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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翅老人(节选)
加西亚·马尔克斯
雨下到第三天,佩拉约两口子在屋里打死了成堆的螃蟹。佩拉约只好穿过被雨水淹没的院子把它们扔到海里去,因为他刚刚出世的孩子发了一夜烧,他寻思都是这些螃蟹招来的晦气。①中午,光线十分微弱,佩拉约扔完螃蟹回到家里,模模糊糊地看见院子当中有一个什么东西在蠕动和呻吟。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头儿趴在泥水里,他身上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很碍事,无论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佩拉约被眼前可怕的情景吓坏了,赶紧跑去找他的女人埃利森达。他女人当时正把凉毛巾敷在生病孩子的头上,被佩拉约一把拉到院子中间。两个人惊愕地望着倒在地上的人。那人衣衫褴褛,口中的牙齿稀稀拉拉,他那像落汤鸡似的老态龙钟的样子显得格外可怜。身上那对大兀鹫翅膀又脏,羽毛又稀疏,一动不动地摊在泥水里。他们叫来了一位能掐会算的邻居来看看他。
② “他是一个天使,”她告诉他们说,“我可以肯定,他是为你们的孩子来的。只是因为这个可怜的家伙太老了,结果被雨打落在地上。”
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了佩拉约家里捉到一个活脱脱的天使。整整一下午,佩拉约拿看他那根警棍站在厨房里守着,临睡前还把他从泥水里拽出来,同母鸡一起关进铁丝编的鸡笼里。半夜,孩子醒了,烧退了,想吃东西了。于是两口子大发慈悲,决计把天使放走。但是,当他们趁着晨曦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左邻右舍全都聚集在鸡笼前逗天使玩儿。这帮人对天使毫无敬畏之心,竟还从铁丝网往里给他扔吃的东西,仿佛他不是什么神灵,倒是马戏团里的一只动物。
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传开,惊动了贡萨加神父。他七点前赶到时,首先重温了一遍教义。③当贡萨加神父走进鸡笼用拉丁语向他问候时,这位全然不懂人间言行的老者几乎连他那老态龙钟的眼睛也不抬一下。这证实了那东西并不懂得上帝使用的语言,也不知道问候上帝的使者。神父开始怀疑他在作假——他那副可怜的模样与高贵的天使毫无共同之处。于是神父离开了鸡笼,简短地告诫好奇的人们,叫他们不要被天真蒙住了眼睛。
捉住天使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个小时后,院子里便像熙熙攘攘的市场一般。于是埃利森达想了个好主意:把院子筑起围墙,收五分钱门票看天使。好奇的人们从老远的地方赶到这里。佩拉约和埃利森达雨提多高兴了,因为不到一个星期,家里所有的房间都堆满了钱,而等着朝圣的香客已经排得一眼望不到边了。
这时,有人在村里搞了一个巡回展出,展出的是一个由于违背父母之命而变成蜘蛛的少女。看蜘蛛的门票不仅比看天使的门票便宜,而且允许观众就她的痛苦遭遇提出任何问题,还允许颠来倒去地观察她,好让所有的人都不怀疑这桩可怕的事实的真实性。这是一只可怕的意大利狼蛛,身体有一只绵羊大小,长着一个忧伤的少女的脑袋。④最叫人揪心的还不是她那离奇的外表,而是她原原本本地讲述她不幸经历时那种痛心疾首的表情。当她几乎还是一个小姑娘时,有一次她偷偷地溜出家门去参加一场舞会,当她跳了一宿舞从森林里回来的时候,突然一声炸雷劈裂长空。从裂缝中迸出一道可怕的闪电将她变成了蜘蛛。
当那个变成蜘蛛的少女名声大噪的时候,而佩拉约家的院子就又变得像连下三天暴雨时那么冷清,空无一人,只有螃蟹在屋里到处爬。房东两口子对此毫不惋惜。他们用收的门票钱造了一幢两层的住宅,有阳台花园,门槛修得高高的。偶尔佩拉约两口子会用克辽林消毒水清洗鸡笼或熏点卫生香,但这并不是为了恭维天使,而是为了驱除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全家蔓延的恶臭。
天使不仅熬过了那个严酷的冬天,而且随着春天的到来开始恢复了,在十二月份,他那布满阴郁的瞳仁又渐渐地变得明亮起来,翅膀上开始长出又大又硬的羽毛。
一天早上,埃利森达正在切洋葱片准备午饭,似乎觉得一阵海风吹开了阳台门的插销,刮进屋里。于是她从窗口探出头去,惊讶地看到天使正展翅欲飞。他十分笨拙,结果把菜地弄得一塌糊涂,那翅膀在阳光下一阵乱扑腾,差点儿没把棚子打翻。最后总算飞了起来。在看见他颤巍巍地扇动着老兀鹫翅膀飞过最后几家的房顶后,埃利森达为自己也为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一面切着葱头,一面盯着他。直到再也无法看见,因为这天使再也不会扰乱她的生活,而只是地平线上模模糊糊的一个小点了。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描述了连降大雨、螃蟹满地、瘟疫横行的潮湿、死寂的自然环境,给人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 |
B.埃利森达望着巨翅老人,直到他消失不见,长出一口气,这一描写表现了埃利森达对老人离去感到轻松畅快的心理。 |
C.贡萨加神父七点前赶到,首先重温一遍教义,又用拉丁语向老人问候,表现了神父的认真负责、善良谦卑。 |
D.文中叙述了巨翅老人降落人间、最后飞离小镇等故事,同《百年孤独》一样,都属于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
A.第① 句中“蠕动”“呻吟”等动词的使用,让读者能真切地想象出一个痛苦的、落难的、行动不便的老人形象。 |
B.第②句中“可以肯定”“为你们的孩子来的”等语句可推断巨翅老人虽然年老,但仍然想尽一个天使的职责。 |
C.故事虽然荒诞,但第③句中这一细节描写给人一种真实感,这得益于文章描写逼真详尽,场景具体,情感表达真实。 |
D.从第④句中可得知人们不再关注巨翅老人转而去关注蜘蛛少女仅仅因为少女来自人间,她的讲述表情更具真实性。 |
4.有人评价“小说魔幻的叙述中暗含冷峻的批判”,请结合文本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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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1】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流光似水
[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
①圣诞节一到,孩子们又提出了买一条手划艇的要求。
②“行,”爸爸说,“等咱们回到卡塔吉娜就买。”
③但九岁的托托和七岁的乔尔比父母想象的执拗得多。
④“不,”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现在就要,在这儿就要。”
⑤“可是,”妈妈开口了,“要想在这儿航海,你们只能打开浴室喷头放水了。”
⑥她和丈夫的话都没有错。他们在西印度卡塔吉娜的家有个带海湾船坞的院子,还有一个可容两艘大游艇的棚舍。而在马德里,他们全家挤在卡斯特拉纳街47号的五楼公寓里。可是他俩曾经答应孩子们,如果他们得了全班第一,就送他们一艘有六分仪和罗盘针的划艇,孩子们做到了。于是爸爸把这些都买来,那是一艘漂亮的铝艇,吃水线有一道金色条纹。
⑦“小艇在车库里。”午饭时爸爸说,“问题是车库也没多大地方了,而且没法拿上来,走电梯或者楼梯都不行。
⑧可是第二个礼拜六下午,孩子们请同学帮忙把小艇搬上楼梯,好不容易才搬到女佣房。
⑨爸爸说:“恭喜!现在呢?”
