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 种
赵 新
何乡长到龙湾乡上任第三天,便骑了一辆自行车到乡下搞调查访问,了解此地的风俗人情。何乡长想,我今天下乡也不一定非要到哪个村,我就骑了自行车信马由缰地走,碰上谁就和谁叙叙,碰上谁就和谁谈谈,我也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访谈的结果可能更真实更生动更鲜活一些。
32岁的何乡长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农历五月,山花烂漫,杨柳青翠,田野里大片大片的小麦铺出耀眼的金黄,和风中摇出扑鼻的芳香。也不知道走了几里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个村的地界,正走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何乡长脸上笑了:原来大路下边的沙土地里有一个戴草帽的老汉正在给花生浇水,渠水如练,缓缓流淌,活儿不是太忙,正好可以和他聊聊。
何乡长把车子在路边停好,下了那道斜坡,来到了老汉跟前。
老汉60多岁年纪,个头不高,形象也很一般:那眉毛有些发秃,那眼睛有些浑浊,那额头有些窄小,那鼻梁有些塌陷。何乡长站在田埂上的树荫里,掏出一支香烟笑道:“大伯,对不起,我忘记带火了,借您的火用用好吗?”
老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大概以为自己也该歇一歇了,就挡好畦口走了过来,那态度既显不出多么热情,又显不出多么冷淡。
在那片浓密的树荫里,何乡长点了烟,如愿以偿地和老汉攀谈起来。
他们谈天时,谈地利,谈风俗,谈人情,谈土地,谈庄稼,总是何乡长问什么,老汉回答什么,谈话的形式很呆板。何乡长很想让老汉问他几句,比如问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在哪里上班,可那老汉只顾用手去抠脚上的泥巴,抠完了泥巴又把一泡热尿撒进花生地里当肥用,一副“30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精神状态。后来那老汉就有些迷糊,就忽忽悠悠打起盹来,何乡长大失所望,随即见好就收地说:“大伯,您再坚持一下,我再问您最后三个问题可以么?”
老汉抹掉从嘴角处淌下来的一丝口水说:“想问你就问,我听着呢!”
何乡长说:“大伯,您知道咱们县的县长是谁?”
老汉摇了摇头:“不知道!”
何乡长说:“大伯,您知道咱们龙湾乡的乡长是谁?不管前一任还是这一任?”
老汉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何乡长说:“老人家,您做错了啊,您怎么能够不知道县长、不知道乡长……”
老汉说:“你才做错了呢。我奉公守法,交粮纳税,勤劳致富,又不指望他们提拔我抬举我,我又不走他们的后门儿,我为什么非得知道他们是谁?”
何乡长说:“大伯,那么您看我是一个放牛的还是一个放羊的?”
老汉说:“这个我知道。根据你刚才提出来的三个问题,你是个国家干部,是个官;越是当官的才越说自己是老百姓哪!”
何乡长笑了。为了不再耽误老人家干活,何乡长便和老汉握手,准备告别。老汉蔫蔫地说:“同志,你再坚持一下,我问你三个问题可以么?”
何乡长精神为之一振,忙说:“好啊,好啊,大伯您问,您问!”
老汉说:“您知道今天是什么节吗?”
何乡长想了想,说:“老人家,‘五一’节‘六一’节都过了,‘七一’节还不到,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您别蒙我!”
老汉说:“今天是芒种节,我蒙你干什么?”
何乡长说:“大伯,芒种节又不放假又不搞庆祝活动,算个节日吗?”
老汉说:“咋不算?农谚讲‘芒种三天见麦茬’,过了芒种就该收麦了,看起来你不懂农时农事!”
何乡长沉吟良久,问道:“大伯,您的第二个问题呢?”
老汉说:“同志,你手里的那根烟是怎么点着的?你说你没有带着抽烟的火,可我刚才解手回来时,你把一根烟点着了,看起来你不诚实!”
何乡长的脸红了,在老汉面前他成骗子了!
老汉把戴在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拿在手里一边煽风一边说:“同志,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何乡长说:“大伯,对不起,咱是第一次见面……”
老汉说:“我叫杨老万,这草帽上不是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嘛,看起来你不会观察问题!”
返回乡政府之后,何乡长就向乡党委书记老马汇报了他下乡搞调查访问的情况,感叹自己今天的教训多么多么深刻。老马说:“何乡长,缘分啊,这杨老万不是别人,他是咱们县杨光县长的爹呀!”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画线句子选取典型事物,描写了农村芒种前的物候特征,为故事的发展做了铺垫。 |
B.小说构思精巧,人物对话经典,在一问一答、一来一往中显示出人物的性格和风彩。 |
C.语言优美,清新自然,意境悠远,耐人寻味,老汉三问乡长三答折射出社会大问题。 |
D.刻画人物生动形象,如对老汉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的情态描写,流露出对何乡长的不满。 |
3.小说原题为“缘分”,后来再次发表时改为“芒种”,有人认为改后更好,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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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秋天的人
尹向东
长命的家门前有棵苹果树,结的苹果味道酸,没人喜欢吃,没人采摘。长命抬起头来,看树上又结出不少苹果,这些被人遗忘的苹果半青半红地坠在枝上,被虫叮,被鸟啄,似长了雀斑一样布满斑点,要多丑有多丑。它们的模样和此刻的长命很像,想到这个,长命的心就灰暗了。
长命的家在农村。他把自己这样的人叫城市的农民。这些年,他们都去城里打工。收入与在城里工作的亲戚相比高出不少,也比单位里的人更自由。不过长命仍然不喜欢农村人的身份,像这名字,村里边许多人叫得富、来富、富贵。
这些奇怪的想法是长命在工地上闪了腰后才出现的,腰给伤了,长命只能在家干些轻松的事。而养猪种菜却不为支撑家里的生活,干这些杂事儿,只为家人吃上安全食物,但长命总觉得自己没被派上用场,像城市的农民这个群体,生存和土地失去关系,丢掉主业后与千百年来农民的定义相隔甚远。但城里人不管这些,一样坚定地认为他们就是农民,长命常常为此觉得尴尬,虽然生活好了起来,他们却被城市和土地同时忽视。
养了猪,每日里就得去城里大小餐馆收泔水,这是长命最讨厌的活,得穿上油腻肮脏的衣服,骑上三轮摩托,拖两只大油桶改装的泔水桶穿越城市,这形象活脱就是在头顶项上“我是农民”四个大字,让他特别难受。
正值放学的时候,孩子们自校门蜂拥而出,散到街上,散到陡峭的坡边。长命的儿子也在这所小学读书。这时候有可能会碰上儿子,这不是好事,十二岁的儿子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中碰见拉泔水的他。他将头低下来,只看前面的路,快到街口,听见儿子叫他的声音,他有点惊喜,忙刹住车,看见儿子跑上前来,儿子不看他,也不看油腻的摩托车,只望着身边的人流,细声细气地说:“老师让买升学考试的模拟试题,记住了,数学和语文都要,就在新华书店里。”
长命把三轮摩托车停在一家面馆外。面馆里已经有两三桌客人,长命进面馆的时候 他们都回过头来看他。长命熟悉他们的眼神,也就是嫌弃而已,没啥大不了。他直接去了厨房,长命提着桶出来,他看见临门的一个女人独坐一张桌,他走过时女人尽力挤向墙边,女人的眼神中不仅仅是嫌恶,明明白白地表达着讨厌。
长命骑着摩托车离开时心情槽透了,他不想再去拉泔水,长命忘不了女人隔着玻璃窗瞪他的那一眼,岂止是一个恶毒所能囊括的。
长命后来把车停好,准备给儿子买模拟题。他看见一个微胖的女人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女人蹲在书架边,翻着一本画册给小女孩讲,她的神态安详而恬静。长命觉得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气息,一种让人温暖的气息。长命有了一种强烈的渴望,他想听听女人在给孩子讲些什么,他把车推到边上,进了书店。
长命踱到儿童书柜的另一侧,他听见小女孩指着画册问:“这是秋天?”
她母亲说:“是啊,秋天,多漂亮的秋天。”
小女孩说;“秋天有什么用,秋天一来,气候就一天天冷,我们不需要秋天。”
她母亲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小声说:“不是这样的,我们不需要秋天,别人还需要。”
小女孩说:“谁会需要秋天?”
