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阅读下面一段文字,完成小题。
红棉袄
孙犁
风把山坡上的荒草,吹得俯到地面上,砂石上。云并不厚,可沉重的怕人,树叶子为昨夜的初霜的侵凌焦枯了,正一片片坠落。
我同小战士顾林从滚龙沟的大山顶上爬下来,再强登那峻峭的山顶时,身上发了暖,但一到山顶,被逆风一吹,就觉得难以支持了。顾林在我眼前,连打了三个喷嚏。
我拉他赶紧下来,在那容易迷失的牧羊人的路上一步一步走下,在乱石中开拔着脚步。顾林害了两个月的疟疾,现在休养得稍微有了些力气。我送他回原部队,我们都还穿着单军服,谁知道只一两天天气就变得这样剧烈。
“身子一弱就到了这样!”他像是怨恨自己。但我从那发白的而又有些颤抖的薄嘴唇,便觉得他这久病的身子是不能支持的了,我希望到下一个村庄,在那里休息一下,暖暖身子。
风还是吹着,云,凌人的往下垂,我想要下雨了,下的一定是雪片吧?天突然地暗了。
远远的在前面的高坡上出现一片白色的墙壁,我尽可能的加快了脚步,顾林也勉强跟着。这时远处山坡上已经有牧羊人的吆喝声,我知道天气该不早了,应是拦羊下山入圈的时分。
爬上那个小山庄的高坡,白墙壁上的一个小方窗就透出了灯火。我叫顾林坐在门前的一块方石上休息,自己上前打门。门很快开了,一个姑娘走了出来。我对她说明来意。问她这里有没有村长,她用很流利的地方话回答说,这里只是一个小庄子,总共只有三户人家,过往的军人有事都是找她家的,因为她的哥哥是自卫队的一个班长。随后她就踌躇了。今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妈妈去外婆家了,哥哥还没回来。
她转眼看了下顾林,对我说:“他病得很严重吗?”
我说:“是。”
她把我让到她家里,一盏高座的油灯放在窗台上。浮在黑色油脂里的灯芯,挑着一个不停跳动的灯花,有时细碎地爆炸着。
姑娘有十六岁,穿一件红色的棉袄,头发梳得很平,动作很敏捷,和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便盯住人。我想,屋里要是没有那灯光和灶下的柴火的光,机灵的两只大眼也会把这间屋子照亮的吧?她挽起两只袖子,正在烧她一个人的晚饭。
我一时觉得我们在这里休息,有些不适当。但顾林躺在那只铺了一张破席子的炕上了。显然他已是精疲力尽了。我摸摸他的额头,又热到灼手的程度。
“你的病不会又犯了吧?”顾林没有说话,我只听到他的牙齿的“得得”声,他又发起冷来。我有些发慌,我们没有一件盖的东西。炕的一角好像有一条棉被,我问那正在低头烧火的姑娘,是不是可以拿来盖一下,她低着头没听完我的话,便跳起来,爬到炕上,把它拉过来替顾林盖上去,嘴里一边说,她家是有两条棉被的,哥哥今天背一条出操去了。把被紧紧地盖住了顾林蜷曲的身体,她才跳下来,临离开,把手按住顾林的头,对我蹙眉说:“一定是打摆子!”
她回去吹那因为潮湿而熄灭的木柴了。我坐在顾林的旁边,从门口向外望着那昏暗的天。我听见风还在刮,隔壁有一只驴子在叫。我想起顾林明天是不是能走,有些愁闷起来。
姑娘慢慢地对我讲起话来。炉膛里的火旺了,火光照得她脸发红,那件深红的棉袄,便像蔓延着的火焰一般。她对我讲,今年打摆子的人很多,并问我顾林的病用什么法子治过。她说有一个好方法,用白纸剪一个打秋千的小人形,晚上睡觉放在身下,第二天用黄表纸卷起来,向东南走出三十六步,用火焚化便好了。她小时便害过这样的病,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治好的,说完便笑起来:“这样是不是迷信呢?”
夜晚静得很,顾林有时发出呻吟声,身体越缩拢小起来,我知道他冷,我摸摸那条棉被,不只破烂,简直像纸一样薄。我已经恢复了温暖,就脱下我上身的军服,只留下里面的一件衬衫,把军服盖在顾林的头上。
这时锅里的饭已煮好。姑娘盛了一碗米汤放在炕沿上,她看见我把军服盖上去,就沉吟着说:“那不抵事。”她又机灵地盯视着我。我只是干笑了一下,表示:这不抵事怎么办呢?我看见她右手触着自己棉袄的偏在左边的纽扣,最下的一个,已经应手而开了。她后退一步,对我说:“盖上我这件棉袄好不好?”没等我回答,她便转身去断然的脱下来,我看见她的脸飞红了一下,但马上平复了。她把棉袄递给了我,自己退到角落里把内衣整理了一下,便又坐到灶前了,末了还笑着讲:“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穿上的。”
她身上只留了一件皱折的花条布的小衫。对这个举动,我来不及惊异。只是把那满留着姑娘体温的棉袄替顾林盖上,我只是觉得身边这女人的动作,是自己幼年病了时,服侍自己的妈妈和姐姐有过的。
我凝视着那暗红的棉袄,姑娘凝视着那炉膛里一燃一燃的余烬,一时,她又讲话了。她问我从哪里来,尽走过什么地方,哪里的妇女自卫队好。又问我什么时候妇女自卫队再一次检阅。一会我才知道,在去年,平山县妇女自卫队检阅的时候,打靶,她是第三名。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写“我”与小战士结伴而行,在一个小山村里与“姑娘”邂逅的过程,生动展示了“姑娘”对“小战士”的深切关爱。 |
B.小说与《百合花》都以“我”的视角展开叙述,“我”不仅是一个叙事主体,同时也是一个故事主体,即故事中的主人公。 |
C.小说写“姑娘”面对来投宿的“我”和小战士时的“踌躇”神情以及她介绍治“打摆子”的迷信方法,使人物形象更加真实而丰满。 |
D.小说中的“姑娘”与《百合花》中的“新媳妇”都是淳朴、善良、乐于奉献的群众代表,她们的事迹虽有不同,但同样感人至深。 |
3.小说以“红棉袄”为题,有何好处?请简要分析。
2 . 阅读下面一段文字,完成小题。
文本一:
①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吧,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者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②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扫街的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儿落寞,古人所说的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的遥想,大约也就在这些深沉的地方。
③在灰沉沉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一层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青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着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的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地说:
④“唉,天可真凉了——”(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长。)
⑤“可不是吗?一层秋雨一层凉啦!”
