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
刘博文
形意拳,脱枪为拳。
取枪法之精髓,避敌手锋芒,出拳时,无枪在手,枪影纤毫毕现。
哪门子的枪?
人说,此枪法源自北宋年间抗辽名将杨业,胡枫却不乐意听,逢此说法他必然还嘴。
嘴上常年挂着句,你懂个甚枪!
他说得起这话,东三省内,没有人比胡枫更懂枪,老郭除外。
胡枫爱枪,往东北军应征报到时,不足一丈来高的身板上背负起半杆吊着红缨穗的短枪。
比长枪短,较短枪又长些许。
实属稀奇。
奉天城外营帐前,正训练新兵的陆军讲武堂教官老郭听见声声议论起了心思,细咪咪的小眼现出金光。
左手下意识捏住下颌八字胡。
好枪,好枪。
当然是好枪!
多少年没见过子母鸳鸯枪的教官忍不住上手触摸,却被胡枫一个转身,推出三丈外。
顿下身形,小眼睛教官目不斜视,左手仍托在八字胡上。
丝毫没见胡枫的怪。
脱枪为拳,习此拳者,须得倚仗长枪的力量,撇出后化为己用,同讲武堂战术郭教官的带兵理念相同。
吸收兵士之长,为己之用。
适逢乱世,各路军阀割据,占地为王,习武之人也难保自身,一杆长枪迫不得已,请工匠淬炼浇铸为两段,一分为二,枪头不过两。
起个新名字,子母鸳鸯枪。
身负子母鸳鸯枪的胡枫,起先没打算到关外,滴水成冰的地方,耍起铁枪不得作冷?中原腹地才是好汉子该待的地方,否则一身武艺岂为空学?
京西火车站做过两年铁路工,现实的情况大山般压在面前,越来越乱的世道,愈发盲从的内心,叫人看不见光明之所在。
唯有铁枪在身,方能给以少许安宁。
而枪炮声声入耳,胡枫听闻道上的朋友说,中原混战,关外反而落得一片清净。
便由北平出关,来到关外,如今世人嘴里的东三省。
若无以上种种,胡枫相信,自己也不会同远在千里外的讲武堂郭教官成为莫逆之交。
你练形意拳多久?
可知形无形,意无意,无意之中出情意。
入讲武堂后,郭松龄常与其探讨武学大义,像是看穿胡枫心中困顿的疑惑,郭松龄笑道,你就喊我老郭吧,咱武林中人不在乎这些俗世条框。
一来二去,胡枫方才晓得,郭松龄为唐代名将郭子仪后人,祖籍山西太原。
独在异乡为异客,打俩人相识相知的那刻起,便心照不宣地将独字替换为同。
身似弹簧形若炮,形意一拳崩死人。
寒来暑往,胡枫升为副将,二人平日相互习练,苦心钻研兵书拳法,关内的炮火依旧如胡枫来时模样,较之以前最大不同点在于,日本人插足进来
横切一刀。
1925年,夹竹桃开过的烂漫时节,东北的天起风了,晴一阵雪一阵,已为莫逆的二人于讲武堂内,收到老帅张作霖入关参与内战的条令,俩人早预想到有此一幕。
秦王扫六合。
更况乎东北王张作霖,细数起来,历朝历代封侯者心中都流淌着征战天下的宏愿。
天下一统美好,杀伐却残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形意拳讲究脱枪为拳,再过两年,兄弟,我也脱下这身戎装,待到山花烂漫时,过几天无虑的快活日子。
他不反对征战,只单反对在日军横插一道时征战,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狗屁,实为一派胡言。胡枫出拳擂上营帐,帐外北风卷地。
无国哪来家,愿与我一道举旗否?
愿!
杯盏应声落地。
摔过碗,便是过命的兄弟,飞雪落于讲武堂营帐外,一场变故跟随漫天皑皑白雪降临。
时近初冬,兵士心中无不蒙上层层霜雪,较之霜雪更甚。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奉军的魂儿在张家人身上,老帅命少帅出征,复电联日本人,结合日本人中坚力量,一张算盘敲得精明利落,郭松龄翻盘的气焰被彻底打灭。
一场数年不遇的飞雪,幻化成败军之将口中轻描淡写的词语,流年不利。
郭松龄兵败雪夜,副将胡枫失踪,东北依旧是张家人的天下。
而日本人,亦未料到老帅张作霖的反口,之前私下递交承诺的协议,通通翻脸不认账。
日本人可不似脱枪为拳的形意拳那么应手,一旦沾上便难脱干系。以其之力为我用,扫荡六合。
张作霖的想法实在狂妄且天真。
1928年6月4日[注],拒不签字的张作霖,乘坐由北京返回奉天的专列,行驶至皇姑屯附近的南满铁路交汇处桥洞时,被日本关东军预先埋好的炸弹炸毁,逝年53岁。
老帅曾经横扫六合的宏愿,亦随着一声凭空而起的爆炸,灰飞烟灭。
生在死的对立面,说不出口的事更有许多。
毫无疑虑,戒备森严的奉系专列,当然混不进日本间谍,埋下炸药的祸根密而不宣,是名铁道老工人。
选他做事,日本人看上的便是其寡言少语、心思缜密,以及一拳崩开木板的好身手。
形意一拳崩死人,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爆炸塌陷声。
只是,你为何不笑呢?
不单不笑,拿到赏金的杀手反而以红缨穗布掩面,发出阵阵哀嚎,不顾日本翻译的追问,朝奉天城外奔去。
嚎的哪门子丧?
城外,营帐已不复在,晚熟的六月夹竹桃树,现出大片烂漫如霞的红光。
(选自《2020年中国微型小说精选》,有删改)
[注]:1928年6月4日凌晨5时,张作霖乘坐的专列经过京奉、南满铁路交叉处的三洞桥时,被日本关东军预埋炸药炸毁,张作霖被炸成重伤,当日上午9时许,因抢救无效死亡。当时日本国没有公布凶手。案发皇姑屯站以东,史称皇姑屯事件。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郭松龄丝毫不见胡枫的怪,并与其探讨武学大义、结为莫逆之交,可见郭松龄是懂枪的,十分欣赏胡枫及其所练的形意拳。 |
B.小说多次提及“山花烂漫时”,第一次是交代时节,第二次是表明郭松龄远离世俗的愿望,第三次是渲染气氛、丰富文章意蕴。 |
C.小说全篇没有使用一个引号,而是将引语直接呈现,但哪里是引语,哪里是叙述,依然一清二楚,体现了独特的叙事风貌。 |
D.小说综合运用语言描写、动作描写和神态描写等多种手法,塑造了郭松龄、胡枫、张作霖和日本翻译等个性鲜明的形象。 |
A.“京西火车站做过两年铁路工”这句话看似闲笔,实则为后文情节的发展埋下伏笔,暗示预先埋下炸药的人物身份。 |
B.“同在异乡为异客”是郭胡二人内心的真实感受,身处异乡,虽与志同道合的朋友结交,却仍有异地作客的孤独之感。 |
C.“横切一刀。”四个字另成一段,并保留句号,形式和语义高度一致,对日本人插足内战的强烈不满情绪,跃然纸上。 |
D.“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表达了对百姓的深切同情和对执政者的愤慨,与原出处张养浩所抒情感基本一致。 |
4.本文是小说年选“传奇小说”栏目中的一篇,请据此简要分析本文的基本特征。
相似题推荐
摩天轮
汤成难
傍晚,下了一点雨,地面就湿透了,预报说夜里会有大雪。游乐场里看不见游人,她买了一张票,往摩天轮走去。
工作人员会不会下班了?正疑虑着,黑暗中有人问:“一个人坐吗?”她迟疑一下:“一个人也会开吗?”