她母亲说:“你看,你对面的人,他就需要秋天。”
他看出小女孩的微笑中包含着对一个需要秋天的人的崇敬。他的心莫名地跳动起来,鼻子深处微微发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买了模拟题,跨出书店时,严谨而和蔼地对那对母女笑了笑。他跨上摩托车,像背负一道使命,向远处驰去。一路上他想他是需要秋天的人,全世界的人都不需要秋天了,而他们需要。这是个沉甸甸的嘱托,这样的使命让他全身都暖洋洋的。他努力在脑子里搜索,要干点秋天的事,收获点什么东西,几亩地支撑不了他这个愿望,他继续想,总算从记忆的角落里将门前那棵被遗忘的苹果树想起来。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A.长命认为“村里边许多人叫得富、来富、富贵”,包括自己的名字,这些名字太俗了,这是被城里人瞧不起的原因。 |
B.小说准确地描写了长命的矛盾心理、行为,他生怕穿上油腻肮脏的衣服去餐馆收泔水而被人看不起,但又每天走街串巷去收泔水。 |
C.小说注重细节描写,如长命路遇儿子,但儿子是势利眼,怕有个不体面的父亲而被人瞧不起,不看也不喊“爸爸”。 |
D.小说将面馆里那两三桌客人的眼神与那个独坐一张桌的女人的眼神进行对比描写,突出了那女人眼神对长命的沉重打击。 |
3.小说以“需要秋天的人”作标题有什么用意?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碑
许辉
罗永才被第一声鸡叫惊醒,外面的世界里像是有了点扰动。春夜总是这样,惊乍乍的,其实完全不成一回事的。但罗永才还是下了床,开门出去看看,听听。
就在去年这个时节,他去山王庄给亡妻洗碑【注】。那里有个叫王麻子的石匠,洗碑的手艺很好。
那时季候比现在略早些,自然界已走在春气里了,艳阳高照。路两边的一些大树,都拔地而起,枝干粗壮,有一种强悍奔放的气势,各各踞守一方。罗永才左右看着,一路往山村那里去。王麻子的家靠在庄头边上,一个破院框子,里头乱放着各种大小石料。罗永才兀自进了那个院子,见那正房的两扇门紧锁着,打门缝往里头瞅瞅,半星光亮都没有。他白跑了一趟,却也不觉着损失什么。吸着烟,呆眼望那破院框子外头的野坡杂树,心间真是各样感觉都没有,只觉着春阳渐暖,寒气消散,万物都在顶撞、爬升。坐了一气,便起身回蒿沟县城了。
第二日他再去,到山王庄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春阳更暖,鸟雀啾啾。老远就听见当当的,是不急不慢的打石头声,脚下也就到了。王麻子家破院框子里,盘腿坐了一个人,五十来岁,相貌打扮都很是不起眼。那人坐在院里洗碑,碑形已经看出来了,下方上圈。他洗的时候,左手是錾子,右手是锤,也不急,也不躁;也不热,也不冷;也不快,也不慢,一锤一锤,如泣如诉。罗永才看得呆了,心里只是有一种感觉:春阳日暖,万象更新,雀鸟苏醒、飞翔、游戏、鸣叫、盘绕,像是一刻都止不住。人在此时此刻能想些什么,该想些什么,各人都不一样,各人也都是只按着自个的路子走的。惟这破院里的这一个麻脸匠人,像是不知,也像是不觉,木呆地坐在亘古的石头旁边,一锤一錾。 洗了几十年,也还是不急不躁,不去赶那些过场,凑那些热闹,真叫人觉得不容易!
罗永才呆望了一时,才醒过来,抬腿进了院子,口里道:“请问王师傅是住这里呗?”那匠人手并不停,只抬起脸:“你找俺?”罗永才递了一根烟过去,半蹲下,低着腔说:“想麻烦王师傅,给洗块碑。”匠人道:“洗块什么样的?”“要两米的,青白石的料子。什么时候能成?”“打今儿个算起,十日以后你来拉。”“可有个什么手续?”“俺留个字条给你,你给俺二百块钱押钱。”罗永才说:“行。”打口袋里掏了二百块钱给那个匠人,麻脸匠人接了,也不装起来,也不披起来,只往地上一放,随手拾块碎石压住,又打单褂的兜里,掏出个纸片递给罗永才,那纸片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红指头印子。罗永才写下要刻的字递过去,匠人接了,一字一顿念了一遍,然后折叠成一个小块,装进兜里,讲:“十日后你来拉呗。”就不再理罗永才,低下头,又一锤一锤,洗手下的那块石碑去了。
罗永才第三回去山王,才五六天,他有些不放心。那又是个好天,响响晴。他一直往匠人家里去,进了院子,果然又见那臣人在石料边,坐成一团修行,木了样的,只一锤一锤洗那石碑。匠人望见他进来,也不惊,也不乍,手里也不停,只是讲:“时候还没到呢。”顿了一下,又讲:“来找俺的,都是那样个心绪。不知你就上山上转转,心里就好受了。”罗永才低头看碑,已经洗出个大概,清白厚实,幽深远澈。便敬了匠人一根烟,闲坐片刻,起身往山上去了。
那山也正在春时里,半山的松树,半山的草坡,半山的闲石。春阳暖融融的,温意无尽,枯草里已冒出青青的芽子。那些芽子望去甚有张力,生命的趣味浓厚,又鲜活不尽。罗永才一身的感念,不知怎样作想。再往前走时,山有些陡,树影浓郁起来,就有了些寒意。这时从山上下来一个山民,瘦精精的,挑着两大捆紫红色的短针山草,山草捆上还搭了两件破旧衣物,一把竹柄的竹耙子。打过招呼,那个挑草的人,也是个想讲话的,就立住了脚,跟罗永才讲话。“你这山草都是打这山上搂的呗?”“这山净啦,都是打后山搂的。”“那可得跑不近的路,看你身体倒好。”“不如往年啦,你看俺有多少岁数?”罗永才仔细看了看他,猜测道:“五十多岁,六十不到。”“俺今年七十七啦。俺们现时也就老两口一块过,地种不动啦,你看俺这一担草有多少斤?”“有五十斤吧?”“有七八十斤!”“七八十斤,又得走几架山头,叫我连半里路也走不动!”“那你是没干惯。俺现时就靠这个换几个油盐钱,俺家里的瞎啦,任啥都望不见啦,任啥都不能做啦,明年俺那地便得撂荒啦。”
讲着话,那老年人也不放下担子,只把担子在两肩上换来换去,来回调换,“前两天这林子里,还吊死过一个人来。”“咋吊死的?”“他老婆犯了肺病,治不好了,他说俺不如死在你头里,便上这山上来吊死了。”闲讲一气,两人分了手,一个往山上去,一个往山下去了。罗永才这时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一口气上了山顶。
原来山顶的庙真是早毁了,只剩下一片墙框子,罗永才一一踏看了,见那些碎石下有压着纸条的,那些纸条都是临时写的,上头写道:
失意人 张志忠
我最喜欢陶娟,奶奶显灵,叫我娶到她吧!!!
却还有一处冒着烟的,是几根香正燃着,四面却看不见人,想必是来烧香求神的,已经下山了。罗永才对着那几根香,默然地站了一会儿,才起步往山下去。到了山下,就又感觉到了春阳的暖意,身上也轻松多了。
几天以后,他叫了辆三轮车,进山驮走了石碑。在清明的前两天,他把青白石碑在亡妻的坟前栽了。
春夜里的一点扰动很快就消失了。附近哪里的鸡叫过一阵子,又都不叫了。天气很晴朗,空气却有凉意。罗永才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看天上的星星,转过身,慢慢回屋里去了。
(原作发表于《芒种》,有删改)
[注]洗碑:刻碑。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项是( )
A.罗永才去洗碑,第一次白跑了一趟,但他找到了王麻子石匠的处所,决定第二天再去,所以也不觉着损失什么。 |
B.作者写路两边枝干粗壮的大树,突出它们强悍奔放的气势,各各踞守一方,象征着人生路上出现的艰难险阻。 |
C.小说中出现了三个人物,以王石匠为核心,通过罗永才和挑草老人的烘云托月,体现了一种超然的人生境界。 |
D.作者用上吊的男人和失意人张志忠的形象,呈现了人生的种种磨难和挫折,丰富了小说的内涵,引人深思。 |
A.这篇小说以“碑”为题,一语双关,既高度概括了小说的主要情节,又暗合了小说精巧的行文线索。 |
B.小说以一次春夜里的扰动起笔,以又一次春夜里的扰动来收尾,首尾圆合,将主体故事放置在倒叙的时间序列之中。 |
C.第⑦自然段划线句用白描的手法,描写了生机勃勃的景象,衬托了罗永才渐趋温暖的心理感受,推动小说情节发展。 |
D.这篇小说在平实洗练的语言背后,蕴含着丰富的意蕴和强大的情感力量,向读者传递着突破人生困境的人生智理。 |
4.有人认为,这篇小说叙述了一个平常人的寻常事;有人认为,这是一篇意蕴丰富的精致作品。请结合文本,联系自身阅读小说的经验和对传统文化精神的认识,谈谈你的见解。
失楼台
王鼎钧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外婆家。那儿有最大的院子,最大的自由,最少的干涉。偌大几进院子只有两个主人:外祖母太老,舅舅还年轻,都不愿管束我们。我和附近邻家的孩子们成为这座古老房舍里的小野人。一看到平面上高耸的影像,就想起外祖母家,想起外祖父的祖父在后院天井中间建造的堡楼,黑色的砖,青色的石板,一层一层堆起来,高出一切屋脊,露出四面锯齿形的避弹墙,像戴了皇冠一般高贵。四面房屋绕着它,它也昼夜看顾着它们。傍晚,金黄色的夕阳照着楼头,使它变得安详、和善,远远看去,好像是伸出头来朝着墙外微笑。夜晚繁星满天,站在楼下抬头向上看它,又觉得它威武坚强,艰难地支撑着别人不能分担的重量。这种景象,常常使我的外祖母有一种感觉,认为外祖父并没有死去,仍然和她同在。