⑥北方人念阵字,总老像是层字,平平仄仄起来,这念错的歧韵,倒来得正好。
⑦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意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一九三四年八月,在北平
(节选自郁达夫《故都的秋》,有删改)
文本二:
①我生长在江南,儿时所爱的江南冬日的印象,铭刻特深;虽则渐入中年,又爱上了晚秋,以为秋天正是读读书、写写字的人的最惠季节,但对于江南的冬景,总觉得有可以抵得过北方夏夜的一种特殊情调,说得摩登些,便是一种明朗的情调。
②江南的地质丰腴而润泽,所以含得住热气,养得住植物;因而长江一带,芦花可以到冬至而不败,红叶亦有时候会保持三个月以上的生命。像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一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真。草色顶多成了赭色,根边总带点绿意,非但野火烧不尽,就是寒风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风和日暖的午后,你一个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则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不感到岁时的肃杀,而且还可以饱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气:“若是冬天来了,春天也总马上会来”的诗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里,最容易体会得到。
③说起寒郊的散步,实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给予江南居住者的一种特异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生长的人,是终他的一生,也绝不会有享受这一种清福的机会的。我不知道德国的冬天,比起我们江浙来如何,但从许多作家喜欢以散步一词做他们的创造题目看来,大约是德国南部四季的变迁,总也和我们的江南差不多。
④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濒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气里时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时也会下着微雨,而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悠闲境界。你试想想,秋收过后,河流边三五人家会聚在一个小村子里,门对长桥,窗临远阜,这中间又多是树枝槎桠的杂木树林;在这一幅冬日农村的图上,再洒上一层细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层淡得几不成墨的背景,你说够不够悠闲?若再要点些景致进去,则门前可以泊一只乌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几个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还可以加一味红黄,在茅屋窗中画上一圈暗示着灯光的月晕。人到了这一境界,自然会胸襟洒脱起来,终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问了。我们总该还记得唐朝那位诗人做的“暮雨潇潇江上村”的一首绝句罢?诗人到此,连对绿林豪客都客气起来了,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
⑤窗外的天气晴朗得像晚秋一样;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诱得使你在房间里坐不住。空言不如实践,这一种无聊的杂文,我也不再想写下去了,还是拿起手杖,下纸笔,去湖上散散步罢!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一日①
(节选自郁达夫《江南的冬景》,有删改)
文本三:
散文的“形”,主要指散文的选材和行文方式,就好比一个人的形体、相貌等外部特征,我们能一目了然。对于散文来说,上下千年,纵横万里,大到一个全球性事件,小到一滴水、一粒沙子,无一不是它的选材内容。这就是现代作家郁达夫所说的:“散记清谈易为,并且包含很广,人间天上,草木虫鱼,无不可谈”(《<达夫自选集〉序》)。与这种广博的选材内容相适应,散文的行文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或以意念为核心展示一个个片段的画面,或以情感为线索叙述一个事件的过程,或以特定的人物或事件为中心反映社会生活的变迁……
而散文的“神”,主要指渗透在字里行间的情绪、主题、意蕴、发展线索等。好像一个人的精神、气质等内在的东西,你只有经过细细地琢磨才能感受得到。可以说“神”是散文的主心骨,没有了它,一篇散文就散了架,也就不能支撑起来。
所谓“形散”,指散文的选材和行文方式十分灵活、多样,且富于变化。从一篇散文中,往往可以看出作者的想象极为丰富,思维的跨度很大,简直是纵横捭阖、任意驰骋;行文时的笔法也很随意,如行云流水,舒卷自如,或描写,或议论,或抒情,或叙事,可交叉进行,因而显得摇曳多姿。
——(摘编自《中国现代诗歌散文欣赏》)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文本一在写景状物方面极其精彩,作者对“牵牛花”“槐树的落蕊”“疏落的秋草”等只作寥寥数笔的勾勒,便将读者带进了故都秋天的清、静、悲凉之中。 |
B.文本一运用了对比、衬托的手法,突出了北平秋天的特点。文本二描写江南的冬景,也采用了相同的手法。 |
C.文本二中,作者在描绘“微雨寒村图”时,运用虚写的方法,将自然风景和人物生活图景巧妙裁剪,着意点染,绘就了一幅气韵生动、立意隽永的水墨画。 |
D.散文行文方式多样自由,文本三引用现代作家郁达夫的话就是为了说明散文的这一特点,同时也说明郁达夫的散文比同时代作家的散文优秀的多。 |
3.散文讲究“形散神聚”,请依据你对文本三的理解,赏析郁达夫《故都的秋》“形散神聚”的艺术特点。
3 . 阅读材料,完成小题。
回家
马兰莲
火车像一条长龙,穿行在连绵不断的山脉中,雪花零零散散地从天空飘落下来,像飞絮,像蝉翼,清澈洁净,晶莹剔透。
肖锦云坐在靠窗的座位,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她表情淡漠,甚至有些木然,她的眼睛里流出一种奇妙的神色,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忧伤。她一动不动,静静地坐着,像一尊雕塑。
她的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妻,好像刚结婚不久,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甜甜地睡着了。从她嘴角露出的微笑,足以证明,她正做着美梦。男人一手搂着女人,一手拿着手机,拇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女人动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衣服掉了下去。男人放下手机,捡起衣服盖在女人的身上。
肖锦云看着他们,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男人抬起头,刚好与她的目光相撞,便问道:“大姐,你去哪?”
肖锦云显然没想到男人会跟她搭讪,怔了一下,淡淡地说:“回家。”
男人还想说话,肖锦云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火车转过一个弯儿,“呜呜”地鸣叫着,钻进一个隧道里,闹哄哄的车厢里安静了许多。肖锦云的脑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了……
六年前一个飘雪的日子,肖锦云接到男朋友打来的电话,筹备了大半年的婚事又要推后。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肖锦云知道男朋友的工作性质特殊,她决定自己去南方把婚事办了。下了半个月的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肖锦云被两家的父母送上了南下的火车……
“呜——”火车发出一声长鸣,咣当咣当地跑出隧道,外面的雪似乎有些大了,山坡上、树枝上落满了白茸茸的雪花。
女人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惊喜地叫道:“老公,雪下得好大,雪花真美。”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这算什么,老家的雪比这漂亮多了。”
女人撒起娇来,搂着男人的脖子说:“老公,我想吃鸭脖。”
“你就是个馋猫。”男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又拿出两瓶冰红茶。女人像饿狼扑食一样自顾自地吃起来。
男人抬头看了看肖锦云,试探着问:“大姐,你喝点儿水吧。”
肖锦云摇摇头说:“谢谢,我不渴。”
“喝点儿吧,坐了几个小时了。”男人把水硬塞给肖锦云。
肖锦云推辞不过,只好接住。她没有打开瓶子,只是怅然地望着窗外。
女人吃了几口,好像要吐的样子,男人急忙拍着她的后背问:“老婆,怎么了?是不是吃得太猛了?”
女人喝了口水,娇嗔地说:“傻瓜,你要当爹了。”
“真的?!”男人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女人。
肖锦云听着他们的轻声私语,闭上了眼睛。
男人紧握着女人的手,温柔地说:“你说,咱儿子长得像谁?取什么名呢?”
女人说:“我生的,当然像我,姓也得跟我的。”
男人不服气地说:“凭什么?孩子都跟爸爸的姓。”
“既然跟爸爸的姓,那爸爸怎么不生呢?”女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男人气呼呼地说:“真是不可理喻。”
小两口儿争吵完,都噘着嘴,相互不理睬。
肖锦云听他们吵完了,问道:“刚结婚吧?”
男人说:“是的,结婚半年。”
媳妇还是个孩子,挺任性的。肖锦云看着女人。
男人笑了笑,问道:“大姐,你怎么一个人?”
肖锦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跟先生一起来的。我先生是一名缉毒警察,常年奔走在边境线上,我们结婚六年,先生第一次回家。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可以好好地陪我了。”
男人好奇地问:“那你先生呢?”