⑩男孩子们说:“没怎么样啊,我们只是要把小艇搁在房间里,现在已经放进来啦。”
⑪又一个礼拜三,爸爸妈妈照例看电影去了。孩子们成了家里的大王兼主子,他们关上门窗,打破客厅里一个亮着的灯泡。一股清凉如水的金光流泻出来,他们任由它流到近三尺深;接着关掉电门,拿出划艇,就在屋内的小岛之间随意航行。
⑫这次神奇的冒险是我参加一期家用品诗歌研讨会,说了几句玩笑话的结果。托托问我为什么一碰开关灯就会亮,我没有多思考,“光就像水,你一扭开龙头,它就出来了。”我说。
⑬于是他们每礼拜三晚上继续行船,学习使用六分仪和罗盘针。等他们的父母看完电影回家,总发现他们在干干的陆地睡得像天使。几个月后,他们渴望走得更远,就要求全套的潜水装备,包括面具、鳍状肢、氧气瓶和压缩空气枪。
⑭父亲说:“你们把一艘不能用的划艇放在女佣房间已经够糟了。现在你们还要潜水装备,岂不更糟糕。”
⑮“如果我们第一学期赢得金栀子花奖呢?”乔尔说。
⑯母亲惶然说:“不,已经够了。”
⑰他们的父亲责备她太强硬。
⑱她说:“这两个孩子该尽本分的时候,连根钉子都赢不到。可是为了得到他们要的东西,他们什么奖都拿得到,连老师的职位都能抢到手。”
⑲最后父母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可是到七月,托托和乔尔各获得一个“金栀子花奖”,且获得校长公开表扬。那天下午,他们没有再开口,就在卧室里发现两套未拆封的潜水用具。于是下一个礼拜三,他们的父母在电影院观赏《巴黎最后探戈》的时候,他们把公寓注满了深达两寻(约十二尺)的金光,像温驯的鲨鱼在床铺等家具底下潜游,从光流底部打捞出不少几年来迷失在黑暗里的东西。
⑳在年终颁奖大会上,两兄弟被赞誉为全校典范,获颁杰出奖状。这次他们用不着开口,父母主动问他们要什么。他们非常讲理,只要求在家开个宴会招待同班同学。
㉑下一个礼拜三,他们的父母正在观赏《阿尔及尔战役》时,卡斯特拉纳街的行人都看见一道光瀑从一幢树影掩映的旧楼流泻下来,溢出阳台,一股一股沿着房屋正面倾注而下,呈金色洪流急奔下大道,一路照亮了市区,直亮到瓜达拉巴。
㉒救火队为应付这个紧急状况,撞开五楼的门,发现公寓满是金光,一直淹到天花板。豹皮沙发和安乐椅在吧台流出的酒瓶和大钢琴间高高低低漂浮着,钢琴上的马尼拉罩巾载浮载沉,像一条金黄色的软骨鱼不停地扇动。家用品诗意盎然,自己长了翅膀在厨房的天空飞翔。孩子们跳舞用的军乐队乐器,在母亲水族箱里游出来的彩色鱼儿间漂来漂去,那些鱼是浩瀚的金光沼泽里唯一活生生而且快快乐乐的动物。
㉓大厅那一头,托托戴着潜水面具和仅够抵达港口的氧气,坐在船尾,随浪潮摆动,手握紧双桨,正在找灯塔;乔尔浮在船头,还在用六分仪寻找北极星;满屋子漂浮的是他们的三十七个同学,有的正在窥视天竺葵盆栽,有的正在唱改了歌词来嘲弄校长的校歌,有的正从爸爸的酒瓶偷喝一杯白兰地酒,就这样化为永恒。他们同时扭开太多灯,公寓里泛滥成灾,医院传教士圣茱丽安纪念小学的整整两个班学生遂淹死在卡斯特拉街47号五楼——在西班牙的马德里,一个夏天像火烧、冬风冷如冰、没有海洋也没有河流、内陆根性的居民永远学不会光海航行术的遥远城市。
(节选自《异乡客》,宋碧云译,有删改)
【注】①加西亚·马尔克斯,哥伦比亚作家、记者和社会活动家,代表作品《百年孤独》。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的父母有教养,讲道理,有一定审美情趣,也很理解孩子,不生硬否定孩子的愿望但对孩子们的表现并不满意。 |
B.第⑥段交代了在马德里不能买手划艇的原因,其实是想告诉读者一个道理:制约着愿望达成的,往往不只金钱和人的主观意志,还有外部环境。 |
C.小说中多次提到每星期三晚上父母都要去看电影的事,说明父母愿意给孩子一定自由空间,为孩子们在光海中自由探索提供机会,也为孩子们的结局做了铺垫。 |
D.㉓段连用几个“正在”,写出了孩子们沉醉在梦想中的快乐。“淹死在光里”象征迷失在自己天马行空的梦里。 |
A.小说在开头用“孩子们”“他们”“她和丈夫”等称谓,确定了全文的叙事角度,即第三人称旁观者的叙事视角。 |
B.小说多处以细节传神,如对兄弟俩的语言、动作等方面的细节描写刻画了他们的内在特征。 |
C.第⑫段属于补叙,补充交代了孩子们神奇的冒险是“我”几句玩笑话的结果,正是“我”“流光似水”的话启发了孩子们的想象,使情节发展更具有逻辑性。 |
D.文中划线句运用比喻和拟物的修辞手法,写出了孩子们在光中潜行的情形,使小说蒙上一层魔幻的色彩。 |
4.孤独是马尔克斯小说的常见主题,请你结合《流光似水》这篇小说,谈谈走出孤独的办法。
普通的一天
加西亚·马尔克斯
星期一清早,天气暖和,无雨。唐奥雷里奥·埃斯科瓦尔六点钟就敞开了诊所的门。他是一位没有营业执照的牙科医生,每天总起得很早。他上穿一件花衬衫,颈部扣着一只金扣儿;下穿一条长裤,裤腰扎一根松紧带儿。他腰板硬实,身材细瘦,目光不轻易东张西望,像个聋子似的。他从玻璃橱里取出一只还在石青模子上装着的假牙,又把一束工具放在桌上,像展览似的由大到小摆好。
把所用的东西准备好后,他把磨床拉向弹簧椅。坐下来磨假牙。他好像没有考虑他在做的事情,手脚一直在不停地忙碌着,即使不使用磨床也一刻不停地蹬着踏板。
八点过后,他停了一会儿,从窗口望了望天空,看见两只兀鹰在邻居家的屋顶上沉静地晒太阳。他一面想着午饭前可能又要下雨,一面又继续干他的活计。他的十一岁的儿子的反常的叫声把他从专心致志的神态中惊醒:
“爸爸!”
“干吗?”
“镇长问你能不能给他拔个牙?”
“告诉他,我不在。”
他正在磨一只金牙,把牙拿到眼前,眯着眼睛察看着。他儿子的声音又从小小的接待室里传来。
“他说你在家,他听见你说话了。”
牙科医生继续察看着那颗金牙,直到把活儿做完,把牙放在桌上后才说:
“好多了。”
他又踏动了磨床。接着从一个小纸盒里取出一个安着几颗牙齿的牙桥,开始磨金套。那纸盒里盛着等着他做的活儿。
“爸爸!”
“什么事?”他的神情依然如故。
“他说你要是不给他拔牙,他就让你吃子弹。”
他停下蹬踏板的脚,①把磨床从椅子前推开,把桌子下面的抽屉拉出来,驳壳枪就放在抽屉里。
“哼!”他说,“让他进来对我开枪好了。”
②他转了一下椅子,让自己面对大门,一只手按着抽屉沿儿。
镇长出现在门口。镇长已经把左脸刮光,右脸却有五天未刮了,看去又肿又疼。牙科医生从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看出,他准有许多个夜晚疼得不曾合眼了。③他用手指把抽屉关上,温和地说:
“请坐吧。”
“早晨好!”镇长说。
“早晨好。”牙科医生说。
当用具在沸水里消毒的时候,镇长把脑袋靠在了椅枕垫上,觉得好多了。他闻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这是一间简陋的诊室:一把旧木椅,一台脚踏磨床和一个装着圆形的瓷把手的玻璃橱。椅子对面的窗上挂着一幅一人高的布窗帘,当听到牙科医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镇长脚后跟蹬地,张开了嘴。
唐奥雷里奥·埃斯科瓦尔把他的脸扳向亮处。察看过损坏的臼齿后,用手谨慎地按了按下颌。
“你不能打麻药了。”
“为什么?”
“因为牙床化脓了。”
镇长望了望他的眼睛。“好吧。”他说,露出一丝苦笑。
牙科医生没有说话。他把煮用具的浅口锅端到手术台上,用凉了的镊子把用具夹出来,动作还是不慌不忙。然后用脚尖把痰盂挪过来,又在脸盆里洗了手。做这一切时,他一眼也不看坐在椅子上的镇长。但是镇长却紧紧地用眼睛盯着他。
那是一颗下牙床上的智齿。牙科医生叉开双腿,用热乎乎的拔牙钳夹住臼齿。镇长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脚上,觉得腰部一阵透心凉,但是他没有叹气。牙科医生只是扭动着手腕。他没有怨恨,更准确地说,他是怀着一种酸楚的心情说:
“中尉,你在这儿杀了二十个人了。”
镇长感到下牙骨上发出一阵咯吱声,他的双眼顿时涌满了泪水。但是直到确知牙齿拔下来他才舒了一口气。这时,他透过朦胧泪眼看见了拔下来的牙。在痛苦之中,他觉得那颗牙齿是那么古怪,他怎么也不理解那五个夜晚会使他受到那般折磨。他把身子俯向痰盂,嘴里喘着粗气,身上渗出了汗水。他解开了军衣扣,又伸手到裤兜里摸手帕。牙科医生递给他一块干净布。
“擦擦眼泪吧。”他说。
镇长擦了擦眼。他的痛苦减轻了。牙科医生洗手的时候,他看见了残破的天花板和一个落满灰尘,挂着蜘蛛卵和死昆虫的蜘蛛网。牙科医生一面擦手一面走回来。“你要记住,”他说,“回去要用盐水漱口。”
镇长站起来,没精打采地行了个军礼,大步向门口走去,军服的扣子也没扣。“给我记上账吧。”他说。
“给你还是给镇公所?”
镇长没有看他,关上门,在铁栅栏外面说:
“都一样!”