是外祖父的祖父,填平了这块地方,亲手建造他的家园。他先在中间造好一座高楼,买下自卫枪支,然后才建造周围的房屋。所有的小偷、强盗、土匪,都从这座高耸的建筑物得到警告,使他们在外边经过的时候,脚步加快,不敢停留。由外祖父的祖父开始,一代一代的家长夜间都宿在楼上,监视每一个出入口。
轮到外祖父当家的时候,土匪攻进这个镇,包围了外祖父家,要他投降。他把全家人迁到楼上,带领看家护院的枪手站在楼顶,支撑了四天四夜。土匪的快枪打得堡楼的上半部尽是密密麻麻的弹痕,但是没有一个土匪能走进院子。
舅舅就是在那次枪声中出生的。枪战的最后一夜,宏亮的男婴的啼声,由楼下传到楼上,由楼内传到楼外,外祖父和墙外的土匪都听到这个生命的呐喊。据说,土匪的头目告诉他的手下说:“这家人家添了一个壮丁,他有后了。我们已经抢到不少的金银财宝,何必再和这家结下子孙的仇恨呢?”土匪开始撤退,舅舅也停止哭泣。
等到我以外甥的身份走进这个没落的家庭,外祖父已去世,家丁已失散,楼上的弹痕已模糊不清,而且天下太平,从前的土匪,已经成了地方上维持治安的自卫队。这座楼惟一的用处,是养了满楼的鸽子。自从生下舅舅以后,二十几年来外祖母没再到楼上去过,让那些鸽子在楼上生蛋、孵化,自然繁殖。楼顶不见人影,垛口上经常堆满了这种灰色的鸟,在金黄色的夕阳照射之下,闪闪发光,好像是皇冠上镶满了宝石。
外祖母经常在楼下抚摸黑色的墙砖,担忧这座古老的建筑还能支持多久。砖已风化,砖与砖之间的缝隙处石灰多半裂开,楼上的梁木被虫蛀坏,夜间隐隐有像是破裂又像摩擦的咀嚼之声。很多人劝我外祖母把这座楼拆掉,以免有一天忽然倒下来,压伤了人。外祖母摇摇头。她舍不得拆,也付不出工钱。每天傍晚,一天的家事忙完了,她搬一把椅子,对着楼抽她的水烟袋。水烟呼噜呼噜地响,楼顶鸽子也咕噜咕噜地叫,好像她老人家跟这座高楼在亲密地交谈,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喜欢这座高楼的,除了成群的鹁鸽,就是我们这些成群的孩子。我们围着它捉迷藏,在它的阴影里玩弹珠。情绪高涨的时候掏出从学校里带回来的粉笔在上面大书“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如果有了冒险的欲望,我们就故意忘记外祖母的警告,爬上楼去,践踏那吱吱作响的楼梯,拨开一层一层的蜘蛛网,去碰自己的运气,说不定可以摸到几个鹁鸽蛋,或者捡到几个空弹壳。我在楼上捡到过铜板、钮扣、烟嘴、钥匙、手枪的子弹夹,和邻家守望相助联络用的号角——吹起来还呜呜地响。整座大楼,好像是一个既神秘、又丰富的玩具箱。
它给我们最大的快乐是满足我们破坏的欲望。那黑色的砖块,看起来就像铜铁,但是只要用一根木棒或者一小节竹竿一端抵住砖墙,一端夹在两只手掌中间旋转,木棒就钻进砖里,有黑色的粉末落下。轻轻地把木棒抽出来,砖上留下浑圆的洞,漂亮、自然,就像原来就生长在上面。我们发现用这样简单的方法可以刺穿看上去如此坚硬无比的外表,实在快乐极了。在我们的身高所能达到的一段墙壁上,布满了这种奇特的孔穴,看上去比上面的枪眼弹痕还要惹人注意。
有一天,里长来了,他指着我们在砖上造的蜂窝,对外祖母说:“你看,这座楼确实到了它的大限,随时可以倒塌。说不定今天夜里就有地震,它不论往哪边倒都会砸坏你们的房子,如果倒在你们的睡房上,说不定还会伤人。你为什么还不把它拆掉呢?”
外祖母抽着她的水烟袋,没有说话。
这时候,天空响起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把水烟袋的声音吞没,把鸽子的叫声压倒。里长往天上看,我也往天上看,我们都没有看见什么。只有外祖母不看天,看她的楼。里长又说:“这座楼很高,连一里外都看得见。要是有一天,日本鬼子真的来了,他老远先看见你家的楼,他一定要开炮往你家打。他怎么会知道楼上没有中央军或游击队呢?到那时候,你的楼保不住,连邻居也都要遭殃。早一点拆掉,对别人对自己都有好处。”
外祖母的嘴唇动了一动,我猜她也许想说她没有钱吧。拆掉这么高的一座楼要花不少的工钱。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呼噜呼噜的声音消失了,不久又从天上压下来,坠落非常之快。一架日本侦察机忽然到了楼顶上,那刺耳的声音,好像是对准我们的天井直轰。满楼的鸽子惊起四散,就好像整座楼已经炸开。老黄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围着楼汪汪狂吠。外祖母把平时不离手的水烟袋丢在地上,把我搂在怀里……
里长的脸比纸还白,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警告:“好危险呀!要是这架飞机丢个炸弹下来,一定瞄准你这座楼。你的家里我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这天晚上,舅舅用很低的声音和外祖母说话。我梦中听来,也是一片咕噜。外祖母吞吐她的水烟,楼上的鸽子也用力抽送它们的深呼吸,那些声音好像都参加计议。
一连几夜,我耳边总是这样响着。“不行!”偶然,我听清楚了两个字。
我在咕噜咕噜声中睡去,又在咕噜咕噜声中醒来。难道外祖母还抽她的水烟袋?睁开眼睛看,没有。天已经亮了,一大群鸽子在院子里叫个不停。
唉呀!我看到一个永远难忘的景象,即使我归于土、化成灰,你们也一定可以提炼出来我有这样一部分记忆。云层下面已经没有那巍峨的高楼,楼变成了院子里的一堆碎砖,几百只鹁鸽站在砖块堆成的小丘上咕咕地叫,看见人走近也不躲避。昨晚没有地震,没有风雨,但是这座高楼塌了。不!他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蹲下来,坐在地上,半坐半卧,得到彻底的休息。它既没有打碎屋顶上的一片瓦甚至没有弄脏院子。它只是非常果断而又自爱地改变了自己的姿势,不妨碍任何人。
外祖母在这座大楼的遗骸前面点起一炷香,喃喃地祷告。然后,她对舅舅说:“我想过了,你年轻,我不留下你牢守家园。男儿志在四方,你既然要到大后方去,也好!”原来一连几夜,舅舅跟她商量的,就是这件事。舅舅听了,马上给外祖母磕了一个头。外祖母任他跪在地上,她居高临下,把责任和教训倾在他身上:
“你记住,在外边处处要争气,有一天你要回来,在这地方重新盖一座楼……”
“你记住,这地上的砖头我不清除,我要把它们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舅舅走得很秘密,他就像平时在街上闲逛一样,摇摇摆摆地离开了家。外祖母依着门框,目送他远去,表面上就像饭后到门口消化胃里的鱼肉一样。但是,等舅舅在转角的地方消失以后,她老人家回到屋子里哭了一天,连一杯水也没有喝。她哭我也陪着她哭,而且,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清楚地感觉到,远在征途的舅舅一定也在哭。我们哭着,院子里的鹁鸽也发出哭声。
以后,我没有舅舅的消息,外祖母也没有我的消息,我们像蛋糕一样被切开了。但是我们不是蛋糕,我们有意志。我们相信抗战会胜利,就像相信太阳会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从那时起,我爱平面上高高拔起的意象,爱登楼远望,看长长的地平线,想自己的楼阁。
(原文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堡楼倒塌前,外祖母希望自己和儿子牢守家园,不同意舅舅离开; 堡楼倒塌后,外祖母认识到不能以家园来牵绊儿子的志向,同意舅舅到大后方去。 |
B.文章多次写到鸽子,写鸽子在楼上“生蛋、孵化、自然繁殖”; 写堡楼倒后鸽子在废墟上“看见人走近也不躲避”,目的是表现人鸟之间和谐共处的关系。 |
C.舅舅在枪声中出生,洪亮的啼哭使得土匪们都听到了,并停止了进攻; 土匪离开后,舅舅也停止了哭泣,这个情节具有传奇色彩。 |
D.本文语言具有暗示性。里长来劝外祖母拆掉楼台时,“天空响起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呼噜呼噜的声音消失了”,暗示了抗战的背景。 |
3.“楼台”对祖母有何意义? 试结合文章有关叙写进行解析。
活着的手艺
王往
他是一个木匠,是木匠里的天才。很小的时候,他便对木工活感兴趣。曾经,他用一把小小的凿子把一段丑陋不堪的木头掏成一个精致的木碗。他就用这木碗吃饭。
他会对着一棵树说,这棵树能打一只衣柜,一张桌子,桌面多大,腿多高,他都说了尺寸。过了一年,树的主人真的用这棵树了,说要打一张衣柜,一张桌子。他站起来说,那是我去年说的,今年这棵树打了衣柜桌子,还够打两把椅子。结果,这棵树真的打了一张衣柜,一张桌子,还有两把椅子,木料不多不少。他的眼睛就这样厉害。
长大了,他学了木匠。他的手艺很快超过了师傅。他锯木头,从来不用弹线。木工必用的墨斗,他没有。他加的榫子,就是不用油漆,你也看不出痕迹。他的雕刻最能显出他木匠的天才。他的雕刻能将木料上的瑕疵变为点睛之笔,一道裂纹让他修饰为鲤鱼划出的水波或是蝴蝶的触须,一个节疤让他修饰为蝴蝶翅膀上的斑纹或是鲤鱼的眼睛。
树,因为木匠死了,木匠又让它以另一种形式活了。
做家具的人家,以请到他为荣。主人看着他背着工具朝着自家走来,就会对着木料说:“他来了,他来了!”是的,他来了,死去的树木就活了。