肖锦云指着怀里的包裹说:“在这里。他太累了,睡着了。”
男人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肖锦云半天:“大姐,对不起。”
肖锦云微微一笑说:“没什么。”
“老公”女人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胳膊,眼眶里溢满了泪水。男人把她揽进怀里。
火车进了一个小站,缓缓地停下了。肖锦云说:“我到站了。”肖锦云抱着包下了车。不远处,两位老人等在风雪中。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的分析与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A.列车上的年轻夫妻,生活中虽有小小的争吵,更多的却是宠溺与关爱、温馨与甜蜜,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生活的幸福和美好。 |
B.肖锦云眼睛里流出一种不知喜忧的奇妙神色,脸上呈现出不知羡慕还是嫉妒的复杂表情,是因为丈夫的牺牲让她感到生活无助,人生茫然。 |
C.“女人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胳膊,眼眶里溢满了泪水。”这里既写出女人深切感受到肖锦云内心无法言说的痛苦,也暗含着她对自己幸福生活的重新认知。 |
D.“回家”一词意蕴丰富,既指肖锦云带着牺牲的丈夫回家,也暗示警察的牺牲换来了无数人能够回到温馨的家庭,拥有幸福的生活。 |
3.你认为小说的主人公是谁?请从情节安排、人物塑造、主题表达三方面进行分析。
4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戴车匠
汪曾祺
戴车匠是东街一景。
车匠是一种很古老的行业了。中国什么时候开始有车匠,无可考,想来这是很久远的事了。所谓车匠,就是在木制的车床上用旋刀车旋小件圆形木器的那种人。从我记事的时候,全城似只有这一个车匠,一家车匠店。车匠店离草巷口不远,坐南朝北。左邻是侯家银匠店,右邻是杨家香店,戴家车匠店夹在两家之间。门面很小,只有一间,地势却颇高。跨进门坎,得上五层台阶。因此,车匠店有点像个小戏台(戴车匠就好像在台上演戏)。店里正面是一堵板壁。板壁上有一副一尺多长、四寸来宽的小小的朱红对子,写的是: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不知这是哪位读书人的手笔。但是看来戴车匠很喜欢这副对子。板壁后面,是住家。前面,是作坊。作坊靠西墙,放着两张车床,这所谓的车床和现代的铁制车床是完全不同的,就像一张狭长的小床,木制的,有一个四框,当中有一个车轴,轴上安小块木料,轴下有皮条,皮条钉在踏板上。双脚上下踏动踏板,皮条牵动车轴,木料来回转动,车匠坐在坐板上,两手执定旋刀、车旋成器,这就是中国的古式的车床,——其原理倒是和铁制车床是一样的。
靠里的车床是一张大的,那还是戴车匠的父亲留下的。老一辈人打东西不怕费料,总是超过需要的粗壮。这张老车床用了两代人,坐板已经磨得很光润,所有的榫头都还是牢牢实实的,没有一点活动。戴车匠嫌它过于笨重,就自己另打了一张新的。除了做特别沉重的东西,一般都使用外边较小的这一张。戴车匠起得很早。在别家店铺才卸下铺板的时候,戴车匠已经吃了早饭,选好了材料,看看图样,坐到车床的坐板上了。一个人走进他的工作,是叫人感动的。他这就和这张床子成了一体,一刻不停地做起活来了。看到戴车匠坐在床子上,让人想起古人说的:“百工居于肆、以成其器。”中国的工匠,都是很勤快的。好吃懒做的工匠,大概没有,——很少。
车匠的木料都是坚实细致的,檀木——白檀、紫檀、红木、黄杨、枣木、梨木,最次的也是榆木的。戴车匠踩动踏板,执刀就料,旋刀轻轻地吟叫着,吐出细细的木花。木花如书带草,如韭菜叶,如番瓜瓤,有白的、浅黄的、粉红的、淡紫的,落在地面上,落在戴车匠的脚上,很好看。住在这条街上的孩子多爱上戴车匠家看戴车匠做活,一个一个,小傻子似的,聚精会神,一看看半天。
孩子们愿意上戴车匠家来,还因为他养着一窝洋老鼠——白耗子,装在一个一面有玻璃的长方木箱里,挂在东面的墙上。洋老鼠在里面踩车、推磨、上楼、下楼,整天不闲着,——无事忙。戴车匠这么大的人了,对洋老鼠并无多大兴趣,养来是给他的独儿子玩的。
一到快过清明节,大街小巷的孩子就都惦记起戴车匠来。
这里的风俗,清明那天吃螺蛳,家家如此。孩子们除了吃,还可以玩,——用螺蛳做弓把,戴车匠每年照例要给他的儿子做一张特号的大弓,所有的孩子看了都羡慕。
戴车匠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的儿子坐在门坎上吃螺蛳,把螺壳用力地射到对面一家倒闭了的钱庄的屋顶上,
他在想什么呢?
他的儿子已经八岁了。他该不会是想;这孩子将来干什么?是让他也学车匠,还是另学一门手艺?世事变化很快,他隐隐约约觉得,车匠这一行恐怕不能永远延续下去。
一九八一年,我回乡了一次(我去乡已四十余年)。东街已经完全变样,戴家车匠店已经没有痕迹了。——侯家银匠店,杨家香店,也都没有了。
一九八五年七月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戴车匠是东街一景”,表达出了作者对戴车匠技艺高超的赞美之情,从而引起了作者的回忆。 |
B.朱红对子: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对联使用了映衬的表现手法,都凸显了人物积极向上的感情色彩。 |
C.本文前后都写到了“侯家银匠店,杨家香店”,除了结构上的首尾呼应外,表现了对传统文化和技艺没落的叹息。 |
D.“若有所思”,“也许这是最后一个车匠了”,这些句子都表现了戴车匠的辛酸和对传统工艺消失的忧虑之情。 |
3.4月27日,首届大国工匠创新交流大会在京开幕,时代重新呼唤“工匠精神”。你从戴车匠身上,看到哪些可贵的“工匠精神”?请结合具体情节回答。
5 .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桥边的老人
(美)海明成
一个戴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尽是尘土。河上搭着一座浮桥,大车、卡车。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涌过桥去。骡车从桥边蹒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帮着推动轮辐。卡车嘎嘎地驶上斜坡就开远了,把一切抛在后面,而农夫们还在齐到脚踝的尘土中踯躅着。但那个老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太累,走不动了。
我的任务是过桥去侦察对岸的桥头堡。查明敌人究竟推进到了什么地点。完成任务后,我又从桥上回到原处。这时车辆已经不多了,行人也稀稀落落,可是那个老人还在原处。
“你从哪儿来?”我问他。
“从圣卡洛斯来,”他说着,露出笑容。
那是他的故乡,提到它,老人便高兴起来,微笑了。
“那时我在看管动物,”他对我解释。
“噢。”我说,并没有完全听懂。
"唔,”他又说,“你知道,我待在那儿照料动物。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圣卡洛斯的。”
他看上去既不像牧羊的,也不像管牛的。我瞧着他满是灰尘的黑衣服、尽是尘土的灰色面孔,以及那副钢丝边眼镜,问道,“什么动物?”