(选自《外国微型小说300篇》,有删改)
【注】马尔克斯,哥伦比亚作家,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代表作《百年孤独》。其作品以描写混战动荡条件下的平民生活见长。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题目为“普通的一天”,选取的材料也是拔牙这样的日常小事,小中见大,折射出了社会环境的恶劣。 |
B.镇长一出现,牙科医生儿子的反常叫声和医生的“我不在”陡升悬念,引人人胜,同时也引起读者思考医者患者之间的关系与可能存在的矛盾。 |
C.小说情节叙述显得简洁舒缓,但气氛营造十分出色,尤其是医生的手枪的出现,治病救人,竟需要持枪自卫,更加凸显了社会矛盾。 |
D.医生称镇长为“中尉”以及镇长行了个军礼,可见镇长就是一个凶狠残暴的军阀,医生救治了他的病痛,同时也感化了他的内心。 |
A.小说采用顺叙方式,用语简洁,不慌不忙,但却暗流汹涌,悬念迭生,展示了作者非凡的叙事才华和富有张力的语言水平。 |
B.文章第三段的环境描写”两只兀鹰在邻居家的屋顶上沉静地晒太阳”,交代了故事发生时的天气特点,烘托出安详静谧的气氛。 |
C.文中三处画线语句,运用了动作细节描写,反映出了医生从警戒,愤怒到决定为镇长治疗而经历了复杂纠结的内心活动。 |
D.本文的人物对话非常简洁,如话剧中对白,潜台词非常丰富,揭示了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令人回味无穷。 |
4.本文作者虽然是享有世界声誉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家,但本文却没有任何魔幻色彩,而是浓浓的批判现实主义风格,请结合小说文本谈谈作者对现实的批判指向。
普通的一天
【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
星期一清早,天气暖和,无雨。唐奥雷里奥·埃斯科瓦尔六点钟就敞开了诊所的门。他是一位没有营业执照的牙科医生,每天总起得很早。他上穿一件花衬衫,颈部扣着一只金扣儿;下穿一条长裤,裤腰扎一根松紧带儿。他腰板硬实,身材细瘦,目光不轻易东张西望,像个聋子似的。他从玻璃橱里取出一只还在石青模子上装着的假牙,又把一束工具放在桌上,像展览似的由大到小摆好。
把所用的东西准备好后,他把磨床拉向弹簧椅,坐下来磨假牙。他好像没有考虑他在做的事情,手脚一直在不停地忙碌着,即使不使用磨床也一刻不停地蹬着踏板。
八点过后,他停了一会儿,从窗口望了望天空,看见两只兀鹫在邻居家的屋顶上沉静地晒太阳。他一面想着午饭前可能又要下雨,一面又继续干他的活计。他的十一岁的儿子的反常的叫声把他从专心致志的神态中惊醒。
“爸爸!”
“干吗?”
“镇长问你能不能给他拔个牙?”
“告诉他,我不在。”他正在磨一只金牙,把牙拿到眼前,眯着眼睛察看着。他儿子的声音又从小小的接待室里传来:“他说你在家,他听见你说话了。”
牙科医生继续察看着那颗金牙,直到把活儿做完,把牙放在桌上后才说:“好多了。”
他又踏动了磨床。接着从一个小纸盒里取出一个安着几颗牙齿的牙桥,开始磨金套。那纸盒里盛着等着他做的活儿。
“爸爸!”
“什么事?”他的神情依然如故。
“他说你要是不给他拔牙,他就让你吃子弹。”
他停下蹬踏板的脚,把磨床从椅子前推开,把桌子下面的抽屉拉出来,驳壳枪就放在抽屉里。
“哼!”他说,“让他进来对我开枪好了。”
他转了一下椅子,让自己面对大门,一只手按着抽屉沿儿。
镇长出现在门口。镇长已经把左脸刮光,右脸却有五天未刮了,看去又肿又疼。牙科医生从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看出,他准有许多个夜晚疼得不曾合眼了。他用手指把抽屉关上,温和地说:
“请坐吧。”
“早晨好!”镇长说。“早晨好。”牙科医生说。
当用具在沸水里消毒的时候,镇长把脑袋靠在了椅枕垫上,觉得好多了。他闻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这是一间简陋的诊室:一把旧木椅,一台脚踏磨床和一个装着圆形瓷把手的玻璃橱。椅子对面的窗上挂着一幅一人高的布窗帘,当听到牙科医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镇长脚后跟蹬地,张开了嘴。
唐奥雷里奥·埃斯科瓦尔把他的脸扳向亮处。察看过损坏的臼齿后,用手谨慎地按了按下颌。
“你不能打麻药了。”
“为什么?”
“因为牙床化脓了。”
镇长望了望他的眼睛。“好吧。”他说,露出一丝苦笑。
牙科医生没有说话。他把煮用具的浅口锅端到手术台上,用凉了的镊子把用具夹出来,动作还是不慌不忙。然后用脚尖把痰盂挪过来,又在脸盆里洗了手。做这一切时,他一眼也不看坐在椅子上的镇长。但是镇长却紧紧地用眼睛盯着他。
那是一颗下牙床上的智齿。牙科医生叉开双腿,用热乎乎的拔牙钳夹住臼齿。镇长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脚上,觉得腰部一阵透心凉,但是他没有叹气。牙科医生只是扭动着手腕。他没有怨恨,更准确地说,他是怀着一种酸楚的心情说:
“中尉,你在这儿杀了二十个人了。”
镇长感到下牙骨上发出一阵咯吱声,他的双眼顿时涌满了泪水。但是直到确知牙齿拔下来他才舒了一口气。这时,他透过朦胧泪眼看见了拔下来的牙。在痛苦之中,他觉得那颗牙齿是那么古怪,他怎么也不理解那五个夜晚会使他受到那般折磨。他把身子俯向痰盂,嘴里喘着粗气,身上渗出了汗水。他解开了军衣扣,又伸手到裤兜里摸手帕。牙科医生递给他一块干净布。
“擦擦眼泪吧。”他说。镇长擦了擦眼。他的痛苦减轻了。牙科医生洗手的时候,他看见了残破的天花板和一个落满灰尘,挂着蜘蛛卵和死昆虫的蜘蛛网。牙科医生一面擦手一面走回来。“你要记住,”他说,“回去要用盐水漱口。”
镇长站起来,没精打采地行了个军礼,大步向门口走去,军服的扣子也没扣。“给我记上账吧。”他说。
“给你还是给镇公所?”
镇长没有看他,关上门,在铁栅栏外面说:“都一样!”