我在老家的时候,常爱看他做木工活。他疾速起落的斧子砍掉那些无用的枝杈,直击那厚实坚硬的树皮,他的锯子有力而不屈地穿梭,木屑纷落;他的刻刀细致而委婉地游弋……他给爱好写作的我以启示:我的语言要像他的斧子,越过浮华和滞涩,直击那“木头”的要害。
但是,这个木匠在我们村里的人缘并不好。村里人叫他懒木匠。他是懒,人家花钱请他做家具,他二话不说;可要请他做一些小活,他不干。比如打个小凳子,打扇猪圈门,装个铁锹柄什么的,他都回答:没空。村里的木匠很多,别的木匠好说话,一支烟,一杯茶,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一年,我赶回家恰逢大雨,家里的厕所满了,我要把粪水浇到菜地去。找粪舀,粪舀的柄子坏了,我刚好看见了他。递上一支烟:你忙不忙?不忙,他说。我说,帮我安个粪舀柄子。他说,这个……你自己安,我还有事儿。他烟没点上就走了。村里另一个木匠过来了,说:“你请他?请不动的,我来帮你安上。”这个木匠边给我安着粪舀柄子,边告诉我说,他呀,活该受穷,这些年打工没挣到什么钱,现在工地上的支架、模具都是铁的,窗子是铝合金的,动斧头锯子的活少了,他转了几家工地,说我又不是铁匠,干不了。他去路边等活干,让人家找他做木匠活,在路边等,有时一两天也没人找。”
我说:“这人,怪啊。”
我很少回老家,去年,在广州,有一天,竟想起这个木匠来了。那天,我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事,一些声音在耳边聒噪:
——你给我们写纪实吧,千字千元,找个新闻,编点故事就行。
——我们杂志才办,你编个读者来信吧,说几句好话,抛砖引玉嘛。
——你给我写本书,就讲女大学生网上发帖要做“二奶”的。
我什么也没写,一个也没答应。我知道我得罪了人,也亏待了自己的钱包。我想着这些烦人的事,就想到了木匠。他那样一个天赋极高的木匠,怎么愿意给人打猪圈门,安粪舀柄呢?职业要有职业的尊严。他不懒,但他比谁都孤独。
春节我回去,听人说木匠挣大钱了,两年间就把小瓦房变成了两层小楼。我想他可能改行了。我碰见他时,他正盯着一棵大槐树,目光痴迷。
我恭敬地递给他一支烟问他:在哪打工?
他说:在上海,一家仿古家具店,老板对我不错,一个月开5000元工资。
我说:好啊,这个适合你!
他笑笑说:别的不想做。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
A.懒木匠小时曾用一把小小的凿子把一段丑陋不堪的木头掏成了一个精致的木碗,表明他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个杰出的木匠。 |
B.长大之后,“他”学会了木匠手艺,并凭借自己无师自通的雕刻技艺,很快超越了师傅,成为当地最吃香的木匠。 |
C.本文借鉴了中国古典小说的写作技法,以写人为中心,描写细腻;善于运用悬念、伏笔来增强了文章的吸引力。 |
D.小说中多处运用细节描写表现懒木匠技艺的高超和对职业的执着,如结尾处“我碰见他时,他正盯着一棵大槐树,目光痴迷”。 |
E.懒木匠坚守自己的手艺,安于贫穷,在挺过一段艰难的日子后,终于在仿古家具市场找到用武之地,表明坚守职业理想的重要。 |
3.懒木匠的懒表现在哪些地方?如何评价他的懒?
4.小说为什么以“活着的手艺”为题?
火烈鸟
钱湘燕
因为疫情,小区里的便利店关了2个月,有的货都快卖断了,等不及再进货,老板就迫不及待开始营业。
还未等消毒水的味儿完全散尽,一个戴了口罩的中年女人急匆匆进来,她要买一支眉笔。
疫情发生后的第一单生意,老板显得格外热情,连忙从玻璃柜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精巧漂亮的小纸盒,放在中年女人面前。女人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根细长的铝制管,拉开管帽,露出一支铅笔式双头眉笔,笔身上3个烫金字“火烈鸟”熠熠生辉。女人拿眉笔往自己手腕处轻轻划了一下,眼里露出满意的神情。老板见状不失时机说:“这个牌子卖得很好,就剩这一支了。”女人眼里满含笑意:“是吗?我运气好。”见顾客愿意搭话,健谈的老板打开了话匣子:“这款眉笔防水不掉色,您以前用过吧?”女人摇摇头,老板又说:“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也开始追求……”女人打断了他的话:“给别人的。”似乎感觉不言不快,又道:“算是恩人吧,就住在你们小区,我刚才见到他,他……”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孩,细眉杏眼短头发,她径直走到玻璃柜前问有没有眉笔卖。老板朝中年女人手上指了指:“呶,最后一支她买了。”女孩扭头看见中年女人手上的眉笔,惊喜地喊道:“咦!这么巧,这个牌子正是我想要的。”中年女人听到这话,以为遇到了知音,侧过身与女孩攀谈起来:“好用吗?你用过这个牌子?”女孩却摇摇头,眼里满溢柔情和羞涩:“我男朋友的微信名叫‘火烈鸟’。”她还说,男友的工作属服务性质,那天下夜班,恰巧遇见他在工作,她没有打扰他,远远地站了揪着心陪他一直到结束。经历了这一次,她执意要男友把微信名换成“火烈鸟”,并与他确定了恋爱关系。
中年女人听完心里嗤嗤发笑: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浪漫!起个“火烈鸟”当微信名。女人觉得很无趣,顾自收拾好眉笔准备付款买下。
女孩的眼神里写满令人心疼的失望。老板打圆场,以商量的口吻对女孩说:“可不可以过两天来拿?今天真的没货。”女孩摇头:“不行,我好不容易说服他,答应今天见面。”老板盯着她精心修饰过的弯弯细眉,女孩轻轻说:“给我男朋友买的。”老板和中年女人听了面面相觑。女孩又说:“我得赶快去别处找找。”
天上下起了细面小雨。
中年女人拿着眉笔走出便利店,她拉了拉紧戴着的口罩,一眼看见女孩正从电动车杂物箱里取雨衣,出门时丈夫的叮嘱忽地在她耳边响起:疫情还没有结束,尽量避免上街逛超市。眼前这个女孩认定一个牌子眉笔买,看样子她是要冒着风险去寻找,万一……
想到这儿,中年女人走到女孩面前,毫不犹豫地递上“火烈鸟”。女孩惊喜得有点不知所措,愣怔了好一会儿,听见女人催才接过眉笔。女人好奇地问:“你男朋友还化妆?”女孩的神情一瞬间兴奋起来,双眼里闪着星星自豪地说:“我男朋友是一名消防员。”
原来,女孩的男友在一场灭火战斗时,因为火势太猛,防护面罩被熔化,眉毛没了。“他拒绝视频,更不肯见面,说是要等到眉毛重新长出来。”
听到这里,突然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中年女人眼里滑落。
3天前,女人的家突发大火,一名消防员破门冲进去救出了她生病卧床的丈夫。人生无常,充满了奇遇,也充满了奇迹。
(选自《人民日报海外版》2020年5月16日)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对小区便利店“因为疫情关了两个月,有的货都快卖断了”等叙述,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以及社会背景。 |
B.女孩执意要把男朋友的微信名换成“火烈鸟”,是因为她认为“火烈鸟”象征热烈忠贞的爱情,这表现出少女的浪漫情怀。 |
C.“天上下起了细面小雨”这句简短的环境描写,最终引发中年女人把唯一的眉笔让给了女孩,具有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 |
D.作者谋篇布局善于设置悬念,如中年妇女买眉笔闪烁其词,女孩也迟迟不肯交代为何给男友买眉笔,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 |
3.伏笔是文学创作中叙事的一种手法,就是对将要描写的人物、叙述的事件预先作出某种提示或暗示,以达到前后呼应、结构谨严的效果。本小说在结尾部分才揭出“为烧掉眉毛的消防员买眉笔”的真相,作者在前文为此设置了哪些伏笔?请简要回答。
草 绳
沈从文
今天镇上雨水特别好。如今雨又落了整三天。
水再大一点,进了溪里桥洞时,只要是会水,就可以得到些额外的利益。
然而水却并不能如大家愿,涨到河码头木桩标示处,便打趣众人似的止了。人人都失望。
桥头的老兵做了梦,梦到水还要涨。人人都愿意这梦灵验。
“得贵伯,是有的,”说话的,叫二力,十六岁,同得贵打草鞋为生。这时得贵正在一个木制粗糙轮上搓一根草绳,这草绳,大得同小儿臂膊,预备用来捉鱼。
二力蹲坐在房中的一角,用一个硬木长棒槌击打刚才编好的草鞋,脱脱脱的声。那木槌,上年纪了,上面还反着光,如同得贵的秃顶模样。
得贵一只强壮的手抓住那转轮木把用力摇,另一只手则把草捏紧送过去。绳子这样便越来越长了。木轮的轧轧转动声,同草为轮子所挤压时吱吱声,与二力有节奏的硬木棒槌敲打草鞋声,合奏成一部低闷中又显着愉快的音乐。
“得贵伯,我猜这是一定会有的。”二力说的是明日河中的大水。若是得贵对老兵的话生了疑惑时,这时绳子绝不搓得这么上劲的。
“我想我们床后那面网应当早补好,”二力大声说,且停了敲打,“若是明天你老人家捕得一头牛——就是猪也好,可以添点钱,买只船——不,我想我们最好是跳下水去得了一头牛,以外还得一只船,把牛卖去添补船上的家伙,伯伯你掌艄,我拦头,就是那么划起来;——以后整天不是有鱼吃?”