“开,一个人也开。”说话的是个老头,瘦瘦小小,语气很和蔼。老头走出来检票,又问:“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坐摩天轮?”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您喜欢坐摩天轮吗?”她突然问。“喜欢。”老头不假思索。“我也喜欢,可我,第一次坐……”
“哦,第一次。”老头重复一遍。
“您经常坐吗?”“经常坐,天天坐,头都转晕了。”老头一阵大笑,像在说一个好玩的笑话。
她深吸了口气,跨进车厢。门关上了,“咔哒”一声,切断了什么似的。
二十多年前她就想坐摩天轮了。不过那时她刚参加工作,在这个城市形单影只,没人陪她坐。
车厢轻轻晃了晃,摩天轮缓缓上升。售票亭、广告牌、路灯,都跑到了身下,霓虹灯使得满眼都是绚丽色彩,红色、黄色、橙色……使人恍惚置身于春天。
后来,她有了女儿。本想能和女儿一起坐摩天轮,但女儿胆小,还没坐上去就狂哭,她只好慌乱地抱她下来。
她想到一生中很多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春天,仿佛带着花朵香甜而美好的气息。但,这些气息早已停留在远处。
又上升了。马路在身下蜿蜒游动,一盏盏路灯串成钻石般的项链。目光向前,绕过明月湖,一直到达最明亮处。她知道那儿有家商场,门口会停上一溜出租车,她总能从长得一模一样的车队里准确无误地找出那一辆。
又慢慢爬升。树叶被雨洗得发亮,绿色愈发浓郁……深绿,这是盛夏的颜色,恣意而蓬勃。随着摩天轮转动,季节仿佛也在更替。
她很少坐那辆车。在为数不多的几次里,听他讲述令人兴奋的事情——“载了个远途……刚下车……一刻没耽搁,又上来一个……价都没还……”
她在黑暗中吐了口气,四周十分安静。很快,绿色远了,团团绿色之间有三三两两的黑点——是人,小得像秋天的大雁。
摩天轮已到达群楼之上,城市五彩斑斓变成单一的白色,像冬夜的星空。坐在这城市地标的最顶端,她百感交集,想到高楼后面,有一扇窗户是属于自己的。
巨大的轮子载着她缓缓而行,整个城市都在她的身下。她看见了熟悉的人、熟悉的路,以及那些早已擦肩而过的熟悉的日子,都在身下奔流不息。
慢慢地,摩天轮停了,悬浮于夜空。
她喜欢站在厨房窗口看摩天轮。有一次不小心把什么碰掉了,是不锈钢汤匙,女儿癫痫发病时要立即塞进口腔。由于使用频繁,汤匙已变了形。
女儿倒成了爸爸出租车的常客——他开车送她去学校,或者将她从医院接回来。
摩天轮下降了,四周的黑暗层层叠叠。
她习惯性地皱起眼睛,发现周遭的黑色不那么浓烈了。像在墨色里掺进钛白,如同白雾弥散。
那年整个冬天似乎都被白雾笼罩。她每天早晨送父女俩出门,看着绿色出租车慢慢被雾气吞去。那天的雾和眼前的雾是一样的黑暗,深不见底,她跟在车后送了很远。
可是,他们再没能回来……
她第一次认真地回忆起那个早晨。她穿过层层叠叠的浓雾,路没有尽头,那是她一生中走过最漫长的路了。
她凝视着黑夜,黑洞一样的眼睛慢慢涌出泪来。她没有发出抽泣的声音,任由眼泪流淌。她紧咬嘴唇——久不涂抹口红的、倔强的双唇,颤动不已。
她在黑暗中石碑一样立着,往事如潮水涌上退下。摩天轮如同巨大的时钟,她正是针尖上那个小小的点,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走。只是,这个时钟的刻度上并不是时分秒,而是春夏秋冬。
窗外有光照进来,快接近地面了吧?她蹲下来,感到一阵眩晕。
眼前突然明亮起来,是远处的灯光,耳边出现嘈杂声。声音、光亮,在这个嘈杂的世界又找到原初的位置。
突然,她看见相邻的车厢里,有一个瘦瘦的身影。
小老头正向她挥手,在对她说话——“一点儿都不用害怕的,你看,我又转了一圈哦,头都转晕了哦”——她听得不太清,但能看见他那皴而黑的脸,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格外明亮。
从摩天轮下来,已经下雪了。摩天轮继续缓慢地转动,像童话世界里的风车,一片雪花旋出另一片雪花。天地之间被白色填得满满的,雪不像是从天上飘落下来,而是从地上腾空而起。
眼前逐渐明亮了,黑暗慢慢地被银白替代。
(节选自《人民文学》2020年第3期,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赏析,A.小说开头对天气的描写,以及提及游乐场里没有其他游人,暗示着主人公有着哀伤情绪,也吸引着读者的阅读兴趣。 |
B.老头是游乐场的工作人员,待人热情,有善心,带给主人公温暖的感觉,给小说增添了一抹亮色。 |
C.作者设置悬念,随着主人公独自乘坐摩天轮的原因逐步展示,读者能更真切地体会到她面对生离死别时的巨大悲痛。 |
D.主人公一生中很多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春天,但春天里也有丈夫和女儿逝去这样令人悲痛的事情发生。 |
3.摩天轮在小说中多次出现,请探究其对刻画主人公的作用。
普通人
梁晓声
(1)父亲去世已经一个月了。我仍为我的父亲戴着黑纱。有几次出门前,我将黑纱摘了下来,但倏忽间,内心里涌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情感,戚戚地,我便又戴上了。我明白自己不可能永不摘下, 然而怀念是一种相会的形式,我们人人的情感都曾一度依赖于它。
(2)1984年至1986年,父亲栖居北京的两年,曾在五六部电影和电视剧中当过群众演员。父亲被选去当群众演员,毫无疑问地最初是由于他那十分惹人注目的胡子。父亲的胡子留得很长,长及上衣第二颗纽扣。总体银白。谁见了都对我说:“梁晓声,你老父亲的一把大胡子真帅。”
(3)父亲第一次当群众演员,在《泥人常传奇》剧组。导演是李文化。副导演先找了父亲。父亲说得征求我的意见。父亲大概将当群众演员这回事看得太重,以为便等于投身了艺术。所以希望我替他做主,判断他到底能不能胜任。我替父亲拒绝了。那时群众演员的酬金才2元。我之所以拒绝不是因为酬金低,而是因为我不愿我的老父亲在摄影机前被人呼来挥去的。
(4)李文化亲自来找我——说他这部影片的群众演员中,少了一位长胡子老头儿。“放心,我吩咐对老人家要格外尊重,像尊重老演员们一样还不行吗?”——他这么保证。无奈,我只好违心同意。
(5)从此,父亲便开始了他的“演员生涯”,在他74岁的时候……
(6)父亲演的尽是迎着镜头走过来或背着镜头走过去的“角色”。说那也算“角色”,是太夸大其词了。不同的服装,使我的老父亲在镜头前成为老绅士、老乞丐、摆烟摊的或挑菜行卖的……不久,便常有人对我说:“哎呀晓声,你父亲真好。演戏认真极了!”但那也算“演戏”吗?我每每一笑置之。然而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父亲,内心里总是高兴的。
(7)一次,我从办公室回家,经过北影一条街——就是那条旧北京假景街,见父亲端端地坐在台阶上,而导演们在摄影机前指手画脚地议论什么,不像再有群众场面要拍的样子。时已中午,我走到父亲跟前,说:“爸爸,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呀?回家吃饭吧。”父亲说:“不行。我不能离开。”我问:“为什么?”父亲回答:“我们导演说了——别的群众演员没事儿了,可以打发走了。但这位老人不能走,我还用得着他。”父亲的语调中,很有一种自豪感似的。父亲坐得很特别,那是一种正襟危坐。他身上的演员服,是一件褐色绸质长袍。他将长袍的后摆,掀起来搭在背上。而将长袍的前摆,卷起来放在膝上。他不依墙,也不靠什么。就那样子端端地坐着,也不知已经坐了多久。
(8)父亲不肯离开,我只好去问导演。导演却已经把我的老父亲忘在脑后了,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
(9)中国之电影电视剧,群众演员的问题,对任何一位导演,都是很沮丧的事。往往的,需要10个群众演员,预先得组织十五六个,真开拍了,剩下一半就算不错。有些群众演员,钱一到手,人也便脚底板抹油,溜了。群众演员,在这一点上,倒可谓相当出色地演着我们现实中的些个“群众”,些个中国人。①
(10)我细思忖:都愿请我的老父亲当群众演员,当然并不完全因为他的胡子……