“各种各样,”他摇着头说。“唉,只得把它们撇下了。”
我凝视着浮桥,眺望充满非洲色彩的埃布罗河①三角洲地区,寻思究竟要过多久才能看到敌人,同时一直倾听着,期待第一阵响声。它将是一个信号,表示那神秘莫测的遭遇战即将爆发,而老人始终坐在那里。
“什么动物?”我又问道。
“一共三种。”他说,“两只山羊,一只猫,还有四对鸽子。”
“你只得撇下它们了?”我问。
“是啊。怕那些大炮呀。那个上尉叫我走,他说炮火不饶人啊。”
“你没家?”我问,边注视着浮桥的另一头,那儿最后几辆大车正匆忙地驶下河边的斜坡。
“没家,”老人说,“只有刚才讲过的那些动物。猫,当然不要紧,猫会照顾自己的,可是,另外几只东西怎么办呢?我简直不敢想。”
“你的政治态度怎样?”我问。
“政治跟我不相干,”他说,“我七十六岁了。我已经走了十二公里,再也走不动了。”
“这儿可不是久留之地,”我说,“如果你勉强还走得动,那边通向托尔托萨②的岔路上有卡车。”
“我要待一会,然后再走,”他说,“卡车往哪儿开?”
“巴塞罗郡。”我告诉他。
“那边我没有熟人,”他说,“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
他疲惫不堪地茫然瞅着我,过了一会又开口,为了要别人分担他的忧虑,“猫是不要紧的,我拿得稳。不用为它担心。可是,另外几只呢,你说它们会怎么样?”
“噢,它们大概挨得过的。”
“你这样想吗?”
“当然,”我边说边注视着远处的河岸,那里已经看不见大车了。
“可是在炮火下它们怎么办呢?人家叫我走,就是因为要开炮了。”
“鸽笼没锁上吧?”我问。
“没有。”
“那它们会飞出去的。”
“嗯,当然会飞。可是山旱呢?唉,不想也罢。”他说。
“要是你歇够了,我得走了。”我催他,“站起来,走走看、”
“谢谢你,”他说着撑起来,摇晃了几步,向后一仰,终于又在路旁的尘土中坐了下去。
“那时我在照看动物,”他木然地说,可不再是对着我讲了,“我只是在照看动物。”
对他毫无办法。那天是复活节的礼拜天,法西斯正在向埃布罗挺进。可是天色阴沉,乌云密布,法西斯飞机没能起飞。这一点、再加上猫会照顾自己,或许就是这位老人仅有的幸运吧。
(有删改)
【注】①埃布罗河:西班牙境内最长的一条河。②托尔托萨:西班牙塔拉戈纳省城市。③小说取材于20世纪30年代西班牙内战。1936年7月,西班牙内战爆发,共和政府军和法西斯佛朗哥的叛军展开激战。海明成不但与许多美国知名作家和学者一起捐款支援西班牙人民正义的捍卫民主、反法西斯斗争,而且作为战地记者三次深入前线。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开头写战争前夕,很多人和车在竞相涌过浮桥,老人却坐在桥头不愿离去。表现了他对战争的无奈和怨愤。 |
B.小说多次写到老人唠叨故乡的几只动物,担心它们的安危,表现出老人对动物的关心、不舍。以及对生命的尊重。 |
C.提到故乡“老人便高兴起来”,因为那里有他惦记的动物们。这时候的他内心充满希望,期待战争结束后回家。 |
D.小说中“他说着撑起来。摇晃了几步,向后一仰……”这一系列的动作描写暗示了老人最终的命运可能是凶多吉少。 |
A.第一人称的视角给我们一种“亲历”的感觉。仿佛这是一篇来自战场的报道,一个真实的特写,可以增加真实感和亲切感。 |
B.在情节安排上,小说在对话中采用插叙,把故事一步步推向高潮,让人不禁担忧老人的安危,也更深刻地突出了主题。 |
C.文章主体部分两人的交谈,将老人的内心之痛刻画入微,其形象闪耀着普通人人性的光辉,与残酷的战争形成鲜明对比。 |
D.文章构思巧妙,它以战争到来前一个相对平静的环境里、一个孤身老人逃亡时的内心世界为媒介,同接揭示出战争的残忍。 |
4.海明威说,冰山在海里移动很是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他认为应该把思想、情感乃至语言与动作等八分之七的内涵隐藏起来。请结合这一观点,指出文中画线的语句里所隐藏的语言和情感内涵。
6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风雨桥
徐建英
百里长滩,逶迤在湘鄂赣边缘。滩头源自潘河,仅几户夏姓人家散居在湾边。
清光绪年间,夏家一位名叫乾德的茶掌柜带族人改河开道后,河滩成了驿道,随着歇脚的商贾增多,长滩村从唯一的一座茶馆衍生出了旅店、饭铺、医馆、糕点铺、钱庄、绸缎铺、当铺……最后成为有名的茶马古街。鼎盛时,一条街仅蒙馆就有三家,私塾两座。乾德也被长滩人尊称为德公。
长滩人尚“礼”“仁”,敬文字尊圣人,蒙馆的孩童下学,第一件事就是西去风雨河,跨踏水桥往侍纸坊,把自己一天所习的字整齐地码放在侍纸台上,由蒙馆的金先生统一燃烧。
夏天热,蹚河倒能给人几分凉快。秋、冬的河床干涸,也可踩着踏水桥上的踏板石过河。可每到春季,风雨河上游的潘河水涨,冰凉的春水没过踏板石,金先生每每带孩子们过河,都会打湿鞋底。
金先生去长滩街找石匠郭唐旺,郭唐旺自遭土匪浪里云飞洗劫后,重操了旧业。他虽在钱财上失了卯,技艺上却是愈发精湛。都说他雕在石门上的龙,下雨天能鸣;刻在窗楣处的花,深夜能闻到香。这些金先生不信,但他知道郭唐旺手里的那柄凿刀,真能在片刻间给你雕一个会笑的憨娃娃来。
金先生想再请郭唐旺凿几块不会打湿鞋的踏板石。
金先生来的时候,郭唐旺正在凿一方麻石磨,打完招呼,他用火柴帮金先生点了一袋烟,又继续忙自己手里的活儿。听完金先生讲明来意,郭唐旺吡吡鼻停下手里的活儿:“这倒是些小事。可是老先生,都民国了,您老还信敬字就是敬圣人哝?您那些纸,白白烧了怪可惜的,不如留在那蒙馆,待我隔日取了来,徒弟们上厕所正缺手纸……”
金先生气得当场拂袖而去,自己借了一辆独轮板车去矿场,又请银匠花喜帮忙磨去石棱子,垫在踏板石上。
再遇郭唐旺,金先生总是眼一瞪,头一偏,猛一甩衣袖,远远绕了去。
郭唐旺膝下有一子名郭定,与德公之女夏乔自幼青梅竹马,两人年满十八后,经双方媒妁,只等八月十五花好月圆夜,拜父母,行合卺礼。德公在长滩素有贤名,掌上明珠出嫁,也有意为爱女树淑德,遂向准亲家提议不收郭家分文彩礼,由德公出石料,郭家出匠工,把原先风雨河中的踏水桥改为拱石桥,取作“夏乔桥”做纪念。
谁知郭唐旺一听来气:“西去除了座可有可无的侍纸坊,就是废荒山,你建桥就为‘夏乔桥’?这桥我不建。”
德公脸上挂不住:“这是为子女造福嘛!”