(选自《外国微型小说300篇》,有删改)
【注】马尔克斯,哥伦比亚作家,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代表作《百年孤独》。其作品以描写混战动荡条件下的平民生活见长。
1.下列对小说内容的理解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题目为“普通的一天”,选取的材料也是拔牙这样的日常小事,小中见大,折射出了社会环境的恶劣。 |
B.镇长的出现,牙科医生儿子的反常叫声和医生的“我不在”使情节陡起波澜,但最终牙医还是摄于镇长的威胁而为他治疗。 |
C.文章描写“两只兀鹫在邻居家的屋顶上沉静地晒太阳”,既交代了故事发生时的天气特点,也烘托出战乱特有的压抑氛围。 |
D.小说采用顺叙方式,用语简洁,不慌不忙,但却暗流汹涌,悬念迭生,展示了作者非凡的叙事才华和富有张力的语言水平。 |
3.本文作者虽然是享有世界声誉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家,但本文却没有任何魔幻色彩,而是浓浓的批判现实主义风格,请结合小说文本谈谈作者对现实的批判指向。
文本一:
丽贝卡改掉食土的恶习后,被安排到其他孩子的房间睡觉。一天夜里,和他们睡在一起的印第安女人突然醒来,听见一种奇怪的响声在角落里时断时续,她以为有动物溜进房间,警觉起来,却发现丽贝卡坐在摇椅上吮着手指,双眼像猫眼一般在黑暗中放光。比西塔西翁心中充满恐惧和难选宿命的凄苦,她在那双眼睛里认出了威胁他们的疫病,正是这种疫病逼得她和兄弟背井离乡,永远抛下了他们古老的王国,抛下了公主与王子的尊贵身份,这就是失眠症。
天亮的时候,印第安人卡塔乌雷失去了踪影,他姐姐比西塔西翁留了下来,认定了自己的宿命:就算逃到天边,这致命的疫病也会穷追不舍尾随而至,没有人理会她的惊恐。“要是不用睡觉,那再好不过。”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说,“那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可用,”但印第安女人向他们解释,失眠症最可怕之处不在于让人毫无倦意不能入睡,而是会不可逆转地恶化到更严重的境地:遗忘,也就是说,患者慢慢习惯了无眠的状态,就开始淡忘童年的记忆,继之以事物的名称和概念,最后是各人的身份,以至失去自我,沦为没有过往的白痴。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笑得喘不过气来,认为这不过是又一种印第安人杜撰的疾病,乌尔苏拉为防万一,还是将丽贝卡和其他孩子隔离开来。
几个星期后,比西塔西翁的恐惧似乎平息了下去。有天晚上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乌尔苏拉也醒着,问他怎么了,他回答:“我又想起了普鲁邓希奥·阿基拉尔。”他们一刻也没睡着,但到了第二天感觉疲劳尽去,便把不眠之夜抛在了脑后。午饭时候,奥雷里亚诺惊异地讲起他如何一整夜都在实验室忙着给一枚别针镀金,准备在乌尔苏拉的生日送给她,但此刻却仍然感觉良好,到了第三天,大家在该入睡的时刻还是毫无睡意,这才意识到已连续五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终于警觉起来。
“孩子们也都醒着。”印第安女人的话里带着宿命意味,“这病一旦进了家门,谁也逃不了。
他们果然染上了失眠症,乌尔苏拉从母亲那里学过各种草药的效用,熬制了乌头汤让所有人服下去,可他们仍然睡不着,整天醒着做梦。在这种清醒的梦幻中,他们不仅能看到自己梦中的形象,还能看到别人梦见的景象,一时间家里仿佛满是访客。丽贝卡坐在厨房角落里的摇椅上,梦见一个和自己相貌极其相似的男人,他身着白色亚麻衣裳,衬衫领口别着一粒金扣,给她带来一束玫瑰。陪伴他的还有一位女士,用纤细的手指拣出一枝玫瑰簪在她发间。乌尔苏拉知道那男人和女人是丽贝卡的父母,但一番努力辨认之后,还是确信从未与他们谋面。与此同时,由于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一个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家中出品的糖果小动物仍源源不断地在镇上出售,大人小孩都津津有味地吮咂着可口的绿色失眠小公鸡、美味的粉红失眠小鱼和柔软的黄色失眠小马,于是到了星期一凌晨整个镇子都醒着。一开始没人在意,恰恰相反,人们都因不用睡觉而兴高采烈,因为那时候马孔多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时间总不够用,他们夜以继日地工作,很快就把活儿都干完了,凌晨三点便无所事事,听着音乐钟数华尔兹的音符,那些想睡觉的人,不是因为疲倦而是出于对睡眠的怀念,试遍了各种消磨精力的方法,他们聚在一起不停地聊天,一连几个小时重复同样的笑话,整夜整夜重复这一恶性循环。
何塞·阿尔卡带奥·布恩迪亚意识到失眠症已经侵入镇子,便召集起各家家长,把自己所知的失眠症情形讲给他们听,众人决定采取措施防止灾难扩展到大泽区的其他村镇。他们把用金刚鹦鹉跟阿拉伯人接来的小铃铛从山羊脖子上摘下,放在镇子入口,供那些不顾岗哨的劝告和恳求坚持进镇的来客使用,那时节走在马孔多街道上的所有外乡人都要摇动小铃铛,好让病人知道自己是健康人。他们在镇上逗留期间禁止一切饮食,因为疫病无疑只经入口之物传播,而所有食品饮料都已沾染失眠症,这项举措成功地将疫病控制在村镇之内,隔离卓有成效,后来人们就将紧急情况视为常态,生活恢复秩序,工作照常进行,没人再为睡眠这一无用的习惯担忧。
(摘编自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文本二:
我是在加勒比出生长大的,我熟悉那里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岛屿,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产生了自叹力不从心的感觉,总感到在自己所构思的和能够写出来的东西中,从未有一件事是比现实更令人惊奇的,我力所能及的只是用诗的手法移植现实。在我写作的任何一本书里。没有一处描述是缺乏事实根据的。
(摘编自加西亚·马尔克斯《再谈文学与现实》)
文本三
拉丁美洲的历史也是一场巨大然而徒劳的奋斗的总结,是一幕幕事先注定要被人遗忘的戏剧的总和,至今在我们中间,还有着他忘症,只要事过境迁,谁也不会清楚地记得香蕉工人横遭屠杀的惨案,谁也不会再想起奥雷良诺上校。
(摘编自加西亚·马尔克斯《两百年的孤独》)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丽贝卡原先有吃土的习惯,主人公一家对此不能接受,在她改掉这种恶习后,才允许她和其他孩子睡同一个房间。 |
B.丽贝卡有天夜里突然坐在摇椅上吮手指,双眼在黑暗中放着光。根据这些表现,比西塔西翁判断她患上了失眠症。 |
C.比西塔西翁认为逃避是徒劳的,失眠症总会穷追不合,她选择继续留在马孔多,这反映出她内心极其恐惧和凄苦。 |
D.失眠症是通过食物途径传播的,镇子上的大人小孩都喜欢吃主人公家出品的糖果,这导致病症在镇子上扩散开来。 |
A.将丽贝卡和其他孩子隔离开来,并且熟悉各种草药的效用,都直接表现出乌尔苏拉应对疾病时,并非毫无准备。 |
B.文中反复提及“宿命”一词,这种思想既是比西塔西翁一系列言行的依据,同时也反映出她昔日遭遇的苦痛。 |
C.患上失眠症后会醒着做梦,文中具体描写了丽贝卡的梦境,“清醒”和“梦幻”的反差中有着奇妙的表达效果。 |
D.镇上的人认为睡眠无用,无需担忧,他们的工作生活秩序都回归正常,这暗含了作者对他们愚昧思想的讽刺。 |
4.班级整本书阅读交流会上,有同学提出《百年孤独》中作者设计“失眠症”的意图的问题,若由你进行解答,你会列出哪些要点?请结合三则文本简要概括。
百年孤独(节选)
马孔多变了样。跟着乌尔苏拉一起来的人四处宣扬它土地肥美,位置又比大泽区优越,于是昔日僻静的小村落很快变成繁华的城镇,有了手工作坊和店铺,还开通了一条永久商道。第一批穿尖头靴戴耳环的阿拉伯人就沿商道而来,用玻璃珠链交换金刚鹦鹉。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一刻也不能平静 。他着迷于眼前的现实,认为这比自己广袤的幻想世界更为神奇,因而对炼金实验完全丧失了兴趣。他将漫长时日中饱受锤炼的材料搁置一旁,又变回了创业之初那个富于进取心的男子,那时他忙于设计街道规划新居,以保证人人享有平等权益。他在新落户的居民中赢得极大尊重,任何人铺设地基或修造围栏都要先咨询他的意见,大家还一致决定由他掌管土地的分配。走江湖的吉卜赛人又来了,这次把流动游艺会变成了大型赌场。人们兴高采烈地表示欢迎,相信何塞·阿尔卡蒂奥会一道归来。但他并没有出现,吉卜赛人也没有带蛇人来,在乌尔苏拉看来有关儿子的唯一线索也没了着落。镇上因此拒绝吉卜赛人扎营,并将他们视为贪欲与堕落的传播者,不许他们以后再踏上这片土地。但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也明确表示,梅尔基亚德斯以他悠远的智慧和神奇的发明对村子的发展壮大作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马孔多的大门将永远对他古老的部落敞开。