(11)那两年内,父亲睡在我的办公室。有时我因写作到深夜,常和父亲一块儿睡在办公室。有一天夜里,下起了大雨。我被雷声惊醒,翻了个身,黑暗中,恍恍地,发现父亲披着衣服坐在折叠床上吸烟。我好生奇怪,不安地询问:“爸,你怎么了?为什么夜里不睡吸烟?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黑暗之中,但闻父亲叹了口气。许久,才听他说:“唉,我为我们导演发愁哇! 他就怕这几天下雨……”父亲不论在哪一个剧组当群众演员,都一概地称导演为“我们导演”。从这种称谓中我听得出来,他是把他自己——一个迎着镜头走过来或背着镜头走过去的群众演员,与一位导演之间联系得太紧密了。
(12)而我认为这是荒唐的,因为这实实在在是很犯不上的。
(13)我嘟哝地说:“爸,你替他操这份心干吗?下雨不下雨的,与你有什么关系?睡吧睡吧。”“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父亲教训我道,“全厂2000来人,等着这一部电影早拍完,早收了,才好发工资,发奖金,你不明白?你一点儿不关心?”我佯装没听到,不吭声。天亮后,我起来,见父亲站在窗前发怔。我也不说什么。怕一说,使他觉得听了逆耳,惹他不高兴。后来父亲东找西找的。我问找什么。他说找雨具。他说要亲自到拍摄现场去,看看今天究竟是能拍还是不能拍。他自言自语:“雨小多了嘛,万一能拍呢?万一能拍,我们导演找不到我,我们导演岂不是发急吗?……”听他那口气,仿佛他是主角。
(14)我说:“爸,我替你打个电话,向你们剧组问问不就行了吗?”父亲不语,算是默许了。于是我就到走廊去打电话。其实是为我自己的事打电话。回到办公室,我对父亲说:“电话打过了。你们组里今天不拍戏。”——我明知今天准拍不成。父亲火了,冲我吼:“你怎么骗我?你明明不是给我剧组打电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当我耳聋吗?”父亲他怒冲冲地就走出去了。我站在办公室窗口,见父亲在雨中大步疾行,不免地羞愧。
(15)在我写这篇文字间又有人打来电话——“我们想请你父亲演个群众角色……”“这……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去世了?……对不起……”对方的失望大大多于歉意。
(16)父亲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以我的父亲为镜,我常不免问我自己——在生活这大舞台上,我也是演员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演员呢?就表演艺术而言,我崇敬性格演员。就现实中人而言,恰恰相反,我崇敬每一个“本色”的人,而十分警惕“性格演员”②……
(有删节)
1.文章第7节中,作者说父亲的端坐“很特别”,说说哪些地方特别。2.阐释文中画线句子的含义。
①群众演员,在这一点上,倒可谓相当出色地演着我们现实中的些个“群众”,些个中国人。
②就现实中人而言,恰恰相反,我崇敬每一个“本色”的人,而十分警惕“性格演员”。
3.文章以“普通人”为题回忆父亲,概括文中写了父亲哪几件事,这些事表现了父亲怎样的性格特征。
4.作者在叙事中大量运用了反衬和侧面描写的手法,从文中各找一例并简要分析其作用。
反衬:
侧写:
5.下列对文章的理解和赏析不准确的两项是( )( )
A.父亲刚被邀请作群众演员,是因为他有漂亮的胡子;后来屡次被邀,就不只因为胡子漂亮了。 |
B.作者认为,父亲演电影时是一个性格演员,能饰演各种老人角色;在生活中则是一个本色的人,值得崇敬。 |
C.作者在这篇怀念父亲的散文中,除歌颂父亲的优点之外,对他摆不正自己位置的缺点也毫不掩饰,真实可信。 |
D.在父亲做群众演员的几件事中,作者对父亲的认识有一个从不理解到理解、直至崇敬的变化过程,凸现了父亲的人格魅力。 |
E.文章结尾由回忆父亲生发到现实生活中如何做人的问题,卒章显志,升华了文章的主旨。 |
崖村驴
刘心武
公司的六个小伙子约他去关外一日游。他们实话实说:“让你散散心,是第二位的。回来的时候,指望你开车把我们送回城,是第一位的。”妻子去世快一年了,他情绪消沉,人所共见。小伙子们约他游玩,他把他们的好意,放第一位。六个小伙子里,有位拥有一辆七座越野车。他们知道他当过兵,身体倍儿棒,所以一叠声地叫他德哥,把光棍狂欢后回程的安全,托付给他。
往关外的路上,小伙子们肆无忌惮,说笑狂欢一路。他理解这几个光棍,都是公司的骨干,条件都不错,只是还都没成家,有的是女朋友劈腿了,有的是自己嫌人家了,有的是异地问题难化解,有的是家长硬作梗,青春烦恼,要在郊游中尽情发泄。
那天小伙子们玩得很尽兴。四位蹦极了。晚餐时听说顺路有家驴肉馆,车主就把车开到了那里。大家坐好后,他声明:“我不吃驴肉。”车主有些尴尬:“哟,德哥,对不起,来时该先问你一声。”他说:“没4关系。你们吃。我另点别的就是。”有个小伙子就问:“德哥你不吃驴肉有什么讲头吗?”他摇头:“其实从来没有吃过。是进到这馆子才决定不吃的。”
小伙子们放开肚量吃驴肉,喝着啤酒白酒,给他点的核桃汁,时不时跟他碰杯,“祝德哥早续良缘”。
餐厅里的人声仿佛渐渐推远了。他回忆起三十多年前当兵的事情。这关外变化太大了。没想到往昔卡车开过去,扬尘二里路不散的荒川野地、穷山恶水,现在是整齐的柏油路面,两旁的绿化带相当不错。他从路标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地名:崖村。这家驴肉馆就在公路主干线与崖村支线的分岔口旁。多年过去,他把崖村忘记了,更把崖村驴忘记了。坐到餐桌旁,拒绝吃驴肉,是那记忆猛然浮现的开端。
那一年他十九岁。他们部队被分派到崖村帮助生产队打井。他父亲在老家病危,部队准许他回去探望。料理完父亲后事,他返程时在这个岔口下了长途汽车。天已经转黑,虽是初冬,十分寒冷。从这个岔口往崖村,那时候连砂石公路也没有,只有土道,头六里是平的,后四里要爬山。他下车时看到路旁有六七头驴,那些驴为了互相取暖,交错着挤站在一起。有个看驴的汉子招呼他,问他去哪,他说去崖村。那汉子说:“解放军免费。只是崖村驴送一位大嫂去了,你得等它回来。”当时还有个从长途汽车上下来的人说是要去枣村,那汉子就到那群驴里去扒,扒出一头驴来说:“枣村驴在。你骑上去吧。三毛。”那人递去三毛钱,骑上,枣村驴就往另一边的土道上去了。原来,那些驴经过那汉子训练,每头驴专管前往一个村子,把客人送到后,自动返回。每当有客人要往某村去,汉子就从驴群里扒出相关的那一头来,如果扒不出来,就意味着那头驴还没有返回。“崖村驴回来啦。小战士,你骑上它吧!”朝汉子指的方向一看,那头走过来的驴似乎很瘦小,“骑上吧,它可有劲啦!浑身筋的驴爬山才利落啊!”他要付三毛脚力钱,汉子死活不要,“解放军免费,这原则不能丢!”
崖村驴背上有个简单的木鞍子。他跨上去正坐着,问:“有缰绳吗?”汉子大笑:“摔不下你!”那驴等他坐稳,就自动转身,朝崖村走去。平路快走完,天黑得厉害,还飘起了雪花,眼看要上山了,那驴能走好吗?到山根,他跳下,搬那驴的头,意思是让它折回去,那驴却死活不转身,只等他再骑上去。他再骑上。那驴就熟练地在山道上趱行。眼前出现了村屋的灯火。终于进了村,那驴停下来,似乎在等他给予进一步的指示,他就朝他们班住的那个院子指了指,驴眼能看见他的手势吗?但那驴竟准确无误地停在了院门口。他下了驴,要把驴推进院里,心里想着喂它些东西,那驴却四蹄抓地怎么也不进院。他说声“谢谢”,那驴就转过身,管自下山去了……
他忽然非常后悔,他跟他妻子感情那么好,那么多年,互相讲过许多以往的故事,可他怎么竟一直没把崖村驴的记忆打捞出来,与她共享?
那天开车回城,一路上六个小伙子有的呼呼大睡,有的打着饱嗝……副驾驶坐的那位不停地在手机上发着微信……他稳握方向盘,嘱咐自己:等回到家,再把那崖村驴的回忆细细咀嚼。
(选自2013年12月4日《新民晚报》)
1.小说的叙事风格独特,请结合小说进行赏析。2.小说中驯驴的汉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简要概括。
3.小说中的六、七段划线处两处环境描写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4.作者以“崖村驴”为标题有何目的?请结合你对小说主题的理解,请谈谈你的看法。
送兵
刘跃清
这次军务科又让李副营长去送兵,送的是路途最远人数最多的重庆籍退伍兵。
李副营长成为“送兵专业户”源于几年前的一次送兵。那次是旅里第一批老兵离队,军区首长像主持剪彩仪式一样照例前来送行,站台上锣鼓声、叫喊声、奔跑声乱糟糟的,大家见惯了。轮到李副营长送的老兵队伍登车时,他双手提至腰际,小步跑到队伍前,一声断喝,整队,以一套干净利索的报告动作,向在场的最高首长报告:首长同志,某某地区退伍老兵应到多少名,实到多少名,现在准备登车返乡,请指示!