“我呸!你尽整这虚玩意儿。有这闲钱,你给我打两小酒润润喉,兴许还能给你唱俩小曲曲儿。”郭唐旺话落,一口唾沫吐在手掌又继续干活儿,嘴角向身后片好的青石板一挑,“这些活儿都够我忙到年底的,你还尽给我添乱。”
气得德公寒牙青脸甩袖离去。
幸得双方子女情投意合,一桩喜事才不至于泡汤,但俩人从此生了隙。德公与人聊起此事,一声感叹:郭唐旺就是一孤寒命!
寒来暑往几载,金先生老了,随着长滩小学建成,老蒙馆关闭,鲜少人行走的踏板桥随着上游的潘河冲刷,风雨河的河床加宽,一场春潮过后彻底塌了。
又是寒来暑往几载,西山更荒,石匠郭唐旺更老了。
一日,一名身着旧军装的高个男人一身泥血扑进郭唐旺传子郭定的凿石铺,父子俩来不及搀扶来人,那人便晕倒在地。等老石匠请来郎中,处理好他身上遍布的伤,来人悠悠醒来后说:“长滩风雨数百年,为何就容不下一座毗连的西山?再任这么荒下去,长滩街离毁也不远了。”
郭唐旺不以为然:“不就是一座荒山嘛,怎就扯上了毁长滩街?小兄弟莫在这危言耸听吓唬人嘛。”
来人一声长叹:“西山多年荒芜,下有潘河冲刷,山体多年受到风化剥蚀,已多处滑坡,任这样下去,泥石流一来,会卷走整个长滩……”
郭唐旺听完,当即怔在原地。
门外传来踢踏的嘈杂声,郭唐旺回过神探头望,只见银匠花喜慌慌张张跑过来:“坏了,坏了!新来的县长前几日来长滩,上了西山后,人就没了……”
老石匠望向屋内,竹床上的旧军装男子摇摇头,一脸苦笑。
老石匠突然召集了他所有的徒子徒孙,一连着多日,凿石铺里的片石声日夜嗡嗡,大锤小锤叮咚交错。风雨河上整夜亮过马灯后,河上架起了一座崭新的青石桥,圆的桥洞,弧的桥背,青石铺就的桥面嵌着万福,拱桥身上的雕龙刻凤,栩栩如生,弧拱身正中处,刻着三个刚劲的大字——风雨桥。
有好事者看到,在建桥期间的某一天清早,老石匠郭唐旺提了一刀腊肉登了德公的家门。德公随后和老石匠一起上了趟西山,俩人返回凿石铺后,关门谈了大半日,随后一起去了县城。至于谈的什么,无人晓得。
只是不久后,德公从县城请来最好的黄梅戏班,风雨桥上鼓乐齐鸣过后,西山上黑压压都是忙碌的人。
冬去春来。
老蒙馆的金老先生拄着拐棍,牵着孙子金小伍,腋下夹着几沓废习纸来找老石匠喝茶。走在长滩街,向着西山时他眯着眼喃了一句:“咦,那西山新栽的树们,绿了!”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开头叙述湘鄂赣边缘的商业繁荣、富有文化底蕴的百年古镇——百里长滩的沧桑历史,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 |
B.第五段运用了夸张和衬托的手法生动形象地展示了郭唐旺精湛娴熟的雕刻技艺,也为后文情节的发展埋下了伏笔。 |
C.文中金先生请郭唐旺凿踏板石的过程,通过动作、语言、心理等描写手法展现了两个人物的性格特点、思想观念的冲突。 |
D.文中结尾“绿了”一词,不仅是对自然景象的描述,更是对生命的赞美和对未来的期待,暗示人们对生活和自然的热爱。 |
3.小说最后老石匠给新桥取名为“风雨桥”,有怎样的寓意?请结合文本分析。
7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大卫·科波菲尔(节选)
【英】狄更斯
我抬眼看看那上面的一扇窗,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而神情愉快的男子在那儿,他怪怪地闭着一只眼向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笑笑,就走开了。就在这时,从房子里走出一个女人,她帽子上又扎了条毛巾,手上戴着园艺手套,身披一条像收税人的大围裙那样的大园艺口袋,手拿一把大刀。我马上就知道她是贝西小姐了,因为她大模大样地走出房子,和我可怜的母亲常描述她当初走进我们布兰德斯通鸦巢的花园那大模大样完全一样。
“走开!”贝西小姐摇摇头说,并向空中挥动那把刀做了个砍的动作,“快走开!这里不许男孩来!”
她走到花园的一角,弯腰去挖一棵小树的根时,我战战兢兢地望着她。我勇气丧尽,只抱着豁出去的想法了,于是我轻轻走过去,在她身边站下,用手指碰碰她。
“对不起,小姐。”我开始说。
她吃惊地抬头看看。
“对不起,姨奶奶。”
“呃嘿?”贝西小姐叫道,我还从没听过人们用这么吃惊的口气说话呢。
“对不起,姨奶奶。我是你的孙子。”
“哦,上帝!”我姨奶奶说着,一下坐到了花园的小径上了。
“我是大卫·科波菲尔,从萨福克的布兰德斯通来的——我出生的那晚,你去过那儿,见到了我亲爱的妈妈。她死后,我很不快活,我被冷落,不能上学,被迫去独立谋生,干不适合我干的苦活。所以我跑到你这里来。我刚动身就被人抢劫了,只好一路走来,从动身后,我就没上床睡过觉。”说到这里,我的自制力全丧失了;我的双手动了动,本意是向她指明我那褴褛行状,证实我所受的苦难,可我一下就大哭了起来,我想这场哭已憋在我心里整整一个星期了。
我姨奶奶脸上只剩下惊诧的表情,坐在石子上两眼瞪着我;我一开始大哭,她就连忙起身,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带进了客厅。在客厅里,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一个高橱的锁,从中取出几个瓶子,然后把每个瓶子里的玩意儿都朝我嘴里倒一点。我想她是想都没想就拿出那几个瓶子的,因为我至今肯定说我当时尝到了茴香汁、鱼酱、色拉油。由于我依然很伤心,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呜咽,她向我投下这些滋补剂后就把我放到沙发上,在我脑袋下垫一条披肩,又把她头上的头巾取下垫到我脚下,以免我会把沙发套弄脏。然后,她就坐在我前面说过的绿色大扇子或屏风后,这一来我就看不见她的脸了;她每隔一分钟就叫一声“上帝”,像号炮一样。
过了一些时候,她摇铃了。“珍妮,”我姨奶奶对进来的女佣说道,“到楼上去,替我向狄克先生①问好,并说我想和他谈谈。”
我直挺挺地躺在沙发上(我怕稍动就会惹姨奶奶不快),珍妮见了有些吃惊,但她还是去执行命令了。姨奶奶背着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直到那从楼上窗子里对我眨眼的男人笑呵呵地走进来。
“狄克先生,”姨奶奶说,“别装傻了,因为只要你肯,没人能比你更明白。我们都知道这点。所以,无论怎样也别装傻。”
那男人立刻严肃起来,朝我看看。我觉得他好像要恳求我千万别提到那个窗子。
“狄克先生,”姨奶奶说道,“你听我说起过大卫·科波菲尔吗?好了,别装作没记性,因为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卫·科波菲尔?”狄克先生说,我觉得他是不大记得了。“大卫·科波菲尔?哦,对,当然啰。大卫,的确。”
“行了,”姨奶奶说,“这就是他的孩子——他的儿子。如果这孩子不像他的母亲,就很像他父亲了。”
“他的儿子?”狄克先生说,“大卫的儿子?千真万确。”
“是呀,”姨奶奶继续说道,“他已经干了件好事呢。他跑了出来。哦,他的姐姐贝西·特洛伍德②就决不会跑掉的。”姨奶奶坚定地摇摇头,表现出她对那从未来到人间的女孩的性格和行为所怀的信心。
“哦!你认为她就不会跑掉?”狄克先生说。
“天哪!看看这个人哪!”我姨奶奶很不客气地叫道,“这是什么话呀?难道我还不知道她不会的?她一定会和她的教母兼姨奶奶住在一起,我们会彼此相亲相爱。我倒想请教你,他的姐姐贝西·特洛伍德会从哪里跑掉,或跑到哪里去?”