得贵把工作也稍稍慢下来,“我跌到斤丝潭里去谁来救援?”
二力知道是逗他,却说道:“伯伯你装痴!你说我!我是不怕的,明天可泅给你看。”
“伯伯这几年老了,万一吃多了酒一不小心,你能救你伯伯吗?”得贵说了就哈哈大笑,如同一个总爷模样的伟大,然而得贵如今却是一个打草鞋度日的得贵。也许是运气吧。那老兵说得贵晚运是在水面上;这时节,运,或者就在恭候主人。是以得贵想起“晚运”,不服老的兴奋着搓绳,高兴的神气,二力也已看出了。
二力伸手去取那葫芦,又捧葫芦摇,接着递与得贵,“请喝干了吧,剩得有,回头到她那去灌酒又要少一点。那老苗婆——我想她只会占这些小便宜。”
得贵举葫芦朝天,嘴巴斗在葫芦嘴,像亲嘴一个样,啯弄啯弄两大口,才咽下,末了用舌子卷口角的残沥,葫芦便为二力攫过来,二力开门就走了。
绳子更长了,盘在地下像条菜花蛇。得贵仍然不休息,喝了两口“水老官”,力气又强了。
得贵期望若是船,要得就得一只较大一点的,能住三个人就更好——这正派人还想为二力找个老婆呢。
打了八年草鞋的得贵,安安分分做着人,这八年中得了沙湾人正派的尊敬,侄儿看看也大了,自己看看是老了,天若是当真能为正派人安排了幸福,直到老来才走运,这时已是应当接受这晚运的时节了。
不久又听到巷口狗乱吠,二力转家了。
“伯,听人说沿河水消一点了。”
得贵听到只稍稍停转手中木轮子。
“我想这不怕,这里天空有星子,西边天黑得同块漆,总兵营一带总是在落吧。”
二力把绳子试量,到三丈长了,得贵还不即住手。
听得碉堡上更鼓打四下,何处有鸡在叫了,得贵的手还在转轮木把子上用劲转。轮子此时声音已不如先前,像是在呻吟,在叹气,说是罢罢罢,算了罢,算了罢……为了老兵的梦,沙湾的穷人全睁眼做了一个欢乐的好梦。
但是天知道,这河水在一夜中消退了!老兵为梦所诳——他却又诳了沙湾许多人,河里的水偏是那么退得快,致使几多人在第二天原地方扳罾也都办不到,这真只有天知道!老兵简直是同沙湾人开了一个大玩笑,得贵为这玩笑几乎累坏了。从此那个正派人还是做着保留下来的打草鞋事业,待着另一回晚运来变更他的生活。
(节选自《新与旧》,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与手法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小说开头写雨势,具有设置悬念、引出下文的作用,本来雨势很大,应该给沙湾人带来额外的收益,这正是下文得贵和二力搓草绳的原因。 |
B.桥头的老兵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做了个梦,梦到水还要涨。这梦是一个人人都期望的梦,人人也都愿意这梦灵验,以便得到额外的利益。 |
C.小说中细节描写逼真细腻。得贵举葫芦朝天喝酒的描写,形声兼具。特别是“末了用舌子卷口角的残沥”的细节描写,活画出嗜酒如命的酒鬼形象。 |
D.老兵说得贵晚运是在水面上,得贵也坚信自己会有晚运,这是得贵的一点精神寄托,因此,得贵与二力期盼雨大,奋力搓绳。 |
3.结合全文,探究题目“草绳”的好处。
朱先生退兵
陈忠实
那天清晨,朱先生正在书房里诵读。门房老者张秀才来报告,说省府衙门有两位差人求见。朱先生头也不抬:“就说我正在晨诵。”张老秀才回到门口如实报告后,两位差官大为惊讶,随之上了火:“晨诵算什么?我这里有十万火急命令,是张总督的手谕,你问先生接不接?”张秀才再来传话:“先生正在晨读,愿等就等,不愿等了请自便。”两位差官只好等着。
朱先生晨诵完毕,接了差官的信,果然是张总督的亲笔手谕。张总督信中说举事时逃跑的清廷巡抚方升,从甘肃宁夏拢集起二十万人马反扑过来,大军已压至姑婆坟扎下营寨,离西安不过二百里路,要与革命军决一死战,古城百姓将必遭涂炭。因此想请朱先生前往姑婆坟,以先生之德望,以先生与方升之交谊劝方升退兵。
朱先生看罢,对两个差人说:“儒子只读圣贤书,不晓军事,又无三寸不烂之舌,哪有回天之力!”说罢就转身走了。两个差官气得脸色骤变,气呼呼跳上车走了。朱先生听得门口清静下来,收拾行李,夹了一把黄油布伞就出了白鹿书院。午时,两位差官又驾着汽车来了,而且带来了张总督的秘书。门房老者张秀才如实相告:“走了。先生躲走了。”
傍晚时分,在张总督的总督府门前,一位背着褡裢夹着油伞的人径直往里走,荷枪实弹的卫兵横枪挡住。那人说:“我找张总督。”卫兵嘴里连续呼出五个“去去去去去!”那人就站在门口大声呼叫起张总督的名字,而且发起牢骚:“你三番两次请我来,我来了你又不让我进门。你好不仗义!”这时候一辆汽车驶到门口停下,车上跳下两个人来,顺手抽了卫兵一记耳光,转过身就躬下腰说:“朱先生请进。”朱先生一看,正是早晨破坏他晨诵的那两位差官,便跟着差官走进总督府见了张总督。张总督挽着朱先生坐下,亲昵地怨喧道:“先生你是腿上的肉虫儿不得死了?放着汽车不坐硬走路!”朱先生说:“我是土人,享不了洋福,闻见汽油味儿就恶心想吐。”张总督说:“我真怕你不来哩!正准备三顾茅庐,我亲自去你的书院哩。”朱先生笑说:“纵是孔明再生,看见你这身戎装,也会吓得闭气,何况我这个土人。”
第二天一早,张总督起来时,已经找不着朱先生,连连叹惋:“这个呆子,书呆子!”随之带了一排士兵乘车追出城去。
朱先生已经踏上咸阳大桥,一身布衣一只褡裢一把油伞,晨光熹微中,仍然坚持着晨诵,连鸣鸣吼叫的汽车也充耳不闻,直到张总督跳下车来堵住去路,朱先生才从孔老先生那里回到现实中来,连连道歉:“总督大人息怒!我怕打扰你的瞌睡就独自上路了。”张总督好气又好笑说:“这十二个卫兵交给你,请放心,我已经给他们交待过了。”朱先生转过身瞅一眼站成一排溜儿的兵士,摇摇头说:“这十二个人不够。把你的兵将一满派来也不够,要是你能打过方升,你还派我做什么?回吧回吧,把你这十二个兵丁带回去护城吧!”张总督不由脸红了说:“那你总得坐上汽车呀!”朱先生不耐烦了:“我给你说过,我闻不惯汽油味儿……”说罢一甩手走了,嘴里咕咕嘟嘟又进入晨诵了。张总督追上来再次相劝。朱先生却轻轻松松地说:“你诵一首咸阳桥的诗为我送行吧!”张总督心不在焉又无可奈何地诵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朱先生击掌称好之后,自己也吟诵起来: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朱先生吟诵至此,热泪涌流,转过身扯开步径自走了。
两日后,朱先生回到省城复命张总督。这时,方巡抚已经罢兵,带领二十万大军撤离姑婆坟,回归甘肃宁夏去了。
张总督立即传令备置酒席,为朱先生接风洗尘压惊庆功。朱先生从褡裢里掏出食物,大吃大嚼起来。
张总督难为情地说:“先生这不寒碜我吗?”朱先生不以为然。吃罢喝了一杯热茶,背起褡裢告辞。张总督死拉住不放:“我还想请先生留下墨宝。”朱先生又放下褡裢,执笔运腕,在宜纸上写下两行稚头拙脑的娃娃体毛笔字:
脚放大,发铰短;
指甲常剪兜要浅。
张总督皱皱眉头不知所云。朱先生笑说:“我这回去姑婆坟,一路上听到孩童诵唱歌谣,抄录两句供你玩味。”说罢又背起褡裢要走。张总督先要用汽车送,又要改用轿子,又要牵马驮送。朱先生说:“不宜车马喧哗。”
(节选自陈忠实《白鹿原》,有删节)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朱先生帮助张总督实现了愿望,但又处处拒绝张总督,小说这样写丰富了人物性格。 |
B.朱先生是作者心目中理想知识分子的典范,在塑造这个人物形象时,作者将他放在典型环境中,主要采用语言、动作以及心理描写来凸显其性格。 |