他的声音是从胸腔吼出来的,站台上一片嘈杂声都被掩盖成背景音乐。
那个头发白得耀眼的首长一愣,微微挺胸,大声命令:出发!周围的声音小了,老百姓放慢了脚步。当兵的就是不一样,即使是退伍也像出征。
从那以后,李副营长总是被安排送兵。他那套报告词也渐渐被完善、固定下来。
李副营长送兵也送出了经验。老兵退伍前一星期,确定他送哪个方向的兵后,他要到各营连兜一圈,把每个老兵情况摸遍,谁是党员,谁的脾气性格比较怪,谁家有什么困难……他做到心里有本账。出发前一天,他会去军需科找到管理蔬菜大棚的兵把新鲜的黄瓜、西红柿摘上几大箱;去宣传科借上十几副扑克、军棋,以及一些过期杂志;去旅医院开上一些治疗感冒拉肚子的常见药品;再买一些瓜子、方便面、火腿肠放在卡车上,带上火车。
送兵比接兵更难。接兵带的是一群稚气未脱的细伢子,好招呼。送兵带的是经过摔打的“老杆子”,他们虽然受部队教育数年,但也是形形色色的,他们中有的有伤有痛,有的思想疙瘩没完全解开,有的父母离异不知道回到哪边去,等等。当然,明事理的兵大多不会为难送兵干部,就怕脾气不好的时候,像气球,一根针尖碰一下就炸。送兵干部由军务和干部科反复比较权衡后确定,选的是那种责任心强,遇事沉着老练有办法,能当机立断的“老疙瘩”。
这批重庆兵里,李副营长了解到一营三连有个下士班长,军事训练蛮好的,大小工作都拎得上手,年终总结全班还立了集体三等功。就在老兵退伍前,下士家里突然遭火灾,营连为他发动了募捐,闹出很大动静。在走与留之间,下士写了留队申请,上级没批。这是替士兵家庭着想,也是出于管理方面的考虑。三连指导员说起这件事时很是惋惜。
一路上,李副营长很多时候和下士坐在一起,打牌,啃黄瓜,他和下士打对家,他俩老是输,嘻嘻哈哈喝水或往脸上贴纸条,像在营房里一样。一路歌声,笑声,倒也平安。
送兵要送到家。送兵干部必须把全体老兵送到所在县(区)人武部,办好交接手续后,才算完成任务。对于“重点人(家庭情况特殊或在部队受过处分的)”要送到家,使尽浑身解数和三寸不烂之舌做好其家人的安抚工作,真恨不得自己像孙悟空一样。
李副营长已经记不清去过几个老兵家,当兵的人都知道,李副营长去送兵之后,不要试图找他,他的手机始终处于通话状态。
李副营长送兵回来两天了,大白天躺在宿舍蒙头大睡,不吃不喝,冬眠一样。通信员敲门报告,有政治部首长找。李副营长窃喜,自己干副营三年了,这次干部调整,莫非……
政治部组织科那个黑脸少校刚一提及,他就爽快承认了。是有这么回事,很久以前一个送兵干部教给他的“经验”,他送过一两次兵后就这么干了。出发前几天,他从军务科拿到老兵的车票后,马上去火车站退票窗口退掉一部分票。检票时,面对百十号英气逼人的老兵,当他把厚厚一沓车票往前一递,检票员大致数数,不会那么认真,要“三方(票、人、证)合一”确认后才放行。这有可能是人多来不及,更多的是出于对军人的信任,对他们为国奉献光荣返乡的尊重。火车上,百十号老兵集中在一个车厢,自娱自乐,老百姓不会过来,乘务员也是匆匆而过,不会查票。
李副营长说一分钱也没有落他口袋。路途远,伙食费定额,常有意想不到的开支他最怕看到老兵忧都的眼神,和他们家里寒气逼人的拮据,碰到这个时候他就悄悄塞上一点儿,尽管帮不上多大的忙,但他心安。李副营长说这些话时眼眶发红。
李副营长说送兵不苦不累,只是心揪得难受,看到昔日的战友,红红火火的一群人,最后就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往回走,心情如初冬的山河,满目辽远萧条苍凉,如果再落小雨或飘小雪,地上湿滑,更加凄惶。这次送重庆兵,最后和几个老兵分手时,他请他们在嘉陵江边一个火锅店撮了一顿,望着老兵远去的背影,再看看雾霭中的山城和滔滔江水,远处近处传来汽笛声、吆喝声,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他是第一次来重庆,有退伍兵邀他玩几天再走,也有退伍兵请他去家里坐坐,他都婉言谢绝了。
李副营长没有问,从哪掌握的消息。如今网络信息社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迎春花盛开时,李副营长被安排转业。走的时候他扶住“勇士”车门号啕大哭,身边有一群兵送他上车,但没有人送他回家。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送兵比接兵更难”用接兵之难衬托送兵之难,送兵既有控制送兵场面之难,又有关照复员兵的思想情绪之难,有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 |
B.“他俩老是输,嘻嘻哈哈喝凉水或往脸上贴纸条,像在营房里一样”真切地体现了李副营长对下士的关心,深化了人物形象。 |
C.纵观整篇小说,没有精美华丽的语言,也没有精巧的情节架构,虽直白明了,但却充满魅力,使我们感受到了有血有肉的人物。 |
D.本文是一篇反映军旅生活的作品,描述了和平时期军旅生活的基本样态和军人的情感,书写了普通军人身上的亮光。 |
斗寒图
冯骥才
老沈和我,还有国画系另一名教师潘大年,是二十多年前北京国立艺术专科学校的老同学。在那个风云多变的时代,老沈的处境并不稳,随时都会因波涛骤起而覆舟落水[注]。我一直暗暗为他揪心,同时预感到祸事迟早要飞到他头上。
想到这儿,我饭也没吃,戴上一顶厚厚的棉帽子,去他家看他。
我推开门。只见老沈坐在一张破旧的、掉了漆皮儿的小圆桌前。手里捏着一个六边形的白瓷小酒盅闷闷独酌。他见我来了,没有起身,只略略抬一抬他胡茬浓密的稍尖的下巴,叫我坐在他对面。
他穿着一件对襟的黑绸面的中式小棉袄,紧紧包着瘦瘦的身子。他头发白了不少,梳成老年式的背头,但头发硬,总有一些不服贴地翘起来,散开,并像野草那样横竖穿插着。
我俩像在小酒店偶然同桌的陌客,都在喝自己的闷酒。
这时,他站起身,走到墙角的画案前,在毡子上铺开一张雪白的画纸,磨好墨,又从墙上的筷子篓里取出一支长锋、尖头磨秃的狼毫画笔。
老沈手握笔管,对平展展的白纸凝视片刻。忽然,他的双眉就象受惊的燕子的一双翅膀抖动一下,仿佛胸中有股激情奔涌上来。跟着,这激情跑到他的笔管上,这笔管就在他手中狂乱地抖颤,随即他的臂肘一抬,那饱蘸浓墨汁的画笔如同鹤鹰击兔一般倏然落到纸上。笔管闪电似地挥动,笔锋在纸面上来回翻转、戳擦,宛如狂风吹舞的柳条拂扫水面。在洁白的纸面上出现一条变幻着的捉摸不定的墨色的形体——但这只是须臾间的感觉。随后,一株苍拙劲拔的老梅树跃然而生。这时他的笔头落入盛满清水的水盆里一扰,笔上的墨在水中象乌云一样化开,混成灰色。那笔又在粉罐里猛点两下,重新落回到纸上。冲动而颤抖不止的笔头横皴竖抹,一边豪放而不经意地把水点、墨点、粉点弄得淋漓满纸。于是,狂风暴雪,立时成形。
他的肘腕肩臂、乃至全身都在用力。左手撑着桌边,仿佛不这样,身子就要扑在画上。由于振动之故,两绺头发滑落到额前,他也不去管,任它们在光滑的鼓脑门上像穗子一般摆动。静静的屋中,只响着他带着腕力的笔锋在纸上的摩擦声,还有笔管磕碰水盆和色碟的叮当声。我斜瞅他一眼,只见他的嘴角用力向下一撇一撇,不知是浑身用力之故,是嘴里没有嚼尽的干辣椒所致,还是一种苦涩心情的流露。此时,他额上的青筋全都鼓凸出来,暗暗发红,是激动的热血在那里奔流……
这时屋门开了,从外边走进两个人来。我一看,原来一个是潘大年,另一个是老沈的女学生范瑛。
老沈落好墨,换一支洁净的大羊毫笔,从洋红碗儿里蘸了浓浓的颜色,在梅树枝头点上几朵花儿,补上蕊。花满蕊饱,艳丽如洗,光颜夺目。于是一株傲霜斗雪、不畏强暴的梅树便十分神气地跳了出来。它毫无淡雅幽娴之态,而全然是一派处在逆境中豪杰志士的风姿。然后他又拿起那支狼毫画笔,用枯笔墨在画幅上端写了“斗寒图”三个醒目的大字。字迹端庄沉着,刚断跌宕,颇含金石气息,好象是熔了铁水铸上去似的,挖也挖不掉,并与画风十分相合。
我受了强烈的感染。范瑛和潘大年也挺激动。我画了多年的画,但从来没被一幅画这样感动过。当然它打动我的一半理由在于画外。潘大年冲动地说:
“老沈,你这幅画扫除了我们心里的担忧。看了它,什么话也不用再说了。人就该这样嘛!”
老沈听了,顿时感动得眼圈都发红了。他咬着下唇,似乎在克制自己要奔涌出来的一种快感。潘大年对他说“我有个要求!”潘大年的表情郑重又诚恳。
“什么?”
“把你这幅画送给我吧!这幅画可以说是你的代表作。”
老沈把我们送到院门外,范瑛忽疑虑重重地说:
“沈老师,您参加市美展那幅画是不是先撤回来?”
“为什么?”
“赵雄肯定要去市美展审画。我看他已经盯上您了。别叫他再来找您的麻烦。”
“不!”老沈坚决地说,“我那幅画找不出什么毛病。甭理他!”
我和潘大年、范瑛三人同行一段路,所谈内容主要是怎样劝动老沈撤回他参加市美展的作品。在我们三人该分手各自回家的当口,我觉得心里还有件什么悬而未决、隐隐不安的事似的,跟着我明白为了什么,便对潘大年说:“画你可得收好了。别给人乱看!”