然而据那些周游各地的旅人说,梅尔基亚德斯的部落由于逾越了人类知识的界限,已从大地上被抹去。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至少暂时从幻想的种种煎熬中解脱出来,很快便营造出一种井然有序的实干氛围,其中只批准一项自由:释放从建村伊始就以歌声欢快报时的群鸟,代之以家家户户各备一台音乐钟。这些雕刻精美的木钟是用金刚鹦鹉从阿拉伯人那里换来的,由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统一校准。每隔半小时镇上便响起同一乐曲的欢快和弦,一到正午更是蔚为壮观,所有时钟分秒不差地同时奏响整曲华尔兹。那些年间,也是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决定在街上种植巴旦杏代替金合欢,并且发现了能使树木经久不衰的方法,但一直秘不示人。多年以后,马孔多已经遍布锌顶木屋,那些最古老的街道上却依然可见巴旦木树蒙尘的断枝残干,然而已无人知晓出自谁人手植。当父亲忙于整治市镇,母亲一心扩展家业,每天两次用树枝穿着糖制的小鸡小鱼出门销售,奥雷里亚诺则从早到晚待在被遗弃的实验室里,完全凭自己的探索掌握了金银器工艺。他身量大长,哥哥留下的衣服很快都不合身了,便开始穿父亲的衣服,只是得让比西塔西翁收紧衬衣修剪裤子,因为奥雷里亚诺没有他们那样魁伟的身材。青春期的他失去了甜美的童音,变得沉默寡言孤独入骨,但却恢复了呱呱坠地时流露出的执著眼神。他全神贯注于金银艺实验,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担心他过于专注,便给了他家里的钥匙和一些零钱。奥雷里亚诺却用钱买来盐酸配制王水,还把钥匙镀了层金。不过他的古怪之处与阿尔卡蒂奥和阿玛兰妲如相比又算不得什么,那两个孩子早就开始换牙,却依然整天跟在印第安女人后面,顽固地不肯说卡斯蒂利亚而只说瓜希拉土语。
“你有什么可抱怨的,”乌尔苏拉对丈夫说,“有发疯的父母就有发疯的儿女。”正当她哀叹自己命不好,认定儿女们的怪癖与猪尾巴一同样可怕时,奥雷里亚诺眼神定定地望着她,令她感到一阵茫然。
………
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意识到失眠症已经侵入镇子,便召集起各家家长,把自己所知的失眠症情形讲给他们听。众人决定采取措施防止灾难扩展到大泽区的其他村镇。他们把用金刚鹦鹉跟阿拉伯人换来的小铃铛从山羊脖子上摘下,放在镇子入口,供那些不顾岗哨的劝告和恳求坚持进镇的来客使用。那时节走在马孔多街道上的所有外乡人都要摇动小铃铛,好让病人知道自己是健康人。他们在镇上逗留期间禁止一切饮食,因为疫病无疑只经入口之物传播,而所有食品饮料都已沾染失眠症。这项举措成功地将疫病控制在村镇之内。隔离卓有成效,后来人们就将紧急情况视为常态。生活恢复秩序,工作照常进行,没人再为睡眠这一无用的习惯担忧。
还是奥雷里亚诺想出了办法,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帮助人们抵御失忆。这发现本出于偶然。他属于第一批病人,已是老练的失眠者,并借此掌握了高超的金银器工艺。一天他在寻找用来捶打金属箔片的小铁砧时,却想不起它的名称。父亲告诉他:“砧子。”奥雷里亚诺把名称写在纸上,用树胶贴在小铁砧底部:砧子。这样,他相信今后就不会再忘记。当时他还没想到这便是失忆开始的症状,因为那东西的名称本不好记。没过几天,他发现自己对实验室里几乎所有器物都叫不出名来。于是他依次注明,这样只需看一下标签就可以辨识。当父亲不安地告诉他自己童年最深刻的记忆都已消失时,奥雷里亚诺向他传授了这一方法。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先在家中实行,而后推广到全镇。他用小刷子蘸上墨水给每样东西注明名称:桌子,椅子,钟,门,墙,床,平锅。他又到畜栏为动物和植物标上名称:奶牛,山羊,猪,母鸡,木薯,海芋,香蕉。随着对失忆各种可能症状的研究不断深入,他意识到终会有那么一天,人们即使能通过标签认出每样事物,仍会记不起它的功用。于是他又逐一详加解释。奶牛颈后所挂的名牌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体现出马孔多居民与失忆斗争的决心:这是奶牛,每天早晨都应挤奶,可得牛奶。牛奶应煮沸后和咖啡混合,可得牛奶咖啡。就这样,人们继续在捉摸不定的现实中生活,只是一旦标签文字的意义也被速忘,这般靠词语暂时维系的现实终将一去不返。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的理解,A.吉普赛人把“流动游艺会变成了大型赌场”,暗示着部分外来文化的冲击可能会使布恩迪亚“保证人人平等”的文化消失殆尽,暴力、掠夺、专制将取代原先的和平、宁静。 |
B.乌尔苏拉认定儿女们的怪癖与猪尾巴同样可怕,对此感到“可怕”和“茫然”,这表现了她对家族前途和命运感到担忧和无奈。 |
C.采取隔离措施取得成效之后,马孔多的生活和工作回归了正常,人们不再为“睡眠这一无用的习惯担忧”,这暗含了作者对他们愚昧思想的讽刺。 |
D.奥雷里亚诺为了抵御失忆给每样东西贴上标签,帮助人们努力抵御失忆,作者以此告诫拉丁美洲的人民要努力牢记容易被人遗忘的历史。 |
A.“那些年间”“多年以后”是从未来的角度回忆现在的倒叙法。故事的叙述者立足于虚拟化的“现在”时段,编织了一个时空交织的网,展现了马孔多漫长的发展史,使其具有历史的厚重感。 |
B.圣地亚哥在大海中独自与鲨鱼搏斗,布恩迪亚陷入无人理解的困境,聂赫留朵夫复活之路漫长曲折,他们都是孤独的,几位作家对“孤独”的内涵理解也是相同的。 |
C.本文和《老人与海》《复活》一样,都采用了全知视角的叙事方式,这种视角可以超越时空,深入人物心灵,洞悉人物的思想和情感,使表达更灵活自由。 |
D.本文借助想象、幻想,巧妙融入神话传说、宗教典故,运用象征、夸张、隐喻的手法,用严肃的态度讲述荒延不经的神奇事物,使小说情节既呈现魔幻性又具有现实性,体现了“神奇即美”的美学主张。 |
4.本文是《百年孤独》的节选部分,你认为文中所写的“孤独”体现在哪些方面?
【推荐3】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系在皮绳扣上的魂
扎西达娃
现在很少能听见那首唱得很迟钝、纯朴的秘鲁民歌《山鹰》。我在自己的录音带里保存了下来。每次播放出来,我眼前便看见高原的山谷,乱石缝里窜出的羊群,山脚下被分割成小块的田地,稀疏的庄稼,溪头边的水磨房,石头砌成的低矮的农舍,负重的山民,系在牛颈上的铜铃,寂寞的小旋风,耀眼的阳光。
不管现代的物质文明怎样
扎妥·桑杰达普躺在床上,他进入幻觉状态,跟眼前看不见的什么人在说话:“当你翻过喀隆雪山,站在莲花生大师的掌纹中间,不要追求,不要寻找。在祈祷中领悟,在领悟中获得幻象。在纵横交错的掌纹里,只有一条是通往人间净土的生存之路。”
“两个康巴地区的年轻人,他们去找通往香巴拉的路了。”他说。
扎妥·桑杰达普闭上眼,断断续续回忆起当前那两个年轻人来到帕布乃冈山区的事,他讲起那两个人告诉他一路上的经历。我听出扎妥是在背诵我虚构的一篇小说。这篇小说我给谁都没有看过,写完锁进了箱里。他几乎是在逐字逐句地背诵,地点是一路上直到帕布乃冈一个叫甲的村庄。时间是1984年。人物一男一女。这篇小说没给别人看的原因就是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主人公要去什么地方。
最后,其他人进屋来围在他身边,他眼睛半睁,渐渐进入了失去知觉和思想的状态。
有人开始准备后事了。扎妥将被火葬,我知道有人想拾到他的舍利作为永久的收藏和纪念。
我决定回到帕布乃冈,翻过喀隆雪山,去莲花生的掌纹地寻找我的主人公。
等我从一个黎明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块高大无比的红色巨石下面。我是在一个呈放射型向前延伸的数不清沟壑的汇聚点上。我急忙攀上眼前一面乱石突出的沟壁,探头一看,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地平线,我已经到了掌纹地。数不清的黑沟像魔爪一样四处伸展,沟壑像是干旱千百年所形成的无法弥合的龟裂地缝,有的沟深不见底。竟然找不到一棵树,一根草。一片蛮荒。
不一会儿,一两公里外的前面出现了一个黑点。等我看清时,惊讶得站住了:“是婛!这是我万万没预料到的。”
“塔贝要死了。”她哭哭啼啼走过来说。
婛把我带到她身边的沟底下。塔贝躺在地上,他脸色苍白,憔悴,沉重地呼吸着。
“他腰上的伤很严重,需要不停地喝水。”婛在我耳边低语。
“他一直想知道那是什么。”婛指着我身后,我回过头,从沟底往回望去,这是一条笔直的深沟,一直可见到头,前面那座红色巨石正是我昨晚过夜的地方。现在才看清,红色的心脏上刻着一个雪白的“弓”。站在红石下仰起头是无法看见的。据我所知,要么,就是此地是神灵鬼怪出没的地方,要么,这里曾埋葬过一位伟人的英灵。
我俯在塔贝耳边,轻声细语地用各种他似乎能理解的道理说服他,使他相信他要寻找的地方是不存在的,就像托马斯·莫尔创造的《乌托邦》。
晚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要让他放弃多少年形成的信仰是不可能了。他翻了个身,将脑袋贴在地面,耳朵贴紧冰凉潮湿的地面。“你听!听!”