C.小说最后“脚放大,发铰短;指甲常剪兜要浅”的题词内容,不仅反映了民声,也表达了朱先生对革命军破除陋习、清廉为政的期望。 |
D.小说中人物语言极具个性:朱先生语言多为书面语,文雅而古朴;张总督语言多为口语,直白且随意。 |
3.咸阳桥送行,张、朱二人分别吟诵了两首古诗,简要分析他们各自的心态。
小耗子
(埃及)马哈姆德·台木尔
她快满七岁了,谁见了她都以为她只有四岁。她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看见她的人不知那是她皮肤的本色还是附在上面的赃垢,蓬在她头上的浓黑的卷发更映衬出她皮肤的黑来。她肢体孱弱,肩头瘦削,身上一条条的肋骨在那被人们雅量地称作长衫的破布片后面显露出来。什么时候人们问她:“你爸爸是谁,小姑娘?”她的质朴而出于本能恐惧地回答:“我不知道。”
如果她被问起:“你妈妈是谁?”她就会用手指搓着破衫的一角,一对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大街,哝着:“我不知道。”
也许她的回答引起询问者的好奇,想继续和她交谈下去,于是问她:“你住在哪儿?”她就会用干瘦的手指着一所被挤压在毗连的楼房之间的陈旧屋子,用单调的声音说道:“在那儿。”是的,就在那所屋子的最底层,这个小姑娘为自己营造了一个每晚栖息的固定住所……这是门后地下一个堆放垃圾的角落,只是在这里,她的身体才得到休息,才使自己孩童的想象力驰骋。
小姑娘只是在深夜,当她做完了女主人吩咐的一切活计后才能得到休息。她的女主人是个骨瘦如柴的干瘪老太婆,真主没有给她好的品质,他性情乖戾,喜怒无常。
小姑娘叫她做舅妈,老太婆把小姑娘叫做小耗子!这个称呼以后便为左邻右舍所接受,于是小姑娘从此就这样被叫着,后来她也习惯于回答这种呼叫。很快,她原来的名字就随着她的过去一道从她的记忆中消失了。
她也像任何人一样有自己的过去吗?还是她生长在这里就像青苔生长在房子附近的脏水里一样?不过,所有这些和她有什么相干呢?她不是在那位老妪的庇护下得了糊口之食,不是也像其他人一样有自己的名字吗?这名字就是小耗子。为什么她的名字不叫小耗子呢?这名字为什么要使她恼怒呢?她并不讨厌这种动物,而且,自从她和一只与她共同居住在门后栖息地的小耗子建立了牢固的了解和感情之后,她还很同情它……任何感情都有缘由,任何了解都有开端。
每天小姑娘做完压在身上的一切家务事,照例饱尝了老妇人的耳光、脚踢和谩骂……一到晚上,她就撒腿跑向自己那门后的角落。她从衣服里掏出一小块食物,把它摊在小耗子出没的地方,躺在破席上,她没有合眼,心里惴惴不安,支撑着不睡,聚精会神地等着。
一会,一阵响声传到她耳里,她的心颤动了,那光滑的脑袋又显现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嗅闻着,髭须来回摆动。不一会,小耗子就在它附近找到了食物,贪婪地啃啮着。小姑娘高兴地看着它,满怀兴奋和喜悦……
一天早晨,小姑娘照例守护在病人身旁,屋子里一阵嘈杂吵嚷,喊叫声、欢笑声传到她耳里,她仔细地观察和搜听着。小姑娘出于强烈的好奇,从楼梯口跑下来,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老太婆女主人的话听得很清楚,她在说:“你咬坏了我的所有衣服,偷吃了我的所有食物……今天你终于逃不掉了,该死的东西!”一阵吱吱声传到小姑娘耳里,这声音对她是那么熟悉。吱吱声被一阵欢笑和嘈杂所淹没……小姑娘一阵颤抖,她快步跑到楼梯的尽头。这时人群已离开屋子走出胡同,关上了门。小姑娘躲在门后,从缝隙中向外窥望。她把门打开走了出去,围着老太婆女主人的人群正好闪开一个缺口,小姑娘走进缺口,看到女主人手上拿着一个笼子,里面一个黑色的东西在不停窜动,被笼子的丝栏关着跑不出去。姑娘一阵心慌,好像有一只铁掌压在脖子上,使她喘不过气来,她赶忙引颈翘望,仔细地注视着笼子。以便把事情弄得更明白。她挤过人群,朝着老太婆女主人走去,迎面立即看到一个细小的脑袋,两只闪亮的眼睛和摆动着的髭须,脑袋上的毛发蓬松着,满是血痕,几乎分辨不出样子来……小姑娘的目光和小耗子的目光相遇了。小姑娘注意到,小耗子停止了在丝栏后面的窜动,走过来望着她,她听见它大声的吱吱求救声,她猛地向笼子扑去。但是人群围着老太婆女主人,笼子从小姑娘眼前消失了,吱吱的求救声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不断发出回响。
老太婆的声音在说:“拿汽油来,给这个下贱东西身上点上火,把它放在胡同里,这才好看哩,孩子们!”孩子们一阵欢叫声。小姑娘站在屋门旁,浑身发抖,泪水从眼角里涌流下来。老太婆手里拿着汽油瓶,把油一滴滴地浇在小耗子身上。她一边点燃火柴一边喊道:“把所有房门都关上,不要叫耗子跑进去了,否则要引起火灾!”
门都关上了……人群看见一个火球从笼子里跑出来,四顾仓皇。小姑娘站在门边看着火球,她的身体也像被火烧着一样,越烧越猛……小姑娘看见火球向房子跑来,她立即伸手推开房门,火球很快跑了进去,小姑娘随即跟了进去。老太婆女主人在大声地吼叫和咒骂,她跌跌撞撞地用尽力气推开门,她刚一进去,门就砰的一声锁上了。
人群中一片惊恐,团团围在门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舌头都僵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人们异口同声地惊喊道:“大火烧着房子了!”
一个身穿长袍的女人走上前说道:“小心,不要靠近房子……这是只受了惊的老鼠,它着了魔!”人们惊恐地议论着,房子里火越烧越大,从里面发出了可怖的求救声,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
大火在咆哮,噼啪声响彻天宇!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端写人们问小姑娘的爸爸妈妈是谁,住什么地方,既向读者介绍了小姑娘的凄苦处境,也为下文与小耗子建立感情奠定基础。 |
B.小姑娘叫作舅妈的女主人是一个性情乖戾、喜怒无常的人,她经常欺负小姑娘,让小姑娘每天不停地劳作,甚至谩骂、踢打她。 |
C.周围的人对小姑娘的冷漠,与小姑娘和小耗子的感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深刻地揭示了小人物的命运,作者视角独特、别具匠心。 |
D.小姑娘的形象和《包身工》中芦柴棒的形象相似,她们饱受生活煎熬。两篇作品都表达了对下层人民的同情、统治阶级的批判。 |
3.小说在繁笔与简笔的运用上很有特色,请结合作品相关内容分析其艺术效果。
照章办事
[德]拉里夫·维内尔
深夜,我走进车站理发店。
“非常抱歉,”理发师殷勤可亲地微笑着,“按照规定,我只能为手里有车票的旅客服务。”
“反正现在你们店里连一个顾客也没有,”我试着提出异议,“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来个例……”
理发师朝我这边稍稍转过脸:
“尊敬的先生,要知道现在是夜里,我们得遵守规定。一切都应照章行事。只有旅客才能在这儿刮脸、理发。”说完,他又把脸扭过去了。
于是我走到售票窗口。
“请给我一张火车票。”
“您上哪儿?”
“哪儿都行,反正对我都一样。”
“别装疯卖傻了!”
年轻的女售票员发火了。
“我一点儿也没装疯卖傻,”我平心静气地说,“您只要卖给我一张离本站最近的那一站的票就行了。”
“您指的哪一站?”