“她不会跑的。”狄克先生说。
“那就好吧,”姨奶奶听到这回答后也缓和下来了,“你像外科医生的放血针一样利快,狄克,你又怎么能装得木呆呆的呢?现在,你看着这儿的小大卫·科波菲尔,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把他怎么办好呢?”
“你把他怎么办?”狄克先生怯怯地挠挠头发说,“哦!把他怎么办?”
“就是,”我姨奶奶神色严肃地举着手指说,“嘿!我要一个很得体适宜的建议。”
“嘿,如果我是你的话,”狄克先生一面茫然地看着我,一面仔细想着,“我一定——”他似乎因为从对我打量时得到启发而生出他料想不到的想法,便很轻松地补充道,“我一定把他洗涮干净!”
“珍妮,”我姨奶奶感到大胜而平静了下来——但我当时并不理解——并转过身说,“狄克先生给我们大家指出了正确做法。烧洗澡水!”
虽然这谈话令我很感兴趣,但当这谈话进行时,我不禁观察我姨奶奶、狄克先生、珍妮,这样我对那房间的通盘观察才可算完全彻底了。
(有删改)
【注】①狄克先生是贝西的一个远亲,神经有些不正常,他的家人要把他送进疯人院,贝西将他收留并努力培养其健全的人格。②大卫·科波菲尔在出生之前,贝西姨奶奶认为他母亲怀的是一个女孩,并给她取名为贝西·特洛伍德。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见到贝西小姐吃惊的样子,大卫的称呼由“对不起,小姐”转换到了“对不起,姨奶奶”,可以看出他的聪明伶俐。 |
B.贝西姨奶奶对是否收留大卫犹疑不定,是狄克先生“把他洗涮干净”的建议才让他留下来,让他结束了漂泊的生活。 |
C.在花园里劳作,家里有女佣,主动收留远亲狄克……这些细节从多方面展现出姨奶奶贝西小姐拥有比较好的家境。 |
D.狄克是小说的次要人物,作者用其从窗子里对“我”眨眼的细节描写和其重复啰唆的语言描写等,使其形象鲜明可感。 |
A.大卫提及他出生时的事情,拉近了他与姨奶奶间的距离,也使对方打消了对他的疑虑。 |
B.“被人抢劫”“一路走来”“没上床睡过觉”,这些经历与他的“褴褛行状”形成了照应。 |
C.大卫自制力丧失,“一下就大哭了起来”,可见他受尽了委屈,表现出怯懦脆弱的性格特点。 |
D.“憋在我心里整整一个星期了”,暗示了大卫从逃离出来到现在至少已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 |
8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爱心超市
侯发山
在华龙电器店庆十周年的喜庆日子里,领导安排我给叶岭村送一批捐赠物资,有米,有面,有油,当然,也有电器。其中的洗衣机,我决定送给王大爷。
叶岭村是革命老区,不论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为抗战的胜利,还是在解放战争时期为新中国的成立,都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因此,社会各界,包括我们华龙电器,没少往这里送温暖。而且,每次领导都安排我来。所以,我对叶岭村的情况比较熟悉。王大爷一家四代都是军人:他的爷爷是个八路军,参加过抗日战争;他的父亲是解放军,参加过解放战争;他自己也当过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他儿子后来也当了兵,没想到在一次抗洪抢险牺牲了。后来,在家人的劝说下,儿媳妇撇下孙子改嫁了。王大爷老两口带着小孙子生活。如今,他的小孙子在读博,家里就剩下王大爷和老伴儿。上个月来他家时,发觉他家缺台洗衣机。
我去之前给叶书记打了个电话。我一到村口,叶书记便早早候在那里。他已经知道我此行的目的,说:“牛科长,谢谢咱们华龙电器!把东西都卸到‘爱心超市’吧。”
叶岭村的“爱心超市”我知道,社会上一些爱心人士捐赠的物品,还有一些村民把家里不用的东西,衣服被褥,锅碗瓢盆,啥都有,都送到这里来。若是哪位村民有需要,可以自己来挑选,不需要付钱,故而称“爱心超市”。超市的服务员是村里的老党员,也不要村里支付工资。
我迟疑了一下,说其他东西都可以给超市,想把洗衣机直接捐给王大爷。
叶书记笑了笑:“王大爷不会要的。”
我怔了一下,说:“不会吧?”
“王大爷去赶集了。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我本想给王大爷一个惊喜,所以没提前联系,我摸出手机拨通了王大爷的电话,等我把意愿表述清楚,果然听到王大爷说:“小牛,我就是在家也不能要……你把东西放到‘爱心超市’吧。”
我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临走时,我对叶书记说:“叶书记,洗衣机给了别人或许用处不大,但对王大爷一家很有帮助。”
“这就看王大爷的了。”叶书记狡黠一笑,说了一句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三个月后,我又去了叶岭村。叶书记去省里领奖了,没在村里,我直奔王大爷家。
王大爷没在家。王大娘告诉我:“你大爷扫路还没有回来。
“扫路?村里的道路?”我问道。
王大娘“嗯”了一声。
我知道,叶岭村是方圆左近有名的文明村,村中所有的道路都是村民义务打扫的。王大爷七十多了,却还义务扫路,实属难得。
王大娘说:“‘爱心超市’里有台洗衣机,俺想要,所以他得赶紧挣。”
老人一句话把我给说糊涂了。他们还没拿到洗衣机?怎么扫路也不义务了?我问道:“大娘,给村里扫路有报酬?”
王大娘点了点头。
我追问了一句:“‘爱心超市’的物品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
王大娘重复一下刚才的动作,点了点头。
叶书记啊叶书记,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弄虚作假吗?你不是千年的狐狸怎么玩起聊斋了?!若是外界那些爱心人士知道真相,热乎的心怕是会比冰棍还要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当即决定到“爱心超市”看一看。
我进了“爱心超市”,一位戴着红袖章的大娘笑脸相迎:“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我随便看看。”
我瞅着货架,发现一个个商品上面都贴有标签,标的数字大小不等,有的标“50”,有的标“100”,有的标“300”……那台洗衣机还在,标明“460”!我问“红袖章”:“大娘,这台洗衣机能给我吗?”
“红袖章”摇摇头,说:“这台洗衣机王明大叔已经订下了,他还没攒够。”王明就是王大爷的大名。
我冷冷地说:“叶书记也真会赚钱,我们捐的东西,他倒在这里兜售起来了。”
“红袖章”笑了,说:“对不起,我没给您说清楚。过去这里的东西可以随便拿,现在都得用积分兑换,不花钱。这都是叶书记的主意。”
“积分?”