潘大年听了,摇了摇他胖胖而扁平的脸,含着笑反问我:“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
听他这话,我便放心回家去。脚步比来时略觉轻快些。
(节选自冯骥才中短篇小说选《斗寒图》有删改)
【注】老沈参加市友谊宾馆大厅布置,画了几幅画,遭到了不懂绘画艺术的市委文教书记赵雄公开批评,并断言老沈的画里包藏着“反党”的毒箭。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文中“我一直暗暗为他揪心,同时预感到祸事迟早要飞到他头上”,“祸事”是指赵雄要找老沈的麻烦,“揪心”是指“我”对老沈的担忧。 |
B.文中对老沈“头发硬,总有一些不服贴地翘起来,散开,并像野草那样横竖穿插着”的描述,有利于老沈形象的塑造。 |
C.文中“他额上的青筋全都鼓凸出来,暗暗发红,是激动的热血在那里奔流”,既写出了老沈绘画的激情状态,也含蓄写出了他应对不稳处境的精神状态。 |
D.“我”画了多年的画,但从来没被一幅画这样感动过,被打动的理由是“我”受到了老沈精神的感染,从中得到了人生启示。 |
A.小说开头“在那个风云多变的时代,老沈的处境并不稳,随时都会因波涛骤起而覆舟落水”交代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丰富了老沈艺术者的形象。 |
B.人物形象塑造的方法比较丰富。本文通过肖像描写、语言描写,正面描写、侧面烘托等多种手法,突出了老沈的形象特点。 |
C.老沈挥毫作画是小说描写的重点,既突出了老沈绘画技艺的高超,又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 |
D.小说结尾处潘大年的话让“我”放心了,与开头“我一直暗暗为他揪心”内容形成了照应,表达了“我”为大家关心保护老沈而感到欣慰。 |
4.冯骥才提出了“写人生”的观点,主张描写人生况味,表现人的人情美和人性美。请结合文本谈谈本文所体现的人情美和人性美。
邂逅
刘斌立
这是北方初秋的早晨,街区里上班上学的人已经都离开了。只剩下些稀稀拉拉的老人,有的刚买完菜回家,有的在街心公园里做完锻炼正信步往家走,路上偶遇的街坊还会拉几句家常。
位于这个街区边上的漫天星幼儿园,将开始一天的欢快。孩子们这时已经吃完了早餐,随老师们从教室里鱼贯而出了,他们要在幼儿园的小操场上做游戏。
张潘在离幼儿园小操场50米远的行道树后抽着烟,一边注意着幼儿园里玩耍的孩子们,一边用不易察觉的余光一遍一遍地扫着周围的动静。突然他看见他的女儿也来到了小操场,于是他用脚踩灭了烟,快步走到幼儿园门口。
张潘隔着幼儿园大门向门卫解释道:
“我是K2D班的张小萌的父亲,早上有点东西忘了给孩子。您帮我喊一下孩子行吗?她在操场那做游戏呢。”
“我喊她班主任来拿吧,你交给老师。”
“师傅,麻烦您喊我女儿来吧,我确实得跟她关照一声。”张潘央求道。
门卫去了,一会儿张小萌随着老师一起走了过来。
“爸爸!”张小萌惊讶着,跑了过来。
张潘一把抱过了孩子,似乎久别重逢。门卫和老师有点儿意外,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小萌被搂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想用小手推开张潘,而张潘则在小萌的耳边不断地唠叨着什么。
老师看了看操场那边的一班孩子,有点着急地说:“小萌爸爸,你有什么东西要交代,尽快吧。那边小朋友还等着我们呢。”
张潘这才赶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塑料拎袋,上面印的是某著名的儿童服装品牌。他直接交给了老师,说:“小萌下午放学时,请让她带回家。谢谢老师啊!”
老师接过塑料袋,点了点头,带着小萌走了。
小萌一边走着,渐行渐远地回头张望了几次已经好几天没看到的父亲。这时小萌看见两个陌生的叔叔,突然出现在了父亲的身旁,而且一个人一手紧紧地从腰上搂住了父亲。她不由得站住了,转过身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喊,惊动了老师、门卫、张潘和那两个搂着张潘的人。
张潘本想挣扎,却被这一声女儿的呼喊给惊着了,他静止下来。已经死死扣住他身体的那两个陌生人,也因为这一声呼喊而顿时松懈了。一个年长一点儿的来人在张潘的耳旁轻轻问了一句:“你闺女小名叫啥?”
“小萌。”张潘一边看着女儿,一边下意识地答道。
“小萌,叔叔们碰巧在这碰到你爸爸了。我们要和你爸爸一起出差一段时间,你要过些天才能见到爸爸啦。在家要听你妈妈的话哦。”年长一点的来人大声说道,同时松开了张潘,并搭着张潘的肩晃了晃。张潘这时已经从一种绝望中苏醒过来,几天来弥漫在他全身的紧张情绪突然间达到了顶点,又突然间消失了。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张潘回头看了看身边这个年长的陌生人,用眼角瞥了一下有点儿警觉的门卫,然后对小萌挥了挥手:“闺女,快去做游戏吧。这是爸爸的同事,正好碰上了。爸爸出差几天就回来啊。”
老师带着孩子走了,门卫将铁门拉上来也走开了。张潘转过身,自觉地将手伸了出来,等待着身边的两人给他戴上手铐。
年长的那位看了看他,说:“你确定不跑,咱就上车再铐。这四周都是你的街坊,看见了对你孩子和家人也不好。”
张潘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们跟了我多久了?”
年长的警官没吱声,年轻的那位笑着说:“你俩不都跟大家说了嘛,是正好碰上了,应该算
张潘跟随着他俩,朝路边一辆不起眼的轿车走去。
车缓缓驶出了街区。街区里很平静,老人们家长里短的闲聊还在继续。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9年第3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A.《邂逅》在一个故事的“冲突场面”里,描写了两位警察与众不同的抓捕罪犯的行为方式,没有紧张惊险的追捕与反追捕,只有“邂逅与友好”。 |
B.“小萌被搂得有点儿喘不过气”,张潘“在小萌的耳边不断地唠叨着什么”,这些都反映了张潘对女儿的不舍,表明罪犯也有常人的爱。 |
C.警察拿出手铐要“动手”抓捕张潘时,因小萌一声“爸爸”,警察出现了几个独特的、动作性很强的细节变化。这种用“常见细节”来刻画“反常事件”中常见人物的方法更能吸引读者。 |
D.文中张潘逃亡时的紧张绝望,被抓时的轻松满足,警察人性执法的善良和美德促使张潘“自觉地将手伸出来,等待给他戴上手铐”。 |
3.请探究文章结尾最后一段的表达效果。
北京,我心仪的故乡
郭启宏
①人如种子,落地生根,丰
②我少小离家,老大返乡,适值南方沿海开放年代,精明的家乡人含蓄地喻示我,个子高了,学问大了,可惜仕途经济不在行,像个半老的雏儿。我很有些惆怅,走在街上,即使操着家乡的话,也被认作客居多年的憨厚的北方佬。家乡似乎不认同她的游子,游子也颇有疏隔之感。小住旬日,返回北京。一踏上十里长街,呀!马上找回了感觉,自在,浩浩乎如风如水……特别是
③北京是令我心仪的一方乡土!我喜欢北京四季分明,春絮、夏虫、秋叶、冬冰!无北疆的严寒,有瑞雪的飘舞;无南国的酷热,有花木的繁荫。我喜欢北京集山聚水,西北峰峦起伏,绵
④呵,我爱北京!并不仅仅因为几番寒暑的感受,若许山水的游踪,
⑤我依然如痴如醉地眷恋着北京!因为北京博大精深,却又豁达大度。北京是书山,聚土壤,积泥丸,成其巍峨;北京是学海,汇九派,纳百川,就其浩淼。今天的颐和园就像是一个象征,她向世人展示她的襟怀,各种风格的建筑,尽纳入皇家园林的格局之中!北京不排斥外来者,北京荟萃着四海的精英,北京为他们提供用武之地。这正是北京之所以为北京!
⑥北京,我心仪的乡土!因着对北京的这种眷恋,拥有三十余年北京户籍的我,把自己算作北京人了,虽然口音还不准。因为对北京的这种眷恋,我为我的后代也选择了他们的北京家乡!
【注释】①社稷坛:“社”和“稷”是两位传说中的神,管土地者称社神,管谷物者称稷神。祭祀他们的地方便叫社稷坛。社稷坛筑五色土,象征全国土地,中黄、东青、南赤、西白、北黑,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
1.下列对文章的理解和鉴赏,
A.“精明的家乡人”语含贬义,一针见血地批评了家乡人在改革开放年代只看重仕途经济的狭隘思想。 |
B.第④段用款爷的“俗”和“浅”,官爷的不那么“知识化”的窘态,衬托出北京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
C.文章将白居易因《赋得古原草送别》诗闻名长安的典故反其意而用之,说明北京是藏龙卧虎之地。 |
D.“这正是北京之所以为北京”一句,饱含着作者对博大精深却又豁达大度的北京的由衷赞美之情。 |
A.丰腴:“腴”读音是“yú”。 | B.绵亘:“亘”读音是“ɡèn”。 |
C.抑或:“抑”也可以写作“异”。 | D.弗易:“弗”共有五笔。 |
A.特别是 |
B.只要悄悄睁开 |
C. |
D.你用不着 |
5.结合全文,谈谈“我”为什么会对北京“心仪”至深?
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
美·海明威
时间很晚了,大家都离开了这咖啡馆,只有一个老人还坐在树叶挡住灯光的阴影里。白天里,街上尽是尘埃,到了晚上,露水压住了尘埃,这老人就喜欢坐得很晚,因为他是个聋子,现在是夜里,十分寂静,他感觉得到跟白天有所不同。咖啡馆内的两个侍者知道老人有点儿醉了,虽然他是个好主顾,他们可知道如果他喝得太醉了,会不付账就走,所以他们一直在留神他。
他们一起坐在咖啡馆大门边墙根里的一张桌子旁,眼睛望着露台,那儿的桌子全都空无一人,只有那老人坐在随风轻轻飘拂的树叶的阴影里。有个少女和一个大兵走过大街。街灯照在他领章的铜号码上。那少女没戴帽子,在他身旁匆匆走着。
老人坐在阴影里,用杯子敲敲茶托。那个年纪较轻的侍者走到他身边。“你要什么?”