好半天,我只听见自己心律跳动中出现的一点微弱的杂音。
“扶我上去!我要到上面去!”塔贝坐起身,挥舞着手喊道。
我只得扶起他。婛先爬到沟上面,我在下面托住塔贝,他身体居然很沉。我扛着他,一手小心护着他腰,另一只手扭住锋利突出的岩石块,一点点把他往上托。太阳正要从地平线上升起,东边辉映着一派耀眼的光芒。②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早晨的空气,眼睛警觉地四处搜寻,想要发现什么。
“它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懂,快告诉我,你一定听懂了,求求你。”他转过身匍匐在我脚下。
我耳朵里接收的信号比我早几分钟,随后我和婛都听见了一种从天上传来的非常真实的声音。
“是寺庙屋顶的铜铃声。”婛喊道。
“是教堂的钟声。”我纠正道。
“山崩了,好吓人。”婛说。
“不,这是气势庞大的鼓号乐和千万人的合唱。”我再次纠正道。婛困惑地看我一眼。
“神开始说话了。”塔贝严肃地说。
这次我没敢纠正。是一个男人用英语从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我怎么也不能告诉他,这是在美国洛杉矶举行的第三十三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开幕式,电视和广播正通过太空向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报送着这一盛会的实况。我终于获得了时间感。手表上的指针和日历全停止了③,整个显出的数字告诉我:现在是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四年七月北京时间二十九日上午七时三十分。
“这不是神的启示,是人向世界挑战的钟声、号声,还有合唱声,我的孩子。”我只能对他这样讲。
不知他听见没有,或者他什么都明白了。他好像很冷似地蜷缩起身子,闭上眼,跟睡着了一样。
我放下塔贝,跪在他身边,为他整理着破烂的衣衫,将他的身体摆成一个弓形,这使我感到很内疚。是我害了他,也许,这以前我曾不止一次地将我其他的主人公引向死亡的路。是该好好内省一番了。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婛可怜巴巴地说。
“你不会死。婛,你已经经历了苦难的历程,我会慢慢地把你塑造成一个新人的。”我仰面望着她说,我从她纯真的神情中看见了她的希望。
她腰间的皮绳在我鼻子前晃荡。我抓住皮绳,想知道她离家的日子,便顺着顶端第一个结认真地往下数:“五……八……二十五……五十七……九十六……”
数到最后一个结是一百零八个,正好与塔贝手腕上佛珠的颗数相吻合。
这时候,太阳以它气度雍容的仪态冉冉升起,把天空和大地辉映得黄金一般灿烂。
我代替了塔贝,婛跟在我后面,我们一起往回走。时间又从头算起。
文本二:
百年孤独
加西亚·马尔克斯
还是奥雷里亚诺想出了办法,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帮助人们抵御失忆。这发现本出于偶然。他属于第一批病人,已是老练的失眠者,并借此掌握了高超的金银器工艺。一天他在寻找用来捶打金属箔片的小铁砧时,却想不起它的名称。父亲告诉他:“砧子。”奥雷里亚诺把名称写在纸上,用树胶贴在小铁砧底部:砧子。这样,他相信今后就不会再忘记。当时他还没想到这便是失忆开始的症状,因为那东西的名称本不好记。没过几天,他发现自己对实验室里几乎所有器物都叫不出名来。于是他依次注明,这样只需看一下标签就可以辨认。当父亲不安地告诉他自己童年最深刻的记忆都已消失时,奥雷里亚诺向他传授了这一方法。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先在家中实行,而后推广到全镇。他用小刷子蘸上墨水给每样东西注明名称:桌子,椅子,钟,门,墙,床,平锅。他又到畜栏为动物和植物标上名称:奶牛,山羊,猪,母鸡,木薯,海芋,香蕉。随着对失忆各种可能症状的研究不断深入,他意识到终会有那么一天,人们即使能通过标签认出每样事物,仍会记不起它的功用。于是他又逐一详加解释。奶牛颈后所挂的名牌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体现出马孔多居民与失忆斗争的决心:这是奶牛,每天早晨都应挤奶,可得牛奶。牛奶应煮沸后和咖啡混合,可得牛奶咖啡。就这样,人们继续在捉摸不定的现实中生活,只是一旦标签文字的意义也被遗忘,这般靠词语暂时维系的现实终将一去不返。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帕布乃冈山区的人们依然说着古老的话语、用着古老的计量方式,说明他们依然还生活在封闭的原始社会,意在表现他们蒙昧未脱的生活方式。 |
B.扎妥·桑杰达普临终前还在背诵“我”的作品,特别是“在纵横交错的掌纹里,只有一条是通往人间净土的生存之路”,这表现了得道高僧对于作品有独到的理解。 |
C.“我”、婛和塔贝对于声音得到了不同的结论,这是作者运用高超的写作技巧将虚拟空间与现实巧妙结合的体现,以具体的奥运会开幕式表现了外来文化对于原始封闭思想的冲击。 |
D.奥雷里亚诺想不起自己童年的美好时光时,发明了“注明”的方法,这很好地解决了“遗忘”的问题,是实用的,具有长效性。 |
A.①处的“迫使”,说明了帕布乃冈山区的人们对现代思想的抗拒,他们拒绝一切新的元素,维持这古老的生活方式,哪怕有农业博士当村长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
B.②句的景物描写,暗示“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不能放下信仰的塔贝即将死去,同时又表现了“我”即将带着婛找到新的出路。 |
C.文本一有多处前后呼应,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解读小说主题,如③句“时间停止”与文末的“时间又从头算起”,起到了凸显主题的作用。 |
D.文本一主要运用语言描写和心理描写表现人物形象和思想倾向,让“我”能够在现实与魔幻中自由穿梭,能更好地表现“我”的主张。 |
4.作为中国当代先锋文学的代表,扎西达娃一定程度上吸取了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特征,请从创作手法和思想情感入手,结合文本简单分析两篇文本的相同之处。
沙丘上的陌生人
阿瑟·戈登
我记得,那是七月的一个早晨,和往常一样,盛夏的燥热还未降临,一切都是那样宁静和明亮。我当时13岁,皮肤晒得黑黑的,头发也蓬松凌乱,有点清高,也免不了有点孤独。冬天,我得穿上鞋子和别的孩子一样去上学。夏天,我就住在海边,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遐想连翩。
这天早晨,我在村庄上游的一个旧码头把小船拴好。忽然间听到头顶上有人说:“你能用鱼钩钓鳄鱼吗?”
我一惊,抬起头来看见一张清癯苍白的脸,还有一双在我看来极为特殊的眼睛。倒不是眼睛颜色的特殊,而是目光中包含着那么丰富的情感:温厚、幽默、关怀、机警,还有“深邃”,我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这目光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但是用什么来形容他那似愁非愁的神态呢?
他看出我吓了一跳,就说:“真对不起。”他点头数着船舱里的两三条鱼,问我:“你可以教我钓鱼吗?”我点点头,他爬进小船。“也许我们应该自我介绍一下,”他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许不必。你是个愿意教人的孩子,我是个愿意学习的老师,这样介绍就够了。我叫你‘小朋友’,你就叫我‘先生’吧。”
我递给他一根手钓线,告诉他怎样把招潮蟹穿在钩上作诱饵。他告诉我,他在码头后面租了幢旧房子,“我需要躲避几天,不是躲警察什么的,只是躲避亲戚朋友们。你可别对别人说看见我了,行吗?”
他说他是老师,我就问他教什么课。
他说:“在学校的课程表上,别人把它叫做‘英文’,不过我喜欢把它叫做‘魔术课’——专门研究语言的奥妙和魔力。你喜欢语文课吗?”
我说我一向不在那上面费脑子。我提醒他开始退潮了,水流太急,不能再钓鱼。再说也到吃早饭的时候了。
“对。”他收起他的钓线说,“这些天我总是忘了吃饭呀,时间呀。”他皱着眉,爬上码头,似乎有点吃力,“待会儿你还来河边吗?”