“可爱的姑娘,我已经说过了,随便哪一站都行。”
女售票员显然焦躁不安了:
“您起码应当知道要上哪儿去呀?”
“我根本不打算上任何地方去。”
女售票员十分好奇:
“既然您不打算上任何地方,干吗买票呀?”
“我想理个发。”
砰的一声,小窗子关上。我等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玻璃。
“姑娘,”我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和缦一些,“好了,请给我买张票吧。”
她像瞅一个疯子似的打量着我。然后开始翻一本书。
“是理发店问我要车票!”我朝紧闭的小窗子喊起来。
女售票员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
“理发师要什么?”
“他要车票。他只给有车票的旅客刮脸。”我重复道。直到这时,女售票员似乎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吧,卖给您一张去莱布尼茨车站的票。您付1欧元吧。”
我手里攥着买到的火车票,第二次走进理发店:
“请看,这是我的车票。现在我想刮一下脸。”
然而,理发师的头脑并不那样简单。
“您不打算乘车上路?”他问。
“可我已经给您看过这张到莱布尼茨的车票了呀,难道这还不够吗?”
“非常抱歉,”理发师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如果您只是为了刮脸才买车票,那么在我们理发店您就难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这儿只为有车票的乘客服务。”
我艰难地喘了一大口气。
“可是劳驾!”我大喊起来,“我只要有这张车票,就可以上莱布尼茨去。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是乘客!”
“但是您并不打算上任何地方去,”理发师冷淡而有礼貌地反驳着,“这样一来,尽管您手里有车票,也不能算是乘客。因此,我劝您放弃这种打算吧!”
我只好又来到售票窗。
“姑娘,"我对女售票员说,“车票也不顶事,请给我退掉吧。
“不能退,”她遗憾地把两只手一摊。
“为什么?我还没有用它乘车旅行啊!”
“如果您是为旅行而买的车票,结果没有乘车,我可以把票钱退给您。”女售票员笑容可掬地解释,“一切都应照章办事。刚才一开始您宣称并不打算旅行,因此您就无权退票。您是不是再找一下那个理发师?要知道您是为了他才买的车票……”
“也许您能代我为这张票付款?”我又找到了那位和蔼可亲的理发师。
“请等一下。”理发师放下手里的报纸说道,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好了,”打完电话,他说,“您现在可以刮脸了……”
“总算可以了!”我高兴地喊出了声。
“……不过,不是在这儿,”理发师说,“而是在那儿——在莱布尼茨车站。”
1.下列对这篇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标题别具匠心。以“照章办事”为题不仅凸显人物形象,更强化作品情感力量,深化文章主题。 |
B.小说情节一波三折。如最后理发师打电话并引发“我”情感变化的设置,尺水兴波,极富艺术魅力。 |
C.小说选材典型精当,以小见大。在对日常生活小事的叙述之中展现深刻的社会问题,意蕴深远。 |
D.小说语言简洁而传神,描写丰富而生动,运用语言、神态、动作、肖像描写,塑造了鲜活的人物形象。 |
3.这篇小说很荒诞,但荒诞的同时又给人以真实感。请结合文本,谈谈你的理解。
【推荐1】裱画徐
马犇
裱画是一门传统手艺,淮城自古多文人墨客,裱画的地儿也就不缺乏了。说是裱画,其实字也裱。本土出产的画,外地的画,还有那些需要修缮的旧藏,淮城的装裱市场比较兴盛。但后来,有些作坊后继无人,有些作坊不再经营这老手艺,还有些作坊改成了机裱。不管别人怎样,淮城南门大街东边的一条巷子里,有个徐姓的裱画师,一直坚持手工装裱。
徐家的裱画史不短。他家祖上学裱画时,认识了淮城人边寿民,后也常给边氏裱画,与其交流,向其取经,渐渐地,他的祖上善裱、能画、工篆刻。这几样,裱画徐全盘承继了。
边寿民,工诗书画,与郑板桥、金农等人齐名,尤善画芦雁,人称“边芦雁”。他居于淮城天妃宫的芦苇畔,号苇间居士。裱画徐的祖上当时就给裱画铺起名为“念芦斋”,以纪念徐家与边氏的友谊。
常言道“三分书画七分裱”,不难看出,装裱之于书画作品的意义。裱画的程序复杂烦琐,讲究颇多,对裱画师傅的综合素养要求极高。徐家裱画有三规,不丢画,不作伪,按工艺收钱、不因作者高低调价。
有些不太识货的人,巧得名画抑或祖上有旧藏,是最易受骗的群体。有一回,南门靠西的一户人家,带着画作,慕名而来。裱画徐仔细看了画,不动声色,又看了看来人,议好价钱,即送走来人。
此画竟是徐渭的画,裱画徐亦善写意,尤以花卉见长。他能模仿个九分像,不懂行的人根本看不出差别。但裱画徐除了欣赏时间稍长一些,像裱普通的画作一样,平静地按工艺走。裱完后,他在卷轴旁不起眼的地方钤印,此印极小,表明是裱画徐裱的,以防日后起争议纠纷。在约定好的日子,画主交完钱取走了画。此事成了行业里的段子,用来形容裱画的人诚实。
裱画有原裱和揭裱之分。原裱是裱初次待裱的画;揭裱是重裱已经裱过的画,揭裱最难,很少有人敢接这个活。但揭裱也给部分技艺高超却无良的人有了作伪的机会。一张宣纸可揭出几层,裱画人如存贪念,就会将老旧的名画揭成几幅,这些作品的色彩较原作淡很多,裱画人就上手补救,然后再做旧。一幅变多幅,倒卖给黑市。
淮城藏家多,很多古画因年代久远,受潮被虫蛀在所难免,对于这些作品而言,每年的梅雨季节更是火上浇油。淮城几乎所有的揭裱都会送到念芦斋,光揭裱一项,经裱画徐手的,少说也有千幅,但他没弄坏过一幅画,也从未借机作伪。就是把顾恺之、展子虔的画送到念芦斋,画主也可安心回家,按日子去取。不会出意外。
可惜的是,裱画徐后继无人,孩子们都已迁居国外。晚年,裱画徐独自生活,雇了个人做饭,他仍坚持对外裱画。他不想在有生之年放下祖传的手艺。
本想平静地过完一生,哪知晚年并不平静。改革开放后,淮城有几个去南方下海的人,禁不起物质诱惑,垂涎于逐渐兴盛的书画市场,而且看中了倒卖赝品这行。他们第一时间想起家乡的裱画徐,他们知道徐老爹裱画、绘画的技艺都很高超。他们或者通过私密渠道搞来原作,请裱画徐借揭裱制假;或者直接报上画名,逼着裱画徐画。
裱画徐不从,这些人就动粗,见裱画徐想寻死,这些人就留下狠话:“不老实做,我们迟早去海外找你孩子的麻烦。”
与他们纠缠不起,裱画徐按照要求,完成了一批赝品。这些人拿着这批赝品再次南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骂裱画徐早年清高不做假,晚年糊涂,晚节不保。
不久,裱画徐生了场大病去世了。不久,这几个倒卖赝品的人被抓获。淮城人惊叹不已。
警察通过地方报纸透露了案情。原来,裱画徐临死前给公安局寄了封信,写明事情经过,并说他的仿作在画轴夹层里都盖了一长条印,“身不由己,赝品而已”,还附上了那几个人的肖像,是裱画徐凭印象用毛笔勾画的。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A.小说开篇交代了淮城兴盛的裱画市场,然后引出小说的主人公裱画徐,接着介绍了徐家裱画的历史渊源,这些内容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 |
B.边寿民是和郑板桥、金农等人齐名的大画家,裱画徐在给边寿民裱画的同时,也向他学习,于是裱画徐做到了善裱、能画、工篆刻。 |
C.小说中有几处介绍裱画技术的文字,这是因为多数人并不很熟悉相关的专业知识,这样的补充介绍,有利于读者了解裱画技术。 |
D.小说在情节展开时,巧设背景,用改革开放后,一些人利欲熏心制贩赝品作为背景,表现出小说颂扬诚信为人的主旨。 |
3.这篇小说使用了哪些伏笔和照应?请结合文本具体分析。
最后一个搬迁户
侯文秀
天昏昏沉沉,雨急切地下起来,很细但寒气十足。下了一阵停了,隔了一阵,又下起来。
迷迷糊糊中,赵明娥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雨声又将她从浅梦中惊醒。
赵明娥躺在床上,试着挪一下脚,一股钻心的痛瞬间弥漫开来。咋办?都这个点了还是无法下地。赵明娥无助地睁大眼睛,一会儿望望屋顶,一会儿看看窗外,光线正渐渐变暗。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暗想:王书记今天怕是不会来了。
在惨白的灯光下,赵明娥心里破天荒地盼望王书记的身影。她在心里为他找了种种借口,有可能是路上堵车,也有可能是加班,还有可能是陪家人。或许压根就不愿再来了。
赵明娥感到悲哀肚子越来越饿。在厚厚的棉被下,手脚依旧冰凉。她用力拉了拉棉被,闭上眼睛,听听是不是有脚步声传过来。可除了雨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赵明娥努力闭上眼睛,心想听天由命吧。
这可是祖辈留下的老房子,几辈人都住在这里。虽然房子破旧,老伴儿前年也走了,儿子外出打工多年杳无音讯,但她觉得这里就是她的根。
可是没想到,去年村里来了个中年男人。听村主任说,他是王书记,是上面派下来的第一书记。看到她家的境况,王书记主动嘘寒问暖,并问她有什么要求。她措手不及,急忙辩解,没,没什么困难。可后来王书记还是把她定为贫困户,给她办理了低保。说她是空巢独居老人,理应享受国家的扶贫政策。
最近,王书记告诉她,她现在住的房子很不安全,已为她申请了住房保障。只要她愿意易地搬迁,就可以早日住进去。
新房离她现在这里很远,现在住在半山腰,新房修在村西的平坝上,那里是整个村的集中安置区。
这几天王书记天天带着礼品来看她,给她讲搬迁后的种种好处。水不用担,柴不用拾,生活非常方便。可她一门心思住老房子,因为熟悉了这里的味道。就这样,王书记来了一次又一次,她都不领情,依旧坚守在这所老房子里。她纳闷,王书记不是神仙下凡,又和她非亲又非故,为什么要如此帮她?她大半辈子好强,不愿意到老了还让别人看笑话。自己有手有脚,不能去占国家的便宜。
可没料到的是,昨天去山坡上拾柴,回来途中摔倒了,当时硬是拖着腿回了家。今天一大早醒来两条腿肿得像萝卜,动也动弹不得。关键是周围的几个邻居都早早搬到集中安置区去住了,这下有个什么情况,连个照面的人影也看不到。
赵明娥有点儿后悔,不该不听王书记的话,不该不听村主任的话,不该不听左邻右舍的劝。这可好,估计饿死在家也不会有人知道。
不知为什么,此刻王书记成了她心里的救命稻草。可今天是周末,天气又如此恶劣,一大早就开始下雨。
外面雨声更大了,夹杂着风声。风从窗户的缝隙挤进来,割在脸上像被人无情地扇了一记耳光,生疼生疼的。
她骂自己:活该!