老人朝他看看。“来杯白兰地。”他说。
“你会喝醉的。”侍者说。老人朝他看了一眼。侍者走开了。
“他会通宵待在这里,”他对他的同事说。“我现在很困。我从没在三点前上床过。他该在上星期就自杀算了。”
侍者从咖啡馆内的柜台上拿了一瓶白兰地和一个茶托,大步走出咖啡馆,来到老人桌边。他放下茶托,把杯子倒满了白兰地。
“你该在上星期就自杀算了。”他对这聋子说。老人抬起一指示意。“加一点儿。”他说。侍者又往杯子里倒白兰地,弄得溢出来,顺着酒杯的高脚淌进下面一叠茶托的第一只。“谢谢你。”老人说。侍者拿着酒瓶回进咖啡馆。他又同他的同事在桌旁坐下。
老人从酒杯上抬起头来眺望广场,然后望望这两个侍者。再来杯白兰地。他指指杯子说。那个在着急的侍者跑了过去。
“结了。”他不顾什么句法,简短地说,这是蠢汉在对醉汉或外国人说话时会用的说法。今晚上没啦。打烊啦。“再来一杯。”老人说。
“不。结了。”侍者拿块毛巾擦擦桌沿,一边摇摇头。
老人站起来,慢慢地数着茶托,打口袋里摸出一只装硬币的小皮袋,付了酒账,还放下半个比塞塔作小费。
那侍者瞅着他顺着大街走去,只见这老迈年高的人脚步不稳地走着,却是神气十足。“你干吗不让他待下来喝酒呢?”那个不着急的侍者问。他们这会儿正在上铺板。“还不到两点半呢。”
“我要回家上床了。”“晚一个钟头算啥?”
“得啦。别讲废话了,把门锁上吧。”
“我是属于那种喜欢在咖啡馆待得很晚的人,”那个年纪大些的侍者说。“我同情所有不想上床睡觉的人。同情所有夜里要有亮光的人。”
“我要回家上床睡觉去了。”
“我们是不一样的”,那个年纪大些的侍者说。这会儿,他穿好衣服要回家了。“这不光是个青春和信心的问题,虽然这些都是十分美妙的。我每天晚上很不愿意打烊,因为可能有人需要咖啡馆。”
“老兄,通宵营业的酒店有的是。”
“你不懂。这是家干净愉快的咖啡馆,十分明亮,灯光很美妙,这会儿还有树叶的阴影。”“再见啦。”那个年轻的侍者说。
“再见。”另一个侍者说。他关了电灯,继续自言自语。灯光固然重要,但这地方必须干净愉快。你不需要音乐。你当然不需要音乐。你也没法怀着尊严站在酒吧台前,尽管时间这么晚了,这里能提供的也只有这份尊严了。他害怕什么?那不是害怕,也不是着慌。那是他深深体会到的一场空的感觉。全都是一场空,一个男人也只落得一场空。只是这一场空,而少不了的只是灯光,还得有一点干净和有序。有些人生活于其中,却从来感觉不到,但他知道一切都是虚无缥缈。
他不喜欢酒吧和酒店。一个干净明亮的咖啡馆可是个天差地远的去处。现在他不再去想什么了,他要回家,到自己屋里去。他要去躺在床上,等天亮了,他终于会入睡的。到头来,他对自己说,也许只是失眠吧。好多人都免不了害这个毛病呢。
(选文有删改)
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A.第2段中,通过细节描写,渲染了夜晚冷清的环境,表现出老人的孤独与寂寞。 |
B.年长的侍者属于那种喜欢在咖啡馆待得很晚的人,同情所有夜里要有亮光的人。 |
C.年轻侍者急着回家、年长侍者想待在咖啡馆,二者形成鲜明对比,有助于点明小说主题。 |
D.小说通过第三人称讲述故事,直接描写人物的语言和动作并加以评价,有利于塑造人物。 |
3.小说写的是一个干净的咖啡馆,题目却用了“地方”这样一个笼统的名称,你认为这样处理合适吗?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观点。
文本一:
遍地应答
韩少功
打开院子的后门,从一棵挂满红叶的老树下穿过,就可以下水游泳了。
风平浪静之时,湖面不再是水波的拼凑,而是一块巨大的整体镜面,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你在水这边敲一敲,水那边似乎也会震动。你在水这边挠一挠,水那边似乎也会发痒。
若是有一条小船压过来,压得水平线撑不住,镜面就可能倾斜甚至翘起-这种担心一度让我紧张。
在这个时候下水难免有些踌躇,有些心怯。扑通一声,令宝贵的镜面破碎,实为一大暴行。好在碎片经过一阵揉挤,一阵折叠,一阵摇荡,只要泳者不动,待倒影从层层褶皱中逐一释放,渐次舒展和平复,湖面又会成为平滑的极目一镜。
在通向山外的公路修通之前,这里有很多机船,每天接送出行的农民,还有挑担的,骑脚踏车的,以及活猪活牛。眼下客船少了,只有几只小渔船偶尔出现。船家大多是傍晚下网,清晨收网,手摇船桨轻点着水面,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去,留下冷清和落寞的湖面,一如思绪突然消失的大脑。
水边常有两样“静物”,那是垂钓的老人和少年。据说老人身患绝症,活不了多久了。但他一心把最后的时光留在水边,留给自己的倒影。少年呢,中学生模样,总在黄昏时出现。他也许是特别喜欢吃鱼,也许是惦记着母亲特别喜欢吃鱼,也许不过是要用这种方式来积攒自己的学费。谁知道呢?
阵雨扑来时,雨点敲打着水面,打出满湖的水芽,打出升腾的水雾,模糊了水平线。如果雨点敲醒了水面的花粉,水上就冒出一大片水泡,冷不丁看去,像光溜溜的背脊上突然长满疖子。
几只野鸭惶惶地叫着,大概被这事儿吓着了,很快钻入草丛。
不远处,一条横越水峡的电线上,有个黑物突然直端端砸下,激起水花四溅。我以为有什么东西坠落,过了片刻才发现,那不是坠物,而是一只鸟突然垂直俯冲,捕获了什么以后,带水的翅膀扑棱扑棱,又旋回高高的天空,在阳光中播下一串闪闪的水珠。我不知道这种鸟的名字,只记住了它一身蓝绿相杂的迷彩。
还有一只白鹭在水面上低飞,飞累了,先大翅一扬,再稳稳地落在岸石上,让人想起优雅的贵妇,先把大白裙子一提,再得体地款款入座。它一坐好半天,平视远方,纹丝不动,恍若一尊玉雕。但如果发现什么情况,玉雕眨眼间就成了银箭。一声鹭鸣撒出去,树丛里就有数十只白鹭跃出,扑棱棱组成数十道白光,在青山绿水中绽放和飞掠。
它们有时候绕着我巡飞,肯定把我误认为鱼,一条比较奇怪的大鱼,大得让它们不知如何下口;小鱼也经常围着我巡游,肯定把我当成一只落水的大鸟,同样大得让它们不知如何下口。
不知是什么鱼愣头愣脑,胡乱嘬咬,在我的腿上和腰上留下痒点,其中一口咬得太狠,咬在一个脚趾头上,痛得我从迷糊中惊醒。我这才发现,钓鱼的“静物”已经走了,天地间全无人迹。
其实,这里还有很多人,只是我看不见罢了。想想看,这里无处不隐含着一代代逝者的残质,也无处不隐含着一代代来者的原质-物物相生的造化循环从不中断,人不过是这个过程中的短暂一环。对人来说,大自然是人的来处和去处,是万千隐者在眼下这一刻的隐形伪装之所。有人说,接近自然就是接近上帝。那么,上帝是什么?不就是不在场者的在场吗?不就是太多空无的实在吗?不就是一个独行人无端的惦念、向往以及感动吗?
就因为这一点,我在无人之地从不孤单。我大叫一声,分明还听到了回声,听到了来自水波、草木、山林、破船以及石堰的遍地应答。
寂静中有无边喧哗。
(选自韩少功散文随笔集《山南水北》)
文本二:
在我看来,在中国当代的小说家中,很少有人像韩少功那样将随笔写得那么得心应手,那么睿智。经过办《海南纪实》《天涯》杂志的考验,经过大特区商海浪潮的冲击,他的思想更深刻成熟了,他的文风更老辣简洁了,他对文学的追求似乎更执著了。他右手写小说,左手写随笔。在随笔的写作中,韩少功天赋中那种我们称之为智慧的素质被发挥到一种巅峰状态。读着他近年的随笔,我有时会产生出这样一种古怪的想法:不知随笔这种文体是专为韩少功准备的,还是韩少功天生就应当写随笔?