“我可能在退潮时来捉虾。”
“顺便来找我吧!我们可以谈谈语文,然后你可以教我捉虾。”
我果真又去找他了。一段邂逅相遇的友谊就这样开始了。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结识了一个在感情上相互平等的成年人。在语言和思想上固然他是老师。但是海风呀,潮汐呀,大海里无数的小生命呀,是我的小天地,在这方面我可比他强。
从那以后,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有时,上溯银波泛泛的溪间,看甲鱼在堤岸上跑,看蓝鹭亭亭玉立。有时,徜徉在海边沙丘之间,周围长着婀娜的海燕麦。白天有野山羊在那里吃草,晚上有大海龟爬行。我发觉:他不能过分劳累,甚至起一次锚都累得筋疲力尽。不过他从无怨声,总是在滔滔不绝地讲话。
他讲的话,我多半儿都忘记了。不过有一部分却还记得清清楚楚,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而不是几十年前。我们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抛下锚,把鱼钩甩到波浪里钓海鲈。小船象一只性急的猎狗,在浪尖上打转。“节奏,”他说,“生活充满了节奏;语言也需要节奏。不过你得先训练自己的耳朵。倾听静夜里的涛声,你可以体会其中的韵律。看看海风在干沙上留下的痕迹,你可以体会到句子里应有的抑扬顿挫,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我实在不懂;不过也许内心深处有所领悟。
有时候我听他朗读他带来的书。他常常停下来,重读他自己欣赏的某个警句或者某一行。有一天,他在《亚瑟王之死》里发现了一句“骏马悲嘶”,就对我说:“闭上眼睛,再把这句慢慢地念出来。”我照他说的做了。“你有什么感觉?”“令人心颤。”我老老实实告诉他。他乐了。
不过他教的魔术并不限于语言。即使一些我司空见惯的东西,他也能使我感到兴奋不已。他指着一堆堆的云问:“你看见了什么?色彩缤纷?这还不够,要找尖塔、吊桥;找龙、飞狮、千奇百怪的野兽。”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出游的次数越来越少,因为他动不动就感到累。去码头的时候,他搬了两把椅子和一些书,但并不怎么读。他看我钓鱼,看海鸥盘旋,看海水打着漩涡流过,似乎就心满意足了。
突然,我的生活蒙上一层暗影:父母亲要我到夏令营去住两个星期。那天下午,在码头上我问我的朋友,等我回来时他会不会还在这里。他温和地回答我:“但愿还在。”
可是他走了。我还记得在旧码头,我站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木板上,呆呆地望着那门窗紧闭的旧房子,回忆往日欢乐的旧梦,怅然若失。我跑到杰克逊的杂货店——那里的人消息最灵通,去查问那位教书先生究竟去哪里了。
“他病了,病得很重。”杰克逊太太说,“医生打电话叫他的亲戚来把他接回去了。他给你留下点东西,他知道你会找他的。”
她递给我一本书,是一本薄薄的诗集:《火焰与阴影》。有一页书角折着,上面一首诗的旁边有个铅笔做的记号,我现在还保存着这本书,那首诗题名为《沙丘上》:
假如人死了生命还存在,
这褐色海滩会理解我的心意,
我将重来,大海一样永恒而多姿,
不变的,是大海的绚丽。
如果生命短暂,使我冷漠,
不要抱怨,我将化作火焰升天。
我已安息,如果你还把我想念,
请站在海边沙丘上,把我的名字呼唤。
不过,我从来没有站在沙丘上呼唤他的名字。一来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其次我也太怕羞。并且很长时间里,我几乎把他全然忘记了。但是,当我被一个充满音乐感或魔力的句子打动的时候,或者当我抓起一只张牙舞爪的青蟹的时候,或者在金光灿烂的天空看见一条云龙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
1.下列对这篇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篇交代了“我”和“陌生人”初次相遇的时间和环境,也为“我”和他以后的活动提供了背景。 |
B.陌生人教“我”领会语言的奥妙和魔力,“我”教他钓鱼,感受大海的魅力,虽然“我”们有年龄差,但是在感情上是相互平等的。 |
C.陌生人不仅教了“我”体会语言方面的“魔术”,也教会了“我”用日常司空见惯的事物变魔术的能力。 |
D.小说最后引用的诗歌照应了文章的标题,突出了陌生人的形象特点,也表现了“我”和陌生人之间的友谊。 |
3.关于小说的主人公,有人认为是“我”,有人认为是“陌生人”,你的看法是什么?试结合文本加以探究说明。
巴蒂斯特太太
莫泊桑
还得等两小时十分钟才能乘上去巴黎的快车。我在车站门前站住,一心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做。
街上看不见一个人,只不时地有一只猫轻巧地跳过水沟,一条小狗急匆匆地在一棵棵树根旁闻来闻去。这时,我望见了一支送葬的队伍!
这队伍有些奇怪。送葬的只有八位先生,一位哭着,其余人友好地谈着话,没有神父伴送。队伍走得匆忙,一切从简,也没有宗教仪式。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悄悄跟上最后面的先生,打听起死者和这奇怪的送葬仪式。那先生真是热心肠,他压低声音告诉我:这是一位年轻的太太,自杀的,所以不能举行宗教仪式安葬。走在最前头哭着的是她的丈夫。
死者保尔·哈莫夫人,是本地一位富商丰塔内尔先生的女儿。11岁那年,她遭到了一件可怕的意外:一个仆人把她糟蹋了。她受到严重摧残,几乎送了命。
小姑娘带着耻辱的烙印,慢慢地长大。在全城人的心目中,她是妖魔、怪物。她从街上走过,人人都转过脸去。人们低声地这样说:“您知道吧,那个小丰塔内尔!”女孩子们下午都到林荫大道上玩耍,她总是一个人脸色凄怆地看着。有时她实在想跟她们一起玩,于是畏畏缩缩、提心吊胆地往前移动,自惭形秽似地偷偷混到孩子中间。这时候,坐在长凳上的那些母亲、女仆、姑母、姨母都立刻奔过来,抓住由她们照看的小姑娘们的手,粗暴地把她们拉走。剩下小丰塔内尔一个人惊慌失措,抽噎哭泣……
她长大了,情形更糟了。每次上街她都低垂着眼皮。很少有人招呼她。那些年轻姑娘像躲鼠疫患者那样躲着她。有几个小流氓管她叫“巴蒂斯特太太”,这是侮辱了她,毁了她一生的那个仆人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因为她不大说话,从来不笑。她的父母见了她,也显得很不自在,好像她犯了不可补救的过错,应该恨她一辈子似的。
她长得很好看,白净脸,细高个儿,文雅脱俗。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也会很喜欢她的。一年半以前,我们这儿来了一位新区长,还带来了他的私人秘书,一个有点古怪的年轻人。他看见丰塔内尔小姐,一见钟情。他追求她,向她求婚,娶她做了妻子。他脸皮厚,带了新娘到处拜客,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后来,大家有点忘怀了,她在社会上也有了地位。
她把她丈夫当成神那样崇敬。是他恢复了她的名誉;是他蔑视舆论,抵挡了各种侮辱; 一句话,他完成了一桩很少人干得出的勇敢行为。
她怀了孕。消息传开后,连最斤斤于小节的人也为她打开大门,好像怀孕把她的污点一下子洗干净了……
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这时正碰上我们庆祝节日。区长主持音乐比赛,让他的私人秘书发奖牌。
您也知道,在这种事情里,总会有嫉妒和竞争。
轮到莫尔米隆镇的乐队队长领奖了。他们只得了个二等奖。总不能让大家都得一等奖啊,是不是?
秘书把奖牌递给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竟把奖牌朝他的脸上扔过去,一边大声喊道:“你可以把这个奖牌留给巴蒂斯特。你甚至应该发给他一等奖牌。”
当时有很大一堆老百姓在场,他们笑了起来。老百姓是没有慈悲心,也不大知道分寸的。于是所有的眼睛都转向这位可怜的太太。
先生,您看见过一个女人发疯吗?她一连三次站起来,又倒在她的座位上,她好像要逃走,可又明白自己决不能穿过周围这一大堆人。
人群里不知哪个地方有人又喊了起来:“喂!巴蒂斯特太太!”于是,人声鼎沸,有欢笑声,也有喊叫声。这一片人海波涛汹涌,闹声喧天;所有的人头都在攒动。大家都在重复说那句话,都踮起脚要看看这个女人的表情;有些做丈夫的把老婆举高了看;还有人在打听:“是哪一个?穿蓝的那个吗?”孩子们学公鸡叫:到处都响起了狂笑声。
她不再动弹了,好像被陈列在那里供大家观赏一样。她不能逃走,不能动一动,也不能把脸掩藏起来。她的眼皮急促地眨巴着,好像有一道强烈的光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她像一匹爬高坡的马那样喘着气。
她这样子真叫人心都碎了。
哈莫先生掐着那个粗暴无礼的家伙的脖子,他们在一片可怕的混乱之中,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庆祝仪式中断了。
一个钟头以后,哈莫夫妇回家去,那年轻的妇人从受到侮辱的那一刻起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浑身哆嗦得好像有一根弹簧弹动了她全身所有的神经,她突然跨过桥上的栏杆,跳进了河里,她的丈夫没有来得及抓住她。
桥洞下水很深。隔了两个钟头才把她捞起来。当然她已经死了。
说到这儿,讲故事的人住了口。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就她的处境,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有些东西是没法擦掉的。”
我们这时已走进了公墓。棺材放进墓穴后,我走到那个呜咽着的可怜的年轻人身边,使劲握了握他的手。