“红袖章”解释道:“在俺们村做好事做善事可以得到积分,扫一次路得2分,婚事俭办得16分……看看这个。”说着话,她递给我一个“价目表”。
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见义勇为一次20分,拾金不昧(物品价值100元以下,2分;100元至200元,3分。以此类推),帮助孤寡老人一次2分,获得县市级奖励一次60分,获得省级奖励一次80分,获得国家奖励一次120分等等。
“红袖章”继续说道:“村委有人专门统计这些分值,你手里有了分值,才能来这里换东西,多少分换相应分值的物品。王明大叔为了得到这台洗衣机,起五更搭黄昏,听说挣三百多分了……”
叶书记啊叶书记,真有你的!
我感慨不已。感慨之余,我心里有了想法,打算回去了给领导提个建议,华龙电器以后的捐赠是不是可以效仿一下叶岭村的作法?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王大爷拒绝了直接捐赠的洗衣机,选择做好事攒积分去“爱心超市”兑换,这表现了他的善良。 |
B.小说中对话较多,多使用日常口语,“挂羊头卖狗肉”“起五更搭黄昏”等俗语的使用展现出浓郁的乡士气息。 |
C.小说中的“红袖章”运用了借代的修辞手法,用红袖章代指戴着红袖章的大娘,突出了人物特征,语言幽默。 |
D.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叙述,通过“我”的视角来刻画叶书记的形象,将“我”和叶书记的形象做了对比。 |
3.请简要分析小说最后一段的作用。
4.对于“爱心超市”用积分换商品的做法你有什么感想?
9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滚烫的土地
阎秀丽
秋阳很毒,像针,扎在爹的脊背上。
娘抬头看了看天,说:“歇一会儿吧,这日头忒毒,晒得人脱层皮。”
爹没有言语,只是把镐头抡得更高了些,然后再使劲儿地落下。坚硬的山土在他的镐头下只是蹦出了一个亮晃晃的镐印,几块细碎的土坷垃蹦在他裸着的胸膛和脸上,和脸上的汗珠混合在一起,变成浑浊的小溪淌下来。娘便生了气,叨咕着说:“非得刨那点儿地,不知道能种几粒粮食!”
爹回了头,擦了把汗,眼睛一横,说:“你懂啥,这片小山包荒着也是荒着,我刨出来就能有用,要不种地,要不栽几棵树,咋了!”
娘说:“咱家的粮食也不是不够吃,你费那大劲儿刨这点儿地有啥用!乐意干你干!”
我在旁边看了看爹,娘能扔镐头耍脾气,我可不敢。爹那火爆脾气,不敢拿我娘撒气,要是有个不小心,那火准定得烧到我身上。
爹头也没抬,只是把手里的镐头更加用力地刨下去。
我心里是极不愿意爹到处“开荒”的行为,但是我不敢反抗。
爹的工作在县上,机关里一个科室的科长,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公家人”。
周六回家,爹换上一身旧衣裳,扛了镐头就往山里走,娘阻拦不住。村里人也说,不值当,吃公家饭的,还差那点儿地?正儿八经的庄稼人都没人弄。
为这,爹和娘吵了一架。
娘没有去地里,爹也没有喊我,一个人扛着镐头下了地。
娘并没有想象的清闲,反而在家里走来走去。把地扫了一遍又一遍,屋里的那几件简陋的家具,也被娘擦得泛了光,映着娘有些魂不守舍的神情,并且时不时地扒着后门,一遍又一遍地望着爹去干活的山沟沟。
我心想,再怎么望,也看不到那个小山包,何况是一个人。到了中午,爹还是没有回来,娘让我去地里看看,喊爹回来吃饭。我有些不情愿,又不敢违拗娘的意思,只能慢腾腾地向着那山沟走去。
太阳火辣辣地悬在正空,不知名的虫儿有气无力地嘶鸣着,连风都是热的。我心里暗暗气着,这么热的天,不好好在家待着,拐带得我也跟着遭罪,刨了那点儿山边子,还能富了?
气归气,还得去,这么热的天,爹要是中暑了,那可就糟了。
我到了山沟处,远远地就看见爹抡着镐头,高高地举起,重重地落下。镐头落下的时候。他的身体弯成了一把苍劲的弓,站起身抡镐头的时候,身体微微向后仰着,和手里的镐头成了一个别样的剪影,像一棵山崖上虬枝百结的老松。阳光从他的背上洒下来,在爹重复的动作里,纷纷地跳跃不停。
我心头一热,赶紧走到爹的跟前,喊了一声,把手里的一瓶水递给他。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就把一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嘟囔出一句话:“这天,真要命,咦?你咋来了?”“娘让你回去吃饭。”
“不急,我先把这块儿刨完了再回。”
我靠在一棵树的树荫下,懒洋洋地看着两只蚂蚁爬来爬去。爹抹了一把嘴,又拿起了那把镐头。
“别刨了,就那点儿山边子地,种啥也长不出好庄稼来。”放羊的张老歪抱着一个鞭子,从山的另一边赶着羊群过来,蹲在离我爹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说。
“你是白当了一辈子的庄稼人。地是通人性的,你懒了,地也懒了;你勤了,地就勤,它不亏待你,你得信得着这儿。”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心里装着啥,地上就长啥。”
张老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话虽在理,不过你看,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那几块地都撂荒了,你还开荒!你信不信,等将来你不在了,刨出来的地还得撂荒,图个啥!”
“人哪,是地养着呢,就是死了,也得埋在地里,还能给你悬到半空去?人不在了,地还在,人活在地里呢。他们还能在外漂泊一辈子?早晚得回来,这里是根儿!”
张老歪没有说话,看着天空上的几朵白云,嘴里嚼着一根草叶子,半晌说了句:“这人养地不假,还没听说地养人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爹站直身子,手里拄着镐头说,“一百年这样,一千年也这样,哪块土地上都有人。咱们不在了,埋在这里,有魂在这儿呢,种上一棵树,树吸收着咱们的营养,越长越大,开花结果,谁说咱们就没了?那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这不就是地养人吗?”
“儿子说要接我去城里享福,恐怕我老了那天也回不来喽。”张老歪的神色似乎有些黯然地说,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把羊惊得回头冲着他“咩咩”地叫了几声。
“那你就去呗。”
“要不我能去哪儿?”张老歪硬撅撅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就去追跑散的羊去了,“你脚下瓷实,刨吧,我的脚底下可就空喽……”
风里隐隐传来张老歪的话,瞬间就被阳光炙烤得没了踪影。
爹没说话,低下头,看着脚下褐色的土地,又把镐头高高地抡起。
爹和镐头已经浑然一体,山野间回响着镐头撞击大地的闷响。爹的身影紧紧贴服着大地,浑然一体,像大地上移动的图腾。娘扛着镐头出现在弯弯曲曲的土路上,我久久地站着,看了一眼娘,又看了看爹的背影。
脚下的土地被太阳炙烤得滚烫,那股热气源源不断地传入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的心也变得通透起来。
我走过去,把镐头从爹的手里拿过来,也像爹一样,将镐头高高地抡起。
(选自《小小说月刊》2021年7期)
1.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多处描写到秋阳,表现天气的炎热,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烘托爹的形象,同时暗示我和娘都不愿让爹到处开荒的心理。 |
B.小说语言形象生动又不失质朴,如“叨咕”“拐带”“嘟囔”等口语化词汇,既符合人物的心理特点,又展示出浓郁的生活气息。 |
C.小说写张老歪与爹的对话,表现了二人对土地都饱含深情,但认识不同,衬托了爹对人与土地关系的认识更加深刻,深化了小说主题。 |
D.小说主要采用第一人称,以“我”的视角来叙述故事,拉近与读者的距离,显得真实亲切,同时便于表现我对爹刨地看法的转变。 |
3.小说多次写到“抡镐头”这一细节,你认为有何用意?