不管是韩少功无意间碰上了随笔,还是随笔找上了韩少功,韩少功的随笔写得好,却是读过他的作品的人都公认的事实--那是智慧的独语,是哲学的散文化,也是生活常态的文学化。
随笔是一种需要智慧的文体。智慧不是聪明的滑头和取巧,不是知识的炫耀和卖弄;智慧从根本上说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精神境界,一种心血的燃烧。韩少功的随笔,给我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智慧。不过他的智慧,不是经院或书斋里的智慧;他的智慧,更多的是来自生活的启示,来自他的生命的激发;他的智慧,不是体现于某篇文章,某个局部或某个词句,而是化为一种精气流荡于他所有的文字中,并成为他作品的纹章印记,成为他的人格在随笔中的自然呈现。
(摘编自陈剑晖《智慧的独语-关于韩少功散文随笔的札记》)
1.下列对文本一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章以“我”这个下湖游泳者的视角观察和感受世界,文中直接表现“我”的笔墨不多,却让人感觉到处处都有“我”的存在。 |
B.作者面对镜子般的湖面“不知如何是好”,感觉下水打破湖面“实为一大暴行”,生动传达出视湖水为有生命之物的微妙心理。 |
C.老人和少年像两样“静物”一样在水边垂钓,作者不仅欣赏这样一幅安静的生活画面,更赞赏他们面对生活磨难时的沉静和坚毅。 |
D.静是作者刻意营造的大境界,静中又充满生机勃勃的动,包括阵雨、水鸟、游鱼这样真实可感的动,也包括意念中的“无边喧哗”。 |
A.文本一选自韩少功散文随笔集《山南水北》,字里行间流荡着一种睿智和精气,是一篇个性色彩鲜明的“智慧的独语”。 |
B.随笔是一种需要智慧的文体,这是它与小说、散文等文体的不同之处,而真正的智慧大都来自生活的启示和生命的激发。 |
C.韩少功作为著名作家,写过小说,办过杂志,后来他在随笔这种文体中真正找到了用武之地,文学成就也达到了巅峰。 |
D.凡是读过韩少功作品的人,都认为他的随笔写得好,因为这些作品不耍小聪明,不投机取巧,也不炫耀和卖弄知识。 |
4.文本二认为韩少功的随笔“是哲学的散文化,也是生活常态的文学化”,文本一是怎样体现这些特点的?
一篮云杉球果(节选)
[苏]康斯坦丁•帕乌斯托夫斯基
港口的那门古老大炮照例在晚间鸣响,接着音乐会便开始了。鸣炮表示太阳已经下山。
尽管已经是晚上了,但是无论指挥还是乐队队员都没有打开乐谱架上方的灯。夜晚是那么明亮,在椴树叶丛间亮着的灯,只是为了使音乐会更加漂亮才点的。
达格尼第一次听交响乐。它在她身上产生了奇异的作用。乐队奏出的所有悠扬婉转的乐音和轰鸣,都在达格尼脑海中唤起一幅幅梦境般的画面。
然后她浑身一颤,抬起了头。她仿佛觉得穿燕尾服的那个瘦瘦的男人在宣布音乐会节目时提到了她的名字。
“是你在叫我的吗,尼尔斯?”达格尼向尼尔斯姑夫扫了一眼问道,随即皱起了眉头。尼尔斯姑夫望着达格尼的眼神既不是惊恐,又不是赞叹。玛格达姑妈把手帕紧紧地摁在嘴上,用同样的目光望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达格尼问道。玛格达抓住她的手悄声说:
“你听!”
这时达格尼听到穿燕尾服的人说:
“最后几排的听众要求我再说一遍。总之,现在将要演出的是爱德华•格里格献给护林员哈盖鲁普•佩德森的女儿达格尼•佩德森的著名音乐剧,以祝贺她年满十八岁。”
达格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得连胸口都痛了。她想用这口气忍住涌到喉咙口的泪水,但是无济于事。达格尼低下头,用手掌蒙住了脸。
起先她什么也没有听见。风暴在她内心汹涌。后来她终于听到牧笛在清晨歌唱,弦乐轻轻一颤应声而起,用几百个人的声音作出反响。
悦耳的乐音逐渐增强,逐渐高涨,发出狂风一般的怒号,迅速吹过林梢,将树叶纷纷刮落,将草儿吹得摇曳不停,迎面吹来一滴滴清凉的水珠。达格尼感觉到有一股气流从音乐中飘逸过来,于是强制自己安宁下来。
不错!这是她的森林,她的故乡!是她的山岳,是牧笛的歌声,是她的大海的喧哗!
玻璃的船舰使海水泛起泡沫。风儿吹得它们的缆索发出阵阵呼啸。这声音不知不觉地变为林间此起彼伏的铃声,变为在空中翻飞的鸟儿的欢唱,变为孩子们的呼喊,变为一曲少女之歌——黎明时亲爱的人儿将一把沙子撒进她的窗户。达格尼在自己的山间听到过这支歌。
那就是说,这是他!那个头发花白的人,他帮她把一篮云杉球果送到家里。这人原来是爱德华•格里格,神奇而伟大的音乐家!可她还责怪他不会抓紧工作呢。
原来这就是他答应十年以后完成的那份礼物!
达格尼毫不掩饰地流出了感激的泪水。在那以前,乐声已充溢了从大地到低垂在城市上空的白云之间的全部空间。由于音乐的声浪,云端出现了轻盈的涟漪。透过这涟漪闪烁着点点星光。
音乐已经不是在歌唱。它在呼唤。它呼唤人们到那个国度去,在那里任何痛苦都不能使爱情冷却,在那里任何人都不能夺去对方的幸福,在那里发光的太阳就像童话里好心的女魔法师头上戴的王冠。
在此起彼伏的音响中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就是幸福,”是他在说,“你就是朝霞的光芒!”
乐声停止了。起先是徐缓地,继而变得越来越强烈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达格尼站起来,快步向公园的出口走去。大家回过头来看她。也许有几位听众脑子里想到了,这个姑娘就是格里格把自己不朽的作品献给她的那个达格尼•佩德森。
“他已经死了!”达格尼思忖道,“为什么?”如果能见到他该有多好!但愿他能在这里出现!她该怀着跳动得多么激烈的心脏迎着他跑去,抱住他的脖子,把泪湿的面颊贴紧他的面颊,只说一个词:“谢谢!”“为什么?”他会问。“我不知道……”达格尼会这样回答。“因为您没有忘记我。因为您的慷慨。因为您在我面前展现了一个人应当生活的最美好的境界。”
达格尼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她没有发现尼尔斯跟在她后面,是玛格达吩咐他来的,他竭力不让她发现自己。他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走着,口里喃喃自语着他们无人一顾的生活中发生的奇迹。
昏暗的夜色已经降临到城市上空。然而北方的曙光已经把淡淡的金色涂抹到各家的窗户上。
达格尼走向海边。大海还沉睡在梦乡,没有一丝拍岸的水声。
达格尼攥紧了双手,她自己虽然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对这个世界的美的感受,但这种感受却已充溢了她的全身,她呻吟起来。
“听着,生活,”达格尼轻声说,“我爱你。”
她睁大了眼睛望着轮船上的灯火,笑了起来。这些灯火在清澈的灰色海水里徐徐晃荡。
尼尔斯站在远处,听到了她的笑声,便走回家去了。现在他对达格尼可以放心了。现在他明白了,她的生活不会虚度。
(沈念驹译)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以“一篮云杉球果”为题,与音乐家格里格曾帮助年幼的达格尼将一篮云杉球果送到家里有关,文中通过达格尼的回忆作了照应。 |
B.小说故事发生在港口音乐会上,场景集中,但是详尽细致的音乐描写拓展了小说表现的内容,使得小说时空任意切换,叙事跌宕起伏。 |
C.小说中次要人物尼尔斯夫妇着墨不多,但相关神态心理描写起到侧面烘托的作用,同时也使小说情节得以前后勾连,结构更显紧凑。 |
D.小说描述一个普通女孩在人生关键阶段心路转变的历程,突出表现了对人类美好品质的赞颂和追求,具有动人的抒情风格,优美如诗。 |
3.作家维克多•雨果曾经说过:“音乐表达的是无法用语言描述、却又不可能对其保持沉默的东西。”文中爱德华•格里格的音乐给予达格尼哪些无法“保持沉默的东西”?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曹雪芹
刘姥姥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大有似乎打箩柜筛面的一般,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砣般一物,却不住的乱幌。刘姥姥心中想着:“这是个什么爱物儿?有甚用呢?”正呆时,只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一般,不防倒唬得一展眼。接着又是一连八九下。方欲问时,只见小丫头子们一齐乱跑,说:“奶奶下来了。”周瑞家的与平儿忙起身,命刘姥姥“只管等着,是时候我们来请你。”说着,都迎出去了。刘姥姥屏声侧耳默候……忽见周瑞家的笑嘻嘻走过来,招手儿叫他。
只见那凤姐儿家常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穿着红桃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平儿站在炕沿边,捧着小小的一个填漆茶盘,盘内一个小盖钟。凤姐也不接茶,也不抬头,只管拨手炉内的灰,慢慢的问道:“怎么还不请进来?”一面说,一面抬身要茶时,只见周瑞家的已带了两个人在地下站着呢。这才忙欲起身犹未起身时,满面春风的问好,又嗔着周瑞家的怎么不早说。刘姥姥在地下已是拜了数拜,问姑奶奶安。凤姐忙说:“周姐姐,快搀起来,别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凤姐点头。刘姥姥已在炕沿上坐了。板儿便躲在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他死也不肯。