他眼泪汪汪,惊奇地看看我,然后说:“谢谢,先生。”我没有后悔跟着灵车走了这一趟。
(有删改)
在这篇看似简单平静的故事中,却藏着浑浊不堪的社会风气和不忍直视的丑恶人性,两者的相互交织,像是翻云覆雨的手掌,将人物命运玩弄于其中。读这篇故事,就像是一根细针缓缓戳进内心深处,随着不断加深的刺痛感,让人顿然醒悟并开始反思当今。
如果说众人的排斥和厌恶是因为自身愚昧而产生的非善意行为,那么亲生父母的种种表现则无法让人轻易地归咎在愚昧中;因为这种愚昧俨然超越了道德和亲缘的力量,它不再是单纯的认知悲剧,而是更深层次的因素所导致的认知灾难。
社会制度是不公平的,但是身为女性的人们却无法拥有强大的力量与之对抗,便只能选择麻木的妥协,并且强迫说服自己身处在美好公正的世界中;为了维护这种虚幻的美好表象,也只好把恶性事件的责任归罪到受害者身上。所以啊,这抹不掉的东西,不再是丰塔内尔的不幸,而是世人眼中黑白颠倒的丑与恶。当内心的认知和评判发生了错乱,人们所信奉的真善美和神灵救赎也成了最大的笑话。丰塔内尔的葬礼便是莫泊桑对愚昧众生的最大讽刺。
生活在社会的大染缸中,虽然我们无法彻底消除种种荒诞和愚昧,但可以选择保持自己的善良来向冷漠的社会传递丝丝温暖。能够对身外之事保持清醒的认知,以怜悯之心摘除自身偏见,才不会让自己在浊世中失去应有的颜色。
(摘自葶子《巴蒂斯特太太:用荒唐控诉社会风气,用悲剧诘问丑恶人性》)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始写送葬队伍的“奇怪”。人少、没有悲伤氛围、没有宗教仪式,这不合乎西方人习俗葬礼,既暗示当时的社会环境,也巧设悬念,吸引读者阅读兴趣。 |
B.“于是畏畏缩缩、提心吊胆地往前移动,自惭形秽似地偷偷混到孩子中间”。孩童的天性是好玩。“移动”“混”等与孩童天真活泼的本性完全不同的细节描写充分显示了小姑娘害羞和胆小的心理。 |
C.音乐会丰塔内尔丈夫发奖牌招来嫉妒,推动故事情节发展,使得故事又起波澜,丰塔内尔的厄运再次来临。 |
D.“浑身哆嗦得好像有一根弹簧弹动了她全身所有的神经”,运用比喻和夸张手法,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丰塔内尔受到侮辱后惊恐不安的神态,为她最终跳河充分蓄势。 |
A.小说写“我”看到猫、狗的情景,既写出“我”的百无聊赖,也衬托出街道的冷清,与接下来送葬队出现的气氛相吻合。 |
B.小说运用点面结合和夸张手法,写全城人对小丰塔内尔的鄙弃和歧视,这些自然给小姑娘幼小的心理造成巨大的伤害。 |
C.“他脸皮厚,带了新娘到处拜客,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厚脸皮”为贬词褒用,赞扬哈莫先生敢于同浑浊的社会风气和丑恶的人性作斗争的精神与勇气。 |
D.小说语言简约朴实,但内涵很丰富。在看似平常的叙事中,表达的作者复杂的情感,更彰显出深刻的批判现实的力量。 |
4.小说最后说“我没有后悔跟着灵车走了这一趟”,请结合文本分析这句话的作用。
【推荐3】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无用功博物馆
[乌拉圭]克里斯蒂娜·佩里·罗西
每天下午我都到无用功博物馆去,借出一卷馆藏目录,在那张大木桌前坐下。我喜欢不紧不慢、一页一页浏览,如同翻动时间的书页。我从没见过其他人来这里看书;恐怕正因如此,我引起了那位女员工的注意,她对我十分关照。
尽管我基本上总是知道哪一件“无用功藏品”是自己有兴趣参观的,我还是会去借馆藏目录,让那个姑娘有点事儿做。
“请问您想借阅哪一年的?”她礼貌地询问我。
“一九二二年。”打个比方,我会这样回答她。
不一会儿,她就捧着一大厚本深紫色封皮、笨重不堪的书出现了,把它放在我座位前方的桌子上。如果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太暗,她就会打开那盏绘有绿色郁金香图案的铜灯,把它的角度调整到灯光恰好照在书页上。偶尔,我在归还目录的时候,会简短地评论几句。比如,我对她说:
“一九二二年真是紧凑的一年。很多人都做了无用功。这一年的目录总共有多少卷来着?”
“十四卷。”她的回答十分专业。
我仔细查看了那一年的几个无用功案例,有尝试飞翔的孩子,有挖空心思想发财的人,有从来没能动起来的复杂机械,还有一些情侣间的事情。
“相比之下,一九七五年要丰富得多。”她的语气略带悲伤,“我们到现在都还没登记完所有的藏品。”
“分类员的工作很繁重啊。”我心里想着,不由得说出声来。
“噢,确实是这样,”她答道,“最近他们在忙于整理字母C打头的资料,已经出了好几卷了。这还没算上那些重复的。”
颇有意思的是,总有人反复做些没用的事情,不过目录里不会重复记录,那样太占空间了。一个男人曾经七次尝试飞翔,而且是借助不同的装置;一个女人想画一幅画;有人想丢掉恐惧心理;几乎所有人都想长生不老,或者像不朽者那样活着。
女员工肯定地告诉我,只有很少一部分无用功能够得到博物馆的收录。主要是因为公共管理部门缺乏资金,实际上既没有钱购买,也没法做交换,更不可能在国内外宣传博物馆的藏品。而且,收藏不断产生的海量无用功需要大量人力,也不指望得到公众的回馈和理解。
所有的“无用功”先是以字母编目,字母用尽了,就增加数字。排序方式冗长复杂。每一件都有专门的文件柜、介绍页和描述文字。弗吉尼亚(就是那个时常与我交谈、彬彬有礼的女员工)灵巧地游走于藏品之间,如同一位女祭司,属于某种已经老得与时间脱轨的信仰。
有些无用功是美好的;有些则是阴郁的。有的人长途跋涉只为追寻一个并不存在的地方,追寻无可挽回的记忆。有的孩子为不可能实现的任务抛洒热血,如同挖掘一口不断被水淹没的井。不过,我们不是总能在这种区分上达成一致。
“我比较喜欢看那些旅行者的故事。”弗吉尼亚对我说。
博物馆里有一整个分区是关于旅行的。我们在纸页上重述这些旅行:畅游重重海域,深入层层树林,认识不同城市,路过各色商场,穿过高架桥,在火车站月台的长凳上入睡,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旅人们已然忘却旅行的目的,却依旧不停出发。最终,某一天,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与回忆。
有的时候,她一边做着工作,一边发点儿牢骚。“我真的受够了成天跑来跑去,”她说,“分类永远也做不完。这一堆报纸,上面全是无用功。”
比如那个拳击手的故事:他五次尝试重夺桂冠,最终因为眼部受伤失去了参赛资格。他现在指定是在某个脏兮兮的街区,从一个咖啡馆游荡到另一个咖啡馆,追忆眼睛还健康、拳头还能攥紧的硬朗时代。
搬大部头搬累了,弗吉尼亚就坐在一摞积满灰尘的旧报纸上,高声提出自己的想法。
“有必要再招一位员工。”她无奈地说。
或者:“不知道这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我曾邀她一起在城市里散散步,喝杯咖啡或者看个电影。可她不乐意。她只愿意在博物馆积满尘土、陈旧灰暗的墙壁之间与我交谈。
在这里,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每个下午都过得饶有兴致。
博物馆晚上八点闭馆。弗吉尼亚把简陋的金属钥匙留在门锁里,不作任何戒备,反正也不会有人想要打劫。唯独有一次,有个人偷偷摸进来,弗吉尼亚告诉我,他是想把自己的名字从目录上删掉。他还是毛头小伙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无用功,现在感到很丢脸,不希望留下关于那件事的痕迹。
“我们及时发现了这个人。”弗吉尼亚说,“劝阻他真是件难事。他坚称自己的无用功是个人隐私,希望我们能够归还给他。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的态度斩钉截铁。那可是一件尤为罕见的藏品,收藏价值极高,要是那个男人达到了目的,博物馆会蒙受巨大损失。”
博物馆关门后,我都会失魂落魄地离开。最开始,我觉得等待第二天的到来漫长得难以忍受。不过,现在我已经学会了等待。同样,也习惯了弗吉尼亚的存在——要是没有她,博物馆的存续在我看来就是无稽之谈。我想馆长先生也这样认为,因为他已经决定给她升职。既然法条或者规定里没有高一级职务的名称,馆长就自创了一个,其实和原来的职务在本质上没有两样,但是名称是新的。他任命弗吉尼亚为神庙女祭司,想必是考虑到这一使命的神圣性——在博物馆的入口处守护着生者那些转瞬即逝的回忆。
(李洋洋译,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我”每天下午都到无用功博物馆去,是该馆唯一的参观者,因为害怕没有访客而失去工作,馆员弗吉尼亚对“我”热情周到。 |
B.作为馆员,弗吉尼亚对博物馆的藏品非常熟悉,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着热爱,非常尽责,虽然有时她也会抱怨分类整理工作的繁重。 |
C.无用功博物馆中,关于旅行的收藏最多。“我”发现,无论什么形式的旅行,最终旅人们会忘记旅行的目的,也没人再提起他们。 |
D.倒数第三段“唯独有一次,有个人偷偷摸进来”这一情节,既刻画了一位男人成熟理性的形象,又为后文弗吉尼亚升职做了铺垫。 |
A.小说标题“无用功”与“博物馆”形成反差,吸引了读者的阅读兴趣;疏密有致的叙事节奏,衬托出人们的急功近利和异想天开。 |
B.文中多次写到人们的无用功,它们经过博物馆收集、分类收藏,有“我”参观、翻阅,意在提示读者思考“无用功”是否都无用。 |
C.第一段中“我喜欢不紧不慢、一页一页浏览,如同翻动时间的书页”,表现了“我”翻阅馆藏目录时既用心珍视又无奈遗憾的心态。 |
D.小说写作似生活实录,偶尔稍事铺陈,显示了高超的表达技巧,如以第一人称叙事增强故事的真实感,“我”与弗吉尼亚的对话富有现场感。 |
4.作者在2021年塞万提斯文学奖获奖演讲中说,自己是“通过寓言与想象的力量”介入现实,“创作的并不是高堂之上的文学”。请分析这篇小说是如何体现这一创作意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