两斤重。啊!啊!查理把这个跟你换了美丽的金洋,是不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交易划得来,小乖乖!你真是我的女儿,我明白了。”
(9)欧也妮四肢发抖。老头儿接着说:
(10)“不是吗,这是查理的东西?”
(11)“是的,父亲,不是我的。这匣子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寄存的东西。”
(12)“咄,咄,咄,咄!他拿了你的家私,正应该补偿你。”
(13)“父亲……”
(14)老家伙想掏出刀子撬一块金板下来,先把匣子往椅子上一放。欧也妮扑过去想抢回;可是箍桶匠的眼睛老盯着女儿跟梳妆匣,他手臂一摆,使劲一推,欧也妮便倒在母亲床上。
(15)“老爷!老爷!”母亲嚷着,在床上直坐起来。
(16)葛朗台拔出刀子预备撬了。欧也妮立刻跪下,爬到父亲身旁,高举着两手,嚷着:
(17)“父亲,父亲,看在圣母面上,看在十字架上的基督面上,看在所有的圣灵面上,看在你灵魂得救面上,看在我的性命面上,你不要动它!这口梳妆匣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一个受难的亲属的,他托我保管,我得原封不动地还他。”
(18)“为什么拿来看呢,要是寄存的话?看比动手更要不得。”
(19)“父亲,不能动呀,你教我见不得人啦!父亲,听见没有?”
(20)“老爷,求你!”母亲跟着说。
(21)“父亲!”欧也妮大叫一声,吓得拿侬③也赶到了楼上。
(22)欧也妮在手边抓到了一把刀子,当做武器。
(23)“怎么样?”葛朗台冷笑着,静静地说。
(24)“老爷,老爷,你要我的命了!”母亲嚷着。
(25)“父亲,你的刀把金子碰掉一点,我就用这刀结果我的性命。你已经把母亲害到只剩一口气,你还要杀死你的女儿。好吧,大家拼掉算了!
(26)葛朗台把刀子对着梳妆匣,望着女儿,迟疑不决。
(27)“你敢吗,欧也妮?”他说。
(28)“她会的,老爷。”母亲说。
(29)“她说得到做得到,”拿侬嚷,先生,你一生一世总得讲一次理吧。”
(30)箍桶匠看看金子,看看女儿,愣了一会。葛朗台太太晕过去了。
(31)“哎,先生,你瞧,太太死过去了!”拿侬嚷道。
(32)“噢,孩子,咱们别为了一只匣子生气啦。拿去吧!”箍桶匠马上把梳妆匣扔在床上。“——拿侬,你去请裴日冷先生。——得啦,太太,”他吻着妻子的手,“没有事啦,咱们讲和啦。——不是吗,小乖乖?不吃干面包了④,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啊!她眼睛睁开了。——嗳嗳,妈妈,小妈妈,好妈妈,得啦!哎,你瞧我拥抱欧也妮了。她爱她的堂兄弟,她要嫁给他就嫁给他吧,让她把匣子藏起来吧。可是你得长命百岁地活下去啊,可怜的太太。哎哎,你身子动一下给我看哪!告诉你,圣体节你可以拿出最体面的祭桌,索漠从来没有过的祭桌。”
(33)“天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妻子跟孩子!”葛朗台太太的声音很微弱。
(34)“下次决不了,决不了!”箍桶匠叫着,“你瞧就是,可怜的太太!”
(35)他到密室去拿了一把路易来摔在床上。
(36)“喂,欧也妮,喂,太太,这是给你们的,”他一边说一边把钱掂着玩,“哎哎,太太,你开开心,快快好起来吧,你要什么有什么,欧也妮也是的。瞧,这一百金路易是给她的。你不会把这些再送人了吧,欧也妮,是不是?”
(37)葛朗台太太和女儿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38)“父亲,把钱收起来吧;我们只需要你的感情。”
(39)“对啦,这才对啦,”他把金路易装到袋里,“咱们和和气气过日子吧。大家下楼,到堂屋去吃晚饭,天天晚上来两个铜子的摸彩。你们痛快玩吧!嗯,太太,好不好?”
(40)“唉!怎么不好,既然这样你觉得快活,”奄奄一息的病人回答,“可是我起不来啊。”
(41)“可怜的妈妈,”箍桶匠说,“你不知道我多爱你。——还有你,我的儿!
(42)他搂着她,拥抱她。
(43)“噢!吵过了架再搂着女儿多开心,小乖乖……嗨,你瞧,小妈妈,现在咱们两个变成一个了。”他又指着梳妆匣对欧也妮说,“把这个藏起来吧。去吧,不用怕。我再也不提了,永远不提了。”
(44)不久,索漠最有名的医生裴日冷先生来了。诊察完毕,他老实告诉葛朗台,说他太太病得厉害,只有给她精神上绝对安静,悉心调养,服侍周到,才可能拖到秋末。
(45)“要不要花很多的钱?要不要吃药呢?”
(46)“不用多少药,调养要紧。”医生不由得微微一笑。
(47)“哎,裴日冷先生,你是有地位的人。我完全相信你,你认为什么时候应该来看她,尽管来。求你救救我的女人;我多爱她,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因为我家里什么都藏在骨子里的,那些事把我心都搅乱了。我有我的伤心事。兄弟一死,伤心事就进了我的门,我为他在巴黎花钱……花了数不清的钱!而且还没得完。再会吧,先生。要是我女人还有救,请你救救她,即使要我一百两百法郎也行。”
(48)虽然葛朗台热烈盼望太太病好,因为她一死就得办遗产登记,而这就要了他的命,虽然他对母女俩百依百顺,一心讨好的态度使她们吃惊,虽然欧也妮竭尽孝心地侍奉,葛朗台太太还是很快地往死路上走……
(节选自《欧也妮·葛朗台》)
【注】①葛朗台:法国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家巴尔扎克创作的长篇小说《欧也妮·葛朗台》中的人物,他原是箍桶匠,在18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动荡形势下,囤积居奇,大发横财,成了暴发户,他为了财产逼走侄儿,折磨死妻子,剥夺独生女儿欧也妮对母亲的继承权,不许女儿恋爱,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
②梳妆匣:葛朗台的侄儿查理的母亲的遗物。查理因父亲破产自杀而投奔葛朗台,葛朗台却打发他去印度,查理和欧也妮相爱,临行前欧也妮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送给查理,查理则将这个贵重的梳妆匣留给欧也妮保存,匣内装有查理母亲的肖像。
③拿侬:葛朗台的女佣人。
④不吃干面包了:欧也妮把自己积存的金子给了堂兄查理,葛朗台知道后,把女儿软禁在房间里,只许她吃冷水和面包。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一开始先详细介绍了葛朗台的执著狂,为全文铺垫,接着展现了由梳妆匣引发的冲突,最后以葛朗台太太的病作结。 |
B.第(8)段画线句是三个问句,按顺序分别表达了“自问”“推断”和“责问”,表现了葛朗台发现梳妆匣后的惊讶和兴奋。 |
C.医生对葛朗台太太病情严重性的分析,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使得葛朗台表露对太太的爱意,彻底改变对母女俩的态度。 |
D.金子是这篇小说的线索,葛朗台与欧也妮的冲突也因金子而起,两人对金子的不同态度的对比能激发读者的深入思考。 |
3.结合选文第(22)至(43)段的情节发展,简述葛朗台的心理变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