这里凤姐叫人抓些果子与板儿吃,刚问些闲话时,就有家下许多媳妇管事的来回话。周瑞家的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日不得闲,二奶奶陪着便是一样。多谢费心想着。白来逛逛呢便罢;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都是一样。”刘姥姥道:“也没甚说的,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周瑞家的道:“没甚说的便罢;若有话,只管回二奶奶,是和太太一样的。”一面说,一面递眼色与刘姥姥。刘姥姥会意,未语先飞红的脸,欲待不说,今日又所为何来?只得忍耻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得说了……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越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说着又推板儿道:“你那爹在家怎么教你来?打发咱们作煞事来?只顾吃果子咧。”凤姐早已明白了,听他不会说话,因笑止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了。”忙命快传饭来。一时周瑞家的传了一桌客饭来……
刘姥姥已吃毕了饭,拉了板儿过来,舚舌咂嘴的道谢。凤姐笑道:“且请坐下,听我告诉你老人家。方才的意思,我已知道了。若论亲戚之间,原该不等上门来就该有照应才是。但如今家内杂事太烦,太太渐上了年纪,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况是我近来接着管些事,都不知道这些亲戚们。二则外头看着虽是烈烈轰轰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艰难去处,说与人也未必信罢。今儿你既老远的来了,又是头一次见我张口,怎好叫你空回去呢。可巧昨儿太太给我的丫头们做衣裳的二十两银子,我还没动呢,你若不嫌少,就暂且先拿了去罢。”那刘姥姥先听见告艰难,只当是没有,心里便突突的;后来听见给他二十两,喜的又浑身发痒起来,说道:“嗳,我也是知道艰难的。但俗语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周瑞家的见他说的粗鄙,只管使眼色止他。凤姐听了,笑而不睬,只命平儿把昨儿那包银子拿来,再拿一吊钱来,都送至刘姥姥的跟前。凤姐乃道:“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这孩子做件冬衣罢。若不拿着,就真是怪我了。这钱雇车坐罢。”……刘姥姥只管千恩万谢的,拿了银子钱,随了周瑞家的出来至外面,仍从后门去了。
(选自《红楼梦》第六回,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A.刘姥姥通过周瑞家的进了贾府,在等待凤姐的时候,只见小丫头们一齐乱跑,说:“奶奶下来了!”这一描写体现了凤姐在贾家的地位、权势和威严。 |
B.周瑞家的传达王夫人的意思,要刘姥姥“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并再次暗示和催促她,这体现了周瑞家的善良和体贴。 |
C.刘姥姥说到为难处推板儿说话,并非真要板儿去说些求人的话,而是给自己一点遮掩,这点凤姐也看出来了。 |
D.贾府给丫头们做衣服的二十两银子,在刘姥姥那里已经是难得的救急金了,此细节可以看出封建社会贫富悬殊的现实。 |
A.第一、二段作者直接运用肖像、动作的正面描写手法,把王熙凤的威严、圆滑、处事周全刻画得栩栩如生。 |
B.本文以刘姥姥进荣国府的见闻为线索,对贾府的奢侈生活进行了客观描述,映射出贫富悬殊的鲜明对比。 |
C.王熙凤命人传饭这一情节,既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王熙凤的礼节周到,又为她向周瑞家的询问刘姥姥与贾府的关系提供了契机。 |
D.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先被“匣子”吓一大跳,又见小丫头子们齐乱跑,好容易看见王熙凤,然而见面之后,先叙闲话,再被传饭,饭毕才得到王熙凤的回复,情节曲折顿挫,意味深长。 |
远去的红围巾
青霉素
一弯月斜挂在天上,远处的坟葬岗幻化成了一屉黑馒头。
真是馒头多好,要是花妮蒸的馒头就更好了。柳根觉着肚子一阵咕噜,天黑前喝的一碗地瓜干子汤,几泡尿都出来了。磕磕绊绊,柳根手脚并用,路边蒺藜草拉得手生疼,离坟葬岗还有最后一段路。
昨天一大早,花妮就站在村头的大碾上宣传区里下达的指示,号召年轻人积极参军保家卫国。花妮的爹是村主任,她爹牺牲后花妮就当了村主任。花妮说了半天,没人响应,花妮有些生气,大声说:“鬼子不赶走,永远没有好日子过!鬼子每次进村,谁家的房子没被烧过?
谁家的粮食没被抢走过?搞得人人害怕家家挨饿!”
好多人不抬头,他们知道花妮说得有道理,但他们更知道当兵就要打仗,打仗就会死人,都不想先报名,他们是眼看着花妮的爹领着担架队走的,也是眼看着花妮的爹被抬回村的。
花妮站在大碾上使劲地盯着柳根,她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能带个头儿,她知道柳根懂得自己的意思,可柳根低着头不看她。她看到站在柳根旁边的山柱正看着自己,只是山柱的娘死死地抱着山柱的胳膊,不松手。
“谁第一个报名我就嫁给谁!”花妮喊出这句话时,眼里盈满了泪。
“我报名!”山柱挣脱他娘的胳膊,向前跨了一步。
“我报名!”柳根也向前跨了一步。
花妮含着两眼泪,笑了。
“我先说的!”山柱看着柳根一脸得意。
“我先想的!”柳根狠狠地瞪着山柱。
周围的乡亲都笑。有了开头,不少年轻人都报了名。打鬼子是大理,大理谁都懂。只是花妮又犯难了,柳根和山柱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山柱出了主意,让花妮白天把她的红围巾放到坟葬岗她爹的坟头上,深夜子时他们两个各自去取,谁先取来交给花妮谁就娶她做媳妇。山柱知道柳根的胆子小得芝麻粒似的,看见一段绳头儿就以为是蛇,从小一块儿长大,谁不知道?他谅柳根不敢去。
柳根一口答应下来,他输不起了,他不能没有花妮。
柳根终于来到坟葬岗,他一眼就看到花妮她爹的坟头,是新坟头,招魂幡还插在坟头上,远远看去,影影绰绰像个鬼影子。一股冷风吹过,柳根脊背发凉,但他很快镇静下来,自己给自己壮胆:“就要去打仗了,战场上低头抬头都有死人,我是爷们儿,怕什么?”心里想着,柳根还是狠狠地挠头发。他听人说过,男人走夜路,挠头发会发火光,神鬼避让。柳根边挠着头发边向坟头跑去,嗷嗷地喊着,冲锋一样。
真有红围巾!柳根太熟悉它了,他送给花妮的,能不熟悉吗?他记得给花妮围上时,花妮的脸比红围巾还红。忽然,一个黑影扑向柳根,抢走红围巾,一阵风似的没影儿了……
一串鞭炮声响过,山柱迎来了他的大喜日子。山柱把戴着红围巾的花妮娶进门,山柱的狗亲昵地围着花妮摇尾巴。
三天后,参军的年轻人离开村庄走了,花妮领着乡亲们站在村口送行。远远地,山柱和柳根不时地回头向她挥手。山柱高举手中的红围巾,旗帜一样走在队伍的前头。一向很坚强的花妮怎么也站不住,双手抱着村口的一棵柳树,一脸的泪。
柳树长得很大了,花妮的双臂已经围不过来,她举手在树干上抚摸,又轻轻地拍打着。
“花奶奶,你在干吗呀?”一群孩子从她身边走过,手里拿着新折的柳枝,叽叽喳喳像一群小鸟。
“奶奶看柳树呢!”她说着伸手摸孩子们的头,一脸的笑。
“花奶奶,给你一根柳枝,明天是清明了,要插在大门上的。”一个孩子说。
“好啊。”她接过柳枝,看着孩子们又叽叽喳喳地远去了。
“我也该回家喽!”她揉揉腰站直身子自言自语,“回家和面蒸馒头,摆上供桌,明天那两个家伙又该回家了……”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9年第10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喊出“谁第一个报名我就嫁给谁”时花妮“眼里盈满了泪”,这一细节着意表现其内心动摇,却使人物形象更加立体、真实。 |
B.“嗷嗷地喊着,冲锋一样”向花妮爹坟头跑去,这看似勇敢的行为其实是柳根来给自己壮胆的,恰恰说明他是深爱着花妮的。 |
C.小说中的柳树见证着、承载着花妮对山柱、柳根浓浓的情感:送别时寄寓着对他们的依依不舍,年老时则寄寓着深深的怀念。 |
D.结尾一群孩子的出现可谓别具匠心,作者借花奶奶巧妙地将孩子的幸福快乐与山柱和柳根联系起来,突出了他们牺牲的意义。 |
A.第一段景物描写,既营造了紧张森然氛围,又呼应了下文柳根饥肠辘辘的状态,巧妙刻画出特定情境下的人物心理。 |
B.花妮爹牺牲一事虽着墨不多,但对村里人的思想和行为还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也对花妮的成长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
C.小说在内容上先写柳根夜赴坟葬岗,再叙述前情,倒叙手法的巧妙运用起到了制造悬念、激发读者阅读兴趣的作用。 |
D.小说没有交代柳根等人参军后的情况,仅用一棵柳树完成时间切换,尽管淡化了主题,但是却留出了丰富的想象空间。 |
4.如何看待花妮的情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