10 .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通渭人家
贾平凹
①通渭是甘肃的一个县,我去的时候正是五月,途经关中平原,到处是麦浪滚滚,成批成批的麦客蝗虫一般从东往西撵场子,他们背着铺盖,拿着镰刀,涌聚在车站、镇街的屋檐下和地头,与雇主谈条件,讲价钱,争吵,咒骂,甚或就大打出手。环境的污染,交通的混乱,让人急迫而烦躁,却也感到收获的紧张和兴奋。一进入陇东高原,渐渐就清寂了,尤其过了会宁,车沿着苦丁河在千万个峁塬沟岭间弯来拐去,路上没有麦客,田里也没有麦子,甚至连一点绿的颜色都没有,看来,这个地区又是一个大旱年,颗粒无收了。太阳还是红堂堂地照着,风也像刚从火炉里喷出来,透过车窗玻璃,满世界里摇曳的是丝丝缕缕的白雾,搞不清是太阳下注的光线,还是从地上蒸腾的气焰,一切都变形了,开始是山,是路,是路边卷了叶子的树,再后是蹴在路边崖楞上发痴的人和人正看着不远处铁道上疾驶而过的火车。火车一吼长笛,然后是轰然的哐哐声。司机说:你听你听,火车都在说,甘肃——穷,穷,穷,穷……!
②我就是这样到了通渭。
③通渭缺水,这在我来之前就听说的,来到通渭,其严重的缺水程度令我瞠目结舌。我住的宾馆里没有水,服务员关照了,提了一桶水放在房间供我洗脸和冲马桶,而别的住客则跑下楼去上旱厕。小小的县城正改造着一条老街,干燥的浮土像面粉一样,脚踩下去噗噗地就钻一鞋壳。小巷里一群人拥挤着在一个水龙头下接水,似乎是有人插队,引起众怒,铝盆被踢出来咣啷啷在道路上滚。
④这天晚上,我见到了通渭县的县长,他的后脖是酱红颜色,有着几道褶纹,脖子伸长了,褶纹就成白的。县长是天黑才从乡下检查蓄水节溉工程回来,听说我来了就又赶到宾馆。我们一见如故。自然就聊起今年的旱情,聊起通渭的状况,他几乎一直在说通渭的好话,比如,干旱和交通的不便使通渭成为整个甘肃最贫困的县,但通渭民风却质朴淳厚,使你能想到陶潜的《桃花源记》。
⑤“是吗?”我有些不以为然地冲着他笑,“孟子可是说过:衣食足,知礼仪。”
⑥“孟子是不知道通渭的!”
⑦“我也是到过许多农村,如果哪个地方民风淳厚,那个地方往往是和愚昧落后连在一起的……”
⑧“可通渭恰恰是甘肃文化普及程度最高的县!”县长几乎有些生气了,他说明日他还要去乡下的,让我跟着他去亲眼看看。
⑨我真的跟着县长去乡下了,转了一天,又转了一天。我出身于乡下,这几十年里也不知走过了多少村庄,但我从未见过像通渭人的农舍收拾得这么整洁,他们的房子有砖墙瓦顶的,更多的还是泥抹的土屋,但农具放的是地方,柴草放的是地方,连楔在墙上的木橛也似乎经过了精心的设计。越是缺水,越是喜欢着花草树木。我经过一个卧在半山窝的小村庄时,一抬头,一堵土院墙内高高地长着一株牡丹,虽不是花开的季节,枝叶隆起却如一个笸篮那么大。山沟人家能栽牡丹,牡丹竟长得这般高大,我惊得大呼小叫,说:这家肯定生养了漂亮女人!敲门进去,果然女主人长得明眸皓齿,正翻来覆去在一些盆里倒换着水,我不明白这是干啥,她笑着说穷折腾哩,指着这个盆里是洗过脸洗过手的水,那个盆里是涮过锅净过碗的水,这么过滤着,把清亮的水喂牲口和洗衣服,洗过衣服了再浇牡丹的。水要这么合理利用,使我感慨不已,对着县长说:瞧呀,鞋都摆得这么整齐!台阶上是有着七八双鞋,差不多都破得有了补丁!却大小分开摆成一溜儿。女主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图个心里干净嘛!
⑩正是心里干净,通渭人处处表现着他们精神的高贵。你可以顿顿吃野菜喝稀汤,但家里不能没有一张饭桌;你可以出门了穿的衣裳破旧,但不能不洗不浆;你可以一个大字不识,但中堂上不能不挂字画。我到过一些家境富裕的农民家,正房里,厦屋里每面墙上悬挂了装裱得极好的书法作品;也去过那些日子苦焦的人家,什么家当都没有,墙上仍挂着字。仔细看了,有些是明清时一些国内大家的作品,相当有价值,而更多的则是通渭县现当代书家所写。我在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里,见到了其中三家挂有于右任和左宗棠的字,而一家的主人并不认字,墙上的对联竟是“玉楼宴罢醉和春,千杯饮后娇伺夜”。
⑪在一个村里,县长领我去见一位老者,说老者虽不是村长,但威望很高。六月的天是晒丝绸的,村人没有丝绸,晒的却是字画,这位老者院子里晒的字画最多,惹得好多大人都去看,他家老少出来脸面犹如盆子大。我对老者说,你在村里能主持公道,是不是因为藏字画最多?他说:连字画都没有,谁还听你说话呀?县长就来劲了,叫嚷着他也为村人写几幅字,立即笔墨纸砚就摆开了,县长的字写得还真好,他写的是“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写毕了,问道:怎么样?我说:好!他说:是字好还是内容好?我说字好内容好通渭好。县长就让我也写写,我提笔写了几张,写得高兴了,竟写了我曾在华山上见到的吉祥联:太华顶上玉井莲,花开十丈藕如船。
⑫这天下午,一场雨就哗哗地降临了。村人欢乐得如过年节,我却躺在一面土炕上睡着了,醒来,县长还在旁边鼾声如雷。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关中麦客“争吵,咒骂,甚或就大打出手”,与通渭淳朴的民风形成鲜明对比,衬托了通渭人家精神的高贵。 |
B.通渭人家将简朴的屋舍整理得极为有序和整洁,说明这里虽物质短缺,却有着一种不同凡俗的生活态度。 |
C.县长和“我”的关于“民风”的争论,既为行文带来波折,也引出了下文对通渭人家精神世界的刻画。 |
D.本文叙事注重点面结合,如写“老者家晒画”是“点”;写“家里不能没有一张饭桌”“中堂上不能不挂字画”是“面”。 |
3.贾平凹说,他写散文,鄙弃那些“题材狭窄,精神脆弱,小、巧、甜腻”的文风,这种创作主张在文中是如何体现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