赵明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睡吧,睡吧,就这样永远地睡过去吧。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个湿漉漉的身子。一看,正是王书记。他上气不接下气,说“赵大娘,今天真不好意思,过来晚了。单位有事,临时安排加班,我一忙完就赶过来了。”
他从塑料口袋里拿出保温桶,又道:“赵大娘,还没吃饭吧?这是我爱人炖的汤。想您年纪大了,多喝点儿汤补充营养,就顺道带过来了。昨天我还去给您配了一个老年机,方便您有事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用碗盛了汤,递给赵明娥。
赵明娥吃了大半,才想起问道:“王书记,你吃没?”
“吃过了,吃过了。”
一切安顿好后,王书记又匆匆冲进风雨之中。
王书记走后,赵明娥一脸沉重。因为村主任之前曾告诉她,因为她坚持住在危房里,王书记被阳光问廉问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被化为泡影,成了媒体的追责对象。村主任还说,王书记的孩子在外地读高三,正处于青春叛逆期,最近成绩下滑了不少。几个月回来一次,关键是回来还见不到他。因为天天在村里扶贫,他与家人见面的机会太少太少。扶贫的任务很重,除了她之外,还有八户具体负责的贫困户在等着他。
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第一书记》,赵明娥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小个子、戴着眼镜、皮肤白净的王书记的模样。赵明娥内疚极了,摸起枕边的新电话拨给王书记。她听到电话那头有人问:“王书记?这阵还在吃饭。”
赵明娥哽咽着,良久,用尽所有的力量,对着电话,大声地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搬家!”
(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刻画赵明娥形象时多次运用了心理描写,如“心想听天由命吧”“就这样永远睡下去吧”等,生动地表现了她在王书记到达之前的绝望心理。 |
B.前有伏笔,后有照应,使小说情节前后贯通,合情合理,如前面提到买了手机,问是否吃饭,后文就有打电话的情节,有王书记正在吃饭的回答。 |
C.“匆匆冲进风雨之中”中的“冲”字,生动表现了王书记的年轻力壮,不惧风雨;也表现了他的工作精神,照应了他“扶贫的任务很重的说法”。 |
D.小说多处设置了悬念,如赵明娥的脚为什么会钻心地疼痛、急风骤雨之下王书记到底会不会来,这些都引发了读者的猜测,增强了其阅读的兴趣。 |
3.如果确定王书记是小说的主人公,依据有哪些?
很亮的秋天
王清铭
①南方的季节分野不是很明显,还穿短袖的时候,秋季就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叶子还是那么绿,偶尔飘落几片黄叶,但这还不是秋天。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在南方往往也要等到冬天。郁达夫曾感慨南国的秋色彩不浓,回味不永。如果不是肌肤偶尔感觉有点凉意,看到那轮月比夜色还早升上有些黯淡的天空,我还真的感觉不到秋季的足迹正从远处逶迤而来。
②我很少仰望天空,也极少出门。刚读过两句古诗:“人行秋色里,雁落客愁边。”我只是用肌肤感觉一点很淡的秋意,而大雁好像有很多年不见了,这些旧时相识大概也忘了混迹于普通市民的我了吧。如果我也能够长出翅膀,大概也很能飞离这复制一般的日子。站在楼的最高层,我在高处,但天空在更高的地方,秋高气爽,秋天的高度不是任何人可以触摸得到的。
③但秋天毕竟到来了,尽管不像故都的秋那样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前天中午出门,天气还很热,抬头,天似乎显得高了,应该是逐渐枯落的河水给天空腾出一些位置了吧。立秋以来,有几个阴天,太阳似乎在夏天把自己的能量挥洒殆尽,显得有点有气无力。不过这一天还好,在很高的天空中太阳依旧炽热,阳光很亮。秋天不是诗人所感慨的那样愁云惨雾,落木萧萧,秋天也是很亮的。
④夏天是在炎热的极致中自己化掉的,那么,很亮的秋天是怎么到来的?秋在心上,就是愁。年轻的时候,我面对悄然侵袭而来的秋天总有一种诗人般的感伤,现在没有了,或许是心灵钝化了吧。但有一点,我是明确的,秋天从心境开始,也在心境中延伸。我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心境中酝酿一个属于自己的秋天。
⑤走在很亮的秋天里,我们也没有萧瑟的感受,南方的秋天更适宜心灵的远行。我很自然地默念几句前人写秋的诗句。比如刘禹锡的“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空中有没有鹤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让自己的思绪翱翔起来了;再比如毛泽东的“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鱼在清浅的水底也能够飞翔,真的有点佩服诗人的想象了。鱼没有天空,没有翅膀,但照样可以飞翔。环境只能限制身体,但不能束缚人的心灵。昂扬向上的人,在秋天,或无暇感伤,或超越了悲伤。
⑥人生也有四季,秋季是人的壮年时期。读蒋捷的《虞美人•听雨》一词,词人感慨壮年的羁旅漂泊生活:“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其实在秋雨中听雨滴落在心上,偶尔感伤一下,说明内心的诗意并没有随流水消逝,随黄叶飘零。晴朗的时候,也不妨让这只断雁引诗情到碧霄。壮年漂泊的生活足够让自己的人生也波澜壮阔。换一个角度看秋天,我们或许能够从中看出秋天的缤纷、高远和壮阔。说过“人生即痛苦”的叔本华也说过这么一句话:“事物本身并不影响人,人们只受到对事物看法的影响。”秋在心上,可以是愁,也可以是无边的诗意。
⑦秋天是在心境里展开的,也是在心境中酝酿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犹如酝酿果实,我们也为自己的秋天灌浆,着色。“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我想我的秋天应该会有自己的收获的,最少,秋天来过我的心灵,在我的心内停留了一段,我的秋天就在心境中铺展开去。
⑧或许秋意渐浓的时候,我也会有点感伤的。我不喜欢张爱玲,但喜欢她写的一段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不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然而现在还是清如水明如镜的秋天,我应当是快乐的。”
⑨我走在很亮的秋天里,我应当也是快乐的。
(有删改)
1.下列对文章有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作者在第1段中引用郁达夫在《故都的秋》中的感慨,表达了对南国的秋天与之类似的感受,作者在本文中对秋的体验和郁达夫在文中对故都之秋的体验不完全相同。 |
B.作者说“秋天不是诗人所感慨的那样愁云惨雾,落木萧萧”,是对中国传统文人常有的“伤春悲秋”意识的一种新的突破,这种意识在古典诗词中前所未有。 |
C.本文多处引用古典诗词,既丰富了文章的意蕴,又增添了文章的文化色彩,使之呈现出浓厚的文学味,也呈现出作者对“秋天”思考的更深层内蕴。 |
D.第7段“秋天是在心境里展开的,也是在心境中酝酿的”一句强调了人自身对于环境的体验的重要性:不同的季节和境遇尽管会给人不同的感受,但人生的心态最终要靠自己去调适。 |
3.本文的题目是“很亮的秋天”,其中“很亮”有哪几个层面的意义?请简要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